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我是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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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承嗣看完了上面的密告內容之後,臉色急遽的沉了下去,尤其是耳畔還傳來大理寺外那些民眾瘋狂而歇斯里底的叫囂,便越發不安起來,忙對蕭慕宸賠笑道:「既然蕭中丞是受聖人旨意辦事,那周興父子確實罪該萬死!

  此案便到此為止結了吧,也勞煩蕭中丞、盧少卿代聖人好好安撫一下這些民眾們的心!」

  「喏!」

  言罷,武承嗣立即帶著身邊護衛僕從匆匆走出了大理寺,但見門外竟然已被圍得水泄不通,哭喊聲此起彼伏,宛若要將周興父子生吞活剝以泄憤的恐怖模樣,本想向民眾解釋一句:「周興父子已然按律伏法。」卻被這從未見過的陣勢給嚇得縮了回去。

  還是盧十一郎跑出來大喊了一句:「諸位鄉親莫要太激動,左相大人與蕭中丞此次來大理寺,便是帶來聖人旨意,將周興父子二人審判定罪的,雖然其二人已死,我大理寺必會重罰以告諸位的失女之痛!」

  「諸位還是先回去吧!大理寺會給諸位一個交待的!」

  在盧十一郎的誠懇請求下,這些民眾才陸續散去,走之前,還狠狠的對著地面唾了好些口水,驚得武承嗣更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迅速坐上官轎,匆匆回到自己的魏王府邸。

  邱神績在魏王府門前等候多時,這會兒瞧見武承嗣行色匆匆走來,不免擔憂的問了句:「魏王殿下!發生何事了?」

  「隨我入府來!」

  「喏!」

  武承嗣的府邸修建的十分華麗,雙闕高聳,殿宇相連,復道凌空,樓台掩映,也無怪乎盧照鄰那篇描寫貴族豪奢比富、狹邪艷冶生活的《長安古意》會被武三思認定為嘲諷。

  邱神績隨之繞過了多處影壁、亭台樓閣才來到府中正堂,武承嗣一入正堂,便尋了個上首位置坐下,厲聲道:「你不是說,周興死時,你是第一個趕到案發現場的嗎?為何那份告罪書還會落到蕭慕宸手中?」

  邱神績惶恐跪下道:「下臣確實是第一個趕到案發現場,也有派人拿到那份告罪書,但後來內衛府攝月君也趕了過來,說要保護好所有現場證據,於是便讓我將告罪書交給了她!」

  武陵越乃是武承嗣的女兒,邱神績以為武陵越會將這份告罪書直接給到武承嗣,未想武承嗣竟然全然不知情。

  此時的武承嗣神情微變,只道:「原本以為可以借周興這一案,將李昭德、岑長倩這等反對我被立為皇太子的奸臣賊子給下詔入獄,可沒想到,蕭慕宸竟然會從姑母那裡求來將周興正罰的聖旨,而且還拿到了一份由周興親自畫押招供,並且指控他所做的一切事情皆由我授意的告罪書!」

  武承嗣說罷,憤怒的將手中茶盞摔在地上,「可見周興此案是針對本王來的啊!」

  「左相,此案會不會就是蕭中丞設計來陷害您的?還有那位蘇四郎君,昨夜我與攝月君一同追尋兇手時,就見蕭中丞與那蘇四郎君皆在行雲館之中,雖說是與行雲館裡的學子們吟詩比賦,可未免也太過巧合!」

  「就算是又如何?」武承嗣怒道,「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兇手是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樣將民心憤怒給平息下去!」

  「姑母一直讓佛寺宣揚她乃彌勒佛下凡世間,對民心二字,她素來看得極重,這次的井底沉屍案激起了民憤,恐怕姑母也不會讓我再繼續追查下去,你是沒有看見剛才大理寺門前那些民眾激憤的樣子,即便是將周興父子吃了也不為過!」

  邱神績不敢言,只覺脊背發涼,大汗淋漓。

  過了好一會兒,又聽武承嗣嘆道:「你說的這位蘇四郎當真有些不一般吶,小小年紀,未入官場,竟然有如此銳利而毒辣的洞察力,暗示本王周興父子之死乃是民心所向,我若再追究下去,那便是不重視民心,這會大大的折損聖人在百姓心中的神聖與威望。」

  「那周興父子一案就到此為止了嗎?」

  邱神績有些害怕起來,他與周興之間的往來素來不少,可以說有些事情便是他們二人聯手辦下的,比如說逼死章懷太子李賢,又例如暗中刺殺孝敬皇帝李弘的遺孀及同黨……

  「不到此為止又能怎樣?難道你要本王為了給他們父子二人討公道,去違抗聖人旨意嗎?」

  邱神績便膽怯的不敢再說話了,狡兔死,良狗烹的道理,他當然懂,只是,若是這樣下去,會不會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尤其是女兒邱貞研的話還在耳邊迴響:「那個孩子比八年前更加詭異可怕了,她能畫白骨生前之貌,還能畫兇手罪惡之魂!」

  她一回來,周興父子便接連慘死,這真的只是巧合嗎?


