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冥河深處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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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唐薇兒從靈山寺回來之後,小白狐就再次遁入唐薇兒體內消失不見。

  唐薇兒家中,小貓和唐薇兒交談著。

  「花神烙印已經被人取走了,但好在冥河還在。

  安銘的身體是冥河賦予的,只要冥河不滅,他就能恢復。

  他並未死去,而是因某種原因陷入了沉睡,我原本以為是那血針的緣故,但如今血針已經被拔出,按理來講也該醒來了才對。」

  小桃頓了頓繼續說道。

  「你可以感應他的靈魂,如果你進入冥河深處,也許就能夠喚醒他。

  不過記住,冥河是死人歸去之地,冥河化身最喜歡的就是活人的靈魂,千萬要小心。」

  「嗯,我會的。」

  唐薇兒按照小貓的指示把安銘放到沙發上,然後把手貼在安銘的胸口。

  她感應著安銘體內的靈魂,漸漸的,黑色物質沿著唐薇兒的手臂攀爬,蔓延,纏縛住了唐薇兒部分肢體與身軀。

  短短几息時間,整個屋子裡都被黑暗物質所籠罩。

  ......

  唐薇兒感覺她的身體與靈魂仿佛沉浸在了沒有任何光亮的海底,沉浸在無止境的黑暗之中,慢慢向下墜去。

  不知過去了多久......

  ......

  唐薇兒睜開眼,漆黑的河水流淌,周圍一片黑暗,水墨般的能量物質在虛空中若隱若現。

  空間中閃著光點的記憶碎片漂浮在空中,像一張巨大的鏡子破碎後散落在各個角落,那是安銘那無數過去記憶的呈現。

  唐薇兒看到那些碎片中的影像,那是安銘從小到大的成長經歷。

  她看到安銘小時候在沙堆上貪玩把褲子弄破而被媽媽責怪,看到安銘小學時因為沒寫作業被罰站,看到年幼的安銘參加他父母的葬禮,看到安銘中學時努力考到了年級前十名,看到了安銘高中時因追不到喜歡的女孩子而難過......

  安銘的過往一幕幕呈現在了唐薇兒面前。

  ......

  唐薇兒指尖輕點其中一個碎片,碎片把空間幻化成一個大學宿舍的場景,安銘正拿著手機發著消息。

  「你好?有什麼事嗎?」

  「同學你好,我看到你在表白牆說你撿到了一張飯卡?」

  「對啊,是你的嗎?」

  「嗯,那是我不小心弄丟了的。同學,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去找你拿一下?」話語的結尾,安銘附上了一個捂臉苦笑的表情。

  「同學,我是玄津師大的。飯卡是昨天去科大玩的時候撿到的。」

  唐薇兒也附上了一張哭笑的表情。

  「飯卡現在在你那嗎?」

  「在的。」

  「好,那你給我一個地址,我明天去找你拿吧?」

  「好,你直接來女生宿舍十二號樓這邊就行,到了給我發消息。」

  「好。」安銘附加了一個ok的手勢。

  ......

  已經是大學時期的事情了嗎?隨著對話的結束,虛幻的影像漸漸消失,碎片凝聚成它原本的模樣。

  唐薇兒感覺大腦被什麼電了一下,她似有所感,往前走了幾步,又點開了另一個記憶碎片。

  ......

  「微子,周六有時間嗎?我有個朋友給我兩張電影票,不看怪可惜的,要不咱倆去看一下?」

  伴隨著一個可愛害羞的表情包,安銘忐忑地把消息發了過去。

  「好呀。」

  幾乎是秒回,安銘心中「歐耶」了一聲,然後把要看的電影發給唐薇兒。

  「你看看,是這個電影。」

  「是周一隴新演的電影啊,想看!」然後發給安銘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

  「好,那我們就周六下午兩點半電影院門口見。」

  「嗯吶!」

  ......

  唐薇兒被這聊天記錄搞得有些懵。

  不是,微子?這個稱呼也太奇怪了吧?她心中無奈苦笑,這也太難聽了吧?就是薇兒也比這個好聽啊。他怎麼叫出口的?


  還有就是,『吾有一友』這藉口也太俗套了吧,想約女孩子直接說就好了呀。

  ......

  電影院裡,兩人吃著爆米花,唐薇兒被這有些驚悚的恐怖電影嚇得不輕。

  在電影中,她最愛的偶像周一隴飾演了一個心理變態的殺妻兇手,看得她那段時間一度不敢相信愛情。

  ......

