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長安篇 第1章 照和時代
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由此，神州大地，出現了一代鼎盛王朝——大武王朝。
大武開國皇帝李崇淵，以「百姓為天」口號在修武發動兵變。他率領部眾南征北戰，經歷十五年終於在長安建立了王朝——國號武。
大武立國後，朝廷政治清明，百姓豐衣足食，國富民強，四方來朝。
然而盛極必衰，更替輪迴。
大武進入百年國祚之後，天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是時，皇帝昏庸無道，朝廷腐敗墮落，加上天災人禍，致使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
逼得絕境的百姓紛紛揭竿而起，很快神州大地，烽煙四起。各地藩鎮也趁機崛起，割據一方。
時間來到熙和年間，年輕有為的皇帝李璟登基，決心改革弊政，整頓吏治，力求中興。
然而剛過三年，效果初顯的時候，北方強大的契丹部落，聯合草原其他部族，起兵三十萬南下入侵大武。
契丹來勢洶洶，各地守軍紛紛潰敗，契丹聯軍很快占領北方大片土地。
皇帝李璟被迫遷都蜀川成都。就在大廈將傾的時候，一個名叫上官興的猛人橫空出世。
他輔佐皇帝李璟治理大武，對內肅清腐敗無能的將官，對外勇猛反擊外族，經過多年浴血奮戰和頓綱振紀，終於恢復中央權威，也擊潰了契丹軍，讓大武看到了中興希望。
就在正要徹底解決藩鎮的問題的時候，李璟病逝，平藩被迫擱置。
時間又過了二十年之後，皇帝也換了兩任，至今是照和時代，即李璟的從孫皇帝李喆登基。
寒風料峭，細雨瀟瀟，天地間蒼茫一片。
帝京長安城的北面有一處高坡，名為十里坡，十里坡矗立著一尊高大十丈的將軍石像，石像背對長安，面向北方。
石像著鎧甲，披戰袍，拄長劍。
抬眼望去，氣勢凜然，栩栩如生，令人嘆為觀止。
大武照和二年三月，在石刻巨人的注目下，新的時代畫卷即將展開。
長安城東方大道
一隊穿戴蓑衣人馬，用馬車運送著一車車的貨物，望長安城放心前進。
這是來自淮揚的鏢局的隊伍重。大武以武立國，因此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平民百姓，都有極強的「尚武精神」，而大武民間最尚武行當的就是武行鏢局。
隨著各地秩序崩壞，盜匪橫行，武行鏢局的營生越來越活躍，且在民間地位漸漸提高。
而這支護送隊伍名叫龍武門，是淮陰有名的鏢局，為了完成任務，星夜兼程，突破重重艱難，終於來到了長安。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是一個中年漢子，面容剛毅，寬額短須，皮膚黝黑。
身旁是一個銀白色緊身裝束年輕男子，身高七尺，五官清秀中帶著俊俏，俊俏中又帶著一抹溫柔，雙眸中有著獨特的空靈與俊秀！給人的感覺是，第一眼覺得相貌平凡，第二眼覺得相貌順眼，第三眼則是頗為英氣。
後面是兩名樣貌粗獷的提刀大漢，一名身材高瘦，另外一名身材壯實。
為首的中年漢子，姓顧，名傲龍，是龍武門門主。
身邊的青年男子是他的獨子，也是龍武門少門主，姓顧，名遠，字少恭。
後面兩名大漢則是顧傲龍的心腹下屬，也是龍武門左右教頭。身材高瘦的，名叫高虎，字可夫。身材壯實的，名叫胡儼，字來勇。
走在隊伍最前方的顧傲龍抬了抬，斗笠用馬鞭指著前方，朗聲說道：「遠兒，看前面，登上那處三丈高坡，就能看到長安了。」
