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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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鼠慢慢地抬起手來,修長而白皙的手指在空中輕輕一點,準確無誤地落在了戌狗(018)和亥豬(楚江)的眉心上。

  只聽子鼠輕聲說道:「好了,此刻我已助你們踏入自身的內景之中,這裡便是你們內心世界的具象呈現。接下來,就全靠你們自己去探尋隱匿於內心最深處的聖種之力了。」他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天際傳來,縹緲而空靈,在空氣中緩緩消散。

  伴隨著子鼠話音的逐漸消逝,戌狗和亥豬突然感覺眼前猛地一暗,仿佛有一道厚重的黑色帷幕瞬間遮蔽了他們的視線。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眩暈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讓他們的精神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恍惚狀態。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捲入了一個無底的漩渦,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失去了真實感。

  當戌狗緩緩地睜開雙眼,重新看清眼前的景象時,一股驚愕之情瞬間湧上心頭。他赫然發現,自己此刻已經不在那個熟悉的「肖」的會議廳之中,原本圍繞在身邊的眾人也如同煙霧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四周死一般的寂靜籠罩著他,仿佛時間都在此刻凝固了。戌狗下意識地低下頭,目光落在腳下,卻驚訝地看到自己的倒影正輕輕地在水中搖盪著。水波蕩漾間,那倒影時而清晰可見,時而模糊扭曲,宛如一幅神秘莫測的畫卷。

  戌狗眉頭微皺,心中暗自思忖:「看來我現在置身於一片廣闊無垠的水面之上,難道這裡便是我的內景所在?可那至關重要的聖種究竟會藏身在何處呢?」正當他苦思冥想之際,一個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藏身在何處呢,在何處呢……」

  戌狗的瞳孔猛地放大,身體微微一顫,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他定了定神,輕聲呢喃道:「這莫非是回聲?如此奇異的現象,想必正是這內景所獨有的特殊之處吧。」就在這時,遙遠的前方忽然閃爍起一道微弱的光芒。戌狗精神一振,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之色:「難道說,那聖種就隱藏在那片光芒閃耀之地?」帶著滿心的期待與疑惑,戌狗邁動腳步,朝著那光芒指引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去。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抬起腳步,開始朝著前方走去。才剛剛邁出沒幾步,他就感覺到一股奇異的力量正在悄然涌動。眨眼之間,周圍的景象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水波蕩漾的路瞬間變得金碧輝煌,璀璨奪目的光芒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然而下一刻,腳下卻突然變成了岩漿噴涌的火山口,炙熱的火焰和滾滾濃煙撲面而來,仿佛要將他整個吞噬;緊接著,場景再次轉換,他置身於一片茂密的叢林之中,四周鬱鬱蔥蔥,鳥語花香,但很快這片寧靜就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瘡痍的峽谷,懸崖峭壁林立,怪石嶙峋。

  不僅如此,時間也失去了控制,白天與黑夜交替迅猛,猶如一場永不停歇的光影盛宴。這種空間和時間上的急劇變化本應讓他應接不暇,然而他卻宛如中了幻術一般,對這一切視若無睹,只是面無表情地繼續向著這個包羅萬象的混沌世界邁步前行。

  一路上,他時而低聲抽泣,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時而又仰頭狂笑,顯得格外詭異。他就這樣行屍走肉地走著,既像個痴傻之人,又似癲狂之徒。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步伐終於漸漸慢了下來,最終停在了原地。至於為何會停下來,連他自己都不得而知,只覺得雙腳像是突然罷工了一樣,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再挪動分毫。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伸出雙手,試探性地向前方摸索而去。

  當手指觸碰到某個物體時,只聽見「嗒~」的一聲輕響傳來。「難道前面有一堵空氣牆?」他心中暗自思忖道。隨後,他抬頭望向遠處那道若隱若現的光,自言自語道:「或許只有砸破這堵牆,才能抵達那束光所在之處吧?」

  ……

  亥豬站在原地,目光緩緩掃過四周,腦海中不斷回想著辰龍所說的話語:「每個人的內心世界都被稱作內景,而這內景通常能夠折射出聖種所具備的能力以及此時此刻人們內心最為隱秘、深藏的念頭。不過呢,也存在極少數的特殊情況……也正因如此,每個人的內景都獨一無二。」

  「內景都獨一無二,獨一無二……」亥豬耳邊迴蕩起心聲的迴響。然而,他並未對此多加在意,而是繼續全神貫注地審視著周圍沒有絲毫特殊的環境。

  「難不成我壓根兒就沒有聖種嗎?絕對不行!我可不能再這樣乾等著了,必須得採取行動才行!就算不是為了自己,那也得為了楚家呀!」想到這裡,亥豬毅然決然地向前邁出了一步。就在他抬腳的剎那間,周遭的景象驟然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

