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粒沙

  回到家感覺過去了好久，短暫的兩人清淨時光又變成以孩子為中心，鬧騰又不缺乏歡樂的家，宥柱想這便是家該有的樣子吧。一大早來到實驗室熟練的比對著樣本與檢測結果，忙了一個早上到中午時想約同事一起去吃飯，但各個找藉口拒絕了。實驗室了也沒幾個人最多時就5人同時在，大多數時間就2～4人，今天宥柱留意了一下加上自己4人。宥柱也沒在意就去食堂買午飯了，一邊吃還一邊想著新實驗的目標值，就在宥柱收拾餐盤時他發現其他3名同事在另一側吃飯有說有笑的。宥柱平時與同事的關係還不錯，這次去威海也帶了些魷魚絲分給其他同事，我叫一起去吃飯各個說沒空，自己卻組一隊。看著他們有說有笑的宥柱急忙清理思緒，想自己做好自己的事就好，整理好桌面就去休息了。中午的午休宥柱都會眯上一小會來緩解因飯後血液集中在腸胃導致的腦部供血不足的發困現象，今天也不例外很快宥柱就進入了淺睡眠狀態。在半夢半醒間宥柱先是聽到有人在讀詩「四月是殘忍的一個月，它從死去的土地上，催生出丁香-《荒原》T.S.艾略特，英國」，好像有些惠馨的聲音隱約夾著些老者的聲音。隨後眼前逐漸泛起一層薄霧的螢光，螢光是細細的條紋組成的，在絲滑的隨意變化形態，當宥柱意識想接近或看清螢光時螢光編織成了一幅圖畫，背景是一座橋在橋上的小人們在動，在宥柱努力想看清小人們的樣子時，這群小人越動越快好像在玩疊羅漢的樣子，宥柱越是想看清眼前的圖像越小人們的動作也越快，直到宥柱睜開眼睛。宥柱只記得那疊羅漢的場景與一句詩但卻不記得後面的內容了，宥柱微微有些遺憾，但隨之就被研究項目的領導電話叫去談話了。宥柱雖然已是在研究所的第二年，但每次與領導單獨在辦公室里談話宥柱還是有些忐忑與拘謹的，因為在自己負責的這個項目上所里還是寄予厚望，但自己卻沒能給出所里想要的答案。宥柱手上拿著自己的對比數據聽著自己領導的催促，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領導還在拿自己與自己同屆的另一個師兄相比雖然不在同一個科研單位也不是同一個項目，但那位師兄的科研工作已經出成績了，被他們所里捧著不說就連宥柱自己的單位也對人家垂涎三尺，私下不知製造了多少次見面機會，但人家壓根沒有想法。宥柱聽著這樣人比人的話，心裡還是會起些情緒的，在加上中午同事們對他排擠的行為，宥柱思緒與狀態都不在科研工作需要有的樣子了。宥柱有點生氣的走出領導辦公室，剛才他什麼也沒做也什麼都不能做，只能認聽領導安排已經比對過的數值在重新比對並上網去找相關數值的模型。宥柱回到實驗室看同事們都不在，自己嘆口氣安慰自己到還好同事沒看到自己這張臭臉。宥柱回到座位就埋頭工作起來，這一做就忘了時間，手機傳來老婆專用鈴聲時宥柱才抬頭看了一下時間，這已經到晚上八點了。惠馨一邊收拾著家裡的碗筷一邊用肩膀夾著手機給宥柱打電話，見電話都響了7~8聲了宥柱才接電話，就有點生氣的說道：「還在所里呢？都不知道打個電話，我們娘倆在這等得都餓就先吃了，哦……不哭不哭，媽媽來了。行了不說了趕緊回來，彤彤在那哭我去看看怎麼回事。」宥柱有些抱歉的：「啊好的，你先去看彤彤吧。」惠馨聽到後先掛了電話，宥柱突然就感覺研究室內安靜了，剩下的只有他與他肚子餓得呱呱叫的聲音。宥柱急忙收拾收拾就往地鐵站趕，在趕往地鐵站的路上，宥柱走得急忙腳上踩到了一塊鬆動的磚塊，磚塊下的水受到擠壓隨著磚塊間的縫隙濺了起來，落到了宥柱的鞋後跟，襪子都被打濕了鞋底粘粘滑滑的讓他特不舒服。宥柱低頭看了一下那塊磚，心裡愈加煩悶起來，旁邊路過的小狗正在抬著一條後腿肆意撒尿，尿完頭也不回就衝過宥柱身邊去追主人了，迎面而來的老人家清了清嗓子一口濃痰就吐在那鬆動的磚塊附近，宥柱咬了咬後槽牙皺了皺眉頭走進了地鐵。地鐵還這個時間點人不是很多，宥柱見有空位就坐下了，一座下宥柱心裡就犯嘀咕起來：」今天真是不順，一開始不順就事事好像針對著我一樣。」距離到站還有一段時間，宥柱打開手機心想著惠馨說給彤彤網購買的東西有些問題需要退貨，便聯繫起了賣家，一邊打電話一邊回憶描述還與賣家急了起來，賣家見客戶越來越激動也是安撫了一下宥柱情緒就退讓了一些同意免費換新。