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蛇是怎樣長出毒牙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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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提密斯撲到病床上,阿納托利放下書,抬起慣用的左手摸了摸弟弟的頭髮,兩個仿佛照鏡子般的男孩擁抱了彼此。

  他們長相完全一樣。

  除了眼睛的顏色——阿提密斯有著和母親相同的淺棕色眼睛,阿納托利的眼睛是碧綠色,宛如毒蛇。

  兄弟倆曾推測這種顏色遺傳自父親,但他們的媽媽從未提起那個男人,他們就沒有主動詢問。

  另外在體質上,兩人也截然不同。

  他們出生時只有七個月大,是早產兒,阿納托利生於5月30日深夜,阿提密斯生於隔天5月31日凌晨。

  那時柳德米拉手頭拮据,再加上國家還未從去年年底那件大事裡緩過來,地區混亂,醫院人滿為患,兩個孩子只住了一個月的保溫箱就出院了。

  阿納托利為此留下後遺症,每到天冷會生病,一聞到煙味會不停咳嗽。

  阿提密斯幸運得多,他體質健康、甚至比大部分人好,從小到大去醫院的次數不及哥哥的零頭。

  柳德米拉站在一邊,靜靜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

  阿提密斯說起這段時間在學校的經歷,給出那份禮物,一雙眼睛閃閃發亮;阿納托利認真聽完,笑著接過,接著說起一些醫院內發生的事,他把旁邊的書給弟弟,交代他也該多看書。

  在說話間,兩人的手一直拉著,他們注視著彼此,眼裡好像容不下第三人的存在。

  柳德米拉看到這一幕,心裡五味雜陳。

  很多人,包括她這位親生母親,都以為這對兄弟會有矛盾,哥哥會嫉妒弟弟身體健康,弟弟會嫌棄哥哥身體糟糕需要照顧……

  可這些完全沒有發生。

  他們感情親密,猶如一體,哥哥在慶幸弟弟沒有像他一樣體弱,弟弟樂意陪伴這樣的哥哥,自願把自己局限於小小臥室或病房,放棄外面的世界。

  沒有比他們更要好的兄弟了。

  母親注視著他們緊握在一起的手。

  ——除了上帝或惡魔,沒人能把他們分開。

  ……

  三月末的莫斯科仍然寒冷。

  在那天離開醫院後,柳德米拉把阿提密斯送去一家音樂教室,開始學習吉他。

  只有阿提密斯一人,沒有阿納托利。

  不過阿納托利不是無事可做,索菲亞的聖誕禮物是一副圍棋,他經常下棋,沒人對弈就自己跟自己下,柳德米拉還給他買了不少新書。

  仿佛是上帝對他體弱的補償,阿納托利的記憶力非常出色,能記住每一盤棋,甚至連每一步都記得清清楚楚。阿提密斯做不到。

  柳德米拉在察覺到這份天賦時,表情非常複雜。

  「唉……」

  這天的吉他課結束後,阿提密斯在教室里收拾東西。他看著窗外,忍不住嘆氣。

  本來說好天氣轉暖後,他們一家三口要去附近公園玩,媽媽買好了燒烤用的鐵串,他用零花錢買了兩個一樣的背包……結果阿納托利又病了。

  這不是第一次,他們家的出行計劃經常像這樣被打斷。

  阿提密斯沒有不滿或抱怨,他知道阿納托利本人是最難過的。他只是有些遺憾,同時忍不住想,要是能把自己的健康分一半給哥哥就好了。

  他在異想天開,收拾的動作比旁人慢了不少,等周圍人走完才弄好。

  他把樂譜塞進包里,將拉鏈拉到最底處,這時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口音略怪的喊聲。

