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爭功（感謝Mikiboon大佬13張月票）
「他們是我的客戶，承蒙關照，自然是在下允準的。」
「可不就是，大清早亡了，難不成還留著辮子盤在您老腦殼上？」
孫茹牙尖嘴利，反唇相譏，
「敢問公公怎麼稱呼？哪年入宮淨的身？平日又吃什麼藥？
骨頭軟成這副德行，怕是得尋個名醫好好診治一番。」
那翻譯一見比安卡那張洋人的面孔，登時打了個寒噤。
卻又見孫茹同樣是華人面孔，竟也敢對自己如此無禮，心想自己雖不敢拿捏洋人，難道還治不了一個女人？
他頓時火冒三丈，朝著孫茹揚起巴掌，「小娘皮，你好大的膽子！」
「你敢！」比安卡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翻譯半空中的手，
「孫小姐國籍是法蘭西國，享受法蘭西領事館的保護。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碰法國人？」
孫茹心中暗自嘀咕：我何時成了法國人？
麗塔低聲提醒道：「是艾米莉·拉波爾小姐。
她與小姐私奔之前，托家族的關係為你入了法國國籍。（法語）」
孫茹恍然大悟，一拍腦門，從被擄至西班牙，到被比安卡所救，再到沃爾夫岡兵工廠，與華國運動員一同入住柏林奧運村，最後重返家鄉，這不到一年的光景，竟比她前半生加起來還要精彩紛呈。
「我的上帝啊，我竟把艾米莉小姐給忘了。我得找個機會好好感謝她一番。（法語）」
仿佛為了印證國籍的真偽一般，孫茹隨口用流利的法語與麗塔交談幾句，便讓先前氣勢洶洶的翻譯頓時蔫了下去。
「喲，看你舔彼得拉舍克舔這麼起勁，不會連捷克斯洛伐克國籍都沒混到吧？」麗塔譏笑道。
「比安卡·馮·沃爾夫岡，你這是什麼意思？（捷克語）」
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雖說彼得拉舍克平日裡對自己的翻譯也頗有些不屑，但眼見自家「犬」被罵得噤若寒蟬，心中到底泛起一絲不快。
尤其看到比安卡那張年輕漂亮的臉蛋，他心情變得更差了。
同樣是靠關係上位，為何自己大腹便便，形貌猥瑣，而對方卻青春逼人，光彩照人？
為何自己來南京許久，除了幾個趨炎附勢之徒，無人問津；
而對方一來南京，便登上報章頭條？
一股嫉妒的火焰，在彼得拉舍克心頭瀰漫開來。
「談判團昨天就到了，你卻遲遲不肯開始談判，白白浪費了一天時間。
今天更是擅自帶外人進入倉庫，還允許他們隨意觸碰公司的武器裝備，你眼裡還有沒有公司的規章制度？（捷克語）」
彼得拉舍克色厲內荏地朝比安卡大吼大叫。
對，就是這樣，語氣要強硬，帶著質問，她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哪裡懂得職場上的彎彎繞繞？
到了我的地盤，就得乖乖聽我的安排！彼
得拉舍克一邊暗自盤算，一邊給自己打氣，幻想著比安卡被他嚇得梨花帶雨，以便他實行下一步計劃。
不料，比安卡只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用漢語說道：
「彼得拉舍克先生，看來你對我很有意見啊？（漢語）」
「豈止是有意見！」
彼得拉舍克一聽翻譯的解釋，便如同炸毛的貓一般，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
他身後的幾個下屬，也一個個亦步亦趨地挪上前來，隱隱然將比安卡圍了個水泄不通，仿佛她是待宰的羔羊。
「你這哪裡是玩忽職守，簡直是不務正業！況且你還是個日耳曼人，」
他說著，嘴角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我嚴重懷疑你的能力，甚至懷疑你……」
他故意頓了頓，拖長了聲音，那語氣陰沉得像是快要滴出墨來，
「你是否與別國勢力暗中勾結，出賣公司的利益！（捷克語）」
喲，這算歪打正著嗎？
「勾結？出賣？funny mud pee！」
比安卡輕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彼得拉舍克先生，屎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沃爾夫岡是斯柯達子公司，斯柯達的利益與我的家族利益息息相關。
