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巴雷
平躺在午夜的屋頂正中，萬籟俱寂。
兩眼望向清澈的天空，頭腦漸漸清明；雙手感受著涼風吹過，心情也慢慢冷靜。
此刻，整座城的人都在她的背後深眠。
明明已經將武藝修煉到罕有敵手的境界，卻仍然不能隨心所欲的自在行動。
仿佛是一直擔憂著什麼一樣，行動、甚至是思維，都還是會被周圍人製造的氣氛牽著走。
只有在這種一個人獨占一層天空的孤獨時刻，才能冷靜下來思考平時沒機會思考的事物。
比如，眼前的夜空是什麼？
過去只覺得一顆顆星，一閃一閃還算挺好看的，月亮的光也很柔和。
只能模仿姐姐思路，接受從前的詩人的情感，感嘆創世者繪出的美麗畫卷。
但是，這個想法也因為卜為先的出現而改變了。他眼中夜空似乎並不是只有這些。
「你眼中的星空是什麼樣子的呢？」巴雷向著不存在這裡的人提出了一個問題。
卜為先，一個像是異物一樣出現的人，用一個眼神就激發起了她對於夜空的重新思考。
就像是人人都知道星空是一幅美麗的圖一樣。有一個人盡皆知的常識——少數人是有問題的人。
在意一個和大部分人都不同的人，大多數時候並沒有什麼好事。
但是巴雷此刻就是想知道那個異物一樣出現的人是怎麼想的。
一個月前，巴雷按照姐姐的要求，在夜裡悄悄查看和監視卜為先的行動。
卜為先把筆下的東西完成的時候。巴雷給予姐姐的答覆是：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但其實。奇怪的地方是有的。
比如卜為先看夜空時的神態，那個眼神。實在是太過異常和奇怪了。奇怪到巴雷無法運用語言表述出來。
疑惑、恐懼、期冀、思念、激昂。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能在看星星看月亮的人眼裡讀出這麼多的情感變化。
是從前聽過太多關天上星宿的傳說，將看故事時的感受一口氣湧起來了嗎？
他眼中天上的故事是什麼樣子的呢？月亮和每一顆顆星對應著怎樣的神話？
他看其他東西的視角，是不是都跟看夜空一樣特異呢？
特異的視角，巴雷所想見到的就是這個。
數年以前。
陸家的生意還沒做的像現在一樣安穩，勢力也沒有今天的大，父親還總是跟他人用拳頭說話的時候，曾經告訴過她——女子懂家規就夠了，家規最重，其他的規矩都不存在。
所以在自己家以外的地方，她從來都由著天性行動。喜歡的就湊上去，不喜歡的就趕跑。
現在想一想，大概不少人都被自己害慘了吧，可是那些人中，卻沒有人敢指出她的錯誤。
於是他更加相信了父親的話。果然，家規就是世間一切的規矩。自己必需要做的，只有尊敬父親一件事。這樣，所有人都會聽從他。
直到她打了戚家的二少爺一頓，才第一次知道有家規以外的規矩。
家中的規矩並不是一切的基準點。戚家的勢力更大更強，所以自家的規矩覆蓋不到他們頭上。
當自己是個只能呆在家裡的小女孩的時候，家中的規矩就是一切，因為她能行動的世界就只有那麼大。
當自己被鎖在黑屋中無法出去的時候，更是除了進食、喝水、聽人訓斥以外什麼都不被允許。
但是，在越廣闊的世界裡，小地方的規矩就越是沒有意義。而是存在著其他的基準。
眼中的世界不一樣，能看到的規則也就不一樣。
無限世界不會告訴有限的凡人什麼是基準，行為準則這個東西，是根據自己的所見所聞確立的。
即便是同時出生的雙子，因為成長中眼中見過的世界的不同，最終也會變成行為模式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說家規就是一切，僅僅是父親想要女兒聽從他任何要求的一個願望而已。
而父親現在的願望，是讓她成為姐姐的影子。
因為自己的腦子不夠聰明，對方如果不直說明白，她就總是無法完全理解其口中的話到底表達了什麼訴求。可自己身體卻非常的活躍，常常能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搞出意想不到的破壞。
姐姐則正相反。沒有超乎常人的武藝，卻總是能理解父親想要什麼。能讀懂自己聽來顛倒彆扭的言語，並做出讓父親高興的回應。
最終自己接受了姐姐的勸誡，答應了按姐姐的要求、作為從者行動，換取了從黑屋中離開的機會。
但是，驅使自己答應了這個無理要求的。卻是對更廣闊世界的嚮往之情。
從那以後。
她的行為在別人看來確實更加收斂了吧，不再任由自身武力妄為。
