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紈絝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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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者嗓音清冷,偏又被慵懶的語調中和,聽起來不至於太過凜冽。

  即便如此,在場眾人也都半分不敢怠慢,紛紛行禮,就連沈庭川也微彎了身子,拱手道:「不知玄祁王到來,下官有失遠迎。」

  難怪他們會如此恭敬,原來此人是玄祁王裴青陸。

  先皇子嗣凋零,皇子公主們或病或死,往往都活不過成年。故而當今天子桓光帝,也只剩下了玄祁王這麼一個弟弟,再加上玄祁王無心朝政,整日一副紈絝做派,只想做個閒散王爺。

  據傳,兄弟二人之間少了鬩牆之憂,感情甚篤。是以,在如今的慶朝,玄祁王是除皇帝之外最尊貴的人。

  未殊本就跪在地上,只看到眼前出現了一片緋色鑲金邊的衣角,如同一團闖入這寒冷之地的熾熱火焰。

  她不由自主地抬眼望去,不禁有剎那失語。

  少年眉目如畫,形貌跌麗,烏髮用玉冠高高束起,儀態落拓卻意外顯得矜貴。只聽說玄祁王流連花叢,卻不知他竟然生得這麼好看。

  這樣尊高無上的貴族親王,出行時身後卻只跟著寥寥二人,一位顯然是他的貼身侍從,另一位則身著紫袍官服,應當是個正三品的高官。

  凌陰空間密閉,裴青陸應當是在迴廊中已經聽見了未殊與沈庭川的對話,並未多問。

  只是微微頷首,示意眾人免禮,而後走到未殊面前,朝她攤開右手。

  這隻手骨肉勻稱,修長有力,未殊一怔,起初並未反應過來他是何意。

  直到眼前手指輕輕一勾,他身後隨從便立刻開口提醒:「王爺要看你手中的東西。」

  未殊這才抬手,將那龍頭吊墜放入了面前的手掌中。

  裴青陸的視線在她手上停了一瞬,未殊的膚色本就白皙,如今受了凍,那隻手更是白得泛青,瞧著如玉一般。

  「趙淮。」

  他淡聲一喚,那名為趙淮的隨從便立刻會意,將手中的玄色披風披到了未殊肩上。

  披風由雲錦製成,材質輕柔如天上浮雲,剛一披上,未殊就覺得寒意均被隔絕在外,身子逐漸回暖。

  訝異之下,便聽到了沈庭川的聲音:「早便聽聞王爺對女子尤為憐惜,且無關美醜,一律一視同仁,看來傳言非虛。」

  饒是未殊天人之姿,在他眼中或許也和旁的女子別無二致。

  「沈侍郎亦如百姓口中那般古板不解風情。」

  裴青陸淡聲說道。

  他唇角戲謔地微微勾起,但眼眸如同凜夜的孤星,並無笑意。

  沈庭川神態恭謹:「下官正在辦案,此地只有殺人嫌兇,實在無暇談論風情,王爺不若轉駕雲霄閣。」

  這話意有所指,他認為,裴青陸向來只知吃喝玩樂,渾然不干正事,想必只是來湊熱鬧罷了。

  雲霄閣是這慶安城中最有名的銷金窟,而玄祁王正是那兒的常客。

  裴青陸一心把玩起了手中的龍頭吊墜,並未理會沈庭川的陰陽之語。

  他身旁著官服的年輕男子倒忍不住出聲了:「這凌陰是王爺的地盤,如今出了命案,你是覺得,王爺無權過問?」

  沈庭川自然不敢,忙不迭否認:「王爺自然是有權過問,可……」

  他嗓音一頓,調轉矛頭:「這是我們刑部的案子,大理寺卿又因何在此?本官分明記得,大理寺只負責疑難重案,這樣尋常的殺人案便由刑部負責便可,就不勞陳大人費心了,」

  裴青陸身旁的年輕官員哼笑一聲:「這不是看你們刑部查不出來嗎?」

  沈庭川寸步不讓:「陳大人難道患了眼疾,沒見到刑部已然將犯人當場捉拿了?」

  一時之間,就連未殊都聞到了二人話語中的硝煙味兒。

  「陳肅,行了。」

  聽到裴青陸懶懶開口,大理寺卿立時閉嘴,終結了這場嘴仗。

  裴青陸抬眼,看向沈庭川:「你,敢不敢與本王賭一場?」

  玄祁王素來不按常理出牌,對於他這突如其來的要求,沈庭川並未覺得太過意外:「王爺想賭什麼?」

  裴青陸淡聲開口:「賭這案子的真兇另有其人。」

  沈庭川追問道:「怎麼個賭法?」

  裴青陸抬手指了指還跪在地上的未殊:「刑部找出證據來證明她是兇手,大理寺替本王找出真正的兇手,來證明她的清白。」


  聽到這話,未殊眉心一跳,她與玄祁王素未謀面,高高在上的王爺為何要為她主持公道?

  未殊垂眸看向披風上金線繡的祥雲,上面似乎隱約有游龍形的暗紋在其中穿梭。雲端上的事兒,他們平頭老百姓最好還是不要摻和。

  「好,那下官便斗膽與王爺賭上這一局。」

  沈庭川應了下來。

  裴青陸語帶笑意:「沈侍郎果然爽快,本王還有一個要求,讓她來協助陳肅查案。」

  未殊猛地抬頭,就對上了他的目光,那雙清冷的眸中有笑意一閃而過,只瞬間便消散於無形,仿佛是一場幻覺。

  沈庭川顯然不贊同,面露不快:「可……她畢竟還是本案的嫌兇。」

  裴青陸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淡聲道:「你放心,在知道真相之前,本王定然不會讓她跑了。」

  他雖然無法無天,但也言出必行。況且,即便並非如此,沈庭川也不敢再當場與這惹不起的主兒作對,只好拱手。

  「聽憑王爺吩咐。」

  裴青陸隨即看了未殊一眼:「起來吧,跪著怎麼查案?」

  他身側的隨侍小廝便上前,將人扶了起來。

  少女身披玄色繡金披風,面上恢復了些血色,似一尊活過來的玉人。

  未殊跪得膝蓋發麻,勉強站直身子後,朝裴青陸一禮:「多謝王爺。」

  她雖心知他另有圖謀,但於絕境中逢生,總歸是感激的。

  「但民女想問王爺,為何要幫我?」

  陳肅正有此問,不禁多看了未殊一眼。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如風中翠竹,身形單薄卻無一絲彎折,她默不作聲跪了那麼久,到如今對裴青陸發問,神情都不卑不亢,這寵辱不驚的模樣,實在叫人難以忽視。

  裴青陸微微挑眉,語氣漫不經心:「神秘少女預言了禮部侍郎的死亡,這可比聽茶樓說書要有趣得多。」

  「本王也很好奇,這少女究竟是預言奇准?還是……她根本就是兇手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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