第二章:血脈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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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法理性和道德性上來說,他的辦法確實是積極有意義的。

  現在有兩條路,

  一條是賣給尋常的人家當牛做馬討個活路,這樣不用擔心被隨意打死,畢竟尋常人家捨不得勞動力死亡。

  而另外一條,是賣身給漠城最大的貴族阮老爺,如果能夠在府里當下人站穩腳,那就是尋常的小貴族都得看你三分薄面。

  好巧不巧,小葉子這種賭鬼生的孩子最不缺的就是膽子大,所以他決定梭哈在阮老爺那裡。

  「葫蘆呀葫蘆,請告訴我阮老爺心裡最深處的欲望,我之前帶你見過他的,你還記得嗎......」

  話音落下,

  葫蘆口處飄出了一團光。

  「又是女兒又是女兒,怎么女兒還是生的女兒,既然如此,那我乾脆自己收養一個孫子好了。」

  「假孫子變成真孫子,真孫女變成養孫女,再讓真孫子娶養孫女,那我阮家一樣人丁興旺。」

  「不過黃金古樹是我反制那老怪物的底牌,我得找個心思單純容易被我操控的孩子來掌控它。」

  阮老爺的聲音在那光團之中響起,混亂的腳步將他內心深處求子盼子的欲望揭露出來。

  「阮老爺的外孫女我記得是六年前出生的,那個時候我才四歲,剛剛記事擁有了寶葫蘆。」

  「也就是說,阮老爺這六年來找了許多的孩子試圖收養,但是都因為某些原因而放棄了。」

  小葉子沉默下來。

  因為現在他知道給阮老爺當孫子很大可能會有意外的風險,可能是死亡,也可能是其他。

  很明顯,這條道路充斥著極端性,要麼登峰造極,要麼跌落塵埃,容不得他半點掙扎。

  小葉子搖了搖葫蘆,決定將阮老爺的欲望給煉化掉,說不定能找出個對自己有用的辦法。

  咕嚕咕嚕。

  葫蘆口飄出一團雲氣。

  【血脈詛咒:人會騙人,但是欲望不會,痴情的阮老爺並不真的需要子嗣,而是需要能夠撐住寶物對血脈反噬的孩子,使用它你將可以逃過血脈的詛咒】

  「看來阮老爺所說的黃金古樹有些古怪,難道他是從某些邪惡的仙人那裡得來的黃金寶物?」

  「不然,怎麼會是詛咒?」

  小葉子很聰明,稍稍根據眼前寶物的名字一琢磨,就對阮老爺當前的處境有了少許了解。

  「仙人......娘親.....」

  「看來這阮府不得不去了。」

  小葉子這個時候放下心來。

  既然阮老爺這六年來搜集了不少的孩子去嘗試,那麼自己賣身葬父勢必能引起對方的注意。

  外加上自己現在擁有的神奇寶貝,只要進了阮府通過考驗,那麼自己就能翻身農奴把歌唱。

  「而且,我還有後手。」

  小葉子掏出了一塊面具。

  【望子成龍:可在目標面前模擬出對方最想要的後代模樣,使用後你的某些精神特質將會受到特定欲望人群的需要和喜歡】

  「雖然這不是十足的概率,但是憑藉我對阮老爺想法的了解,此物能讓我有八成的機會成功,而八成的機會就已經足夠了。」

  想做就做。

  小葉子將老爹的屍體清洗了一遍,然後給自己插上了一根代表賣身的稻草然後往集市走去。

  「哎呦,可憐的小葉子.....」

  「這死賭鬼走了也好......」

  田道邊,

  議論紛紛的聲音傳來。

  畢竟,再是困苦的鄉民,也很少很少有人走到需要賣身葬父的地步,好死不如賴活著嘛。

  而稀奇,那就是熱鬧。

  「阮老爺來了!......」

  壓抑的恐懼瞬間瀰漫。

  一時間,

  集市上安靜得落針可聞。

  「果然,欲望不會騙人。」

  小葉子聽見聲音鬆了口氣,此刻低頭望向安靜躺著的四同,緊張忐忑地等待命運的抉擇。


  畢竟自己要從一個人見人欺的鄉野小子,靠賣身葬父一舉跨過幾個階梯成為漠城未來的大人物,說他不緊張那是騙人的。

  阮老爺是個身材不高的老頭,他穿著簡單精緻的長褂,手裡拄著一根細雕的仙鶴拐杖,帶著幾個侍衛緩緩走來。

  「怎麼想賣身的?」

  他慢慢地蹲在攤位前,從小葉子的身後抽出那根稻草給丟在地上,審視的目光放在了他身前安靜躺著的小黑犬身上。

  「爹死了,沒活路了。」

  小葉子跪在地上老實回答。

  「沒得過病吧?」

