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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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宰相府深夜燒衣的事情便流傳了出去,加上柳昭栩刻意為之,很快便添油加醋的傳到了季府。

  「你所言可句句屬實!」

  季府內,季桓一身做工考量的官服,倒是儀表堂堂。只是面露凝色。

  「奴婢絕無半句虛言…郡主殿下還…還說……」

  「說了什麼?」

  「說…對少爺的另眼相待如同…對府中下人…的垂憐。」

  「什麼!」

  季桓臉色一變,怒火中燒,隨即一拍書案,

  「那逆子呢!給老子叫過來!」

  下人領命,不一會便帶著季硯塵走了回來。

  「阿爹找硯塵所為何事?」

  季硯塵一襲白衣,清爽高潔。見慣了京城的紈絝子弟,便會被季硯塵身上散發的濃郁的書生之氣吸引。似山谷中的幽蘭,隱忍於林中,又有著不問世事的芬芳。

  只可惜,一身才華被虛榮澆灌,早已從內腐爛。

  「逆子!你幹了什麼?」

  季桓怒不可遏,將下人說的話轉述給了季硯塵。

  後者聽後,眸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後想到了什麼,便放下心來,朗聲笑道,

  「阿爹的擔心太過多餘,硯塵早已知道林璽的意圖。」

  「哦?」

  「呵呵,林璽向來對硯塵用情至深,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說出這樣的話。而硯塵一直謹記阿爹教導,鬆弛有度,若即若離。又絲毫沒有得罪林璽。由此得知,林璽郡主只不過想要反其道而行之,引起硯塵的注意罷了。」

  季桓聽聞此話,又見季硯塵勝券在握的模樣,雖有疑慮,但還是放下心來。

  「那就行,畢竟郡主只是一介女子罷了,很好拿捏。重要的是她身後的宰相府!你也適當給她點甜頭嘗嘗。」

  「硯塵明白。」

  此時的季桓和季硯塵還不知道,他們口中輕視的一介女子,會在不久後將他們季府從京城徹底除名。

  ……

  與此同時的宰相府一派熱鬧景象。

  「老臣恭迎傾國公主!」

  「柳伯伯何須行此大禮!快請起。」

  聶尊怡今日也是在宮中聽聞宰相府深夜燒衣的事情,無比好奇,特此前來尋找柳昭栩打聽此事。

  「那個,林璽在哪兒?」

  「回公主,郡主在庭院內飲茶。您直接過去就好。」

  聶尊怡走到後花園,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柳昭栩一席艷紅長裙拖地,微風拂過,繁複的裙擺搖曳生姿。頭戴金簪玉釵,珠光寶氣,猶如一顆顆璀璨的明珠,耀眼而奪目。

  手拿皇家弓箭,箭頭指向遠處。眸色深沉,眼神微微眯起,嘴角微微勾起。

  「嗖」一聲,弓弦震動,箭矢呼嘯而出,帶著凌厲的攻勢,向遠方撲去。

  婢女小跑著上前,將柳昭栩的箭拿了回來,聶尊怡走近一看,箭頭插著一隻月季,而箭心剛好穿過花蕊。

  聶尊怡不禁拍了拍手,

  「眉黛奪將萱草色,紅裙妒殺石榴花。這寫的就是你吧。」

  「公主謬讚。」

  「剛才還詫異林璽怎會射箭,忽然想起你跟楚鏡辭自小一起長大,他乃將門之後,一身武藝,你怎麼可能不會呢。」

  記憶流轉,聶尊怡又說,

  「林璽今天的裝扮倒讓本宮大吃一驚。」

  「公主此話怎講。」

  「就是又恢復到了本宮剛認識你的時候,張揚明媚,任誰都入不得你的眼眸。當時皇祖母的宴會上,庭院的牡丹都不及你半分華貴。更不要說這裡的月季了。」

  柳昭栩聞言失笑,聶尊怡心性單純,直言不諱,倒是這深宮的一抹白花。

  聽到她的後半句話,柳昭栩的神色晦暗不明。

  這院牆內,本來,也是有大片大片的牡丹,在眼光的影射下,雍容華貴。

  早在柳昭栩垂髦之年,恰逢皇太后生辰,柳昭栩進宮赴宴,因長相與生母聶淳公主過於相似,氣質又青出於藍勝於藍,便得到皇太后喜愛。


  那日,柳昭栩脂粉不染,一身天藍色的長裙,古樸大氣的步搖,俏生生地站在那裡,臉上掛著自信的微笑,指著院內的牡丹詢問太后,

  「太后娘娘,昭栩喜歡您後院的花朵,色彩靚麗,雍容華貴,就像您一樣。」

  皇太后聽聞笑聲連連,止不住的說柳昭栩可愛。

  「柳家丫頭,真是嘴甜,哀家看見你就高興,就像那赤色,奪目耀眼!」

  便大手一揮,特許宰相府也種植牡丹。

  當時的牡丹是寧國國花,象徵著地位與權勢。只被允許種植在皇冠,平常人家更是想都不敢想。

  隨後趕來的永德皇帝見柳昭栩聰明伶俐,深得太后喜愛,便親冊封號——林璽郡主。

  莫大的殊榮。

  而後來,因為「自己」迷戀季硯塵,偶然聽說他喜愛月季,便不顧勸阻將宰相府後院所有的牡丹通通換為月季。

  現在看來,真是愚蠢至極。

  柳昭栩思考著聶尊怡的話,又看向開的爛漫的月季,雖是好看,卻不及國花,配不上自己。

  思及至此,反正衣服也燒了,再改變一下花朵,也沒什麼過分之處吧。

  柳昭栩帶著聶尊怡坐到躺椅之上,揮了揮手叫來靈芝,命令道,

  「本郡主之前下令移除的牡丹,我爹都放置在哪裡了?」

  「回郡主,老爺在城南處買下一家府邸,將那些牡丹通通移植到此處,太后娘娘才沒有降罪郡主。」

  「是本郡主糊塗,今日風和景明你去把這裡的月季全部拔了,將那些牡丹移植過來。」

  「什麼!」

  靈芝還未回話,聶尊怡搶先一步開口,

  「你這是怎麼了,昨天剛燒完衣服,今日又拔了月季。」

  「怎麼,本郡主犯了錯誤彌補過失不可以嗎?」

  柳昭栩滿不在乎的說到。隨後看了一眼靈芝,靈芝領命,趕緊差遣下人忙活。

  宰相府的下人又一次如火如荼的干起了活。

  聶尊怡看著一身華衣的柳昭栩,忍不住試探,

  「林璽,我總感覺…」

  「感覺什麼?」

  柳昭栩淡淡的問道。

  聶尊怡心下一橫,心口直快的說道,

  「是不是季硯塵惹了你?旁人說你這些動作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本宮覺得才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可不像幼學之前的你所做的事情。」

  柳昭栩饒有興致的看了眼聶尊怡,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公主說的不錯,本郡主一直是本郡主,斷不會再為了一個男人折壽自己…」

  點到為止,聶尊怡悄悄問道,

  「林璽是不是沒有心悅的人了?」

  「沒有。」

  聽到肯定答案的聶尊怡似鬆了一口氣,私下想著,

  「本宮就說,季硯塵可配不上你。」

  隨後繼續和柳昭栩看著花朵的搬遷。

  只可惜,那些被摘下的月季可沒有柳譚的庇護,全都被隨意的丟棄在牆角,任憑花瓣垂敗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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