  「好了,周興父子之案到此為止,我們需要再找另外一把刀了,既然蕭慕宸找到了來俊臣,那便將來俊臣帶來見本王吧!」

  ……

  「蘇四郎,你畫的這個無臉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武承嗣走後,盧十一郎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起了慕容桓畫的這幅畫。

  慕容桓道:「我能畫出眾生百像,卻唯獨有兩人,我畫不出她們的臉。」

  「哪兩人?」

  「第一,便是當今聖人,第二,便是我自己!」

  「你自己?不是對著鏡子就能畫出來嗎?」盧十一郎好笑的問。

  慕容桓搖了搖頭:「十一郎有所不知,畫皮畫骨難畫心,而我的心不只是我,還有另一個我,所以我很難畫出自己的模樣。」

  聽到這裡,盧十一郎更是大笑了起來:

  「你的心不只是你,還有另一個你?你這說的什麼跟什麼啊?難不成你這身體裡還有兩顆心不成?」

  阿姝在一旁急了:「阿桓,你在胡說些什麼?」

  這時的慕容桓才收起了筆,看了一眼李小憐,再轉向盧凌一臉正色道:「盧少卿,縱然霍小憐與那名霍王之女皆有殺周興父子二人的動機,也參與了刺殺周興父子之事,但真正殺死他們的兇手其實是我!」

  這句話宛若晴空里響過一聲驚雷。

  盧十一郎再也笑不出來了,盧凌的臉色也駭然驚變。

  「你說什麼?」

  倒是蕭慕宸不以為然,好似玩笑般的輕敲了一下慕容桓的額頭,含笑道:「她應該是畫畫魔怔了,我帶她去清醒清醒腦子!」

  ……

  將慕容桓拉到大理寺外附近的一座茶館之後,蕭慕宸讓她坐了下來。

  「你為什麼不讓我將話說完?」慕容桓直接問。

  「案子已結,你還說這些幹什麼?你以為盧凌是我,能包庇你的這些罪行?」

  「我是替天行道,不是犯罪!」

  真是一個直性子!

  不,她明明昨晚並非這副模樣!

  昨晚的戲謔含笑,殺伐果斷,還有那種自信從容好似能凌駕於萬人之上的氣勢,與今日所見明明就是判若兩人。

  蕭慕宸想到了盧十一郎適才所說的話,難不成她的身體裡真有兩顆心?

  「好,你說是替天行道,便是替天行道吧!」

  蕭慕宸不予爭辯,又問:「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去哪裡?」

  玄羽已為他打聽到,今日一早,慕容桓便與蘇家人做了決裂,以她的脾氣,恐怕不會再回蘇家。

  「蕭中丞似乎對我的事格外關心?為什麼?」慕容桓促狹的問。

  從最初的第一次見面,故意拿走她的魚符,引她到百花樓共渡了一晚,直到現在,他對她的關注都遠遠超過一個只見過廖廖幾面的尋常之人。

  蕭慕宸也笑了笑,戲謔般的回道:「如果說,我只是單純的對你好奇,感興趣,你相信麼?」

  他頓了一聲,又笑道,「而且我們不是盟友麼?」

  「周興父子已死,我們的盟約已結束!所以,你也不用再對我有過多的關注,如無他事,那便告辭了!」

  她說罷,起身就要走,卻聽蕭慕宸道:「你一個小女郎,哪會這麼忙?既然蘇家已然不是一個好去處,我給你一個去處,如何?」

  這句話終於讓慕容桓停下了腳步。

  她驚疑的回頭,且警惕的看向了他。

  「我知道你想查你父母之事,你父親曾經是國子監四門館的博士,所以你也想進國子監,昨晚你讓我帶你去行雲館,就是為了傳開你的名聲,好為以後能進國子監作準備。是麼?」

  昨夜的事情,她只是在夢中隱約有些印象,但蕭慕宸此言無疑道出了她的心聲,令她無語反駁,且更有興趣聽下去。

  見她意動,蕭慕宸又道:「既然蘇家不同意你進國子監,我可以讓你進去!我與國子監四門館的一位博士相熟,不過……」

  他又將話鋒一轉,狡黠般的笑道:「我也是有條件的,我的條件便是,從今以後,你便是我蕭府中人,是我的專屬醫師,我會給你付每月的診金,你來替我治病,直到我病好為止,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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