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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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老頭李方乙,右手一搭,左手一擺,抬頭便對櫃檯的人呦呵道:「喲,二娘,今天大掌柜不在啊?」

  掌柜台後面是一個身材豐滿外露,打扮妖艷迷人的少婦人,她便是「化外之地」的第二掌柜,蘇水天,江湖人稱水天姬,但是在化外之地也被稱為蘇二娘。

  蘇二娘每天在幾個區域輪番照看,十分忙碌,所以並沒有理會,只是自顧自核對帳目:「何事?」。

  「沒事。隨便問問。二娘,酒來,要九天西鳳!」李方乙大袖一甩,話語瀟灑。

  蘇二娘用優美聲線,瞥了一眼李方乙道:「堂中燕,總算被官府放出來了?錢來,要肉錢填帳,一個月的期限馬上就到了!」

  說完又轉身到旁邊的物架上拿帳冊。

  隨後李方乙嘿嘿笑著說道:「嘿嘿,那是又不是大案。至於那點帳錢嘛,別急,過幾天就好了,今天先付個利息。」說完,又掏出了幾塊角銀子在帳台上排開。

  李方乙左手排開銀錢,緊接著見蘇二娘沒有轉過來,於是右手從路過的一個夥計端盤裡拈起幾粒炒花生米,然後就往嘴裡放,一連串動作嫻熟流暢。

  蘇二娘招呼身後夥計過來查驗角銀子的成色重量,然後回頭對他說道:「哼,不急?要是哪天你橫屍街頭,我豈不是收不回了。」

  「話可別這樣講,我堂中燕雖然平時不得志,但是沒保准哪天,我也得榮華富貴,我也能像那些個王公貴族一般,門口站崗崑崙奴,中間菩薩扭蠻舞,兩邊新羅婢偎依,身後大食金月彎刀強身護體。」他一邊吟唱一邊手舞足蹈,說完不禁仰天長長一嘆,似乎在回味曾經那種享受過的滋味。

  掌柜台距離十多步外是一群江湖豪客在痛飲,其中有人認識這個李方乙的,聽完紛紛大笑起來。

  有人說道:「李方乙,梁上君子,就是會做黃粱美夢,佩服佩服。」

  也有人說道:「發達了,別忘了稍稍帶扶兄弟啊,兄弟我替你帶刀守門,一天一貫錢就好。」

  李方乙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面,小眼睛一翻,然後一句話都不理他們,他對蘇二娘笑盈盈道:「不過話說回來,與你好久不見,又恰逢今春美好,不如晚上咱們一起去趟曲池林,共度良宵?」

  話音未落,蘇二娘就一臉的鄙夷:「李方乙你的死法,我替你想好了。你最好先去陰溝里照照自己,然後再偷塊臭豆腐一頭撞死。省得老娘動手,壞了一炷香的心情。」

  「哈哈哈……」旁邊幾個桌子的食客聽完哄堂大笑,有人噴了對面人一臉,有人拍桌子指著李方乙大笑。

  「二娘的話神來之筆,絕啊!」

  「李方乙照水溝?豈不是越看越醜陋?」

  「哈哈哈,對於他來說沒區別吧,哈哈哈。」

  幾個認識李方乙的看客一邊大笑一邊調侃。

  蘇二娘瞥了一眼不急不慢道:「看到了我身後的牌子了。」

  李方乙抬頭看了一眼,在正中央掛著三個條幅,上面的楷體字赫然醒目:

  「莫談國事」

  「莫盜財物」

  「莫吐五痰」

  李方乙點點頭:「知道,很久之前就看到了,我從來沒有在這裡壞你們的規矩。這不是給了酒錢嗎?」

  「剛剛你撞到了那個胖子商人,你為何伸手去摸了他的錢袋?然後還偷吃花生米。」

  李方乙吃驚:「這你都看到?莫非你還有通天眼。不過你放一百個心,我那是推開他,讓他別擋道,沒想到手就不小心碰到了。花生米嘛?我付帳總是行了吧?」

  蘇二娘合上帳本,用妖艷的眼神看著李方乙:「你的信手拈來,以後不要用在我們的地盤,否則斷了你的雙手。」

  面對這樣的威脅,要是平常人,肯定予以還擊,至少語言上的反擊。但是李方乙卻是賠著笑臉:「好好,我記下來了。不過二娘,你看我給這裡帶來這麼多顧客,他們吃喝玩樂,個個是大手大腳,樓里進了不少帳目啊!那些個欠帳再寬限幾天?」

  蘇二娘,一邊放好算盤,一邊走到大食鑲金彎刀旁邊,摸著彎刀的刀柄說道:「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我聽客官們說,你堂中燕在外面宣揚的是我化外之地比皇帝住的皇宮好一萬倍,可後面傳著傳著變成了長安有皇帝,化外之地有天王老子。還好我和府尹有點關係,不然早被封了。這些話你有沒有講過?」

