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討厭的鄉郵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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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之戀(長篇小說)張寶同 2024.2.12

  張金瑞就是這種油皮雜筋的人,喜歡在羅秀清面前胡鬧。

  因為他是清河鎮的郵遞員,三天兩頭要來送信和收信,有時還要麻煩他往別的地方捎帶東西,所以,羅秀清一般都不會得罪他,更不會跟他撕破臉皮。

  她見張金瑞在耍賴,就說,「你不走,我走。」說著,便出了門。

  出了大隊部,她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就到江堤上轉了一圈。

  她就搞不清為什麼有的人讓人喜愛,有的人讓人嫌煩?

  她覺得這和一個人的認知有關,和一個人的人品有關,和一個人的習氣有關。

  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曉得自己在別人心目的印象和位子,所以,他們不會去打擾和麻煩別人,更不會無理取鬧和隨意放肆。

  而一個缺乏認知,自以為是的人,根本就不曉得自己幾斤幾兩,即使在別人討厭他時,還要自作多情自我作賤。

  張金瑞就是這種讓人討厭和嫌煩的人。

  她在江堤上轉了一圈,覺得張金瑞已經離開了,便慢慢地朝回走著。

  可是,等她進到大院裡,就見那輛自行車還停放在廣播室門前。

  她只好站在南雜店的櫃檯旁跟劉姐閒聊。

  劉姐對她說起了陳杰,「不曉得城裡的伢子都吃了么子好東西,人就是長得好帥氣好心疼。莫說你們年輕妹子看了喜歡,就連我都看了也好喜歡。」

  羅秀清說,「還不是跟我們一樣吃著同樣的大米和蔬菜。我們農村人也吃著同樣一畝田裡產的糧食,有的妹子長得好水靈,有的妹子就長得好粗糙。這和基因有關係,和吃的沒得關係。」

  劉姐開始從側面提醒著羅秀清說,「陳杰這伢子是有蠻好,只怕是哪天招工一走,再也回不來了。」

  羅秀清當然明白劉姐的意思,就解釋著說,「他一人在這裡沒得認識的人,只認得我和黃耀輝,所以,晚上沒得事情,就來找我和黃耀輝來聊天。其實,我們只是朋友。」

  劉姐說,「像你們這樣,雖然是朋友,到哪天他一離開,也會讓你心裡疼上好久好久。」

  羅秀清嘆了口氣,說,「那也是沒得辦法。人生在世,聚散離合,生死別離,在所難免。莫說朋友之間,就是母女和姐妹之間,不都會有這麼一天?」

  劉姐也感嘆著說,「人生在世就好怪,你喜歡一個人,喜歡了半天,卻也得不到,好讓人悲哀。可是,沒得這個人,你又覺得生活中沒得一點感情的波瀾起伏,也沒得意思。」

  羅秀清就感慨不止地說,「這就是人生的喜怒與哀樂。人沒得喜和樂,也就沒得悲和愁。老天不會只把喜樂給你,不給你悲愁。」

  劉姐說,「可是,有人日子過得好,有人日子就過得苦。這種事就說不清白。」

  這時,水書記從屋裡出來了,走到廣播門前朝屋裡看了看,就走了過來,對羅秀清說,「你屋裡怎麼躺著一個人?」

  其實他曉得是張金瑞,因為他的車子就停在門前。

  羅秀清說,「是張金瑞,這人好死賴,我趕他走,他硬是不走,搞得我沒得一點辦法。」

  水書記把臉一沉,說,「讓他快快離開,莫讓他這隻死老鼠把我哩大隊部搞得烏煙瘴氣。」

  羅秀清只好回到屋裡,還沒進門,就對張金瑞喊道,「起來,莫裝死狗,水書記見你躺在我的床上,把我訓了一通。」

  張金瑞一聽這話,馬上從床上坐了起來,卻對羅秀清說,「那你就答應我好了?」

  羅秀清說,「答應你么子?」

  張金瑞說,「給我做妹子。」然後又說,「只要你不答應,我就天天躺在你的床上。」

  羅秀清真是要崩潰要發瘋了,對著他大聲喊道,「我已經有了對象,你讓我如何答應你?」

  她對他實在是沒得辦法了,就說出了這種話。

  張金瑞的神情一下嚴肅起來,「你有對象了?」

  可是,他把羅秀清看了好一會,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連連說道,「不可能,完全不可能,你在騙我,你根本就沒得對象。」