但是，她卻變得非常在意行事風格怪異的人。
因為每個不正常行動人的眼中，必然倒映著一個與他人眼裡完全不同的世界。
武功進境飛速，不止是為了超越父親，而是要超越闖江湖的傳說中最困難的那一面。
父親與姐姐眼中的世界與自己完全不同，卻根本不肯把他們的所見所想告訴自己。
僅僅是用一句他們的經驗才是更正確的，就規定了自己的一切行動。
她要追尋更多不同人的視角，讓自己眼中世界更加廣闊。到那時她總結出來的行為準則，將堂堂正正的超越父親和姐姐。
可惜的是，自己現在不能到處亂闖，只能在規定的範圍內行動。
既然腳下被限制住，想要看到更多東西，就只能轉變視角了。
比如就像現在的躺著的自己，就是換了個視角。
直立時的前後左右有的的東南西北，現在不存在。
現在背後是大地，身前是星空。
歪頭看向身側，是一個踩著豎線從下往上跑的黑衣人。
啊，跑沒了。然後，嗯，下面又鑽出來一個。
這是？
黑衣人想幹什麼她不是很在意，可能是跟售賣禁藥的傳聞有關吧？有人售賣禁藥也沒損害到自家的利益。
但是，似乎看到了另外一個熟悉的人。是他嗎？
身形跟自己第一天見到時變得太多，如果沒有好多天的夜裡監視他，說不定都要認不出來了。
追上去看看吧。
然後，遇見了了精彩的一幕。
砰！聽起來是石子打在樹上的聲音，但不止於此，還有石子高速飛行的破風聲。
那個帶著箱子來的黑衣人，武功大概比父親還要高一些，自己是贏不了的。
而且，性格古怪。不是易與之輩
明明早就發現了有人，還非要先擺出一副沒人的樣子去接頭，等待時機去嗆一下武功弱的那個。
不過，他好像是只發現了一個人。
可這又是真的嗎？會不會是他嘴裡說著只發現了卜為先，但其實也發現了躲在樹上的自己呢？
為了讓自己覺得隱藏的好，不趁著他抓人及時逃走。
不過，這個問題不重要。
有人在自己的腳下衝突，而且是那個自己交給了他武功的人。怎麼可能就這樣逃走，放棄那麼精彩的時刻？
最應該做的，就是找個機會偷襲。黑衣人的注意力集中於躲在樹後的卜為先。
這正是自己最好的偷襲時刻！
「救命啊！你在天上躲得倒好。搞出來的動靜卻把我暴露了。我打不過他，這下怕是要死了。」
嘶。最先發現自己的居然是他。好好的偷襲機會沒有了。
.....
兩眼望向清澈的天空，頭腦漸漸清明；雙手感受著涼風吹過，心情也慢慢冷靜。
此刻，整座城的人都在她的背後深眠。
明明已經將武藝修煉到罕有敵手的境界，卻仍然不能隨心所欲的自在行動。
仿佛是一直擔憂著什麼一樣，行動、甚至是思維，都還是會被周圍人製造的氣氛牽著走。
只有在這種一個人獨占一層天空的孤獨時刻，才能冷靜下來思考平時沒機會思考的事物。
比如，眼前的夜空是什麼？
過去只覺得一顆顆星，一閃一閃還算挺好看的，月亮的光也很柔和。
只能模仿姐姐思路，接受從前的詩人的情感，感嘆創世者繪出的美麗畫卷。
但是，這個想法也因為卜為先的出現而改變了。他眼中夜空似乎並不是只有這些。
「你眼中的星空是什麼樣子的呢？」巴雷向著不存在這裡的人提出了一個問題。
卜為先，一個像是異物一樣出現的人，用一個眼神就激發起了她對於夜空的重新思考。
就像是人人都知道星空是一幅美麗的圖一樣。有一個人盡皆知的常識——少數人是有問題的人。
在意一個和大部分人都不同的人，大多數時候並沒有什麼好事。
但是巴雷此刻就是想知道那個異物一樣出現的人是怎麼想的。
一個月前，巴雷按照姐姐的要求，在夜裡悄悄查看和監視卜為先的行動。
卜為先把筆下的東西完成的時候。巴雷給予姐姐的答覆是：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但其實。奇怪的地方是有的。
比如卜為先看夜空時的神態，那個眼神。實在是太過異常和奇怪了。奇怪到巴雷無法運用語言表述出來。
疑惑、恐懼、期冀、思念、激昂。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能在看星星看月亮的人眼裡讀出這麼多的情感變化。
是從前聽過太多關天上星宿的傳說，將看故事時的感受一口氣湧起來了嗎？
他眼中天上的故事是什麼樣子的呢？月亮和每一顆顆星對應著怎樣的神話？
他看其他東西的視角，是不是都跟看夜空一樣特異呢？
特異的視角，巴雷所想見到的就是這個。
數年以前。
陸家的生意還沒做的像現在一樣安穩，勢力也沒有今天的大，父親還總是跟他人用拳頭說話的時候，曾經告訴過她——女子懂家規就夠了，家規最重，其他的規矩都不存在。