顧遠聽聞父親的話語，抬了抬斗笠，順著父親指著的方向看去。
後面的高虎笑著接過話音道：「阿四，第一次來長安的人啊，都喜歡在前面那處三丈坡眺望，可以在那先睹為快。」
胡儼努努嘴道：「誒，別亂說，我第一次來就沒去，直接打馬過去了。」
高虎嘿嘿一笑：「不能和你相比，你老胡不懂詩雅風情。」
顧遠道：「好，我這就去看看，這次出來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說完打馬奔馳，很快奔上上到了高坡。
顧遠站在坡上，看見腳下地面無數的腳印、馬蹄印和車轍印，可見站到這裡的人不勝其數。
顧遠又抬了抬斗笠，露出了俊俏的面容，他遠遠望去，映入眼帘的一切，剎那間讓他心神激盪，甚至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辰曉時分，天穹蒼茫，在廣闊的原野上，是一條寬闊筆直的官道，在道路盡頭是一座拔地而起雄城名——長安
這是年輕人第一次來到這裡，來之前就曾經無數次想像著她的樣子。
人們口口相傳中的她，哺育著千千萬萬的子民，她是那麼的莊重雄偉，恢宏大氣。
帝京長安，霞光升華燈，車如流，馬如龍，人群摩肩接踵，天下物集風華，世間無雙。
顧遠回想著所知道的讚美詞，可是回想所有，如今就在眼前卻是別樣心情。不論是夢中長安，還是現實長安，那壯美，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霎時間，他陷入幻想，自己變成一個高聳如天的巨人，為長安樹立一塊直聳如雲的石碑，石碑寫著天下第一城。
或許是細雨綿綿的原因，此時此刻雨中長安，稍稍顯得壓抑和暮氣沉沉。
高大的城牆御樓上的是無數的旗幟，旗幟被雨水打濕，多數是蜷縮在旗杆上，偶爾一兩面旗幟隨風飄了幾下，接著繼續蜷縮，似乎是告訴城外大道上的人們，知道你們來了的意思。
天地蒼茫，遠遠眺望東北面，朦朦朧朧看到了一巍峨宮殿的輪廓，而那座宮殿仿佛飄半空中。
年輕的顧遠知道那便是天下聞名，四方震撼的大明宮，那就是大武不可或缺的象徵。
心神漸漸平復下來，顧遠嘴角微微上揚。
曾經他有著凌雲壯志。
曾經他夢想有朝一日能夠出將入相，治國安邦。
曾經他夢想將來名揚天下了，能享受那種在人群中風輕雲淡地說出自己名字之後，頓時引得無數炙熱崇拜的目光。而他卻在這時做到轉身離去的瀟灑飄逸！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曾經的他，修文習武，在江湖歷練過程中，迅速成長，只為了有朝一日去實現夢想。
從淮揚來到長安的這一漫長路途中，他見識到了天災人禍導致的飢餓悲催，也見到了物產豐饒的安居樂業，見識了人間種種，如今他想看看千年帝京又能給到人什麼震撼。
放眼望去，長安城，讓無數人魂牽夢縈，讓無數人甘苦半生的信仰之地，帝王之都就佇立在眼前。
所以此時的顧遠相信來到這天下第一城，一定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
遠方的長安東城門下的官哨所，有一老一少官員在相互辭別。
就在今天，這長安東城丹鳳門要更換城門長官，年輕的城門尉將要替代退役的老城門尉。
新的城門尉叫付恩余，
任何時候，上司的更換都是期待。
有時換得一個豪邁闊綽的上司，飲酒吃肉，心情舒暢，眾人皆喜。
有時換得一個膽小吝嗇的上司，不懂變通，斤斤計較，眾人皆悲。
城門的守衛士兵們已經列隊站崗，但是他們的神色有些期待，聽說新上司是國公的孫子，那跟著國公孫子，不說天天大魚大肉，至少不會寒摻不是？所以眾人紛紛等待他第一天的表態。