  羅秀清說,「你不信,我把他叫來,讓你看。」說著,氣沖沖地出了門。

  羅秀清本想把陳杰叫來應付一下,讓張金瑞曉得她已經有男朋友了,好讓他從此死了這條心,斷了這條念,以後不要再來騷擾她糾纏她了。


  可是,她來到九隊的路邊,舉目四望,卻沒見到陳杰。

  倒是隊長黃爹剛好從路邊走過,見她站在小路旁朝著田間望著,就說,「陳杰沒在田裡,他跟春生去山邊種黃豆了。」

  羅秀清對黃爹說,「我不找陳杰,我只是出來透透氣。」

  沒找到陳杰,她在小路上慢慢地閒轉,不想回去再見到張金瑞。

  天氣晴朗,陽光正好。

  她順著堤壩朝著江邊走去,好讓煩躁的心情消散一下。

  她走到江邊,又從江邊回到了村口。

  這時,有人跑過來對她說,「秀妹子,陳杰與張金瑞在大隊部門前打了起來。」

  羅秀清一聽,大吃一驚,心想他倆怎麼會打了起來?再說張金瑞都二十出頭了,陳杰才只有十七八歲,打起架來,陳杰肯定是要吃虧的。

  這樣想著,她便快步地朝著大隊部跑去。

  等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大隊部門前,見陳杰把張金瑞壓在身下,揪著他的耳朵,警告著說,「告訴你,秀妹子是我的妹子,你要是再敢騷擾她,調戲她,我就打斷你的腿,讓你再也來不到這裡。」

  張金瑞嘴巴還蠻硬,說,「我又沒得騷擾她,調戲她。我只是跟她開了個玩笑。」

  陳杰口氣強硬地說,「以後連玩笑都不許開。」

  張金瑞說,「她既然開不起玩笑,我以後就不跟她開玩笑。」

  羅秀清本來只想拉陳杰過來讓張金瑞看一下,哪會想到他們兩人打了起來。

  打架的事一旦讓領導曉得了,就會受到嚴肅批評,而且,還會把她牽扯進來,會在整個茶山大隊甚至是在紅花公社造成不良影響。

  她趕忙跑到跟前,一邊用力拉起陳杰,一邊十分生氣地說,「我的事,不要你來管。」

  可陳杰卻撐著勁說,「你是我的妹子,他欺負你,我能不管?」

  羅秀清不聽陳杰說,一下把陳杰推開,埋怨著說,「有么子事,你不會與他講理?」

  陳杰被羅秀清一拉,見張金瑞已經服軟,就起了身,但他指著張金瑞說,「這種人臉皮厚骨頭軟,你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就不曉得關老爺嘴邊有幾根鬍子。」

  張金瑞從地上爬了起來,用袖子擦了擦鼻子上的血,扶起倒地的單車,把郵包重新整理了一下,朝著陳杰狠狠地瞪了一眼,說了句,「你等著瞧」,便騎著單車朝著大坡下駛去。

  羅秀清見張金瑞灰溜溜地跑掉了,沒有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也沒得讓水書記知曉,就覺得放心多了。

  因為不論什麼事只要不讓領導曉得,就不算有多麼嚴重。

  於是,她對陳杰說,「你這是何苦,幹嗎非要打架?」

  陳杰說,「這種人不收拾不行,他就沒個記性。」

  羅秀清有些好笑地說,「你還是個伢子,就敢欺負比你年齡大的人。」

  陳杰說,「莫看他年齡比我大,個頭還沒我高,我一個大背就把他給摔趴了。」因為他曾跟學校的老師學過摔跤,打起架來,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羅秀清帶著陳杰回到廣播室,就說,「你不是在後山跟著春生在種黃豆,如何就這麼快地跑了回來?」

  陳杰說,「黃爹見你眼裡有淚,就跑到後山找到了我,說秀妹子被別人欺負了,在找你呢。我就從後山那邊跑了過來,走在南雜店門前讓劉姐擋住了,說秀妹子出去了。我就問劉姐發生了么子事。」

  「劉姐說那個郵遞員張金瑞老是騷擾和調戲秀妹子,搞得她好是惱火,又沒得辦法。正說著,就見張金瑞推著車子從廣播室那邊過來。我就在大隊部門外把他給攔住了,問他為何要騷擾和調戲秀妹子。」