我認認真真為公司工作，接待客戶，展示商品，準備簽單。倒是你，如此興師動眾，打擾我和客戶正常的談判，究竟意欲何為？（漢語）」
彼得拉舍克見比安卡口齒伶俐，自知在言語上難以討到便宜，登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他環顧左右，最終一掌拍在空蕩蕩的武器箱上，砰然一聲巨響，宛如平地驚雷。
「我命你即刻停職反省，將接下來的談判事宜交由我的人負責。否則，我定將你之行徑上報總部，後果…哼，你好自為之！」
彼得拉舍克聲色俱厲，幾近咆哮，仿佛比安卡再不屈服，就和木箱落得一個下場。
隨著他大手一揮，身後一個下屬應聲上前，遞出一份文件與比安卡，
「簽字吧，停職通知。（捷克語）」
彼得拉舍克目光掃過倉庫眾人，兩個軍官，一老一少，兩個西裝革履的中年文官。
他暗自盤算，對方人少，己方人多，且比安卡已被手下圍住，適才那股子擔心局勢失控的怒火也漸漸平息，胸中又升起幾分底氣。
他認定這些華國人皆是膽小怕事之輩，不敢得罪自己，正如他身邊的翻譯和幾個秘書，哪怕最頂級的捷克獵犬，也比不得他們溫馴、恭順、善解人意、溜須拍馬之能事。
只要略施恐嚇，逼那叫比安卡的關係戶退一步，再令那四個華國官員與自己手下對接，簽下這軍火貿易的訂單，這功勞便唾手可得。
想到比安卡那麼大陣仗的訂單，最終落到自己袋中，總部那些人定會回心轉意，重新認識自己的價值。
屆時自己便可離開這落後的華國，重返布拉格的繁華世界，彼得拉舍克不禁心花怒放，連那碩大的肚皮也隨之微微顫動。
彼得拉舍克的下屬將停職文件遞到比安卡面前，那姿態仿佛不是遞交公文，而是呈上斷頭台的判決。
「呸！」
比安卡也毫不客氣，一口唾沫精準地落在那紙張上，其不雅程度與潑婦罵街無異，卻又有種奇異的灑脫。
「老娘就職於沃爾夫岡兵工廠，沃爾夫岡屬於總部半控股子公司，總公司都沒資格隨意罷免老娘。
更何況，我授命和華國政府進行軍火談判，授的是捷克政府的命令。
你一個遠東分公司的分部的小經理，也有資格和我擺譜？
你要有能力和華國人做大生意，還需要我來華國開拓市場？」
見到彼得拉舍克一副白人至上狂傲自大的嘴臉，比安卡頓時知道為什麼斯柯達即使價格更低，也競爭不過德國軍火同行。
「我說怎麼德國在華國市場大賺特賺，而我們南京分公司成交額，還不如和一些地方軍閥打交道的辦事處？
德國人花了多少錢，才把你彼得拉舍克扶到這個位置的？
毛瑟、克虜伯、萊茵金屬，每年都給你不少好處費吧？
他們每年都要感謝你尸位素餐，又將華國一年的軍火訂單，拱手讓給他們。」
「你…你血口噴人！」
彼得拉舍克氣得臉紅脖子粗，咆哮道，
「把她抓起來！她才是日耳曼人！她才是德國間諜！」
幾名下屬緩緩逼近比安卡，劍拔弩張之勢，一觸即發。
比安卡倒也機靈，後退一步，閃身躲到趙寶山身後。
趙寶山也不含糊，雖不敢動手，卻張開雙臂，擋住來人。
這幾名文職人員，細胳膊細腿的，哪比得上趙寶山胳膊粗壯，一時竟不得寸進。
場面一時僵持，活像老鷹捉小雞的遊戲，滑稽中透著幾分緊張。
就在這當口，倉庫門口一陣紛擾，皮鞋叩擊地板聲密如鼓點，由遠而近，須臾間，又是一隊人馬魚貫而入。
彼得拉舍克那張因僵持不下而漲得通紅的胖臉，一見來人，登時轉為狂喜之色，活像個溺水之人撈著了救命稻草。
他肥厚的嘴唇一咧，露出犬牙交錯的黃板牙，儼然一隻捕獲獵物的鬣狗。
「林德維克！來得正好！快，帶你的人把比安卡給我拿下！事成之後，我給你記一大功！」
他挺著渾圓的啤酒肚，頤指氣使，唾沫星子橫飛，大有指點江山的氣派。
麗塔見狀，心中燃起一線絕望，也顧不得其他，當即高聲喊道：
「林德維克先生！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昨日我們交接工作安排之時，明明不是這般光景！」
那林德維克身材頎長，西裝筆挺，明明是一副白種人面孔，金絲邊眼鏡後，卻是一雙閃爍著精明光芒的黑眼睛，頗有些中西混血的意味。
他對著麗塔微微欠身，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
「麗塔小姐，實在抱歉，其中恐有誤會。我的確指示分公司員工全力配合您的工作。