等待年邁的老城門尉離開後，付恩余只是和眾人簡單寒暄幾句，接著下令按部就班地開始值崗時，許多人都是有幾分失落的，然而並不妨礙他們認真執行命令。
排隊的人群中，有老有少，有奇裝異服的西域人，有身形高大的遊俠，有方巾長袍士人，有進城趕集的農夫村婦等等。
等到鐘聲響起，長安城門緩緩打開。
首先是讓城裡面的人先出去，再讓城外面的人進來。
於是在二十名名士兵維持下，排在大道兩邊的百姓隊伍，很快讓出了寬敞的大道。
城門開啟完畢，首先出城的第一人身高九尺，長須寬面，容貌剛毅，正是當朝宰相，戶部尚書龐屹。他人群中猶如鶴立雞群，十分顯眼。
在他身後是送行的一眾官員。
龐屹在大武鼎鼎有名，曾經任職大武各地轉運使，政績斐然，因而得到姜望春賞識進入朝廷政事堂。然而龐屹和姜望春其他心腹屢次意見不合，被迫賦閒在家半年。
眼下隴西一帶發生天災人禍，不僅導致政務荒遲，而且嚴重影響西北戰事，因此龐屹被重新啟用，並進入政事堂，以宰相之身奉命出入隴西蜀川轉運使，兼任觀察。
山高路遠，所以一早就要啟程出城。
送行的是部下右侍郎周匡飛，禮部尚書紀元植，還有中書舍人魏忠卿等人。
官員迎送制度是大武禮制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維持朝廷中樞的重要內容。
這些都是朝廷重臣，龐屹得到多位重臣清晨送別，可見朝中地位。
一眾官員走到城門外不遠的寬道上。
魏忠卿道：「姜相實在是脫不開身，昨夜批改公文到了凌晨，就直接在公房休息了，所以不能親自送行，請龐公諒解。」
龐屹道：「姜相對我有賞識之恩，我又視姜相為楷模，在下只是去外出赴任，怎敢再讓姜相勞累。」
魏忠卿從袖子中，拿出一個巴掌大的褐色花紋木匣道：「這是姜相囑咐我，臨別時要親自交給你的密件，說龐相到了地方再打開觀閱。」
龐屹接過木匣子，看了看密封完好，於是收入袖中，拱手道：「請回復姜相，在下已經收到匣子和訊息。」
旁邊周匡飛道：「龐相，姜相無法送行。我等卻想多送，奈何禮制苛刻啊，只能出城。屬下備下薄酒為相國助行。希望相國一路順風。」
「好，在朝中周侍郎要好生看管戶部。」
「是。」
紀元植道：「姜相都說了，長安的賦稅連年增長，龐相居功至偉。在下也祝願龐相到署理隴西一切順利。」
「多謝，紀尚書。好了諸位就送到這，諸位同僚清晨相送，龐某感激不盡，請各自回去吧。」
等眾人轉身離去，龐屹又叫住了魏忠卿。
龐屹道：「忠卿啊，我不在的這些時間，你記得多提醒姜相，眼下形勢複雜，對於反對一派，萬望穩重為上，稅賦之事且不可操之過急。」
魏忠卿笑道：「龐相，您理財是好手，但未免也太謹慎了？怎麼說朝堂上，敬重姜相和龐相您的人，數不勝數啊，還怕那些奸人反了天不成？」
「我只是直覺，好了，我也不多說，你轉告相國就是了。」
「好，請龐相安心上路吧。」
龐屹辭別眾人，就上了馬車，在馬車上掀開帘子，看看過往行人，又看看巍峨的長安城，不禁一聲輕嘆道：這些年各地災害連連，藩鎮未平，而黨爭不斷。朝政懈怠而我卻被迫離開中樞，哎，黨爭啊黨爭，苦的終究是大武上下普普通通的百姓啊。
看著龐屹高大的背影漸漸遠去，魏忠卿笑著對周匡飛道：「恭喜啊周侍郎，接下來就是你大展宏圖的時候了。」
周匡飛摸著鬍子笑著回答：「彼此彼此。」
紀元植也笑著摸摸肚子道：「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龐相終於走了。走二位同僚，化外之地酒樓吃早茶去。」
幾名高官又各自喜滋滋上了自己的馬車，仿佛今天送走的是一尊瘟神......