  只見四面八方突然湧現出無數密密麻麻的圖案,它們如同潮水一般緊緊環繞在亥豬身旁。這些圖案之上還銘刻著各種神秘莫測的特殊符號,令人眼花繚亂。亥豬滿心好奇地伸出手指,輕輕觸碰了其中一個圖案。剎那間,一道耀眼奪目的光芒猛地爆發開來,刺得他根本無法睜開雙眼……


  ……

  戌狗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面神秘的空氣牆,眉頭緊皺,心中充滿了疑惑和好奇。他時而伸手觸摸一下,感受著它微微的震顫;時而俯下身去仔細觀察,試圖找到一絲破綻或線索。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只見戌狗深吸一口氣,然後抬起右手,用手指關節輕輕地在牆上「叩」「叩」敲了兩下。聲音清脆而短促,仿佛是在向這堵牆發出挑戰。然而,就在他剛剛敲完第二下的時候,突然傳來「咔嚓」一聲脆響,就像是玻璃破裂的聲音一般。戌狗猛地一驚,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緊接著便是「轟」的一聲巨響!

  剎那間,煙霧瀰漫。戌狗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並向後退了幾步。待到塵埃落定,他緩緩睜開雙眼,發現眼前的景象已經完全變了模樣:原本堅固無比的空氣牆此刻已化作一地碎片,而之前隱藏在其後的世界則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只見一片光芒之中,一個猩紅紫色的身影若隱若現。待視線逐漸清晰,戌狗才看清那個身影竟然是他十歲的模樣,「他」周圍還環繞著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這些生物有的長著翅膀,有的身披鱗片,還有的身形巨大如同一座小山。它們緊緊地簇擁著中間的那個人,口中不停地呼喊著:「018、戌狗、災……你並不孤單,你幫了我們,你守護了這裡,你就是,英雄!」

  被眾星捧月般圍在中央的那個人聽到呼聲後,微笑著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接著,他轉過頭來,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戌狗身上,嘴角上揚,輕聲說道:「你來了?我們等你很久了。」

  戌狗一臉驚愕地指著自己,結結巴巴地開口問道:「你們……在等我?」他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這樣一群陌生的生物等待著他的到來,更不明白他們口中所說的幫助和守護究竟是什麼意思。

  「那不然呢,這裡只有我們一個人啊!我們,還能等誰呢。」隨著最後一個字說完,周圍的一切都迅速褪去,整個世界又回到了剛開始時的那處水面,就好似戌狗未曾離開。周圍沒有了喧囂,只有遠處水滴「滴答」「滴答」落下的聲音。

  「我們一個人?」戌狗瞪大雙眼,緊緊地盯著眼前這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滿臉狐疑地問道。

  「是啊,我是 018,而你呢,是戌狗。但是別忘了,我們,其實本就是同一個人啊!」伴隨著話音落下,018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瞬間閃爍移動,眨眼間便出現在了戌狗的身後。他那雙看似稚嫩卻充滿力量的手,輕輕搭在了戌狗的肩膀上,緊接著又將自己那顆小小的腦袋伸到了戌狗的耳畔邊,壓低聲音緩緩開口說道:「我呀,便是那曾經的你;而你呢,毫無疑問正是如今的我。」說罷,018竟突然發出一陣陰冷至極的笑聲。然而,這般陰森恐怖的笑聲與他那不過才十歲左右的小小身軀相互映襯之下,卻顯得格外的不協調,令人毛骨悚然。

  「你再看看那邊。」018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正前方。此時的戌狗只覺得從耳朵邊不斷傳來陣陣溫熱的氣息,讓他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儘管心中有些忐忑,但還是硬著頭皮抬起頭,順著 018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就在這時,他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個身影若隱若現。那個人影的頭髮凌亂不堪,仿佛被狂風肆意摧殘過一般,身上更是沾滿了鮮血和污垢,看上去狼狽至極。那人影似乎也察覺到了來自戌狗這邊的注視目光,於是極其緩慢地轉過身子來。當那張臉完全暴露在戌狗視線之中時,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直竄頭頂——只見那張臉上毫無血色,一雙眼睛裡透露出無盡的冷漠與殺意,死死地盯著戌狗不放。緊接著,那人影微微咧開嘴巴,露出他的牙齒,似笑非笑地衝著戌狗擺出來一個詭異至極的笑容。可是還沒等戌狗反應過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個原本就模糊不清的人影竟然就這樣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戌狗想到人影也是猩紅紫色的皮膚,瞳孔瞬間放大,指著人影消失的地方,結結巴巴的問身後的018:「他…也是,我?我們?」

  「是啊是啊!他就是我們,就在不遠的將來啊!」 018的聲音聽起來異常激動,甚至有些顫抖,仿佛被一股無法抑制的力量所驅使。只見他用力地將戌狗往前一推,然後急切地喊道:「戌狗!快轉過頭去啊!好好看看這周圍的一切,這些人,他們全都是我們啊!」

