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老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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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掉了一兩銀子?」李道存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地上撿起一兩銀子高舉著喊道。

  「我掉的!我掉的!」

  那些賭客哪管那麼多,當即都大喊擁擠起來。

  李道存見這麼多人爭搶著說是他們自己的,便用衣角擦了擦直接揣進兜里。

  「地上撿到寶,問天問地拿不了。」

  「不知你們真假,我撿到就是我的了。」

  莊家看著李道存,神色嚴肅。

  他已經聽聞了這小子是老千這回事,此刻不知道這是在搞什么小動作。

  所以他一直沒有動桌上那個碗,謹慎地盯防著。

  但是眼看賭客都吵起來,即將陷入混亂,也只能大喊起來,「不要再吵了,再吵的給我滾出去!」

  這些賭客很多都已經下注,現在讓他們帶著銀子滾出去?

  那怎麼可能。

  於是這些賭客當即恢復安靜,看向了莊家那馬上要翻碗的姿勢。

  隨著碗被打開。

  「四,四……還有兩,兩顆。」

  所有人神色怪異地看向了李道存押在雙字上的那二百七十兩銀。

  那壯漢聽風耳在莊家和馬仔的注視下一臉茫然。

  那剛虧出去的一百多兩還沒贏回來,一下子又要虧二百多兩齣去了?

  馬仔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他在等著壯漢聽風耳提示自己這小子是什麼時候出千的,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最終壯漢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根本沒有看出這李道存出千的手法。

  莊家和馬仔看得冷汗直冒,那是繼續讓這小子玩,還是不要讓他再玩了?

  如果再來一次這樣的梭哈,那可就翻到一千多兩了。

  壯漢咬了咬唇上死皮,想了想,示意莊家繼續。

  莊家見狀,也只好繼續自己手中的工作。

  隨著買定離手再次響起。

  李道存直接把五百四十兩壓到了番子一上。

  圍著五號桌的人均倒吸一口涼氣,直呼李道存其人好魄力。

  莊家和馬仔愣在原地,都覺得身體僵硬,呼吸不暢。

  「開!開!開!……」

  整個五號桌就剩下了李道存一人的聲音,他整個身體都趴在檯面上,興奮不已。

  莊家抬頭看向壯漢,壯漢神色不比他好看多少。

  因為他聽到的又是雙數。

  他不信邪,直接就讓莊家開點。

  「四,四……還有……一,一個……」

  莊家聲音顫抖,只覺腦袋發昏,四肢發軟。

  今日要被罰多少銀子,他已經不敢去想。

  李道存身旁的馬仔,更是癱坐在地,就像是渾身沒有了骨頭的感覺。

  這一次,壯漢也開始懷疑自我了。

  「一千六百多兩……」

  李道存贏下的銀子已經被全部換成足稱的十兩重銀錠,用五乘五規格的木托盛著,足足四摞半。

  那銀子看得賭客們唾沫直咽。

  這麼多錢,已經足夠上賭坊二樓的區域玩了吧。

  一千多兩已經不少了,可是李道存還沒有收手的打算。

  賭坊也是不服氣,當即換來了一個莊家。

  遊戲繼續。

  番攤再次進行。

  「下注!下注!買定離手!」

  李道存正死死地盯著碗,雙瞳有流光閃爍。

  他將一千多兩銀子全部押到了四番上。

  五號桌沒有人敢吭聲,也沒有人敢跟注,他們只是默默把銀子放在了那雙字上。

  莊家與人群中的壯漢對視,心照不宣。

  他的手一抖,便有一顆豆子落入到了碗裡。

  可是幾乎沒有人注意到。

  成功出千的莊家鎮定地打開碗,撥著豆子。

  「四,四……為什麼是四個?!」


  莊家只覺自己見了鬼,拿著碗的手一抖,碗「綁啷」聲摔得稀碎。

  「三千多兩了……」

  整個賭坊的一樓已經安靜下來,李道存面前不斷被打手們捧上來用於賠付的摞摞銀錠子吸引了所有賭客的注意。

  「都看著我幹嘛?大哥,咦,你怎麼暈過去了!」

  李道存看向一旁的馬仔,那馬仔正吐著白沫,被賭坊打手扛著帶走。

  「兄弟,你還要玩嗎?」

  一個無比強壯的打手站在李道存身旁,臉色陰沉。

  「怎麼,不給玩嗎?」李道存高聲問道。

  所有賭客注視著,都覺得李道存問得有理。

  不給玩,是輸不起嗎?