此時出城的人已經走了差不多之後，進城的人這才陸陸續續動起身來，在接受檢查後，有序進入城裡。
新上任的付恩余，也一直認真地盤問和檢查進城人群以及貨物。
一般而言，只要不是攜帶軍中違制的強弓硬弩等特殊軍物，其他刀槍是可以放行的，這是大武尚武的風氣使然。
由於排在前面的人不多，很快就檢查到來自淮揚的那一支車隊。
由此，神州大地，出現了一代鼎盛王朝——大武王朝。
大武開國皇帝李崇淵，以「百姓為天」口號在修武發動兵變。他率領部眾南征北戰，經歷十五年終於在長安建立了王朝——國號武。
大武立國後，朝廷政治清明，百姓豐衣足食，國富民強，四方來朝。
然而盛極必衰，更替輪迴。
大武進入百年國祚之後，天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是時，皇帝昏庸無道，朝廷腐敗墮落，加上天災人禍，致使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
逼得絕境的百姓紛紛揭竿而起，很快神州大地，烽煙四起。各地藩鎮也趁機崛起，割據一方。
時間來到熙和年間，年輕有為的皇帝李璟登基，決心改革弊政，整頓吏治，力求中興。
然而剛過三年，效果初顯的時候，北方強大的契丹部落，聯合草原其他部族，起兵三十萬南下入侵大武。
契丹來勢洶洶，各地守軍紛紛潰敗，契丹聯軍很快占領北方大片土地。
皇帝李璟被迫遷都蜀川成都。就在大廈將傾的時候，一個名叫上官興的猛人橫空出世。
他輔佐皇帝李璟治理大武，對內肅清腐敗無能的將官，對外勇猛反擊外族，經過多年浴血奮戰和頓綱振紀，終於恢復中央權威，也擊潰了契丹軍，讓大武看到了中興希望。
就在正要徹底解決藩鎮的問題的時候，李璟病逝，平藩被迫擱置。
時間又過了二十年之後，皇帝也換了兩任，至今是照和時代，即李璟的從孫皇帝李喆登基。
寒風料峭，細雨瀟瀟，天地間蒼茫一片。
帝京長安城的北面有一處高坡，名為十里坡，十里坡矗立著一尊高大十丈的將軍石像，石像背對長安，面向北方。
石像著鎧甲，披戰袍，拄長劍。
抬眼望去，氣勢凜然，栩栩如生，令人嘆為觀止。
大武照和二年三月，在石刻巨人的注目下，新的時代畫卷即將展開。
長安城東方大道
一隊穿戴蓑衣人馬，用馬車運送著一車車的貨物，望長安城放心前進。
這是來自淮揚的鏢局的隊伍重。大武以武立國，因此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平民百姓，都有極強的「尚武精神」，而大武民間最尚武行當的就是武行鏢局。
隨著各地秩序崩壞，盜匪橫行，武行鏢局的營生越來越活躍，且在民間地位漸漸提高。
而這支護送隊伍名叫龍武門，是淮陰有名的鏢局，為了完成任務，星夜兼程，突破重重艱難，終於來到了長安。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是一個中年漢子，面容剛毅，寬額短須，皮膚黝黑。
身旁是一個銀白色緊身裝束年輕男子，身高七尺，五官清秀中帶著俊俏，俊俏中又帶著一抹溫柔，雙眸中有著獨特的空靈與俊秀！給人的感覺是，第一眼覺得相貌平凡，第二眼覺得相貌順眼，第三眼則是頗為英氣。
後面是兩名樣貌粗獷的提刀大漢，一名身材高瘦，另外一名身材壯實。
為首的中年漢子，姓顧，名傲龍，是龍武門門主。
身邊的青年男子是他的獨子，也是龍武門少門主，姓顧，名遠，字少恭。
後面兩名大漢則是顧傲龍的心腹下屬，也是龍武門左右教頭。身材高瘦的，名叫高虎，字可夫。身材壯實的，名叫胡儼，字來勇。
走在隊伍最前方的顧傲龍抬了抬，斗笠用馬鞭指著前方，朗聲說道：「遠兒，看前面，登上那處三丈高坡，就能看到長安了。」
顧遠聽聞父親的話語，抬了抬斗笠，順著父親指著的方向看去。