宥柱也只能接受這個結果，剛掛電話地鐵門就關上了，宥柱下意識就知道自己坐過站了。一陣煩悶湧上天靈蓋，宥柱心間開始責怪自己：「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打電話前就知道肯定出么蛾子。好好地打什麼電話呀，每天都在這一站下這麼熟悉了還能坐過站，真的沒用。」宥柱一回到家就脫下鞋子襪子，拎到衛生間。惠馨與宥柱打了個招呼，見到宥柱一進門就又是拿鞋又是脫襪進衛生間就關心的問道：「怎麼踩到狗屎了？」宥柱聽到妻子關心緩了口氣說道：「餓得都踩水坑了，彤彤沒事吧剛為什麼哭呀？」惠馨答道：「沒事，她的一個玩具掉沙發底下拿不出來就哭，你說這是不是像你小時候一樣愛哭？」惠馨一邊從廚房拿出剩菜剩飯有點心疼的看著自己老公，宥柱聽老婆說自己愛哭，有點掛不住猛塞兩口含糊不清的答道：「小時候淚腺發育得晚，都沒哭過」惠馨看宥柱在那倔著隨口說了一句：「吃完飯陪我看我們結婚時的視頻吧，你說誓言的那一段。」宥柱一愣嘴巴剛嚼著飯立馬停了一下，剛想說什麼就被嗆了一下，強咽下去後宥柱接話道：「有什麼家務需要我乾的麼，在辦公室坐了一天了需要運動運動，吃完飯就弄。」宥柱對視頻里的內容記得一清二楚，視頻剪輯好後與惠馨一起看還出了不少槽點，其中一個就是說誓詞這段。宥柱的淚腺像是來了閘，自己把自己感動的淚流滿面，攝像還一個勁的懟臉拍，宥柱這一哭一笑的樣子實屬全場最佳，眾賓客都被吸引住了。當宥柱抱著惠馨擁吻的那一刻全場沸騰就好像自己娶了媳婦一般，激動得不由自主的敲擊著身邊能敲的一切。宥柱可不經再看一次失控的自己，還是在拿自己與彤彤比較這個情景下，害羞還是有的。與妻子的拌拌嘴讓自己很快忘卻了這個家之外的一切煩心事，宥柱吃飽收拾好碗筷就找彤彤玩了，惠馨手上總有忙不完的活宥柱有心要幫也無從下手，惠馨就讓宥柱帶孩子自己回房整理一些自己的瑣碎。也只有在這個時刻惠馨才能安定下來，她不慌不忙的拿出日記本，這裡面斷斷續續的記載著有了彤彤後的生活的日常，與自我心境的變化。每過一段時間惠馨就拿出日記與宥柱分享裡面的內容，聊一些回憶里的細節，這也讓夫妻間有了一些小樂趣，去重新發現生活一些中匆匆而過的感動，但今天她卻沒打開日記本而是看向了一旁孩子的衣物，又把日記本放回了抽屜手伸向孩子的衣物眼中泛起了淚光。宥柱與彤彤玩舉高高，騎馬等遊戲直到女兒眼睛已經一耷一耷有了困意，宥柱抱起彤彤上床脫了衣服躺在搖床上哄孩子睡覺。惠馨躡手躡腳的走近宥柱小聲的說道：「你快去洗澡吧，她快睡著了，我看著就行。」宥柱自己連著打了幾個哈欠去了浴室，淋浴讓宥柱清醒了許多，但緩解不了精神上的疲憊感，在宥柱幌神之際他看到在霧蒙蒙的鏡子裡自己瘦如柴骨，這下著實吧宥柱嚇到了，宥柱把花灑拿在手中向鏡子噴了些水，宥柱清楚的看到身體並未有任何變化，很快鏡子又因為熱氣變得霧蒙蒙的了。宥柱在想是不是視力出了什麼問題最近總是看東西不太清，想著一定是電腦屏幕看久了眼睛疲勞所導致的。宥柱匆匆洗完進到屋內看到惠馨已經在床上刷著手機等待自己，惠馨偷偷瞟了一眼宥柱說到：「彤彤剛睡，你已經困到打哈欠了麼，累的話就早些睡吧」夫妻間總有一些話只有自己知道，宥柱關上房間大燈只留了一盞小夜燈就向妻子摸去了。

  凌晨三點時宥柱發現惠馨醒了見狀忙關心的詢問，惠馨說自己剛個做噩夢起來有些時間了現在也睡不著。宥柱抱抱惠馨說到：「那我陪你聊會天，剛你都夢到什麼了？」惠馨努力回憶自己的噩夢說：「我夢到在一片漆黑的地方你在一頁一頁的吃我的日記，我與你說話你不搭理我，叫著我的名字卻從我身邊穿過向其他地方走去越走越遠，我在後面拼命追邊追邊叫你停下，然後我就醒了。」宥柱聽罷把惠馨摟得更緊了些說到：「我哪也不會去的永遠都在我寶貝的身邊。」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悲傷，不要心急。《假如生活欺騙了你》（普希金，俄羅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