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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早已被埋葬的枯寂。當天空不再澄澈,當大海告別憂鬱,它的深不可測便再無人提及。

  推開古老的大門,這裡即是埋葬在過去的未來。

  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也不是夢想,更不是希望。

  鋼鐵的脊樑口口聲聲說著不離不棄,卻也只是承擔起大地那早已崩潰的屍體。

  太陽排列成行,高傲地矗立在頭頂。它們虛偽地揭穿黑暗,卻從未送來溫暖。

  厚實的鞋底踏足在冰冷的大地上,叮叮噹噹。

  我笑他可笑,笑我更可笑。

  與世隔絕是枯虔誠且漫長的聖途,如今卻遭外人褻瀆,更何況這人心裡從未懷揣著孤獨的神聖。

  她在不變的黑暗盡頭,與真正的永恆對峙。

  「班。」

  光明冷漠地佇立在門前,背對著逃避了數百年的牢籠。

  那真的是一座牢籠。

  飛鳥收起不安的翅膀,還會嘰嘰喳喳地歡呼著富足。可花草不一樣,她們的根就種在藍色的窒息里,廣袤無邊的渴望都囚禁在玻璃下面了。葉子的夢想枯萎了一年又一年,深情的不甘萌芽了一遍又一遍。

  可憐的它們一無所知。

  真可憐。

  她披進厚重的白大衣里,並不打算伸出援助之手。

  「我還以為撤離結束後,地上的人都死完了。」

  「是的,所以我跨過無垠的絕望與悲愴前來。」

  「……,你可真會比喻。」

  「這算什麼比喻,你真該出去看看,那代替了憂鬱的大海地悲傷的沙漠,和絞殺了自由的飛鳥地憤怒的風暴。它們比我更會比喻這片大地的淒涼。」

  「你在埋怨我們?」

  她停下腳步,微微撇過頭,卻並未如了解的那般易怒,只是平靜著,像已經告別了太陽的黑暗一樣毫無波瀾,像這世界已經與她無關。

  「那麼多人都換不來的和平,我們填上去又有什麼用呢?你知道多少人逃離了這顆星球,背井離鄉後,站在異國朝思暮想?」

  「那這裡現在是誰的家?幾十年後,又是誰要回哪個家?」

  人這種生命,最大的習慣就是苟且。他們真正的敵人永不是那些魔神一樣的仇恨,而是時間,是自己。

  她沒有任何的猶豫,這鋼鐵的天地承擔了星球所有的痛苦,以使他們永不遭受煎熬。

  可百年孤寂,舒適地會讓人忘記緊張。

  「星球終會死亡,可我們的文明不能滅亡。你不清楚我們的敵人有多強大,我們像蛆蟲躲在這陰暗的黑暗裡為得是什麼?不正是打倒它們,迎回和平嗎?」

  哈哈。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區別。

  這些人總是自恃高貴,將自己的事業奉作這個文明延續的圭臬,哪怕世界在烈焰中灰飛煙滅也毫不惋惜。

  我不認為她有錯,事實上絕多數人都如此認為。可這才是星球的悲哀。

  假如一個文明淪落到只剩最後幾粒火星,那不就已經是熄滅了嗎?

  「我憎恨你們這些讓我心碎的叛徒。」

  「那心碎的你當時在幹什麼?」

  她轉過身,冷漠得像一尊雕像,空有其表,卻無內心。

  「你為什麼不陪著那愚昧的忠貞殉葬?」

  這樣犀利的問題,我甚至從未從此考慮。

  對啊,為什麼呢?

  她高昂著下巴,終於像是主人一樣。

  「現在,告訴我,你來到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我要你復活一個人。」

  她沉默了很久,冷笑起來。

  「復活?你來錯地方了,這可不是天堂,這裡沒有神。」

  「不……」

  班·克麗絲,你不知道我是誰,這無關緊要。

  我知道你。

  「凡人,我就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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