  唐薇兒回想著那時的情形,自己的確看過這個電影。但是就是想不起來與誰一起看的,她記得很清楚。

  當時她一度認為是和陸瑤一起看的,但那時候陸瑤卻表示自己並沒看過。

  ......

  公園的長椅上,安銘捧著一大束玫瑰花束站在唐薇兒身前。

  「唐薇兒,我喜歡你,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嗎?」

  唐薇兒有些靦腆,面露羞澀,她接過鮮花。

  「好呀。」

  她稍微轉過頭。用只有二人可以聽到的聲音回應道。

  ......

  看完碎片內容,唐薇兒哭笑不得,什麼情況?!!!

  自己就這麼被攻略了?

  那時的自己答應得竟還如此欣喜,果然,愛情會沖昏一個人頭腦。

  她下意識捏了捏自己的臉蛋,無奈苦笑,大一那會兒自己這麼傻白甜嗎?

  ......

  像在追劇一般的唐薇兒很想知道自己與安銘的過去究竟是怎樣的,這個碎片的內容剛剛結束,她就迫不及待地點開了另一個記憶碎片。

  ......

  科大校園的涼亭中。

  「這個給你。」

  安銘接過手繩,唐薇兒甩了甩自己的手腕,二人帶的是情侶手繩。

  安銘看到中間小石頭上刻的字,上面寫著:「已有小祖宗。」

  而唐薇兒手繩上石頭上的字則是:「小祖宗。」

  伴隨著夕陽的落下,兩人依偎在一起。

  ......

  清晨,剛剛睡醒的安銘收到唐薇兒的消息。

  「我們的身體都能污到一起,靈魂都能飛到一起,你說我愛不愛你?」

  看到這句話唐薇兒臉噌一下就紅了,讓她不忍直視的是這句話不是安銘說的,而是自己發給安銘的。自己談戀愛的時候說過這麼羞人的話嗎?

  ......

  轉眼到了畢業季。

  她們穿著學士服,顯然是畢業時的情景。

  陸瑤持著數位相機,給他們二人拍著畢業照。

  「來,看鏡頭,3,2,1,茄子!」

  兩人拍完畢業照的合影,夕陽西下,他們坐在操場的草地上。

  安銘問:「你也要去上京嗎?」

  「你不是打算去嗎?我不去的話,我們就得異地了哎。」

  唐薇兒通過努力,也找了一份上京的工作,她想要和安銘待在一個城市。

  ......

  唐薇兒回想起一年前的事情,自己那時確實在上京待了一段時間,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去那邊工作,不過不久後便回了落山。

  至於那張合照,就是唐薇兒床頭柜上的那張,原先她一直以為照片拍歪了,原來是她旁邊的安銘消失了。

  ......

  過去的影像還在繼續著,大學畢業後,第一次去唐薇兒家的安銘有些侷促,他帶了一些禮品,唐薇兒的父母也是做了一大桌子菜來招待他。

  對於眼前的小伙子,夫婦倆很是滿意,臨走時還給安銘帶了大包小包的禮物拎著。

  那個冬日,安銘拼裝了一個八音盒送給唐薇兒。

  八音盒上是一個精緻美麗的的城堡,城堡中一個住著一個美麗的公主,在她的身側,有一個時刻守護著她的騎士。

  每次過節,唐薇兒也都會提前做好功課,給安銘買各種實用的小禮物。而這次唐薇兒給安銘織了一條手工毛巾,圍巾的邊緣還繡著一個可愛的小熊。

  「我希望我的愛能以各種形式陪伴著你。」唐薇兒說。


  ......

  回憶到這裡便結束了。

  唐薇兒似乎想起了什麼,她腦海中看到了一幅畫面。

  那是一個雪天,深夜裡,快被凍成雪人的安銘站在自己宿舍樓下。

  他有些焦急,在看到唐薇兒的時候才鬆了口氣。

  唐薇兒有些不忍,如此狼狽的安銘怎能讓她不擔心呢?卻又覺得眼前這個小臉凍得通紅的大男孩實在是有些可愛。

  女生宿舍一樓的椅子上,唐薇兒輕輕拂去安銘身上那殘存的積雪,安銘則捧著唐薇兒遞給他的熱水。

  臨走時,唐薇兒送他到師大的校門口,漫雪飄飛的世界中只有兩個人走在路燈下。

  女孩撐著傘,男孩一隻手推著車子,另一隻手伸進女孩的衣袖,緊緊牽著女孩的手。

  唐薇兒想起那次安銘為什麼忽然來找她了,當時她手機在宿舍充電,自己和室友洗完澡直接去逛超市了。

  安銘聯繫不上唐薇兒,心裡非常著急,外面又是晚上還下著大雪,竟是騎著車子直接來到樓下。

  慶幸的是,正好碰到提著浴籃回來的自己。

  「安銘,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嗯?什麼?」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呸呸呸,不要亂講啦,這是指兩個不能在一起的人耶。」