只是，您也知道，我只是二把手，彼得拉舍克先生才是南京分公司的總經理。」
他頓了頓，眼神飄忽地掃過彼得拉舍克那張得意的胖臉，繼續說道：「他平常不理公司具體事務……」
說到這裡，林德維克故意加重了語氣，並意味深長地瞥了彼得拉舍克一眼。
後者似乎並未察覺到異樣，依舊沉浸在即將到來的勝利喜悅中，渾然不覺自己已被架在火上烤。
「……今日不知何故，不但帶著一群人氣勢洶洶地來到公司，還與您起了衝突。我想，其中必有誤會。」
他又一次加重了「帶著一群人」這幾個字的語氣，同時，他那隱藏在金絲邊眼鏡後的目光，再次若有似無地掃過彼得拉舍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林德維克，你休要信口雌黃！」
彼得拉舍克見林德維克遲遲不動手，這才意識到不對，原來林德維克態度是敵非友。
他頓時面紅耳赤，脖頸粗似水桶，肥碩的身軀微微顫動，活像一頭被惹惱的野豬。
「我堂堂總經理，豈能缺席如此要事？你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色厲內荏，強作鎮定，努力維持著總經理的體面，然而顫抖的聲線卻泄露了他內心的惶恐。
他反覆默念，林德維克不敢拿他怎樣，他才是總經理，他才是這公司真正的掌舵人。
孔銘輝踱步至倉庫門前，目光如刀，掃過彼得拉舍克，語氣冷冽：
「你算老幾？我方奉命與捷克方談判，認定的是比安卡·馮·沃爾夫岡特使，與你何干？
你這跳樑小丑，也敢在此狺狺狂吠？」
「比安卡小姐是我國貴賓，」宋逸軒亦上前一步，語氣沉穩而堅定，
「張部長有言在先，我方只認人，不認銜。
即便比安卡小姐帶我方前往布爾諾、CDK或其他任何公司，我方也只與她洽談。」
孔銘輝與宋逸軒皆是官場老狐狸，一眼便洞穿了這場鬧劇背後的玄機：這是洋人窩裡鬥。
彼得拉舍克想搶比安卡的功勞，截胡訂單，卻不料比安卡年紀輕輕，卻絲毫不懼他。
如今他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得罪比安卡下不了台，還被二把手林德維克落井下石，落得個一根筋兩頭堵的窘境。
「可不就是，大清早亡了，難不成還留著辮子盤在您老腦殼上？」
孫茹牙尖嘴利，反唇相譏，
「敢問公公怎麼稱呼？哪年入宮淨的身？平日又吃什麼藥？
骨頭軟成這副德行，怕是得尋個名醫好好診治一番。」
那翻譯一見比安卡那張洋人的面孔，登時打了個寒噤。
卻又見孫茹同樣是華人面孔，竟也敢對自己如此無禮，心想自己雖不敢拿捏洋人，難道還治不了一個女人？
他頓時火冒三丈，朝著孫茹揚起巴掌，「小娘皮，你好大的膽子！」
「你敢！」比安卡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翻譯半空中的手，
「孫小姐國籍是法蘭西國，享受法蘭西領事館的保護。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碰法國人？」
孫茹心中暗自嘀咕：我何時成了法國人？
麗塔低聲提醒道：「是艾米莉·拉波爾小姐。
她與小姐私奔之前，托家族的關係為你入了法國國籍。（法語）」
孫茹恍然大悟，一拍腦門，從被擄至西班牙，到被比安卡所救，再到沃爾夫岡兵工廠，與華國運動員一同入住柏林奧運村，最後重返家鄉，這不到一年的光景，竟比她前半生加起來還要精彩紛呈。
「我的上帝啊，我竟把艾米莉小姐給忘了。我得找個機會好好感謝她一番。（法語）」
仿佛為了印證國籍的真偽一般，孫茹隨口用流利的法語與麗塔交談幾句，便讓先前氣勢洶洶的翻譯頓時蔫了下去。
「喲，看你舔彼得拉舍克舔這麼起勁，不會連捷克斯洛伐克國籍都沒混到吧？」麗塔譏笑道。
「比安卡·馮·沃爾夫岡，你這是什麼意思？（捷克語）」
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雖說彼得拉舍克平日裡對自己的翻譯也頗有些不屑，但眼見自家「犬」被罵得噤若寒蟬，心中到底泛起一絲不快。
尤其看到比安卡那張年輕漂亮的臉蛋，他心情變得更差了。
同樣是靠關係上位，為何自己大腹便便，形貌猥瑣，而對方卻青春逼人，光彩照人？
為何自己來南京許久，除了幾個趨炎附勢之徒，無人問津；
