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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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頭斜掛山嶺,慵懶秋陽照上植被稀疏的山頂,柔柔暖暖讓人沉醉。山風徐來,草木驚而人不動。

  眼睛半睜半閉,身體雖一動不動,但匈奴生口支棱起的耳朵卻不時輕輕抖一下,顯然在用心偷聽。

  意味深長看一眼,沖生口努努嘴,去不得輕輕揮手。

  「馬上將此人帶回邊塞,必要時直接殺掉,千萬不能讓其脫逃。從山頂一路向西,確認安全後再下山。哦,還有,請邊塞守軍出動人馬,自東邊接應王承慶和章平以及帶回的馬隊……」

  狐疑目光轉向眼神驚恐的生口,換胡語質詢,殺氣不可抑止,「你還說你聽不懂中原話?一直在故意裝吧?你至少能聽懂一部分,那剛才……」

  猛然拔劍,直指嚇白臉的生口,「你死定了——」

  「去校尉且慢——」一把按住即將刺出的寶劍,奚定配合默契。

  「就算此人聽得懂也全都聽到,但沒任何機會告密,何況還不一定能完全聽懂。再說如果留下此人,對我軍日後作戰一定大有用處……」

  沖還在愣神的南宮昶眨眨眼,「一旦敵軍趕到,就走不掉了。趕緊出發,路上對此人嚴加看管,決不能讓其有機會去告密。萬一被敵軍知曉機密而搶先逃離,我們配合援軍全殲匈奴人的絕佳機會可就沒了。」