  戌狗有些遲疑,但還是緩緩地轉過了頭。然而,令他震驚的是,並不是他自己在轉動身體,而是整個世界都像是一個巨大的轉盤一般,開始瘋狂地旋轉起來。

  隨著世界的轉動,一個個不同模樣的人影如走馬燈般從他眼前飛速掠過。他看到了尚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的嬰兒時期的自己;看到了如同狗一般四肢著地、匍匐在冰冷地面上的那個卑微可憐的自己;看到了面容冷峻、眼神冷漠無情仿若冰霜的自己;還有失去了雙腳,眼神卻更加犀利的自己......各種各樣的形象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令人眼花繚亂且觸目驚心的畫面。


  每一個身影都代表著他人生中的一段經歷或是一種心境,它們或悲傷、或痛苦、或絕望、或憤怒,但無一例外的,全都深深烙印在了他的靈魂深處。而此刻,這些曾經被深埋心底的記憶與情感和未來本不可預期的結局就這樣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戌狗捂著頭痛苦的跪倒在地:「不,他們都是假的,只有我才是真的,只有我!」

  「不,是只有我們。哈哈哈哈哈!」伴隨著一陣肆意張狂的笑聲,018穩穩地站立在戌狗的身後,那笑聲仿佛要衝破雲霄一般。

  戌狗聽到這突如其來的話語,身體猛地一僵,神情瞬間凝固住了。然而僅僅過了片刻,他也像是被018的情緒所感染一樣,嘴角微微上揚,繼而爆發出一陣比018更為響亮的狂笑:「哈哈哈哈,是啊,我怎麼把你給忘了呢。」說罷,他緩緩轉過頭來,目光直直地落在018的身上,眼神之中閃爍著複雜而難以言喻的光芒。

  「不管怎樣,你都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戌狗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且充滿壓迫感,「無論是作為另一個我的你,還是其他任何形式的存在,都不應涉足此刻屬於我的世界。你,就該永遠停留在那已經逝去的時光里!」

  面對戌狗如此凌厲的言辭,018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以一種滿不在乎甚至略帶戲謔的表情回望著對方,輕笑道:「哈哈哈哈,這真的是十歲的我們能夠講出來的話麼?」

  話音未落,只見戌狗眼中寒光一閃,飛起一腳狠狠地踹向018的腹部。猝不及防之下,018頓時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倒在地。還未等他反應過來,戌狗已然如餓虎撲食般迅速騎在了018的身上,並毫不猶豫地揮動起自己緊握的拳頭,一下接一下地猛擊著018的面龐和身軀,口中還不停地怒吼道:「你們統統都不是!只有我,戌狗,才是那個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的真正的我!」

  隨著戌狗每一次兇狠地揮拳,018的臉頰上便會多出一道觸目驚心的淤青,但令人驚訝的是,與此同時,戌狗自己的臉上竟也逐漸浮現出與018一模一樣的淤青痕跡。不僅如此,周圍那些與他們長相相同的身影,其面容之上也無一例外地出現了同樣的淤青。

  然而,即便遭受如此猛烈的攻擊,018自始至終都未曾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相反,他依舊毫無顧忌地放聲大笑著,那笑聲仿佛具有某種詭異的魔力,使得戌狗的狂怒愈發不可收拾,兩人就這樣在一片混亂與喧囂之中,盡情釋放著彼此內心深處積壓已久的瘋狂與執念。而四周的眾多「他」們,則同樣面帶笑容,或冷漠、或癲狂、或神秘莫測……整個場景猶如一幅荒誕離奇的畫卷,讓人毛骨悚然之餘,又不禁對其中隱藏的真相產生無盡的遐想。

  須臾,戌狗精疲力竭地倒在 018身旁,緊閉雙眸,默默承受著臉上傳來的熾熱灼燒。

  終於,他緩緩睜開雙眸,深吸一口氣後,用雙手支撐著身體站起來。然後,他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邁著堅定的步伐朝著遠方漸行漸遠。

  此時,018依舊靜靜地躺在地上,望著戌狗離去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揚,輕聲開口說道:「你這難道不是在全盤否定我們自己的一切嗎?」然而,戌狗的腳步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有所停頓,甚至連頭都未曾回過一下。

  只聽戌狗的聲音遠遠傳來,語氣異常堅決:「我從未否定過任何一個時期的我,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我僅僅只是在無比確定且堅信著此時此刻身處當下的這個真實的我罷了!」

  聽到這番話,018不禁笑出了聲,笑聲在空曠的四周迴蕩開來。與此同時,他那雙幽深的眼睛始終緊緊盯著戌狗漸行漸遠的背影,繼續高聲喊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隨你去吧。不過,有件事希望你能牢牢記住——我們共同擁有的聖種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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