  李方乙尷尬一笑,隨即猛地回身往掌柜台一拍:「啊是那個狗雜種,說在背後陰損我?」雖然瘦小,這聲動靜還是挺響,惹得周圍聊得開心的人停下來,或者詫異或者憤怒地看著他。


  李方乙察覺今天在座都是有些實力,想了想,然後乾咳兩聲,轉身假裝不理會那些陰冷和憤怒的目光。

  他繼續對著蘇二娘地說道:「不管明說暗說,給你帶來生意就是好說。你還別不信,你看看平康坊的蒔花館,那個什么小鬼頭我不覺得他畫的有多好,結果御賜了什麼散官和鴛鴦筆。為何這麼好命?因為是我去皇城林山角撒尿的時候,落下來的幾幅畫。讓路過的相國撿到了,他去報告皇帝,才有這小子的財色雙收。」

  周圍個穿著葛布露肩的壯漢聽了站起來舉起酒杯對李方乙喊道:「堂中燕你說的可是鴛鴦筆的趙懷安和趙小婉?他們知道你的大恩大德嗎?不知道你給老子找到他們,老子砍死他們,財物七三分。」

  李方乙見有人搭他的話轉移剛剛的氣氛,連忙回應道:「我七你三?」

  葛布壯漢大笑道:「哈哈哈,當然是你七我三了。」

  李方乙微微一笑,暗忖事成之後以自己的輕功,事了拂衣去易如反掌,想到此法可行,不禁吐了口痰笑著說道:「嘿嘿,我呸,鐵頭周,你當老子傻呀,我自己說的話連我自己都不信,我還信你?指不定那天你殺人越貨完了順便把我給宰了。」

  這時候「吱——」一陣清脆聲音傳出來。

  這時中間大客廳的後堂鐵柵門被打開了。

  話音剛落,李方乙看到對面的葛布壯漢等人迅速坐下,仿佛老鼠見到貓一樣。

  接著全場都安靜了,突如其來的安靜讓號稱堂中燕的李方乙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很快他也察覺到了身後一絲絲殺氣,正在穿透後背直入心臟。

  隨後一個高大的身影從裡面里緩緩走出,身形占據了閣門,身影在燈火和大堂反射的陽光下晃動不止,只見他一步步走出,發出「噠噠噠」的深沉腳步聲。

  不一會來掌柜台後,才看清他模樣,身材高大得難以置信,甚至可以用無比肥胖形容,而頭上沒有頭髮,是一個光頭,皮膚是白白淨淨,臉上的眼睛在厚厚的臉頰肉簇擁下,眯成了兩條細縫,更顯眼的是因穿著敞胸寬袍而露出的大肚腩,上半身看上去上小下寬,乍眼一看倒有點像彌勒笑佛,卻他便是「化外之地」的大掌柜,雷霽,江湖人稱震天雷。

  雷霽身體微微往前傾,整個身形比起瘦骨嶙峋的老頭來但是一頭大象和一隻瘦皮鹿,只見震天雷眯著眼睛,撥弄著下巴,

  被稱為堂中燕的他乃是當世輕功一流的人物所以人稱堂中燕,但是他在「化外之地」做客做了七八年,算得上熟客。

  他知道雷霽作為前代結識過上官元帥的人物,背景深厚,為人算是道上正派人物,平時極少生氣,一般都以平易近人面世。

  他也知道這個「化外之地」,無論湧入多少個江湖門派的高手,沒有人敢輕易挑戰化外之主,因為雷霽不是靠背景得來而是靠實力打出來的,所以在這裡也就沒有人敢壞了震天雷的規矩,其中包括掌柜台後面的三個橫幅。

  雷霽用他渾厚的嗓音說道:「你,認得上面幾幅字?」

  三條橫幅內容描著用筆肥厚粗拙,顯得筋健灑脫的十二個字。

  「莫談國事」

  「莫盜財物」

  「莫吐五痰」

  堂中燕緩緩轉身,勉強笑道:「嘿嘿,那個,不好意思,我的錯,大人有大量,一氣化三清,我自己這就滾著出去。」

  雷霽神情嚴肅,說道:「李方乙,你知道剛剛為何我突然想殺你嗎?」說完幾十個彪形的黑衣大漢早在全場安靜的時候從各個內門走出。

  李方乙,眼睛猛地一睜,微張著嘴,卻已經不敢回話,背後滲出的冷汗打濕了背後的衣服。

  雷霽停頓了一下,環顧全場說道:「以我震天雷的名義告訴諸位,化外之地的規矩不可踐踏,同時趙懷安對我震天雷的有恩情。所以請你們放出風聲,誰敢動趙懷安一根毫毛,我雷霽發誓,滅—他—全—家。」渾厚的聲音穿透著每個人的心窩,說完瞟了一眼堂中燕李方乙。

  李方乙頓時覺得到了多年不久的恐懼感瞬間湧上心頭,頓時僵硬當場。

  而這時雷霽嘆了一口氣閉眼說道:「鑑於你們之前不知道這事,所以暫且無錯,但壞規矩的事不能過,來人,將李方乙拖出去,丟在大街上。」聽完震天雷的話後,其中兩個黑衣大漢,像捉小雞一般把李方乙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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