  「那倒不是,就是想說這銀子可能有點多了,怕你玩起來不方便。」打手捏得拳頭啪啪作響,「不如和我去一趟庫房,給你兌成金子,那樣會更好一些。」

  李道存算了算,說:「那最好不過了,不過你們先給我寫一張白條怎樣?這裡一共是三千……三千二百四十兩。」

  欠條?

  三把贏了鴻運賭坊三千兩銀子你還想拿欠條?

  今天你能活著出去都算你有本事!

  打手一把按住李道存,生硬地笑了笑,大聲說道:「放心吧,我們鴻運賭坊出了名的講信譽,不會差你這點銀子的。」

  「三千二百四十兩,大概就是一百六十二兩黃金,我給你記清楚了,你儘管放心。」

  李道存拍開打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淡定地站了起來。

  打手還以為他要跟自己走了,結果就見到他指著桌上的十幾摞銀子跳起來大喊:「要是你今天不寫,那就是你們鴻運賭坊店大欺客,想要趁我離開的功夫偷偷地藏起這些銀子,然後不認帳。」

  「難道你們鴻運賭坊只准客人贏小錢,不准大家贏大錢?!那想必平常靠出千吞了客人們不少銀子吧?」

  李道存的聲音之大,把二樓的客人都吸引了一些出來,他們站在樓道上看著一樓的熱鬧。

  那打手只覺臉頰火辣,無從辯駁。

  他完全想不到剛才還呆頭呆腦的小子,怎麼一下子就像換了個人一樣,如此年輕就有如此手段的老千,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

  隨著李道存說的話流入大量賭客的耳中,現在這白條他們賭坊寫也不是不寫也不是。

  不寫,那就坐實了「不准客人贏大錢」的事實。

  寫,可那是三千多兩的銀子啊!

  平日裡,已經是一個月的收入了。

  李道存眼看大量打手圍上來當即跳到桌面之上,讓賭坊內幾百個賭客都看得見自己。

  那些圍上來的打手只敢旁觀著,不敢貿然動手。

  那個強壯的打手咬著牙,怒道:「去,給他寫,寫一張三千二百四十兩的白條。」

  「是鴻運賭坊的欠款白條,記得蓋章。」

  強壯打手看著李道存緊握拳頭,「對,鴻運賭坊欠他的三千二百四十兩,給他蓋上咱們的章。」

  不一會兒,一張白條便被送到了李道存手中。

  他坐在五號桌上看了一眼,滿意地揣進懷中,跳回地面。

  「走吧,讓我去看看你們家的黃金成色好不好。」

  跟著打手走到賭坊後院的入口,李道存突然扭頭大喊:「大家聽好了!待會兒我一定會從這裡回來,讓你們都開開眼,好好看看鴻運賭坊的金子有純。」

  「你看,我還給你們當活招牌呢,別拉著臉啦。」

  李道存說罷拍了拍一個強壯打手的肩膀,在對方幾乎要噴火的目光下推開入口的帘子走了進去。

  「你很有種,可是今日這黃金就算你有命拿也沒命花。」

  強壯打手為了發泄心中的不滿,推了一把李道存,並提醒道。

  「哈哈,能帶著離開就可以了,剩下的不勞費心。」

  李道存笑著拍了拍自己被推的後肩。

  其實他心中鬱悶,才一百多兩黃金,完全未達到預期所需。

  這鴻運賭坊也太玩不起了!


  跟隨打手來到鴻運賭坊的庫房前,李道存只見到一個穿得像掌柜一樣的中年人正守在那緊閉的庫房大門外。

  他坐在一張高束腰三腳書桌後,看著帳簿。

  「大哥!」

  強壯打手見到這個像是點帳先生一樣的人時立即恭敬地躬身行禮。

  點帳先生抬頭,看了一眼陌生的李道存,淡淡道:「說。」

  打手立即把剛才在賭坊發生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點帳先生皺眉聽著,他雙眼至始至終都未離開過李道存身上一眼。

  李道存雙臂抱在胸前,神情自若,完全沒有因為打手把自己做的事都說了出來,而表現出難堪或高興的情緒。

  深入敵後,仍能泰然自若,不是傻子就是高人。

  但是從打手所說之事可以知道,這小子顯然不會是個傻子。

  就單憑他進入後院前在賭坊里大喊的話已經足夠證明他不是個愣頭青,據說當時可有不少二樓的客人在觀看著。

  今日若是外面傳出這小子沒有帶著黃金從賭坊安全離開的消息,明天恐怕二樓的客人會少足足一半。

  那可是賭坊主要的收入來源,在這趕集節一天都不止賺個百兩黃金。

  而且這小子為什麼偏偏在趕集節的第一天就來了呢?