  「是嗎?」

  「對呀,兩人相互思念卻不能在一起,所以才有了這樣的詩。」

  「好吧,那我不念了。」

  「不過,確實很浪漫耶。」

  「是吧,哈哈。」

  ......

  唐薇兒陷入了回憶,那些塵封已久的記憶竟像被打開了什麼開關,都被一點點地想了起來。

  她繼續向前走著,發現其中一塊記憶碎片不同於以往的碎片,之前自己看過的都是清冷的白色,而此時她眼前的這一片則是通體漆黑的黑色碎片,上面不斷滴露出陰森的黑色液體能量。

  唐薇兒指尖輕觸,映入眼前的則是安銘與一隻怪物。

  周圍的場景也變得與以往不同。黑色的彼岸花遍地開放,中間依舊是那條又長又寬的漆黑河流,蜿蜒著通向遠處。

  那怪物看起來女子身形,身著一襲漆黑如墨的長袍,頭上長著一對巨大的扭曲犄角,臉龐生的尤為好看,一雙眼睛裡長方形的瞳孔宛如惡魔一般,有些美艷,卻極其詭異。

  那女子下半身被黑色鬼水包裹著,肩胛骨後面竟生著八隻手臂張合著。

  細看去,那女子面容竟有些熟悉。

  唐薇兒回想著,若只看臉蛋,這怪異女子與許念桃長得簡直一模一樣。

  不過她不是紅髮紅眼,而是黑髮黑眼。

  只見那女子朝安銘開口道。

  「你想交換,當然可以,不過必須答應我的條件,這也是在幫你自己,不是嗎?」

  安銘眉間微蹙,沉思片刻。

  「什麼條件?」

  「我在這冥河待了千年之久,早已厭倦了這裡的一切,所以,我想知道,活人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你不覺得有趣嗎?死人只有對生的執念,而活人的欲望卻是五顏六色的。

  既然不管怎樣你作為生命的存在都會被徹底抹除,何不把你把你作為活人的一切給我吃掉呢?對你而言並沒有什麼區別,不是嗎?

  只要你答應,我就與你簽訂契約。

  從此之後,無人知道你曾存在過,你之前在人世間的一切,那些原本屬於你的東西,記憶也好,快樂也罷,都會被我吞噬掉,而你,則是被人永遠遺忘,只能是一個遊蕩在人世間,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屍走肉。」

  安銘絲毫沒有猶豫。

  「我答應你。」

  冥河見狀皺了皺眉,不過也只是瞬間便恢復了自然。

  「我會一直寄宿在你身上,不過,你的靈魂根本承受不住冥河長時間的侵蝕,你最多在人世間待半個月,半個月後,你就會魂飛魄散,再不復存在。

  你若答應,我便為你重塑肉身,衝破這千年的桎梏。」


  「好。」

  「好啊,記住我們的約定,你只有半個月的時間。」

  安銘輕觸那怪物的指尖,而怪物嘴角則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那笑容極為貪婪,迫不及待。

  「哈哈哈哈,真是有趣到愚蠢的地步了,區區螻蟻,竟是妄想逆天改命,簽訂契約吧。」

  隨著說話聲越來越遠,影像也漸漸消失不見。

  ......

  也就是說,在這之後,安銘在人間存在的所有痕跡就全部都消失了嗎?

  半個月?現在已經過去多久了?

  唐薇兒仔細想了想,從安銘來找她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周了。

  這個約定,難道就是許念桃說的契約嗎?

  再往後的影像便是安銘復活後的記憶了。

  誰也沒想到,安銘回到這人世的第一天,便再次與唐薇兒相識了。兩個曾經最親近的人,就這樣成為了新的夥伴。

  看到這裡唐薇兒哭笑不得,這算什麼?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唐薇兒當然不知道,哪有什麼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過是一個男孩無論如何都要他的女孩活下去罷了。

  安銘確實忘記了很多事,但凡事總會有例外。

  這便是小貓與安銘之間的約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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