而對方一來南京，便登上報章頭條？
一股嫉妒的火焰，在彼得拉舍克心頭瀰漫開來。
「談判團昨天就到了，你卻遲遲不肯開始談判，白白浪費了一天時間。
今天更是擅自帶外人進入倉庫，還允許他們隨意觸碰公司的武器裝備，你眼裡還有沒有公司的規章制度？（捷克語）」
彼得拉舍克色厲內荏地朝比安卡大吼大叫。
對，就是這樣，語氣要強硬，帶著質問，她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哪裡懂得職場上的彎彎繞繞？
到了我的地盤，就得乖乖聽我的安排！彼
得拉舍克一邊暗自盤算，一邊給自己打氣，幻想著比安卡被他嚇得梨花帶雨，以便他實行下一步計劃。
不料，比安卡只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用漢語說道：
「彼得拉舍克先生，看來你對我很有意見啊？（漢語）」
「豈止是有意見！」
彼得拉舍克一聽翻譯的解釋，便如同炸毛的貓一般，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
他身後的幾個下屬，也一個個亦步亦趨地挪上前來，隱隱然將比安卡圍了個水泄不通，仿佛她是待宰的羔羊。
「你這哪裡是玩忽職守，簡直是不務正業！況且你還是個日耳曼人，」
他說著，嘴角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我嚴重懷疑你的能力，甚至懷疑你……」
他故意頓了頓，拖長了聲音，那語氣陰沉得像是快要滴出墨來，
「你是否與別國勢力暗中勾結，出賣公司的利益！（捷克語）」
喲，這算歪打正著嗎？
「勾結？出賣？funny mud pee！」
比安卡輕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彼得拉舍克先生，屎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沃爾夫岡是斯柯達子公司，斯柯達的利益與我的家族利益息息相關。
我認認真真為公司工作，接待客戶，展示商品，準備簽單。倒是你，如此興師動眾，打擾我和客戶正常的談判，究竟意欲何為？（漢語）」
彼得拉舍克見比安卡口齒伶俐，自知在言語上難以討到便宜，登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他環顧左右，最終一掌拍在空蕩蕩的武器箱上，砰然一聲巨響，宛如平地驚雷。
「我命你即刻停職反省，將接下來的談判事宜交由我的人負責。否則，我定將你之行徑上報總部，後果…哼，你好自為之！」
彼得拉舍克聲色俱厲，幾近咆哮，仿佛比安卡再不屈服，就和木箱落得一個下場。
隨著他大手一揮，身後一個下屬應聲上前，遞出一份文件與比安卡，
「簽字吧，停職通知。（捷克語）」
彼得拉舍克目光掃過倉庫眾人，兩個軍官，一老一少，兩個西裝革履的中年文官。
他暗自盤算，對方人少，己方人多，且比安卡已被手下圍住，適才那股子擔心局勢失控的怒火也漸漸平息，胸中又升起幾分底氣。
他認定這些華國人皆是膽小怕事之輩，不敢得罪自己，正如他身邊的翻譯和幾個秘書，哪怕最頂級的捷克獵犬，也比不得他們溫馴、恭順、善解人意、溜須拍馬之能事。
只要略施恐嚇，逼那叫比安卡的關係戶退一步，再令那四個華國官員與自己手下對接，簽下這軍火貿易的訂單，這功勞便唾手可得。
想到比安卡那麼大陣仗的訂單，最終落到自己袋中，總部那些人定會回心轉意，重新認識自己的價值。
屆時自己便可離開這落後的華國，重返布拉格的繁華世界，彼得拉舍克不禁心花怒放，連那碩大的肚皮也隨之微微顫動。
彼得拉舍克的下屬將停職文件遞到比安卡面前，那姿態仿佛不是遞交公文，而是呈上斷頭台的判決。
「呸！」
比安卡也毫不客氣，一口唾沫精準地落在那紙張上，其不雅程度與潑婦罵街無異，卻又有種奇異的灑脫。
「老娘就職於沃爾夫岡兵工廠，沃爾夫岡屬於總部半控股子公司，總公司都沒資格隨意罷免老娘。
更何況，我授命和華國政府進行軍火談判，授的是捷克政府的命令。
你一個遠東分公司的分部的小經理，也有資格和我擺譜？
你要有能力和華國人做大生意，還需要我來華國開拓市場？」
見到彼得拉舍克一副白人至上狂傲自大的嘴臉，比安卡頓時知道為什麼斯柯達即使價格更低，也競爭不過德國軍火同行。
