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海外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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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霧朦朧。

  一老叟緩步行來。

  他頭戴斗笠、身著蓑衣,左手提一魚簍,右手握持一根竹節魚竿。

  沉甸甸的魚簍,好似滿載而歸。

  斗笠下的面頰滿是褶皺,渾黃的雙眼不知見過多少世事,已然沒了波瀾,平靜的好似幽潭。

  來人正是有著『海外奇人』之稱的破限大宗師,騎鯨客牧北庭!

  「萬彩布行朱會首,江湖百年來最年輕的歸藏宗師。」

  目視朱居,牧北庭音帶感慨:

  「今日得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前輩過譽。」朱居翻身下馬,拍馬讓其遠離,方轉身看向對方:

  「前輩乃當世奇人,權利、名望、財富唾手可得,想不到也能看上萬彩布行。」

  「萬彩染布暢銷八方,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牧北庭也未著急動手,慢聲道:

  「有人告訴我,只需十年不到的時間,萬彩布行就能積得一座金山……」

  「如此厚利,誰人能不動心?」

  「何況!」

  目視朱居,他雙眼微眯:

  「閣下年不足二十,就已證得歸藏,就連我那劣徒鄒炎也非你的對手,假以時日莫說破限大宗師,就算是成為傅玄第二也不是不可能。」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啊!」

  朱居皺眉。

  他能從對方身上感受到那刺骨殺機,但聽話里的語氣,似乎又並非只是為了錢財而來。

  至於名聲……

  騎鯨客牧北庭作為當世頂尖高手之一,成名數十年,怕是早就無感。

  何況都已經這把年紀了,也不可能再進一步。

  「有人請前輩殺我?」

  朱居眼神閃爍:

  「誰?」

  他自從來到此界,就沒有離開過越城,更未曾得罪過什麼有背景的人。

  怎麼突然蹦出來這麼一位頂尖高手來搞刺殺,就因為擁有成為天下第一的潛力?

  「呵……」牧北庭淡笑:

  「江湖就是這樣,很多事都無法得到答案。」

  「前輩。」朱居深吸一口氣:

  「能否高抬貴手?」

  「不能。」

  「彭!」

  朱居腳下的泥土轟然炸開,整個人好似離弦利箭直奔牧北庭而去。

  與氣血相比,勁力在瞬間爆發上有著明顯優勢。

  赤血神爪!

  這門爪法陰狠、詭詐、迅疾,可能勁風還未出現,五指已至對方面前。

  「赤血教的功夫?」

  牧北庭雙目一睜,一股浩如煙海般的恐怖氣血自他那乾瘦的身體內迸發。

  一瞬間。

  朱居感覺面前站著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披著人皮的蠻荒巨獸。

  一條暢遊北海的巨鯨!

  破限!

  氣血武道,一境壯血:壯體內氣血;二境凝血,凝練氣血;三境淬體,以氣血淬鍊肉身;四境歸藏,氣血透體而出,匯成氣血狼煙、無形罡氣;五境破限,重納浩瀚氣血入體,打破人體極限,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與勁力相比,氣血武道早期很吃虧,壯血、凝血境幾乎不增加戰力。

  但從淬體開始,氣血武道漸漸顯露不凡,至歸藏已經補足之前缺陷,而破限……

  已是肉身圓滿、堪比內氣境界的高手!

  「唰!」

  牧北庭手腕輕顫,以虎筋蹂煉而成的魚線當空交織,罩向來襲人影。

  魚線成網,猛然一撈。

  「彭!」

  勁氣隔空對撞。

  十三橫煉加純陽一氣訣對戰滄海游龍功。

  兩人身周勁氣激盪,落葉紛飛舞動、草皮離地而起,人影當空交錯。

  鐵樹銀花!


  漫天掌影出現在場中,把牧北庭身影盡數籠罩,恐怖勁氣連連爆發。

  「好掌法!」

  牧北庭仰天長嘯,身周勁氣層層疊疊,好似海中旋渦迎向來襲掌影。

  「彭!」

  「轟……」

  混亂中,一人飛速倒退,腳尖輕點地面,朝著一側的密林深處投去。

  「想逃?」

  牧北庭面色陰沉:

  「你是逃不掉的!」

  如果動手之前他還會惋惜武學奇才早逝,看不起某人的小題大做。

  現在……

  二十歲不到,竟然在短時間內與自己有來有往,力道大的匪夷所思,一旦破限那還了得?

  有望絕世大宗師?

  絕非虛言!

