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念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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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寒入骨,夜裡的居延都尉府一片寂靜。朔風呼嘯而過,捲起塞北無數煙塵。

  炭火熾熱,燭光暖人,府衙內交談聲一直持續。輕言細語悄默默越過門縫,在風中纏綿。

  「驃下一直有個疑問,能否請將軍幫忙解惑?」

  「去校尉請講!」

  「驃下是否真的很像大將軍?又或者還有別的說法?敢問將軍剛提到的故人……」

  「這世間相像的人不少,其實也說明不了什麼。去校尉在京師的時候,難道就沒人提及你除了像大將軍,也還像別的人嗎?」

  「所有人都說驃下與大將軍相像,包括長公主殿下和陛下,但……但陛下和殿下似乎……似乎提及驃下還像一個人,不過不曾明言……」

  「這就對了,既然陛下不說,必有不說的緣由,我等更不敢亂說。像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有機會證明自己,去校尉眼下已經做到了。來日方長,只要把握好機會,去校尉必將成長為我大漢新一代領軍人物……」

  「驃下是否與匈奴人相像?譬如像被我大漢降服的匈奴昆邪王?將軍當年揚威大漠時興許見過此人,不知……」

  「這個……這個……去校尉大可不必如此糾結,無論像誰,一切最終都得靠實力說話。而今陛下……大力扶持貳師將軍,大將軍及驃騎將軍昔日部屬很難有所……作……作為……去校尉還需多加小心,以免遭奸人構陷……」

  「多謝將軍提醒,驃下感激不盡。將軍說的對,像誰的確不重要,哪怕阿貓阿狗,只要能揚我國威,一樣青史留名!」

  「此尉馬曹御史絕對沖你而來,或欲搜集你的所謂罪證,也或許妄想直接弄死你。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為今之計……不如今夜就走。你帶上全部胡騎和足夠給養,去塞外尋殲敢於冒進的匈奴斥候軍,其他我來應付。」

  「一切聽憑將軍安排,此行我部不如索性冒充匈奴斥候,找機會將敢於來犯的匈奴人悉數殲滅,以震懾後來者!」

  「如何作戰由你全權做主,切記別離遮虜障太遠,需要補充給養請及早派人告知!」

  「諾!」

  「趕緊走,來人呀,送去校尉!嗯,我的確親眼見過這位昆邪王,絕對和你毫不相像。但夷夏本同源,尤其靠近塞北的漢民,與匈奴人長相併無明顯差異。至於你最關心的到底像不像匈奴人,我只能這麼說,幾乎不怎麼像!」

  「謝將軍解惑,驃下告辭!」

  「去校尉請!」

  人馬陸續出現,原本鼾聲陣陣的都尉府獄一下子變成夜市。紛沓而至的腳步聲以及吆喝聲充斥著整個監獄,所有入獄將士全都被吵醒,一個個睜大惺忪睡眼引頸相望。

  「各位兄弟多有打擾,我奉命連夜率部出征,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和兄弟們重聚。都好好安心養傷,不要問東問西,朝廷一定會還我們清白……」

  一邊走一邊安撫眾人,去不得直入奚定和南宮昶所在牢房。三言兩語交代清楚,在獄卒的引領下,帶王承慶和章平趕往隔壁胡騎們所居牢獄。

  對眾部下的傷情心裡大致有數,去不得斟酌片刻後當機立斷,留下傷勢最重的八人,其餘人隨同出戰。立馬叫來獄醫,給每一位負傷將士配好藥,並現場分發。

  府獄外早人影憧憧,眾軍士奉令而動。牽馬的牽馬,給馬換裝的換裝,準備軍械及給養的人群悶聲不響來回奔忙,到處一片忙碌景象。

  與匈奴人鏖戰至今,繳獲的裝備自然不在少數。督促全體將士換上匈奴人裝束,仔細檢查每個人所攜帶的裝備,尤其強弩及甲具,去不得不敢疏忽半分。

  此次出戰同樣沒有援兵,萬事只能靠自己,頂多不用為給養發愁。但全員不過百,傷者甚眾,更不清楚匈奴人會如何分兵襲擾各邊塞要地,一切唯有見招拆招。

  邊檢查邊琢磨,一臉凝重的去不得少言寡語。心情明顯不錯,跟在一旁的王承慶喜笑顏開,不時和章平嘀咕幾句,兩人如同打了雞血一般。

  同樣心情大好,銅離與何柰查及胡不吝不時低聲交談。且渠·慶兒到底年長些,一個人默默遙望月色,神情低落,似乎在思念遠方的親人。

  連夜重獲自由,即便又要上戰場,眾胡騎依然歡欣鼓舞。人群中飄出幾許抱怨聲,眨眼被風兒捲走,現場很快恢復肅靜。

  揚手示意眾軍開拔,並不多言的去不得不緊不慢催馬。不時回頭看看夜幕中的營地及南方,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淡淡憂傷。


  「去校尉在想……家人?

  緊隨而行,王承慶壓低嗓音,「小的一直沒機會回家,這一久更與家人失去聯繫,也不知父母身體咋樣?」

  悄聲安撫,去不得不再回望,「待此戰平安歸來,我親自跑一趟張掖,替你們拿回家鄉寄過來的簡牘及帛書!」

  寒氣襲人,馬蹄聲聲,保持緘默的全體將士井然有序踏上征途。在守關軍士引領下,魚貫出遮虜障,一眾人馬呼嘯而去。

  一路向北疾行,去不得帶眾軍快馬加鞭直撲范夫人城。一口氣不停不歇跑到快天亮,才放緩速度,一邊觀察地形一邊與王承慶低聲交談。

  「你到過范夫人城嗎?距此大概還有多遠?」

  「小的到過,估計還有六百里左右。出關到現在才跑了約兩百里吧,我們為何前出這麼遠呢?」

  「我懷疑匈奴人就是以范夫人城為主要集結地,伺機出兵窺我邊塞虛實。我們的主要作戰目標為黑水北岸的匈奴犁汙王所部,但匈奴右賢王部也可能協同出戰。不過可以放心,匈奴人眼下只是窺探,出兵不會太多,我估摸著一兩千人頂破天了。」

  「那去校尉打算如何破敵?」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深秋的長安城已近落盡繁華,片片黃葉點綴著孤單的大街。

  下午時分,少有人走動的北軍獄外出現一眾人馬,居中一名被綁成粽子一樣的女子在男人堆里如鶴立雞群。高挑眉,桃花眼,臉略浮腫,但不掩風華。

  不多時,女子被強行押入獄中,最靠里的牢房外很快飄出得意的狂笑聲,「王保保,想念親人嗎?瞧瞧誰來看你了……哈哈哈……」

  「你們有種都沖我來,為難女人算什麼本事……」

  「別廢話,說吧,保人還是繼續硬抗?」

  「嗨……你認識我嗎?可千萬別認錯人!」

  「看到沒有,這就是你中意的男人,為自保連自己的女人都不敢認,我呸!」

  「你要夠膽就殺了我,不然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一定親手滅你滿門——」

  「嘴還這麼硬,掌嘴!我就不信了,走,帶人去都船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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