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你我皆有病（七灶換命）
其實陳濁暗示的已經相當明顯，但馮啟瑋思來想去始終不得要領，無奈之下他也只能表示，自己確實沒看出饒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這情況其實也並不複雜，只不過我們從一開始，就犯了一個極為膚淺的、先入為主的錯誤。」
「先入為主？怎麼先入為主？」
「你們看他現在的樣子，能想到的是什麼？」
「能想到的……癱瘓？」
陳濁微微一笑，「對的，我們先入為主的錯誤，就是一直將其視為了莫名其妙的癱瘓，而這其中的陷阱，就是癱瘓。」
「癱瘓怎麼會是陷阱呢？他這樣子……的確就是癱瘓了啊？」
「不，不對，這根本不是癱瘓。」
理論和實踐是需要相結合到一起的，特別有時實踐反倒要比理論更為重要，馮啟瑋這時候顯然就犯了這毛病。
理論上饒虎當下這模樣怎麼看也的確是癱瘓不假，但如果實踐做得足夠多，那麼作為醫學出身的馮啟瑋就應該明白——
「人是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全身癱瘓的，即便是上升到了超自然的詛咒層面，那同樣也需要一個契機，也需要一個理由。」
陳濁這話說實話在場幾人完全沒聽懂，人確實不會無緣無故癱瘓，但契機和理由難道……不就正是因為詛咒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濁搖搖頭，隨後解釋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最開始應該只是雙腿失去知覺，然後才發展成現在這樣失去全身機能的對吧？有個很明顯的循環漸進過程對吧？」
「啊……對啊。」
「這有什麼關係？你不也說人不會突然無緣無故癱瘓？他就是先下身癱瘓，然後上身癱瘓，最後全身癱瘓，這不也正符合逐漸癱瘓的說法了嗎？」
陳濁說這話的時候其餘人心裡俱是一驚。
拋開饒虎癱瘓這事兒不談，他們甚至感覺，面前這傢伙話語裡似乎還有種「我已將你們想針對我的計劃看穿」的既視感。
也因此，陳濁話音剛落，一直沒怎麼說話的何超突然岔上話頭反駁道。
「不，不是什麼下身上身繼而全身癱瘓的意思。」
陳濁再度搖頭，表示你們幾個加一起，居然完全沒注意到饒虎身上發生的一些細節。
「細節？先腿後全身……這不是細節？」
「不是。」
陳濁指了指饒虎右邊大腿面上的一道傷口，稍作思忖隨後說道。
「這道傷口當時我離開客廳的時候還沒有，那時候他還趴在地上剛站不起來，對吧？」
「……對。」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壓抑，幾人聞言都沒再多話，靜靜等著陳濁繼續說。
「之後我繞了幾圈回到客廳，饒虎就已經被你們抬回主臥來了，再之後……我們就一直待在一起直到現在，也沒錯吧？」
「……也沒錯。」
「那就對了。」
陳濁目光一凝，冷言再道。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搞什么小把戲，但顯然在我離開的那段時間裡，你們就已經對他展開過一系列的測試，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之前應該並不相信饒虎雙腿已經沒了知覺，甚至為了證明這一點，你們還用刀扎傷了他的大腿。」
邊說，陳濁邊又用手指戳了一下饒虎的胸大肌，後者再度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哀嚎。
「僅用手指都能對他造成如此強烈的疼痛錯覺，而這傢伙的嗓門聽起來也不算太小，既如此，那當時你們將刀插入他大腿的時候，離客廳並不太遠的我……為什麼什麼都沒聽到呢？」
「這……」
對哦，這是為什麼？
誒？不對，他當時根本就沒喊叫啊？
「原因很簡單。」
陳濁終於不再繼續折磨麵前的可憐人，他起身拍了拍手解釋道。
「當時你們下刀那會兒，我猜饒虎應該……是對此毫無反應的，也正因此，你們才會先入為主在心裡將其判定為了癱瘓，畢竟只有壞掉的肢體才不會再有任何生理反應。」
「所、所以呢？」
「所以你們對於癱瘓的理解完全沒問題啊，但現在的情況完全不是這樣，哪怕最輕微的觸碰，也能讓他感受到最強烈的生理刺激，這和癱瘓的定義根本就是背道而馳，不是麼？」
「那他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癱瘓的話……又是哪種病灶？」