所以在自己家以外的地方，她從來都由著天性行動。喜歡的就湊上去，不喜歡的就趕跑。
現在想一想，大概不少人都被自己害慘了吧，可是那些人中，卻沒有人敢指出她的錯誤。
於是他更加相信了父親的話。果然，家規就是世間一切的規矩。自己必需要做的，只有尊敬父親一件事。這樣，所有人都會聽從他。
直到她打了戚家的二少爺一頓，才第一次知道有家規以外的規矩。
家中的規矩並不是一切的基準點。戚家的勢力更大更強，所以自家的規矩覆蓋不到他們頭上。
當自己是個只能呆在家裡的小女孩的時候，家中的規矩就是一切，因為她能行動的世界就只有那麼大。
當自己被鎖在黑屋中無法出去的時候，更是除了進食、喝水、聽人訓斥以外什麼都不被允許。
但是，在越廣闊的世界裡，小地方的規矩就越是沒有意義。而是存在著其他的基準。
眼中的世界不一樣，能看到的規則也就不一樣。
無限世界不會告訴有限的凡人什麼是基準，行為準則這個東西，是根據自己的所見所聞確立的。
即便是同時出生的雙子，因為成長中眼中見過的世界的不同，最終也會變成行為模式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說家規就是一切，僅僅是父親想要女兒聽從他任何要求的一個願望而已。
而父親現在的願望，是讓她成為姐姐的影子。
因為自己的腦子不夠聰明，對方如果不直說明白，她就總是無法完全理解其口中的話到底表達了什麼訴求。可自己身體卻非常的活躍，常常能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搞出意想不到的破壞。
姐姐則正相反。沒有超乎常人的武藝，卻總是能理解父親想要什麼。能讀懂自己聽來顛倒彆扭的言語，並做出讓父親高興的回應。
最終自己接受了姐姐的勸誡，答應了按姐姐的要求、作為從者行動，換取了從黑屋中離開的機會。
但是，驅使自己答應了這個無理要求的。卻是對更廣闊世界的嚮往之情。
從那以後。
她的行為在別人看來確實更加收斂了吧，不再任由自身武力妄為。
但是，她卻變得非常在意行事風格怪異的人。
因為每個不正常行動人的眼中，必然倒映著一個與他人眼裡完全不同的世界。
武功進境飛速，不止是為了超越父親，而是要超越闖江湖的傳說中最困難的那一面。
父親與姐姐眼中的世界與自己完全不同，卻根本不肯把他們的所見所想告訴自己。
僅僅是用一句他們的經驗才是更正確的，就規定了自己的一切行動。
她要追尋更多不同人的視角，讓自己眼中世界更加廣闊。到那時她總結出來的行為準則，將堂堂正正的超越父親和姐姐。
可惜的是，自己現在不能到處亂闖，只能在規定的範圍內行動。
既然腳下被限制住，想要看到更多東西，就只能轉變視角了。
比如就像現在的躺著的自己，就是換了個視角。
直立時的前後左右有的的東南西北，現在不存在。
現在背後是大地，身前是星空。
歪頭看向身側，是一個踩著豎線從下往上跑的黑衣人。
啊，跑沒了。然後，嗯，下面又鑽出來一個。
這是？
黑衣人想幹什麼她不是很在意，可能是跟售賣禁藥的傳聞有關吧？有人售賣禁藥也沒損害到自家的利益。
但是，似乎看到了另外一個熟悉的人。是他嗎？
身形跟自己第一天見到時變得太多，如果沒有好多天的夜裡監視他，說不定都要認不出來了。
追上去看看吧。
然後，遇見了了精彩的一幕。
砰！聽起來是石子打在樹上的聲音，但不止於此，還有石子高速飛行的破風聲。
那個帶著箱子來的黑衣人，武功大概比父親還要高一些，自己是贏不了的。
而且，性格古怪。不是易與之輩
明明早就發現了有人，還非要先擺出一副沒人的樣子去接頭，等待時機去嗆一下武功弱的那個。
不過，他好像是只發現了一個人。
可這又是真的嗎？會不會是他嘴裡說著只發現了卜為先，但其實也發現了躲在樹上的自己呢？
為了讓自己覺得隱藏的好，不趁著他抓人及時逃走。
不過，這個問題不重要。
有人在自己的腳下衝突，而且是那個自己交給了他武功的人。怎麼可能就這樣逃走，放棄那麼精彩的時刻？
最應該做的，就是找個機會偷襲。黑衣人的注意力集中於躲在樹後的卜為先。
這正是自己最好的偷襲時刻！
「救命啊！你在天上躲得倒好。搞出來的動靜卻把我暴露了。我打不過他，這下怕是要死了。」
嘶。最先發現自己的居然是他。好好的偷襲機會沒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