  「沒有......」

  阮老爺的手掌很大,有著厚厚的一層繭子,是個常年握槍的人,他可以抓起小黑犬的整個身軀放在手上任意擺弄所有部位。

  「嗷嗷嗷......」

  他翻開四同的耳朵查看有沒有隱藏的頑疾,然後扒開嘴巴夾住雙頰查看口腔牙齒的健康,又將四同的四肢爪牙給摸著看看是否有凹癟殘缺,然後又順直了尾巴看看尾節骨是不是完整的。

  這個過程,就像是莊園的農場主買只畜牲那樣,而其他畜牲就在旁邊看著而無法改變分毫。

  小葉子不知怎地,突然地聽著四同的哎叫聲,心中憋屈著無盡的屈辱和憤怒無法發泄,只能叫他的淚水突然地宣洩出來。

  這叫量體之刑,常用作於貞烈的女子,越是有尊嚴,越是有傲骨的人,越容易崩潰自殺。

  小葉子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的,但面對阮老爺無情地將他的尊嚴和人格給捏碎羞辱的舉動,還是因為心裡的尊嚴和高傲無法接受而導致心理防線的崩塌。

  「呵呵......」

  阮老爺蒼老渾濁的眸子瞥了一眼他的模樣,見他還能那倔強地默默流淚,心裡還很是滿意。

  跪在地上的奴隸他府里多得是,但這種骨子裡都充斥著自由野性的人,放在這些被生活折磨得麻木絕望的鄉民里,這小子都確實是那麼一枝獨秀。

  「哭什麼?」

  「日後你能過上好日子了。」

  於是他低頭淡淡地笑了起來,將四同放在手掌上估了稱數,便直接給小葉子剪下一點碎銀,並起身開口說道。

  「你們跟著他吧,老爺子自己到處走走,看看這田裡的收成。」

  身後的侍衛立刻點頭示意。

  說罷,

  阮老爺提溜著四同走了。

  「翻身的第一步,完成了。」

  想到的,小葉子鬆了口氣。

  這個時候臨近的鄉親們都拿來各式祭奠的物品,幫著小葉子挖坑埋葬起老爹的屍體,如此那一剪銀子剛好花得一絲不剩。

  去城裡的抬轎上。

  「寶葫蘆,寶葫蘆......」

  此時小葉子摸著手裡的寶貝沉默著,賣身阮府的剎那他的確是喜悅的,但是面對自己在阮府的未來生活,他是迷茫的。

  他沒過過貴族生活。

  「讀書,習字,練武,探索仙人的蹤跡,一步一步慢慢完成。」

  小葉子知道,當自己拿到資金葫蘆這樣的寶物時候,凡俗的生活只會是他過渡的風景。

  他要成為的,是仙人。

  哪怕是死在路上。

  小葉子是第一次離開村子,透過簾口他回頭望去,一片灰濛濛的蒼白霧氣籠罩住田野,在地里勞作行走的人們好似稻草人那般,沒有欲望,沒有目標......

  窗外的景色從灰暗無邊的田間來到了青黑色的村鎮上,鎮上的百姓有著完整的衣服褲子,看上去臉上都帶著少許的神氣。

  鎮上的人會說話。

  而村裡的人都沉默著。

  「這些人,應該有欲望吧。」

  小葉子又摸了摸葫蘆。

  再然後,景色從村鎮來到了紅紫色的大城鎮,這裡的人們臉上帶著少許的笑容,周圍百姓的聲音開始逐漸吵鬧了起來。

  「這就是外面的世界。」

  小葉子愣住了神。

  他很少很少這樣聽著熱鬧的聲音,自從娘親死後他的身邊就幾乎失去了為數不多的聲音。


  「汪汪汪!」

  阮府門口,

  一隻洗得乾淨的小黑犬衝著抬轎叫起來,是四同的聲音。

  「四同!」

  小葉子充滿落差的心靈在見到小夥伴的時候也再度活躍了起來,他急沖沖地就蹦下了轎子,單薄的身軀立馬張開懷抱迎接那團十分溫暖的生命。

  「小葉子,進來吧。」

  「老爺在後院等你。」

  門口站著位老伯,那是阮府的大管家,正看著他笑著。

  小葉子帶著四同走進阮府,

  跟著大管家往內宅里走去,周圍的景象從奼紫嫣紅的春色變成了陰暗潮濕的寒洞,著實滲人。

  「小葉子,你繼續往前走去,後面的地方我是不能進去的。」

  「老爺還在更前方等你。」

  大管家說著,讓開了路。

  其實他也很好奇,那後面到底是什麼的存在,自己和大小姐都不被老爺允許進去,而小葉子這剛入府上的外人卻能進去。

  「好的。」

  小葉子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他大概知道那後面到底是什麼存在,此時身旁刺骨的寒意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人群的吵鬧。

