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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翠的高山是草原最後的屏障,碧綠的森林是大地最後的希望。

  霧海濃濃,太陽蒼白著臉,生病一樣。

  農民扣上老舊的長褂,從牛屋裡驅出老牛,黢黑髮亮的後背戴上沉重的犁耙。

  「嘁……嘁……」

  他們一起走進水田,將臥在埂下的水澤攪動。

  春末時播種,要秋來收穫。這是勞動織出的歌。

  他從崎嶇的泥土地走來,挽起褲腳踏進田裡,一手提著昏黃的油燈,腋下夾著竹編的簍。

  清晨蝦會出洞靠在岸邊透氣,水渾以後更是如此。

  那微微蕩蕩的渾濁水面,偶爾有一點異常都能被他洞悉,然後敏捷地彎腰一抻,一丟,簍子裡便響起一陣吧嗒嗒的聲音,那就是落到簍里的蝦在抽動尾巴。

  犁田的老農笑著和他打招呼,說:「又逮麻蝦啦?好久沒見你逮過了。」

  他笑了笑,說:「給她弄點河鮮嘗嘗。」

  老漢哈哈大笑,這東西有啥好吃的。而後驅著牛轉向,走之前不忘叮囑他:「小心別摸著蛇了!」

  嗯了一聲,他繼續向前,熟稔地撿著蝦。

  直到繞著這小小的村莊一圈,又回到起點。

  紅磚的瓦房,推開褪漆的大鐵門,熄了油燈,將簍扔在靠牆的桌上,窸窸窣窣的聲音里,兩隻暗紅色的鉗子從簍里晃悠悠伸出來。

  他靠著發黃的牆面,脫下滿是青泥的膠鞋,抓起兩隻單鞋套上。

  她從廚房走出來,未顧得上解下那件花格子的舊圍裙。

  「真抓到啦?」

  歪過簍子,那隻幾乎探出了頭的蝦吧嗒一聲栽了下去。

  膽大的她不曾畏懼,將手伸到簍里一陣摸索。

  「哎,小心別被夾到。疼地很呢。」

  他擔心道。

  「沒事。」

  她笑著坐下,一手倚在桌面托著下巴,一手把玩著那個新鮮的玩意。

  紅色的堅甲鮮艷明亮,兩隻揮舞的大鉗子張開閉合,好像一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

  她枕著頭,瀑布一樣的長髮從肩頭披落,安靜地像是銀河裡的月亮,掛著彎彎的笑容,溫柔地讓人幻夢。

  「它是十隻腳的誒。」

  「對。」

  「四條腿的兔子見過沒?」

  「這裡也有?」

  「當然,還有野豬、野雞、刺蝟……」

  ……

  他喋喋不休地炫耀著貧瘠的生活。

  生活薰陶在迷濛的炊煙,愛意融化於太陽穿破的青霧。

  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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