  「他說他沒得騷擾和調戲你。我說那她為何要哭著流淚。他沒話說了。我就衝過去,把他的車子推倒在地,拉著他就把他一下子摔在地上。這時你就過來了。」

  羅秀清說,「你以後莫要這樣,讓水書記曉得了,要在廣播裡點名批評你,也會把我搞得好難受。」

  陳杰說,「我曉得。」

  經過這事以後,張金瑞再見到羅秀清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可郵遞員在鄉下也算是知名人士。

  兩人打架的事,咋說也是蠻大的新聞,而且還是因為秀妹子。


  所以,這件事很快在茶山大隊傳播開來。

  人們都在說秀妹子是陳杰的妹子。

  搞得羅秀清的父母都曉得了。

  那天,她剛回到屋裡,父親就朝她問道,「聽說九隊那個知青伢子因為你跟鄉郵員打了一架?」

  為了不讓父母擔心,羅秀清說,「他們兩人打架與我有么子關係?」

  母親說,「別人都說是那個鄉郵員要調戲你,那個知青伢子說你是他的妹子,所以就打了他。」

  羅秀清一聽,把眉頭皺得老高,對母親解釋著說,「莫要聽他們胡說,張金瑞沒得調戲我,只是纏著要我作他的妹子,搞得我好心煩,我就出去躲著他。可能是陳杰聽了劉姐的話,就與張金瑞打了起來。我就過來把他們兩人拉開了。」

  父親有些不相信,繼續問道,「為何人們都說你是那個知青伢子的妹子?是不是你答應過要做人家的妹子?」

  羅秀清急了,說,「這可能不?我才十七歲,剛從學校畢業,而人家陳杰是知青,如何會要我做他的妹子?」

  母親說,「我聽別人說那知青伢子也在公社演出過,口琴吹得極好。你是不是喜歡上了人家?」

  羅秀清說,「我是喜歡上了人家,可是,人家會不會喜歡我呦?」

  父親加重著語氣說,「你要是做了張金瑞的妹子我倒是沒得意見,你要是跟著人家知青伢子搞在一起,那可是要吃大虧上大當呢。」

  羅秀清不喜歡聽這樣的話,說,「沒得你說的那麼可怕。」

  父親惱怒了,說,「你表姐嚴妹子的教訓你又不是不曉得。」

  這是父親第一次嚴厲地教訓她。

  母親則有意地引導她,說,「其實,那個郵遞員還是蠻不錯的,我打聽過了,他父親是縣裡的郵遞員,他是鄉里的郵遞員,都是國家職工。你給他做妹子倒是蠻不錯呢。」

  羅秀清把頭搖了搖,說,「他那人流里流氣,油嘴滑舌,我不喜歡。好了,外面的閒話你們莫要聽,我都是大人了,能管好自己的事。」說著,便朝著門外走去。

  走在回大隊部的路上,羅秀清心裡很是煩躁,心想父母是如何曉得了?

  他們本不是喜歡管閒事的人,如果他們都曉得了,說明知曉這事的人不在少數了。

  所以,她就想是必須要跟陳杰保持一定的距離,好避一下風頭。

  一回到大隊部,就聽到電話鈴在響。

  她急忙跑到屋裡拿起了話筒,一聽是白翎打來的,就問,「白姐,有么子事?」

  白翎說,「我播送的那篇茶山九隊的先進事跡你聽了沒得?」

  她不好意思地說,「沒得,因為那個時間,水書記剛好在做總結講話。」

  白翎說,「我已經對各大隊廣播了三天。晚上七點還要再廣播一次,你可要認真聽呦。」

  羅秀清說,「我一定會認真地收聽。」

  白翎笑了笑,又說,「陳杰不但幫你寫文章,還幫你打架,只怕是愛上你了。」

  羅秀清說,「別人胡說,白姐你也跟著胡說?再說了人家幫我寫文章是看黃耀輝的面子,哪是看我的面子?」

  白翎說,「看黃耀輝的面子是假的,看你的面子才是真的。你要不是漂亮妹子,他陳杰只怕閒著沒事也不會幫你寫文章。」

  接著,白翎又說,「莫要忘了,晚上把陳杰伢子叫過來一起聽廣播。」

  羅秀清說,「我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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