  當然,還有一絲溫暖。

  只是,這條路上沒有人。

  沒走兩個院子,小葉子終於看見了阮老爺的身影,他心裡緊繃的弦稍微松松,忙上前幾步。

  「老,老爺......」

  阮老爺可怕,但沒鬼可怕。

  小葉子緊張地喊道。

  「進去吧。」

  阮老爺說著,按下了開關。

  「咔咔咔!」

  伴隨著機關的響動,鐵門自動向後打開,兩人繞過了巨大的擋風屏,來到了院子正前方。

  阮老爺站在鼎爐前方,拿出火摺子點燃了長香插在爐灰中。

  而小葉子,愣在了原地。

  他的眼前,一顆巨大的,遮天蔽日的,超出他認知範圍的,以珠寶玉石為底座的,超大的黃金古樹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在他心裡有些高大的阮老爺站在樹下,也不過如同蟲子那般微不足道,那是純粹的巨大。

  樹上的每片葉子都用黃金所雕刻,樹的頂部在穹頂珠寶的襯托下閃著紅色的光芒,像是粘稠的鮮血在樹頂枝葉上慢慢淋下。

  伴隨著古樹的活動枝葉之間碰撞發出紗紗的聲音,他好像聽見了無數人在死前發出的嘶喊哀鳴,那是無數的悔恨和痛苦。

  「你叫什麼名字?」

  阮老爺此時背身問道。

  「回老爺話,我沒有名字,村里人都叫我小葉子......」

  小葉子回神,趕緊回答。

  他快被眼前的財富嚇傻了。

  村子很窮,村裡的人都說鎮上窮,鎮上的阿朗哥說漠城窮,但在小葉子看來,漠城很富有。

  「小葉子......呵呵」

  「葉子乃是無根飄零之物,性命淺薄無法承擔貴重的大任。」

  「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說著,阮老爺轉身過來。

  「單名榮,字嘉穎。」

  他嘴角上揚露出笑容。

  「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孫子了,是這阮府未來的繼承者。」

  「啊?!我!!!」

  小葉子很是驚喜。

  「多謝祖父賜名!」

  讓小葉子高興的不是所謂的繼承者,而是自己正兒八經擁有了可以一代代傳承下去的名字。

  在這個時代里,先得是百姓才可能有名字,而村里這些窮鬼多半連人都不算是,更何況是這種寓意良好還好聽的名字。

  「只是祖父,我不過是一個賣身的田奴,為什麼選擇我呢?」

  接著,小葉子故意問道。

  哪怕他知道阮老爺的一切想法和打算,此時此刻他也得問。


  這不能顯得他聰明嘛。

  「走過來些.....」

  阮老爺沒有回答。

  「是。」

  阮榮順從地走了過去。

  「為什麼,後面你自然會知道,因為你不是第一個,也可能不是最後一個,這一切都就取決你接下來能不能活下來。」

  說罷,阮老爺拿著割刀一把扎進他的心口之中,又將割刀上的心頭血扎進了黃金古樹之中。

  「活下來,」

  「這件武器就屬於你了。」

  小葉子睜大了瞳孔捂著噴血的胸口,死亡的恐懼將他壓倒在地上不斷地扭曲掙紮起來。

  他的耳邊再次傳來了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那是無數賭徒在最後臨死前貪婪服下的毒藥。

  但對小葉子沒用,因為小葉子能看見對方的底牌,甚至還擁有改變骰子點數的超能力。

  他黑色的頭髮開始脫落,伴隨著黃金古樹的虛影瘋狂湧入到他的身體之中,他開始長出了一頭充滿血腥味的金紅色長髮。

  疼痛撕裂了阮榮所有的感官,而他能考慮的只有一個問題,黃金古樹到底是什麼武器?

  是長槍?

  還是劍器?

  亦或者是其他。

  又怎麼給它拔出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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