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六安決戰,電車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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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一戰,殺敵五百餘人,俘虜兩千人,擊斃廬州衛指揮使。

  廬州軍潰軍則往廬州方向而去,即便廬州知府何知硯還活著,收攏潰軍後也無法再構成威脅,畢竟廬州、六安兩衛的精銳,那三百家丁已經打光了。

  何知硯現在要考慮的不是圍剿張執象,而是擔憂張執象會不會打廬州府了。

  然而。

  張執象是不可能去打廬州的,那沒有任何戰略意義,南京的府軍衛騎兵離他們也只剩半天的距離,他們在打掃完戰場,便丟下了俘虜,直接星夜朝六安趕去。

  這次沒有穿山越林,而是直接走大路。

  一晝夜奔襲140里,直接抵達六安,當天攻城,幾乎沒有遇到抵抗就拿下了六安,進城休整,六安州的知州表示喜迎王師。

  表面上誠惶誠恐,內心卻把楊昭罵了一萬遍。

  友軍有難,不動如山?

  汪家軍明明就在淠河,盤踞在月亮島附近,離六安縣城僅僅六里地,可偏生在知曉張執象往這邊來的情況下,沒有派出一兵一卒。

  僅憑六安衛的一千多「陰兵」能守城?

  六安衛這些年軍戶逃亡,一個衛5600人,如今僅僅只剩下3400餘人,湊出的四千士兵裡面,還有六百多是臨時抓的壯丁。

  六安根本沒有兵,依靠衙門的那點捕快和衙役來守城?

  做夢呢。

  所以,大軍出現的那一刻,六安知州彭進當即帶著百姓們喜迎王師,給了這支「勇士營」最好的後勤服務。

  要什麼給什麼,只要州城裡有!

  休整了一夜,也提防了一夜,汪家軍並沒有上岸攻打六安的意思,他們一大早便占據了知州衙門,開始商量戰術。

  徐丁吃著羊腿,說道:「楊昭太謹慎了。」

  「他坐視我們攻打六安,昨夜又沒有任何動作,就是為了等府軍衛的騎兵,算算時間,府軍衛應該已經在六安周圍了。」

  「他們可能正在與楊昭聯絡,商議如何攻城!」

  崔文說道:「咱家的探子傳來消息,府軍衛在東邊二十里外休整,等他們休息好,怕是就要來攻城了。」

  「不要懷疑。」

  「他們可不會管百姓的死活,能夠把我們堵在城內殲滅,楊昭恨不得一口氣把炮彈都打完呢!」

  張執象在趕到六安之前就醒了。

  留在六安也是他的決定,大家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畢竟走西邊這條路,已經甩開了羽林衛大軍,趙克戎要帶著羽林衛趕來,至少還有三天的時間差。

  在這個時間段內,他們僅僅需要面對汪家軍和府軍衛的騎兵。

  這次南京下了血本。

  府軍衛出動了兩營騎兵,整整六千人。

  在兵力上,汪家軍配合兩營騎兵,是有絕對優勢的,而他們現在僅僅只有八百人。

  九千打八百怎麼輸?

  「俞大猷到哪裡了?」

  這一戰能不能贏,關鍵並不在他們這裡,而在俞大猷身上,從最開始決定兵分兩路的時候,張執象就將這份重任託付給了他。

  因為。

  俞大猷要在短短五天時間內,將義軍練成一支可戰之兵,不僅僅要在東面牽制四萬大軍,還要在約定的時間內趕到六安來,參與這場決戰。

  要求之苛刻,幾乎不可能完成。

  「三月二十三日,我們分兵之後,當天夜裡,俞大猷率義軍攻破鳳陽軍,過鳳陽,抵達淮河,沿河東進,二十四日遇淮安軍,破之,淮安殘軍退守淮安。」

  「義軍繼續南下,二十五日與羽林衛交手。」

  「進攻無果,俞大猷率軍西進,趙克戎為了拖住俞大猷,派六百輕騎襲擾,大軍追趕,不料當晚俞大猷殺了個回馬槍,義軍沖營而過,羽林衛死傷兩千餘人,但並未潰敗。」

  「俞大猷損失也不小。」

  「義軍那邊的消息傳來,他們只剩一千五百人了。」

  「正在全力往六安趕來。」

  王源之說著情報,張執象聽聞心情有些沉重,那些人本來是江湖俠客,卻義無反顧的投身在了戰爭當中。


  大約2100人,再加上徐家的300家丁,一共2400人。

  打到現在,已經有900人戰死了。

  經過連翻戰鬥,俞大猷已經獲得了三場大勝,不知道經過戰火的洗禮,義軍現在的戰鬥力如何,與騎兵對陣又會如何?

  張執象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六安州衙的庫房裡還有多少銀子?」

  崔文朝一旁站立不安的彭進點了點下巴,示意他來說,知道了太多情報的彭進滿頭大汗,一邊拿手帕擦著汗,一邊哆嗦著說道:「今年的夏糧還未收,州府的庫房裡還剩12672兩銀子。」

  明朝田賦僅0.03石每畝,而且朝廷只收明初規定的那900萬頃土地的田稅。

  其餘田都是不收稅的。

  但……地方官府肯定會收,六安的耕地帳面上多少另說,實際上肯定超過十萬頃的,每年光田賦就有三十萬石,按照每石五錢銀子的價格,田賦就有15萬兩銀子。(現代六安的耕地是128萬公頃,約等於明代21萬頃。)

  然而,百姓真正的負擔不是田賦,而是徭役。

  那是遠超田賦數十倍的重負。

  六安的賦役每年至少應該有百萬兩進帳才是,也只有這個量級,地方州府才會有後世滿清的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說法。

  什麼,知府才拿那麼點?

  畢竟「七成」是人家的嘛……

  百萬兩,是六安就耕地每年產生的「剩餘財富」,刨除要上交給朝廷的,各自分潤完的,六安州衙的庫房裡只剩下一萬多兩銀子,彭進倒是沒撒謊。

  不過,見張執象他們都沉著臉不說話。

  彭進當即一咬牙,表示道:「大人們若是嫌少,屬下可以與城中富戶協商,大家一起捐輸,五萬兩銀子總該是有的。」

  「不用了。」

  張執象沒逼他,這些虧空,等他們走了,不還是要從百姓身上找回來?只用府衙的錢,把帳記在彭進身上,以後要有事,就取了他狗頭,諒他也不敢對百姓如何。

  「彭知州不要吝嗇銀兩,去招募民壯守城吧,叛軍要攻城了。」

  「啊?!」

  彭進傻了,汪家軍不幫他們守城不說,還要攻打六安?完了!他們六安成陷阱了,朝廷用來逮張執象這隻狍子,要把坑也燒了!

  「彭知州是聰明,應該知道只有我們活著,你才能活。」

  「我們要是被解決了,你就是叛軍的一員。」

  「是不是這個理?」

  張執象平靜的聲音落在彭進的耳朵里,他連打了好幾個擺子,但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央求道:「小天師,要不你們趕緊離開?」

  「卑職個人生死事小,六安城內十多萬無辜百姓事大啊。」

  「那汪家軍有幾百門火炮,六安會被夷為平地的!!」

  張執象沉默了許久,眼中泛著哀傷的說道:「可我們若是輸了,全天下不知有多少百姓要受苦受難,百十年後,這片大地不知道要死多少億人,未來幾百年不知道要受多少屈辱。」

  「抱歉。」

  「我輸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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