後面的高虎笑著接過話音道：「阿四，第一次來長安的人啊，都喜歡在前面那處三丈坡眺望，可以在那先睹為快。」
胡儼努努嘴道：「誒，別亂說，我第一次來就沒去，直接打馬過去了。」
高虎嘿嘿一笑：「不能和你相比，你老胡不懂詩雅風情。」
顧遠道：「好，我這就去看看，這次出來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說完打馬奔馳，很快奔上上到了高坡。
顧遠站在坡上，看見腳下地面無數的腳印、馬蹄印和車轍印，可見站到這裡的人不勝其數。
顧遠又抬了抬斗笠，露出了俊俏的面容，他遠遠望去，映入眼帘的一切，剎那間讓他心神激盪，甚至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辰曉時分，天穹蒼茫，在廣闊的原野上，是一條寬闊筆直的官道，在道路盡頭是一座拔地而起雄城名——長安
這是年輕人第一次來到這裡，來之前就曾經無數次想像著她的樣子。
人們口口相傳中的她，哺育著千千萬萬的子民，她是那麼的莊重雄偉，恢宏大氣。
帝京長安，霞光升華燈，車如流，馬如龍，人群摩肩接踵，天下物集風華，世間無雙。
顧遠回想著所知道的讚美詞，可是回想所有，如今就在眼前卻是別樣心情。不論是夢中長安，還是現實長安，那壯美，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霎時間，他陷入幻想，自己變成一個高聳如天的巨人，為長安樹立一塊直聳如雲的石碑，石碑寫著天下第一城。
或許是細雨綿綿的原因，此時此刻雨中長安，稍稍顯得壓抑和暮氣沉沉。
高大的城牆御樓上的是無數的旗幟，旗幟被雨水打濕，多數是蜷縮在旗杆上，偶爾一兩面旗幟隨風飄了幾下，接著繼續蜷縮，似乎是告訴城外大道上的人們，知道你們來了的意思。
天地蒼茫，遠遠眺望東北面，朦朦朧朧看到了一巍峨宮殿的輪廓，而那座宮殿仿佛飄半空中。
年輕的顧遠知道那便是天下聞名，四方震撼的大明宮，那就是大武不可或缺的象徵。
心神漸漸平復下來，顧遠嘴角微微上揚。
曾經他有著凌雲壯志。
曾經他夢想有朝一日能夠出將入相，治國安邦。
曾經他夢想將來名揚天下了，能享受那種在人群中風輕雲淡地說出自己名字之後，頓時引得無數炙熱崇拜的目光。而他卻在這時做到轉身離去的瀟灑飄逸！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曾經的他，修文習武，在江湖歷練過程中，迅速成長，只為了有朝一日去實現夢想。
從淮揚來到長安的這一漫長路途中，他見識到了天災人禍導致的飢餓悲催，也見到了物產豐饒的安居樂業，見識了人間種種，如今他想看看千年帝京又能給到人什麼震撼。
放眼望去，長安城，讓無數人魂牽夢縈，讓無數人甘苦半生的信仰之地，帝王之都就佇立在眼前。
所以此時的顧遠相信來到這天下第一城，一定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
遠方的長安東城門下的官哨所，有一老一少官員在相互辭別。
就在今天，這長安東城丹鳳門要更換城門長官，年輕的城門尉將要替代退役的老城門尉。
新的城門尉叫付恩余，
任何時候，上司的更換都是期待。
有時換得一個豪邁闊綽的上司，飲酒吃肉，心情舒暢，眾人皆喜。
有時換得一個膽小吝嗇的上司，不懂變通，斤斤計較，眾人皆悲。
城門的守衛士兵們已經列隊站崗，但是他們的神色有些期待，聽說新上司是國公的孫子，那跟著國公孫子，不說天天大魚大肉，至少不會寒摻不是？所以眾人紛紛等待他第一天的表態。
等待年邁的老城門尉離開後，付恩余只是和眾人簡單寒暄幾句，接著下令按部就班地開始值崗時，許多人都是有幾分失落的，然而並不妨礙他們認真執行命令。
排隊的人群中，有老有少，有奇裝異服的西域人，有身形高大的遊俠，有方巾長袍士人，有進城趕集的農夫村婦等等。