「我說怎麼德國在華國市場大賺特賺，而我們南京分公司成交額，還不如和一些地方軍閥打交道的辦事處？
德國人花了多少錢，才把你彼得拉舍克扶到這個位置的？
毛瑟、克虜伯、萊茵金屬，每年都給你不少好處費吧？
他們每年都要感謝你尸位素餐，又將華國一年的軍火訂單，拱手讓給他們。」
「你…你血口噴人！」
彼得拉舍克氣得臉紅脖子粗，咆哮道，
「把她抓起來！她才是日耳曼人！她才是德國間諜！」
幾名下屬緩緩逼近比安卡，劍拔弩張之勢，一觸即發。
比安卡倒也機靈，後退一步，閃身躲到趙寶山身後。
趙寶山也不含糊，雖不敢動手，卻張開雙臂，擋住來人。
這幾名文職人員，細胳膊細腿的，哪比得上趙寶山胳膊粗壯，一時竟不得寸進。
場面一時僵持，活像老鷹捉小雞的遊戲，滑稽中透著幾分緊張。
就在這當口，倉庫門口一陣紛擾，皮鞋叩擊地板聲密如鼓點，由遠而近，須臾間，又是一隊人馬魚貫而入。
彼得拉舍克那張因僵持不下而漲得通紅的胖臉，一見來人，登時轉為狂喜之色，活像個溺水之人撈著了救命稻草。
他肥厚的嘴唇一咧，露出犬牙交錯的黃板牙，儼然一隻捕獲獵物的鬣狗。
「林德維克！來得正好！快，帶你的人把比安卡給我拿下！事成之後，我給你記一大功！」
他挺著渾圓的啤酒肚，頤指氣使，唾沫星子橫飛，大有指點江山的氣派。
麗塔見狀，心中燃起一線絕望，也顧不得其他，當即高聲喊道：
「林德維克先生！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昨日我們交接工作安排之時，明明不是這般光景！」
那林德維克身材頎長，西裝筆挺，明明是一副白種人面孔，金絲邊眼鏡後，卻是一雙閃爍著精明光芒的黑眼睛，頗有些中西混血的意味。
他對著麗塔微微欠身，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
「麗塔小姐，實在抱歉，其中恐有誤會。我的確指示分公司員工全力配合您的工作。
只是，您也知道，我只是二把手，彼得拉舍克先生才是南京分公司的總經理。」
他頓了頓，眼神飄忽地掃過彼得拉舍克那張得意的胖臉，繼續說道：「他平常不理公司具體事務……」
說到這裡，林德維克故意加重了語氣，並意味深長地瞥了彼得拉舍克一眼。
後者似乎並未察覺到異樣，依舊沉浸在即將到來的勝利喜悅中，渾然不覺自己已被架在火上烤。
「……今日不知何故，不但帶著一群人氣勢洶洶地來到公司，還與您起了衝突。我想，其中必有誤會。」
他又一次加重了「帶著一群人」這幾個字的語氣，同時，他那隱藏在金絲邊眼鏡後的目光，再次若有似無地掃過彼得拉舍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林德維克，你休要信口雌黃！」
彼得拉舍克見林德維克遲遲不動手，這才意識到不對，原來林德維克態度是敵非友。
他頓時面紅耳赤，脖頸粗似水桶，肥碩的身軀微微顫動，活像一頭被惹惱的野豬。
「我堂堂總經理，豈能缺席如此要事？你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色厲內荏，強作鎮定，努力維持著總經理的體面，然而顫抖的聲線卻泄露了他內心的惶恐。
他反覆默念，林德維克不敢拿他怎樣，他才是總經理，他才是這公司真正的掌舵人。
孔銘輝踱步至倉庫門前，目光如刀，掃過彼得拉舍克，語氣冷冽：
「你算老幾？我方奉命與捷克方談判，認定的是比安卡·馮·沃爾夫岡特使，與你何干？
你這跳樑小丑，也敢在此狺狺狂吠？」
「比安卡小姐是我國貴賓，」宋逸軒亦上前一步，語氣沉穩而堅定，
「張部長有言在先，我方只認人，不認銜。
即便比安卡小姐帶我方前往布爾諾、CDK或其他任何公司，我方也只與她洽談。」
孔銘輝與宋逸軒皆是官場老狐狸，一眼便洞穿了這場鬧劇背後的玄機：這是洋人窩裡鬥。
彼得拉舍克想搶比安卡的功勞，截胡訂單，卻不料比安卡年紀輕輕，卻絲毫不懼他。
如今他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得罪比安卡下不了台，還被二把手林德維克落井下石，落得個一根筋兩頭堵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