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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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油鹽店的小夥計帶上堂來,和水鋪王掌柜的兩個人見面,一見面,小夥計還沒說話,就看見王掌柜臉上變顏變色的,周爺知道王掌柜快要扛不住了,沒去管他,轉過頭來問小夥計

  「你看看他。」

  周爺一指這王掌柜。

  「認識嗎?」

  「認識,水鋪的王掌柜。」

  「認識就好,你和油鹽店寇掌柜是什麼關係?」

  「回大人話,他是我舅舅。我是他外甥。」

  周爺點點頭,又看向水鋪王掌柜:

  「事到如今,你還不招嗎?」

  再看底下跪著的這個王掌柜,臉上的汗水嘩嘩的往下流,跟水洗的一樣。明顯自己的表情就快繃不住了。

  周爺點點頭:

  「這麼冷的天,火氣挺大啊!不給你來點乾貨,你怕是還有僥倖心理。」

  說了聲拿上來,打後邊兒來一差人拿著一雙鞋。

  搜查水鋪,發現了一雙鞋。鞋底有醬油或者是醋的痕跡。

  周爺帶回來了,把這鞋拿過來啪一扔。

  「你瞧這鞋。眼熟嗎?這是在你家鋪子裡拿過來的,這上面的醬料是哪裡來的?」

  「回大人話,這是我家醋罈子翻了,我不小心踩上去的。」

  「哦?你們家的醋罈子。不是別人家的嗎?」

  「是的,是我家的。」

  「真巧,拿過來吧。」

  又說一聲,拿過來吧。有夥計又遞上來了一把鐵榔頭。

  周爺拿在手裡,看著王掌柜:

  「你就說你這人多粗心,知道嗎?拿榔頭把人砸死,這上邊的血你怎麼不擦呢?」

  「唉,我擦了的呀!」

  全場鴉雀無聲。周爺也沒想到,這王掌柜心理素質這麼差,同樣的方法,用兩次都成功了!

  旁邊書吏就把筆拿起來了,說吧。

  要說起來這位水鋪王掌柜,確實有兩下子。怎麼了呢,心太窄了,其實他跟這個寇掌柜倆人沒有什麼仇。

  街里街坊的最早就是說。一根蔥,兩塊姜的事兒,越鬧越彆扭,越鬧越大,到最後嫁禍於人,要把人頭掛在人家那兒,再後來扔茶葉罐兒,都他幹的。

  這些還不解恨。怎麼辦呢?這幾呢,王掌柜在家門口收拾東西。有一個裝錢的一個盒子,裝零錢的小盒子,有點兒鬆動。王掌柜坐在那兒拿著榔頭拿釘子,幹著活兒。

  這心裡邊還想著寇掌柜這事。越琢磨越恨!越琢磨越恨!

  「哎呀!我找他去!」

  說聲找他去,拎著榔頭就來了。

  一進門兒,寇掌柜正收拾屋子,外甥走了,家沒幹活兒的就自己。

  這邊收拾東西呢,一回頭。王掌柜進來了。

  「幹什麼呢,幹什麼呢?」

  寇掌柜回頭瞧瞧也沒好氣。不想搭理王掌柜。

  「沒事,就是來看看你,找點東西。」

  王掌柜的意思到這兒拿點東西回去用用,就是順嘴搭茬唄。

  「那你是來找人腦袋來了嗎?」

  寇掌柜什麼意思呢,很多話都是話趕話,上一次不是王掌柜要好醋,王掌柜不說了嗎,後頭的醋好。

  這樣一來,寇掌柜就懷疑,這個王掌柜可能知道在這個缸里泡著人頭。

  所以說個氣話:「你是來找人頭的嗎?」

  他是說著玩的,這到我這兒來找人頭。

  寇掌柜就那麼一說,正好碰到王掌柜心理想著人頭呢。

  倆人心中都有鬼,但是誰也沒說明白。

  說話聽聲,鑼鼓聽音。人頭這事倆人都有數,一個掛著,一個泡的。能不知道嗎,倆人都知道,但是具體這事兒誰也不明白對方幹了些什麼。

  寇掌柜說你來找人頭來啦。王掌柜順嘴就答應了一句:

  「是啊!你這兒不有嘛!」

  寇掌柜一聽,他怎麼知道的。

  「來裡邊兒說,上裡邊兒說。」


  倆人進來了。進後院,過了那個門進去,靠牆根的一排醋缸,倆人就過來了,寇掌柜帶著王掌柜走到倒數第二個醋缸前面站定。

  這會兒王掌柜這反應過來了,我這是幹了什麼?

  「唉,我說,寇掌柜的,咱能不張口閉口的就人頭人頭的嗎?」

  寇掌柜急得方言都冒出來了:

  「咋了?咋就不能說勒?」

  兩步走到缸前,「人頭一定要提,一定要提。」

  說這話到跟前,他把缸蓋就掀開了。

  「你找的東西,都在這裡了。」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前趕後錯一句話的事。

  王掌柜拿眼一打,我的天爺,要不他家的醋好吃呢。

  當時就傻了,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但是王掌柜心知肚明,這個事很難解決了。

  怎麼呢?

  這麼大的事,你把人頭就給我看了,肯定心裡頭憋著壞呢!

  一個人自己不是好人,他一定會認為周圍的人都不好人。

  其實要說起來寇掌柜比這王掌柜還善良點。

  可是呢,這王掌柜的心已經狠上來了。

  「這個事情…你看這個事情辦的非常的好,哈哈,你說呢?王掌柜,咱們這個事情怎麼辦?」

  王掌柜說話聲音都變了:「你說說,該怎麼辦?」

  「反正是這點事,你也知道了,咱們兩個人,是一個繩上拴著兩個螞蚱,飛不了你也跑不了我。你要聽我的,這個人頭撈出來咱倆分一下,我這裡有幾個,你那裡有幾個好不好啊?咱們互相都有一個牽制啊,你也不要去告發我,也不要去告發,好不好啊?這個事情就算過去了啊。」

  這主意挺好啊,你挑倆人頭走,你那兒也有我這也有。對吧,你不會去報案呢,我也不會去報案以後我們就是好好的過日子了啊。

  寇掌柜他可忘了寇掌柜手裡頭還拎著榔頭呢。

  寇掌柜想得很天真,正琢磨呢後腦勺這大榔頭就過來了。

  這大榔頭整砸後腦勺上,咣當一聲,死士倒地。

  「哎!你這是作死,誰給你分人頭,都是你的!」

  整個屍首放著可容易出事兒,所以王掌柜的轉身回自己家,那兒有一把殺人的利器,砍刀。

  為什麼用這個呢?使慣了比較順手。

  回去拿過來,在寇掌柜屍體脖子這兒,一點一點的連砍帶鋸的,半夜夜深人靜也沒人呢,膽是夠大的,深更半夜他跟著切人腦袋去。

  差不多有倆個時辰,切完之後,這個死屍扔到缸裡邊兒,這腦袋跟那些個泡的一塊,就是那一推。完事屋裡屋外收拾收拾,把這個柴刀用水沖了沖,扔在柴火堆上。

  其實啊,他要不說,這個案子真是很難破,但是萬沒想到人家這兒一說發現人頭了,他先衝過來了,他這個這一輩子最大的缺點就是衝動,他不衝動啊,破案也破不到他這兒。

  所以今天堂上把這些事情全說了一遍,周爺聽完,點點頭:

  「讓他畫押,完了先帶下去,還有兩條人命等著呢?」

  「來人吶!帶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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