  即使成了不第二個傅玄,只要朱居能夠突破歸藏成就破限,定然是赤血教教主、圓定聖僧那般人物。

  殺!

  此子絕不能留!

  …………

  不久。

  「彭!」

  兩道人影在懸崖上相撞,其中一道吃力不住朝後倒退,跌向深邃崖底。

  「啊!」

  朱居身體後仰,墜向雲霧縈繞的懸崖,口中發出臨死前的絕望咆哮:

  「牧北庭,我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哼!」

  牧北庭落在懸崖邊,朝下看了看,隨即眉頭微皺,甩出魚線纏住下方一塊凸起的巨石,身體則是借力朝下落去,如此幾次借力緩緩落到底部。

  崖底是一條遄急河流。

  「沒有屍體?」

  檢查了一圈,並沒有朱居的屍體,理應是落入河水被衝到了下游。

  這麼高的高度,若是不能中途借力,就算是絕世大宗師來了也活不成。

  當高度達到一定程度後,柔軟的水面也會變成堅硬的鋼鐵,血肉之軀落在上面只會粉身碎骨。

  摸了摸下巴,牧北庭並未就此罷休,而是循著河流朝著下游尋去。

  他活了七十多年,墜崖不死的事雖然罕見,但並不是沒有發生過,作為老江湖,他不介意多花些時間確保萬無一失。

  *

  *

  *

  幾天後。

  朱居的身影出現在他在越城的院落內,翻牆而入的聲音也驚動了一人。

  「誰?」

  秦靈薇披上外套,手持長劍躍出。

  「是我。」朱居手捂心口,面色慘白,腳步踉蹌來到屋內:

  「秀心哪?」

  「她回了武館。」秦靈薇收起長劍,攙扶著他坐下,面露擔憂道:

  「公子這是怎麼了?」

  「遭到一個老怪物追殺,僥倖逃了回來。」朱居輕嘆,擺了擺手,示意對方不要多問:

  「能夠保住性命已是僥倖,其他的不提也罷!」

  「商會情況如何?」

  「一如既往。」秦靈薇回道:

  「言館主說您訪友未歸,其他並無變化。」

  「幸好。」朱居鬆了口氣。

  也幸虧他經常失蹤,且每次離開都需一段時間才出現,商會的人已經習慣,不然解釋起來也是麻煩。

  「我身受重傷,那老怪物怕不會善罷甘休,最近一段時間不可讓外人知道我的情況。」

  深吸一口氣,朱居悶聲開口:

  「此外,我還需要一些養元湯劑,你快去幫我取來,切記不可告訴其他人。」

  「是。」

  秦靈薇面露肅容:

  「公子放心,我這就去準備。」

  說著扶朱居坐好,快步出門,趁著夜色朝言氏拳館所在方向奔去。

  在臨近武館一條街的時候,她美眸微閃,朝後看了一眼,折身躍上一處屋脊。


  隨即施展身法來到一處無人院落,翻身躍入偏房,取出一隻信鴿。

  她快速寫好信息,塞入信鴿腳筒,正欲放飛之際,動作突然一僵。

  「果然……」

  朱居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窗外,看著她輕輕搖頭:

  「當日獨孤鳴說你居心不良,我就覺得奇怪,你果真有其他背景。」

  「是誰?」

  他當日看似落下懸崖,其實是回了主世界,自然沒有受傷,不過此番試探倒是有了意外收穫。

  「……」秦靈薇死死盯著朱居:

  「你一直都不信任我?」

  「沒辦法。」朱居聳肩:

  「我從未遇到過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難免狐疑,所以多了份警惕。」

  「看來……」

  「不是我想多了。」

  「公子。」秦靈薇苦笑:

  「以您的身份地位,只要願意,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不要太多。」

  「是嗎?」朱居不為所動:

  「說吧?」

  「你為誰做事?赤血教?應該不可能,那你又能效忠於誰?請騎鯨客殺我的那位?」

  「唰!」

  寒光一閃。

  朱居屈指輕彈,刺來的軟劍就被彈飛出去。

  「公子神功了得,小女子佩服。」秦靈薇也只是做最後的嘗試,眼見不中面上當即露出絕望神色。

  嗯?

  朱居面色微變,快速靠近。

  「噗!」

  秦靈薇嬌軀顫抖,嘴角湧出黑血,緩緩倒地。

  「服毒自盡?」

  朱居面色陰沉:

  「好手段!」

  能讓一個女人做到這種地步,定然十分了得。

  視線一掃,他探手抓住屋內的一隻信鴿,取下綁在腿部的信箋,眼神不由微動。

  「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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