  如果他早一天,或者趕集節已經開始了幾日,等賭坊與這些外來商旅之間打下信任的基礎了,才來都不足以證明他是高人。

  可是偏偏他就第一天來了,而且是客人最多的時間段。

  今日他鴻運賭坊恐怕不止要把這黃金給他,還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讓他在賭坊的打手護送中安安全全地走出去。

  「是個有魄力的後生。」

  「不過你來我鴻運賭坊玩千術,想要完好無損地拿著錢離開,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

  中年人說著放下手中的帳簿。

  李道存淡然一笑,沒有半點怯場的意思。

  見李道存依舊淡定,中年人站了起來。

  「小子,年少有為,自信是件好事。」

  「但是太過於輕狂,可就要小心了。」

  「你看看,這就是代價。」

  中年人伸出了右臂。

  那是一隻沒有了手掌的斷臂。

  「如果今日你要拿走那百兩黃金,你的右手也是一樣,一定要留下!」

  李道存沒有理會,只是說道:「身之髮膚受之父母,怎敢輕言捨棄。」

  「不過這百兩黃金,可是我憑實力贏來的,自然也不肯放棄。」

  「實力?」中年人冷笑,靠實力用二兩銀贏到百兩金,恐怕暫時這江湖上還未有這樣的高手。

  「當然。」李道存淺笑道,「若非你的手下想要在最後一把通殺所有人,又怎麼會落得個倒輸三千多兩的地步。」

  中年人沉默下來,他並不知道其中關鍵的細節,不明白李道存的話是什麼意思。

  「不明白?那我便解釋給你聽吧。」

  李道存笑著,走到書桌前把那張面向著庫房方向的燈掛椅抽出來,淡定落座。

  「你們藏在賭坊那個負責抓老千的賭托,是個聽風識數的傢伙吧?」

  「如果碗裡的豆子聲音不是像正常人搖的那般順著響,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聽出碗中的豆子數目呢?」

  中年依舊沉默,這觸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他還不知道有什麼手法能夠另聲音變得不同。

  不過李道存可不會同他解釋自己是怎麼做到的。

  「後面兩把,我逢猜必中,你的那些手下便被嚇得心中荒亂,以為我出千卻又無法當場抓獲。」

  「所以我賭定他們絕對會在我坐閒的第三把時候開始出千。」

  「奈何他們沒想到,我也是可以會聽風識數的。」

  這句話才終於讓中年人臉色變了變,這本領在江湖中也是少有人能學識,想不到竟然在七里縣一個小小縣城的秋季趕集節讓自己碰上了,還是一個如此年輕的後生。

  「而且我比他聽得更清楚,一共有多少顆都能夠聽出來。」


  中年人面色更難看了。

  其實他不知道李道存不是聽出來的,也絕不會什麼聽風識數。

  「這第三局,碗內一共有二十七顆豆子。」

  「也就是說,只要加一顆剛好剩下四顆。」

  「而場上大部分賭客都壓了雙數,而我押了四番。」

  「那為了確保能夠所有人通殺,莊家必定不會往裡加兩顆豆子。」

  「加三顆難度不小,莊家絕對不會願意放棄加一顆這麼簡單的手法,而去選擇加三顆。」

  「而且人的本能,也絕不會讓他率先有加入三顆的想法。」

  「所以我賭你的手下會選擇加一顆,結果他就加了一顆。」

  「你說,這能怪我嗎?」

  看著李道存一臉笑意,中年人冷笑起來。

  「你的一面之詞而已,口講無憑。」

  「這黃金你今日是絕對不可能輕易拿走的,要不然別人還以為我們鴻運賭坊什麼人都可以贏錢。」

  李道存點頭,「你確實說得在理,不過若是如此呢?」

  他話音落下,屁股下的椅子莫名響起裂開的聲音。

  「咔嚓」

  「咔嚓」

  「砰——」

  椅子頃刻間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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