等到鐘聲響起，長安城門緩緩打開。
首先是讓城裡面的人先出去，再讓城外面的人進來。
於是在二十名名士兵維持下，排在大道兩邊的百姓隊伍，很快讓出了寬敞的大道。
城門開啟完畢，首先出城的第一人身高九尺，長須寬面，容貌剛毅，正是當朝宰相，戶部尚書龐屹。他人群中猶如鶴立雞群，十分顯眼。
在他身後是送行的一眾官員。
龐屹在大武鼎鼎有名，曾經任職大武各地轉運使，政績斐然，因而得到姜望春賞識進入朝廷政事堂。然而龐屹和姜望春其他心腹屢次意見不合，被迫賦閒在家半年。
眼下隴西一帶發生天災人禍，不僅導致政務荒遲，而且嚴重影響西北戰事，因此龐屹被重新啟用，並進入政事堂，以宰相之身奉命出入隴西蜀川轉運使，兼任觀察。
山高路遠，所以一早就要啟程出城。
送行的是部下右侍郎周匡飛，禮部尚書紀元植，還有中書舍人魏忠卿等人。
官員迎送制度是大武禮制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維持朝廷中樞的重要內容。
這些都是朝廷重臣，龐屹得到多位重臣清晨送別，可見朝中地位。
一眾官員走到城門外不遠的寬道上。
魏忠卿道：「姜相實在是脫不開身，昨夜批改公文到了凌晨，就直接在公房休息了，所以不能親自送行，請龐公諒解。」
龐屹道：「姜相對我有賞識之恩，我又視姜相為楷模，在下只是去外出赴任，怎敢再讓姜相勞累。」
魏忠卿從袖子中，拿出一個巴掌大的褐色花紋木匣道：「這是姜相囑咐我，臨別時要親自交給你的密件，說龐相到了地方再打開觀閱。」
龐屹接過木匣子，看了看密封完好，於是收入袖中，拱手道：「請回復姜相，在下已經收到匣子和訊息。」
旁邊周匡飛道：「龐相，姜相無法送行。我等卻想多送，奈何禮制苛刻啊，只能出城。屬下備下薄酒為相國助行。希望相國一路順風。」
「好，在朝中周侍郎要好生看管戶部。」
「是。」
紀元植道：「姜相都說了，長安的賦稅連年增長，龐相居功至偉。在下也祝願龐相到署理隴西一切順利。」
「多謝，紀尚書。好了諸位就送到這，諸位同僚清晨相送，龐某感激不盡，請各自回去吧。」
等眾人轉身離去，龐屹又叫住了魏忠卿。
龐屹道：「忠卿啊，我不在的這些時間，你記得多提醒姜相，眼下形勢複雜，對於反對一派，萬望穩重為上，稅賦之事且不可操之過急。」
魏忠卿笑道：「龐相，您理財是好手，但未免也太謹慎了？怎麼說朝堂上，敬重姜相和龐相您的人，數不勝數啊，還怕那些奸人反了天不成？」
「我只是直覺，好了，我也不多說，你轉告相國就是了。」
「好，請龐相安心上路吧。」
龐屹辭別眾人，就上了馬車，在馬車上掀開帘子，看看過往行人，又看看巍峨的長安城，不禁一聲輕嘆道：這些年各地災害連連，藩鎮未平，而黨爭不斷。朝政懈怠而我卻被迫離開中樞，哎，黨爭啊黨爭，苦的終究是大武上下普普通通的百姓啊。
看著龐屹高大的背影漸漸遠去，魏忠卿笑著對周匡飛道：「恭喜啊周侍郎，接下來就是你大展宏圖的時候了。」
周匡飛摸著鬍子笑著回答：「彼此彼此。」
紀元植也笑著摸摸肚子道：「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龐相終於走了。走二位同僚，化外之地酒樓吃早茶去。」
幾名高官又各自喜滋滋上了自己的馬車，仿佛今天送走的是一尊瘟神......
此時出城的人已經走了差不多之後，進城的人這才陸陸續續動起身來，在接受檢查後，有序進入城裡。
新上任的付恩余，也一直認真地盤問和檢查進城人群以及貨物。
一般而言，只要不是攜帶軍中違制的強弓硬弩等特殊軍物，其他刀槍是可以放行的，這是大武尚武的風氣使然。
由於排在前面的人不多，很快就檢查到來自淮揚的那一支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