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弟弟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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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之戀(長篇小說)張寶同 2024.2.12

  羅秀清從水書記那裡又要了一個新杯子。

  因為陳杰自己不燒水,一天幾乎都不喝水。

  晚上到了廣播室,就要拿她的杯子喝水。

  她是在個人衛生方面很講究的妹子,不喜歡讓別人用她的杯子喝水。

  但她卻喜歡讓陳杰用她的杯子喝水。

  自從那次兩人因為黃耀輝給他們兩人說媒搞得兩人翻臉鬧氣之後,羅秀清就認起真來。

  既然他們之間不能談愛,只能做朋友,就得像做朋友的樣子,不能再像過去那樣稀里糊塗,親親熱熱,彼此不分。

  所以,她決定以後不再吹他的口琴,也不讓他用她的杯子喝水。

  她從食堂打水回來時,就見他正端起她的杯子,在咕嚕咕嚕地喝著一大杯水。

  她就有些好笑又好氣,指著桌上那個新杯子說,「不是給你說過了,這個杯子是專門給你用的?」

  她以為是他忘了,就用那個新杯子倒滿了水,放在了他旁邊的桌上。

  可是,不一會,他又端起了她的杯子喝起水來。

  她急了,就說,「你為何這樣不講衛生,用別人的杯子喝水。」

  他不以為然地說,「用你的杯子喝水清甜。」

  她說,「就你還是知青呢,一點都不講衛生,簡直就跟農民伢子一樣。」

  他說,「我本來就是農民。」聽著他這話,她只能嘆氣,卻也沒得辦法。

  這時,他對她說,「公社茶場黃書記今天又來找我了,要我回茶場知青點。」

  羅秀清一聽,就問,「你如何回答他?」

  陳杰故意逗著她,說,「我是想回茶場,可是,回了茶場,就見不到你了。」

  羅秀清這才鬆了口氣,卻故意說,「見不見我有么子關係。」

  陳杰朝著她看了看,說,「你是雨露,我是禾苗;你是陽光,我是葵花。見不到你,我會枯萎。」

  羅秀清笑了,說,「你莫要說假話。」

  陳杰說,「我何時對你說過假話。」

  羅秀清就說,「那你以後招工莫要離開,和我一世待在這裡。」

  陳杰搖了搖頭,笑著說,「不離開這裡,就得要當一輩子農民。我可不想當農民,當農民太苦了。」

  羅秀清一聽陳杰這話,心裡就很是不舒服,臉色也一下子陰沉起來,責怪著說,「你說我們只能做朋友,可你哪有做朋友的樣子?」

  陳杰說,「我哪裡不像做朋友?」

  羅秀清說,「你為何老用我的杯子喝水?還要對我這樣說話?」

  陳杰一臉嚴肅地說,「這有么子?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在把你當成了朋友。」

  羅秀清沒有辦法,心想是不是城裡人的觀念與農村人不一樣。

  正在這時,就見羅秀清家的鄰居何勝強突然跑進廣播室,氣喘吁吁地說,「秀妹子,不好了,你弟弟明伢子病得好重,已經昏迷不醒了。」

  羅秀清一聽,當即嚇出了一身冷汗,說,「快往公社衛生院送。」

  何勝強說,「正在往公社衛生院那邊送呢。」

  陳杰一怔,對羅秀清說,「莫要往公社衛生院送,公社衛生院缺醫少藥,看看小病也罷了,根本看不了大病,還是要送往縣醫院保險。」

  可羅秀清說,「縣醫院太遠,走著過去最快也得要三四個小時,只怕走到那裡要深更半夜了,明伢子早就堅持不住了。」

  陳杰說,「要是坐拖拉機,一個小時就能到達。我給我哥打電話,公社農機站的拖拉機常常去他們糧店拉穀子,關係很熟,讓他們把拖拉機開過來。」說著,便拿起桌上的電話。

  電話接通了,他對哥哥說,「哥呀,我們大隊廣播站秀妹子她弟弟突然患病,人已經昏迷不醒,必須馬上送到縣醫院進行搶救。我想讓你給我們紅花公社農機站的人說一下,讓他們開著拖拉機過來,把她弟弟帶到縣醫院進行搶救。」