  「你怎麼還留在這裡?」

  阿提密斯扭頭看去,只見一個年輕的黑髮男人站在門口。

  那張臉藏在門口的陰影處,有些模糊不清,只能分辨出這是一張在這裡很罕見的亞洲面孔。

  阿提密斯認識他,這是隔壁鋼琴班的代課老師。原來的鋼琴老師突然出了車禍,他一周前剛來,據說是個日本人。

  很多學生不喜歡這位老師,他們歧視這樣的膚色和人種,甚至有家長退課。阿提密斯不討厭,幾天前他在樓梯滑倒,正是這位老師帶他去醫務室做了處理。

  「對不起,我馬上走。」

  阿提密斯以為對方要收拾這裡的房間備課,把吉他包往背上一拉,匆匆朝外走去。


  他剛誇過跨過門口,就在這時,他突然毫無徵兆地打了一個寒顫。

  「!!」

  有股目光刺在他的背後,森寒的感覺猶如刀鋒划過皮膚,也像獵人在凝視網袋裡的獵物,阿提密斯猛地轉身朝那看去。

  教室里空無一人。

  桌椅擺放整齊,窗戶緊緊關閉,窗前落著一地柔和的餘暉。

  ——外面的太陽在下沉,日光正在消失,漫長而寒冷的黑夜即將到來。

  阿提密斯仔細地打量教室內部,他發現那種奇怪的感覺沒有了。

  ……錯覺?

  他有些莫名其妙,收回視線,快步離開,和站在門邊的亞裔老師擦肩而過。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出現了,只是這次消失得更快。

  ……

  在學校里,有人嘲笑阿提密斯有戀母情結,因為他什麼都喜歡跟媽媽說。

  其實這種評價是錯誤的,他只會把和自己有關的事說給母親聽,不會把學校或其他地方發生的所有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一一說出來。

  比如這次回家後,他把這個異常告訴她。

  「……你說你感覺到有人在看你?」

  「好像是,可能是我的錯覺,因為我回頭時教室里沒有其他人。」

  天已經徹底黑了,大風嗚嗚刮在窗戶上,室內的阿提密斯輕輕撥弄著手裡的向日葵。

  精心呵護的植物枝幹翠綠而細長,上面支撐起一朵還未綻開的花苞,它緊緊閉合著,聚攏的花苞像人捏起的手指。

  柳德米拉很喜歡向日葵,阿提密斯經常在家種它。由於近幾個月天氣寒冷,太陽出現的時間不多,他再精心照顧,它也只是沒有死去,無法開花。

  要是在哥哥下次出院時,它能開花就好了……

  阿提密斯沒有把音樂教室的事放在心上,只是隨口一提。他想問要不要幫忙,結果一回頭,看到母親眉頭緊皺。

  「媽媽,你怎麼了?」他喊道。

  「你說的那個老師,那個日本人,他叫什麼名字?」

  柳德米拉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阿提密斯開始回憶,因為不是自己的老師,而且日本姓氏的發音念起來和俄語不同、有點怪怪的,他沒關注過他的本名叫什麼。

  「我不知道他的日本名是什麼,但我聽過別人喊他……」

  那是阿提密斯意外聽到的。

  那天下午他有東西落在音樂教室里,所以回來拿。在經過辦公室時,他意外聽到那位亞裔老師好像在和什麼人說話,那個喊他為——

  「威特(Wheat)。」

  柳德米拉瞬間瞪大眼睛,臉色變得煞白。

  阿提密斯愣住了,這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的表情。

  但他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他看著母親幾乎是一把扯下身上的圍裙,伸出的手在隱隱發抖。正要開口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家客廳的門砰地一聲被打開。

  一顆手榴彈扔了進來。

  ————

  越到收尾越卡文……

  今天去看了劇場版。

  在武裝直升機掃射東京塔後,新劇場版組織用潛艇魚雷襲擊國際刑警基地,事後琴酒還成功跑了。

  這已經不是普通犯罪組織,而是跨國恐怖武裝組織了,這種級別的組織臥底多可以理解,為什麼那麼多年沒被幹掉?難道幕後支持者是阿美……?

  再聯想朗姆誤殺阿曼達(當年總統候選人之一)都沒事,細思極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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