「重度軀體化。」
在腦海里搜索了一下，陳濁覺得自己應該沒記錯，饒虎當下的狀況，正是重度軀體化的臨床表現。
所謂重度軀體化其實也屬於精神類疾病的一種，其臨床表現為軀體不適感非常明顯。
患者時長伴有焦躁不安的情緒，且頭暈，頭脹，頭部緊繃，食欲不振，噯氣，胃脹，肚子不適，心慌，心跳快，胸悶氣急等等等等。
而病情最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引發全身肌體突然無法動彈，形同癱瘓一般。
「而即便是到了全身無法動彈的階段，這一病灶最主要的誘因，還是由精神層面所引發的。」
「換言之，患者只是看起來像癱瘓，身體實則並沒有什麼問題。」
想了想陳濁又補充道。
「而之所以對外界刺激如此強烈，也是因為精神高度緊張所導致，以醫學層面解釋的話，有點類似感官致幻的意思，通俗一點的說法就是放大一切感官，比如我的指頭，對他現在而言就是一把尖刀，同時，這一階段的患者還有可能因此引發短暫性失明、失聰甚至是失憶。」
眾人聞言全都陷入到了沉默之中，作為醫學教授，馮啟瑋的確很想就陳濁這一番診斷挑挑刺，但饒虎身上反應出的生理及生活反應也確實如其所言，絲毫容不得一點點反駁。
「綜上所訴，溫昊然是異食癖，饒虎是重度軀體化，那麼以此類推，田小姐突發幻視幻聽……似乎也就沒那麼不合理了，你們覺得呢？」
「但……但這也不對啊？就算是異食癖，但那廚子也不至於會因此連續自裁三次不是？異食癖只是在食物認知上出現偏差，說句不好聽的，真要出事，那也是因為吃錯東西導致併發症之類的原因啊，斷不至於會這麼決絕地想要尋死不是？」
饒虎的重度軀體化辯無可辨，田雨晴的幻視幻聽當下又完全沒辦法甄別，但不過仔細一想，廚子溫的異食癖卻是有著很大的漏洞。
起碼在精神層面，作為醫學教授馮啟瑋認為，亂吃東西斷不至於會想讓人瘋狂尋死，這完全不符合邏輯。
「不，這恰恰非常符合邏輯。」
聽馮啟瑋這麼一說，陳濁反倒是嘆了口氣。
「如果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意識到自己……吃了那種東西並且，還意識到自己這一行為可能根本停不下來的話……」
只用了一句話，陳濁便讓馮啟瑋登時便啞口無言。
「馮教授，恕我直言，我相信但凡還有哪怕一點點作為人的尊嚴，在這種情況下恐怕無論如何，應該都是無法原諒自己的。」
「呃——」
「他這情況其實也並不複雜，只不過我們從一開始，就犯了一個極為膚淺的、先入為主的錯誤。」
「先入為主？怎麼先入為主？」
「你們看他現在的樣子，能想到的是什麼？」
「能想到的……癱瘓？」
陳濁微微一笑，「對的，我們先入為主的錯誤，就是一直將其視為了莫名其妙的癱瘓，而這其中的陷阱，就是癱瘓。」
「癱瘓怎麼會是陷阱呢？他這樣子……的確就是癱瘓了啊？」
「不，不對，這根本不是癱瘓。」
理論和實踐是需要相結合到一起的，特別有時實踐反倒要比理論更為重要，馮啟瑋這時候顯然就犯了這毛病。
理論上饒虎當下這模樣怎麼看也的確是癱瘓不假，但如果實踐做得足夠多，那麼作為醫學出身的馮啟瑋就應該明白——
「人是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全身癱瘓的，即便是上升到了超自然的詛咒層面，那同樣也需要一個契機，也需要一個理由。」
陳濁這話說實話在場幾人完全沒聽懂，人確實不會無緣無故癱瘓，但契機和理由難道……不就正是因為詛咒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濁搖搖頭，隨後解釋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最開始應該只是雙腿失去知覺，然後才發展成現在這樣失去全身機能的對吧？有個很明顯的循環漸進過程對吧？」
「啊……對啊。」
「這有什麼關係？你不也說人不會突然無緣無故癱瘓？他就是先下身癱瘓，然後上身癱瘓，最後全身癱瘓，這不也正符合逐漸癱瘓的說法了嗎？」
陳濁說這話的時候其餘人心裡俱是一驚。
拋開饒虎癱瘓這事兒不談，他們甚至感覺，面前這傢伙話語裡似乎還有種「我已將你們想針對我的計劃看穿」的既視感。
也因此，陳濁話音剛落，一直沒怎麼說話的何超突然岔上話頭反駁道。
「不，不是什麼下身上身繼而全身癱瘓的意思。」
陳濁再度搖頭，表示你們幾個加一起，居然完全沒注意到饒虎身上發生的一些細節。
「細節？先腿後全身……這不是細節？」
「不是。」
陳濁指了指饒虎右邊大腿面上的一道傷口，稍作思忖隨後說道。