  哥哥說,「我馬上給他們打電話聯繫一下,然後再讓你們進行聯繫。」

  陳杰說,「好,我等著。」

  陳杰放下了電話,對羅秀清說,「我哥正在跟他們聯繫,咱們等一下。」


  羅秀清說,「好吧。」

  過了一會,陳杰的哥哥把電話打了過來,說,「我給他們說好了,你給他們打電話,看讓他們到哪裡去接。」

  陳杰說,「好的,謝謝你了。」

  哥哥說,「跟我講么子客氣。你記住,我在清河糧店門前等著,讓司機在糧店門前停一下,我給人家送點東西表示感謝。」

  陳杰說,「我曉得。」

  陳杰接著給紅花公社農機站打電話,「喂,紅花公社農機站。你好,你貴姓,噢,是肖師傅,」

  肖師傅說,「你哥哥打來了電話,你說我應該在哪裡接你們?」

  陳杰說,「就在茶山大隊後面的戰備公路上。我們在這裡等著。」

  肖師傅問,「那裡好倒車嗎?」

  陳杰說,「那裡有一個十字路口,完全可以倒車。」

  肖師傅說,「我現在就過去了。」

  陳杰說,「謝謝肖師傅。」

  一放下電話,陳杰對何勝強說,「你快去對他們說,把孩子送到戰備公路那邊等著,一會公社的拖拉機就過來了。」

  何勝強說,「曉得了。」

  等何勝強離開了,陳杰對羅秀清說,「咱們去戰備公路那邊。」

  說著,就和羅秀清朝著後山的戰備公路那邊一路小跑過去。

  天色已經很黑了,但月光挺亮。

  不過三四分鐘,兩人就來到了戰備公路上。

  已是夜間,公路周圍一片漆黑,只能看到遠處的村子那邊閃著隱約的燈火。

  陳杰來到那片戰備公路和小路交叉的十字路口,看了看地形。

  小路雖然不寬,但旁邊的草地蠻寬,完全可以讓拖拉機倒車。

  於是,他們兩人就停在了這裡,在漆黑安靜的公路邊等著。

  又過了十分鐘,聽到從坡上的拐彎處響起快步走動的聲音,就見有幾個人影朝著這邊跑來。

  等那些人跑到了跟前,把抬起的一塊門板放在了地上,羅秀清才看清六七歲的弟弟躺在門板上,呼吸虛弱,昏迷不醒。

  她用手摸了摸弟弟的額頭,額頭燙得厲害。

  她對母親厲聲問道,「你如何把明伢子搞成了這樣?」

  母親本來一直在抽泣,被她厲聲一問,就哭出聲來。

  父親躁了,對母親吼道,「哭么子哭?你幹的好事,只怕委屈你了?」

  陳杰馬上說,「莫要責怪了,沒得人願意讓孩子生病。」

  聽著這話,大家都不吭聲了。

  在公路上等了一會,還不見拖拉機過來,羅秀清就好心急,問陳杰,「拖拉機何時才能過來?」

  陳杰說,「從公社農機站到這裡,至少有十多里路,拖拉機跑得再快也得要二十分鐘。」

  羅秀清說,「都過了好久了,拖拉機也該到了。」陳杰說,「沒那麼快,再等上一會就來了。」

  又等了好大一會,才聽到寂靜的夜空中傳來了拖拉機的轟鳴聲,隨著遠處的燈光越來越近,就見拖拉機從對面的山坡轉彎處開了過來,然後從大坡上開到了坡下,又從坡下來到了十字路口處。