  「諾!」會心一笑,左手提起癱軟無力的匈奴生口,南宮昶隨口指派,「你,還有你,你倆各牽三匹馬隨我走。你負責帶此人返回邊塞,一定把人完好無損帶到,否則定斬不饒!」

  目送人馬走遠,回望匆匆下山的高個軍卒背影,去不得有所放鬆。

  看著若有所思的裨將,人隨口搭訕,「軍司馬姓『西』?『東西南北』的『西』?」

  「『大禹治水,奚仲造車』,奚公乃驃下始祖……」

  回以淡笑,奚定俯瞰山下,「去校尉徹夜奔忙,又鏖戰至今,請不用再操心。抓緊時間睡一會,驃下自會安排妥當,敵軍應該也沒那麼快趕到。」

  不提倒還好,一提困意大舉來襲。沖裨將點點頭,瞟一眼眾將士,不再吭聲,去不得四下里張望。

  尋處稍稍平坦些的窪地,讓祖尚武幫忙上藥,簡單包紮好傷口,人靜靜躺下。實在過於乏累,不多一會,已魂游太虛。

  也不知睡了多久,被耳畔傳來的動靜驚醒,去不得本能拔劍。一下沒拔動,猛力使然,人險些翻下坡坎。

  「敵軍前鋒已到山下,全體將士準備迎戰——」

  立於巨石上,奚定揮動令旗,「沒有去校尉命令,任何人不得放箭。違令者,斬———」

  一直守在身邊,祖尚武及時出手,扶主將起身,「天色不早了,也不知匈奴人會不會發起進攻?」

  愣愣神,去不得左右張望,「毒箭做好了沒?一共做了多少支?送五支過來……」

  秋意寂寥,斷霞千片,殘陽斜倚山崗,絲絲涼意四處暴走。光暈迷離,風影搖曳,恍惚之間,清風入懷,一時不知所謂。

  美景良辰奈何天,戰塵鬱郁,殺氣騰騰,籠罩四野。然殘紅飄落,雲似血染,人顧自痴痴凝望。

  見主將走神,祖尚武沒敢多嘴,小心遞上箭,「毒箭做了五百多支,早分發到每個人手中。」

  「敵軍發起進攻還早,你去請奚司馬和南宮隊率來一趟。」收斂心神,審視手中毒箭,去不得陷入深思。

  緊隨前鋒騎兵進抵山下戰場,翻看無頭王者遺骸,原本半信半疑的匈奴白屋王大吃一驚。

  下令吹響集結號角,派人分頭搜尋跑散的馬匹。等待間隙,與隨行眾將商討破敵策略。

  各部人馬陸陸續續趕到,隨著兩千餘人及四五千匹馬不斷匯聚,山腳戰場漸漸變得擁擠不堪。

  多路匈奴斥候先行上山偵探,下山捎帶運回部分屍骸。狂躁的人群中不時響起怒吼,請戰聲此起彼落。

  夕陽流連天際,山風冷眼旁觀,生死大戰即將再次上演。任憑敵軍四處亂竄,眾漢軍將士始終保持靜默,陣營內死一般的沉寂。

  卻月陣內,簡短商談很快結束。祖尚武攙扶兩名傷重者去往山頂,三大將領各司其責。

  奚定照樣在緊鄰山頂的巨石上指揮作戰,去不得前出至東北側前沿陣位應敵,南宮昶則進抵西北側陣位對敵。三人呈三足鼎立之勢,全力迎戰即將來襲的敵軍。

  友軍輕敵的慘痛教訓歷歷在目,不敢再托大,抖擻精神,匈奴白屋王謹慎應對。


  命令各部就近擇地紮營,出動多路斥候軍沿山腳東西方向打探。人喬裝上山多角度遠遠反覆觀陣,一直做到心裡絕對有數,才放心下山。

  本欲次日再戰,奈何急於報仇的諸將求戰心切。士氣可鼓不可泄,查明這支漢軍殘兵的真實戰鬥力並想辦法找出敵陣破綻很有必要,等一切布置妥當,匈奴白屋王下令發起強攻。

  空出直通山下的寬敞通道,兩路各百餘名匈奴人自正面兩翼包抄,山頂左右方向更有數十人參與夾擊。隨著攻擊隊形謹慎前推,戰鬥一觸即發。

  金烏西沉,霞光溢彩。遠處山崗沐浴在美輪美奐的光暈中,如夢似幻讓人無法自拔。

  山下營地,一支兩百人的匈奴精銳騎兵在眾目睽睽下莫名奔北,很快消失不見。

  帳幕中,作為突擊兼預備隊的千餘匈奴軍士集體待命。虎視眈眈的目光透過門帘,齊齊投向刻意空出的下山通道。

  死盯著進入射程的敵軍,舉弩瞄準,去不得大吼,「此乃天神剛賜予我漢軍的無敵箭神,凡中箭者必生異象,殺———」

  強弩紛發,一時箭如飛蝗,殺聲響徹山崗。弩箭射程遠超馬上弓,毫無還手之力,冒死衝鋒的匈奴人無一例外被射殺。

  當場送命倒一了百了,倒霉的傷者不僅受創處劇痛,還喘不過氣,更受折磨與驚嚇。瘡口冒出的血居然如沸水一般,緊接腹痛鑽心,不死也會被嚇去半條命。

  遠離戰場的東山坡哀嚎聲聲,靜聽僥倖逃生裨將及逃回生口還有自戰場返回的親衛匯報,壓根不信的匈奴白屋王親自上手。檢查傷者瘡口,越看越心驚,人極力掩飾。

  天色將晚,日暮西沉,餘暉徐徐落盡。山頂戰場漸漸平息,帶上死傷同夥,匈奴人匆匆退去,卻月陣依舊穩如泰山。

  一直等到再也見不到敵軍蹤影,叮囑兩人,去不得忐忑離開。

  途中等待少許,待南宮昶趕到,人快步進抵山頂巨石處。盯視山下營地,去不得仔細觀察敵營及穿行的人馬,皺眉靜靜思考。

  站上巨石,南宮昶沒頭沒腦來一句,「不如趁夜劫營,把這幫***殺個屁滾尿流……」

  正有此意,去不得趁熱打鐵,「你馬上選出十八名壯士,其中至少有一人會胡語,此人由你帶上,到時方便聯絡。我帶九人由敵營東側殺入,你率人自西邊突破,我們以暗語會合。然後合力把敵營掀個底朝天,再交替掩護撤回陣地……」

  觀察天色,伸出舌頭,良久一錘定音,「今晚應該還有霧,等霧起後勝算更大。」

  「此戰驃下責無旁貸!」忍不住插嘴,奚定語氣堅決,「去校尉切不可再冒險,夜襲由我率部出擊!」

  「聽我解釋!」謹慎起見,不改初衷的去不得說出心中顧慮,「奚司馬字正腔圓,兄弟們都聽得懂,不會發生誤會。我的口音比較重,如倉促換人,緊急情況下只恐兄弟們聽岔。萬一因此貽誤戰機,後果……」

  夜,緩緩撩開面紗,悄無聲息吞噬一切。迷霧,幽幽升起,與夜狼狽為奸,將山石人馬一一收入囊中。

  山頂戰場南坡下,隱隱傳來刻意壓抑的喘息聲。夜霧中,依稀可見一個個晃動的魅影,正一步步朝著山頂攀援而上。

  山,悵然入夢。人,昏昏欲眠。野草迎風,恣意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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