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子金逐欲金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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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沈子金正欲與馬玉嬌暢快歡愉,見櫻桃不應,心中頓時惱怒起來,又被玉嬌用言語激了兩句:「你家的奴才,也沒見這麼放肆的!」子金仿若被點燃的炮仗一般,火冒三丈,幾步衝到後艙,一把扯出櫻桃,不由分說,便是一頓拳頭暴揍。櫻桃被打得可憐兮兮,卻又無處可逃。沒奈何,艄公叫個後生送酒來,子金與馬玉嬌這才勉強繼續尋歡。然而子金心中終究被櫻桃這一鬧攪得有些不暢快,馬玉嬌卻好似毫無察覺,依舊嬌嗔嬉笑。子金望著她,心中思緒紛雜,既為得到這新歡而暗自竊喜,又隱隱有些擔憂,不知道日後的日子是否真能如自己所期盼的那般順遂如意。

  一夜順風,船徑直過了瓜州,停泊在金山之下。沈子金從未見過金山這般壯麗的景致,抬眼望去,但見長江浩浩蕩蕩,天風呼嘯,直上青霄;高塔巍峨九重,海日映照,翠壁生輝。突兀的佛頭,被一片粉牆與竹樹環繞;周圍的山巒宛如螺髻,在煙波中若隱若現,仿佛價值千金的碧玉。江間波光隱現,遠遠便能聽到兩岸的鐘聲迴蕩;山石形態各異,參差交錯,好似中流的樹影搖曳。郭璞墓前的石碑依然矗立,伍胥關上的明月常常圓滿。子金觀之不盡,心中滿是驚嘆與新奇,早把之前的些許不快拋到了九霄雲外,只想著上岸遊覽一番,好好領略這人間勝景。艄公在旁介紹說妙高台中冷泉有許多妙處,子金聽得心癢難耐。

  恰好有一隻浪船,先前已在岸邊,系在道觀門右邊的松根之上。船內有兩位少婦,年紀都不到十八九歲,妝容艷麗,相對而坐,正在船上下圍棋。這二人看見子金,竟偷偷地注目掩口而笑,全然沒有迴避之意,那眼神中似有無限風情。子金本就是個風流種子,見此情形,舊病復發,心中頓時泛起波瀾,只覺得這趟金山之行愈發有趣起來。

  子金上岸後,見有一少年,領著一個家僮,早已在道觀門前站著。那少年見了子金,趕忙深深鞠了一躬,極為有禮,問道:「老兄要上金山?這金山著實有趣,可以一同前往。」子金見這少年生得眉清目秀,齒白唇紅,年紀不到二十一二歲,頭戴一頂片玉羅巾,身著紗袍朱履,一臉和氣,心中頓生好感,好似見到同胞兄弟一般,只覺無比親熱。子金忙問道:「仁兄貴姓尊表,鄉貫何處?」少年微笑著回答:「小弟姓吳名友,字虛舟,本府京口居住。家君是前朝蔡太師門生,官至開封府尹,只生小弟一人。因喜好玩耍,略通些音律,所以花費萬金教了這一班女戲。每日只與江湖上朋友飲酒唱戲,傾家蕩產結交賓客。小弟又生性喜好揮霍,一時興起,就是千金也能隨手散盡。這些心愛的家樂們,常常送給朋友;這邊送人,那邊又去揚州買幾個瘦馬來替補空缺,不消半年,就能把她們調教得一樣出色。因此旁人給小弟起了個外號,叫做吳呆子,又號撒漫公子。小弟其實並不呆,看這些金銀美色,不過是供我們行樂的東西,何必當作自己私有的物件!今日船上的兩個女子,是扮演正旦、小旦的,兄台如有興致,可叫她們來陪酒。這道觀房中不便,咱們把氈毯移到妙高台上,讓酒家送上酒肴來。看這江天一色,萬里風帆,倒是助興。」

  這吳公子一番話,說得子金心中暗自尋思:「我小沈這一路真是風光無限,好不助興!這兩個美人,又讓我有了幾分念想。看這個憨公子,比胡員外還要傻氣,休說是白白送人,若是肯再換,就算貼上這馬玉嬌,我也情願舍一得二。」子金心中雖這般想,口中卻未言語,只是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竊喜,那眼神中滿是期待與渴望,仿佛已經看到了與那兩位美人相伴的美妙場景。

  那道觀門前的酒家,早已將酒席移到妙高台上。四面窗戶敞開,長江就在眼底,遠遠望見焦山北面,江南一帶,城郭在煙雲籠罩之中,往來的舟楫穿梭不停,恰似一幅天然的畫卷,子金看得如痴如醉,竟有些移不開眼。吳公子斟上一杯酒,送到子金面前,方才問道:「仁兄貴姓大名?改日好邀請到寒舍,住上一年半載,結個生死之交,也不枉今日相遇。」子金忙答道:「小弟姓沈,賤字子金,汴梁人氏。因到鎮江訪親,不期今日在此相遇。容小弟明日登門拜謝。」二人說得投機,家僮斟酒數巡。那酒家上來送酒,問道:「今日是哪位相公作主,小人好把酒菜送上來。」吳公子便道:「有好酒好菜、鮮魚筍雞,只管添換,要做得精緻些。」話還未說完,吳公子掀起腰間的紅綾月白膊,拿出一個錦幅解開,從中取出一錠約五兩重的銀子,丟在酒保面前,極為豪爽地說:「拿去,算總帳罷。」酒保見此情形,心中大喜,欣然離去。子金見他這般慷慨義氣,心中既感激又有些過意不去,忙道:「小弟也有一小舟在此,自該作主,如何敢先叨擾?這樣吧,小弟明日回敬。」

  飲得半酣,那吳公子又從水紅襯衣腰下取出一支紫竹簫來,送至唇邊,吹奏起來。簫聲悠揚婉轉,仿若能穿破雲層、震裂山石,引得吳公子船上的美人,在山下用笛管相和,真如鸞鳳和鳴一般,美妙絕倫。子金聽得心醉神迷,忍不住誇讚不已。吳公子見狀,微笑道:「這兩個家樂是上年在揚州花了五百兩銀子買來的,學了這一年,才剛剛能登台表演。家下還有同樣的八名,和她們一起打十番鼓兒,倒也十分好聽。因有一個相知金員外,十分喜愛那正生,小弟當時就把她送給金員外了,至今還少一人替補。老兄若是不嫌棄她們醜陋,叫她們上來陪酒;若是十分喜愛,就是相贈也不難。」這月江道人在旁,聽聞此言,兩隻眼睛直放光,猶如餓鷹一般,恨不得兩個美人立刻上山來,也好飽飽眼福,於是在旁邊攛掇著說:「吳公子,這才是豪爽之人!」子金心中本就十分期待,卻因初次見面,不好表現得太過急切,只得嘴裡謙道:「初次相會就叨擾,已是過分,如何敢勞煩盛使們奔走?只是這個笛和管子,吹得十分美妙,和簫合奏起來,倒也有趣。」吳公子便叫那小後生道:「你快下去,叫他兩個上亭子來,把一應笛管連提琴都取上來。」那後生才要走,月江忙道:「天一晚了,這亭子上不便點燈,倒是小道房裡茶水方便,不如把酒席移到小道樓上去好些。」吳公子聽了,點頭道:「極好。」即便起身,隨月江過了半山堂,往塔前來。那小後生飛也似地下山去了。吳公子也囑咐他快些上來,怕夜晚了,山上不好行走。後生去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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