  陳杰揮著手讓拖拉機調頭。

  拖拉機在十字路口調過頭,停了下來。

  陳杰走上前跟司機打招呼說,「肖師傅,好麻煩你呀,我哥哥說讓你在清河糧店門前停一下。」

  肖師傅說,「要得。」

  司機讓陳杰上到了駕駛室里。

  陳杰就讓大家把孩子送上車裡,他在車裡接著孩子。

  孩子處在昏迷狀態,就顯得好重。

  陳杰用力把孩子抱著放在了駕駛室里。

  這時,羅秀清和父母都爭著要上車。

  可駕駛室里只能坐兩三人。

  陳杰對羅秀清說,「你明天還要放廣播,莫要去了。你爸也莫要去了,我和你媽帶著孩子一起去。」

  羅父說,「這大的事,我不去怕不行吧?」

  陳杰說,「我和羅媽一起去就行了。如果有什麼急事,我會給秀妹子打電話。」


  羅父覺得陳杰的話可行,把衣兜里的錢掏出來遞給羅媽。

  羅媽把錢一看,喊道,「才二十元錢,這如何能到縣醫院看病?」

  因為她曉得凡是到縣醫院看病最少也得帶上二百元錢。

  羅秀清一聽,對父親責怪起來,「給孩子看病,為何不曉得多拿些錢?萬一不夠了該如何?」

  羅爹自覺考慮不周,解釋著說,「我又不曉得要去縣醫院,我還以為要去紅花衛生院呢。要是曉得,就會多借一些。要不,我明天再多借一些錢給你們送去?」

  陳杰說,「錢你們不用擔心,我來想辦法。」

  說著,將羅母拉上車,然後對司機說,「開車。」

  羅秀清見拖拉機開動了,追著對陳杰說,「我等著你的電話?」

  陳杰說,「曉得了。」

  拖拉機開走了。

  鄰居們抬起門板朝回走去。

  羅秀清讓父親跟他們一起回家。

  可父親不放心,不肯回家。

  羅秀清只好讓父親晚上睡在隔壁水書記的屋裡。

  走在路上,羅秀清就用質問的口氣說,「明伢子到底出了么子事,一下子成了這種樣子?」

  父親說,「我也是不曉得,晚上收工時,我回到屋裡,見明伢子躺在床上,一看就像生了病,我用手往他的額頭上一摸,就覺得好燙。」

  「我就問你媽明伢子如何病成了這樣子。你媽說她也不曉得。就進到屋裡看明伢子,見明伢子病得好厲害,身子都軟了,就讓你妹妹去請黃月琴來看一下。」

  「好不容易把黃月琴叫來了,她一看明伢子病成了這樣,就說這種病她也看不了,讓我們趕緊往公社衛生院送。事情就是這樣的,也不曉得明伢子到底是因為么子原因。」

  羅秀清說,「你們給明伢子吃了么子東西?」

  父親說,「我問過你媽,她說么子東西都沒得吃。」

  羅秀清就說,「那到底是么子原因?沒得原因明伢子不會病成這樣。」

  回到廣播室,她把水書記的屋門打開,把燈打開,讓父親待在水書記的屋裡。

  然後,就坐在電話機旁,一邊看著書一邊揪心地等待著。

  父親一會一趟地過來問她,「為何還沒得來電話?」

  她看了看掛鍾才只是九點鐘,拖拉機離去才只有半小時,可是,從這裡到公社,再從公社到黃谷市,就得要半個小時。

  如果再從黃谷市到縣城醫院,少說也得要一個來小時。

  她對父親說,「只怕拖拉機還在路上走著呢。」

  父親一聽,就回到隔壁的屋裡。

  過了一會,父親又過來問,「如何還沒得來電話?」

  羅秀清實際上一直在心焦如火地看著掛鍾,可是,這時還不到十點鐘。

  只怕拖拉機才剛到達縣醫院。

  於是,她就說,「只怕醫院正在搶救。」

  可是,鐘錶過了十一點,過了十二點,又到了一點,兩點,電話一直都沒響。

  父親受不了了,哭了起來,說,「為何這麼久了,還沒得來電話?只怕明伢子沒得救了?」

  羅秀清也是急的跟熱鍋里的螞蟻一樣,坐立不安,見父親哭了起來,還說著非常不吉利的話,就有些不耐煩了,說,「你如何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父親知道自己一時慌亂,說出了不該說的話,就只是用手捂著臉,不再吭聲。

  羅秀清安慰著父親說,「只怕是還在搶救,如果明伢子不行了,陳杰早就打來電話了。」然後又說,「你去睏覺吧,我守在電話邊上,只要一有電話,我就叫你過來。」

  父親點了點頭,就去了隔壁屋裡睡覺去了。

  過了兩三點之後,她實在有些睏乏了,便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不知何時,突然聽到一陣響亮的電話鈴聲。

  當時她正在做夢,對這電話鈴聲聽得模模糊糊,可是,突然間,她醒悟了一下,馬上從夢中醒來,聽著那電話鈴聲還在響著,就一下子從床上跳了下來。

  拿起電話,一聽是陳杰的聲音,就問,「我弟弟如何?」

  陳杰說,「你弟弟得的急性敗血症,好嚴重呢,醫生一直在搶救,人才剛剛甦醒,但還沒得脫離危險。」

  羅秀清說,「我和我爸天一亮就趕過去。」

  陳杰說,「你們先莫過來,你弟弟還在急救室,醫生只讓你媽一人守護,別人都不讓進。」

  正說著話,不知何故,電話突然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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