「這道傷口當時我離開客廳的時候還沒有，那時候他還趴在地上剛站不起來，對吧？」
「……對。」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壓抑，幾人聞言都沒再多話，靜靜等著陳濁繼續說。
「之後我繞了幾圈回到客廳，饒虎就已經被你們抬回主臥來了，再之後……我們就一直待在一起直到現在，也沒錯吧？」
「……也沒錯。」
「那就對了。」
陳濁目光一凝，冷言再道。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搞什么小把戲，但顯然在我離開的那段時間裡，你們就已經對他展開過一系列的測試，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之前應該並不相信饒虎雙腿已經沒了知覺，甚至為了證明這一點，你們還用刀扎傷了他的大腿。」
邊說，陳濁邊又用手指戳了一下饒虎的胸大肌，後者再度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哀嚎。
「僅用手指都能對他造成如此強烈的疼痛錯覺，而這傢伙的嗓門聽起來也不算太小，既如此，那當時你們將刀插入他大腿的時候，離客廳並不太遠的我……為什麼什麼都沒聽到呢？」
「這……」
對哦，這是為什麼？
誒？不對，他當時根本就沒喊叫啊？
「原因很簡單。」
陳濁終於不再繼續折磨麵前的可憐人，他起身拍了拍手解釋道。
「當時你們下刀那會兒，我猜饒虎應該……是對此毫無反應的，也正因此，你們才會先入為主在心裡將其判定為了癱瘓，畢竟只有壞掉的肢體才不會再有任何生理反應。」
「所、所以呢？」
「所以你們對於癱瘓的理解完全沒問題啊，但現在的情況完全不是這樣，哪怕最輕微的觸碰，也能讓他感受到最強烈的生理刺激，這和癱瘓的定義根本就是背道而馳，不是麼？」
「那他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癱瘓的話……又是哪種病灶？」
「重度軀體化。」
在腦海里搜索了一下，陳濁覺得自己應該沒記錯，饒虎當下的狀況，正是重度軀體化的臨床表現。
所謂重度軀體化其實也屬於精神類疾病的一種，其臨床表現為軀體不適感非常明顯。
患者時長伴有焦躁不安的情緒，且頭暈，頭脹，頭部緊繃，食欲不振，噯氣，胃脹，肚子不適，心慌，心跳快，胸悶氣急等等等等。
而病情最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引發全身肌體突然無法動彈，形同癱瘓一般。
「而即便是到了全身無法動彈的階段，這一病灶最主要的誘因，還是由精神層面所引發的。」
「換言之，患者只是看起來像癱瘓，身體實則並沒有什麼問題。」
想了想陳濁又補充道。
「而之所以對外界刺激如此強烈，也是因為精神高度緊張所導致，以醫學層面解釋的話，有點類似感官致幻的意思，通俗一點的說法就是放大一切感官，比如我的指頭，對他現在而言就是一把尖刀，同時，這一階段的患者還有可能因此引發短暫性失明、失聰甚至是失憶。」
眾人聞言全都陷入到了沉默之中，作為醫學教授，馮啟瑋的確很想就陳濁這一番診斷挑挑刺，但饒虎身上反應出的生理及生活反應也確實如其所言，絲毫容不得一點點反駁。
「綜上所訴，溫昊然是異食癖，饒虎是重度軀體化，那麼以此類推，田小姐突發幻視幻聽……似乎也就沒那麼不合理了，你們覺得呢？」
「但……但這也不對啊？就算是異食癖，但那廚子也不至於會因此連續自裁三次不是？異食癖只是在食物認知上出現偏差，說句不好聽的，真要出事，那也是因為吃錯東西導致併發症之類的原因啊，斷不至於會這麼決絕地想要尋死不是？」
饒虎的重度軀體化辯無可辨，田雨晴的幻視幻聽當下又完全沒辦法甄別，但不過仔細一想，廚子溫的異食癖卻是有著很大的漏洞。
起碼在精神層面，作為醫學教授馮啟瑋認為，亂吃東西斷不至於會想讓人瘋狂尋死，這完全不符合邏輯。
「不，這恰恰非常符合邏輯。」
聽馮啟瑋這麼一說，陳濁反倒是嘆了口氣。
「如果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意識到自己……吃了那種東西並且，還意識到自己這一行為可能根本停不下來的話……」
只用了一句話，陳濁便讓馮啟瑋登時便啞口無言。
「馮教授，恕我直言，我相信但凡還有哪怕一點點作為人的尊嚴，在這種情況下恐怕無論如何，應該都是無法原諒自己的。」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