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我不是源頭？
紫落紀，空集，仙遊宮。
陳敬亭的身形緩緩出現，坐在那張墨玉蓮花椅上，目光陰鬱著，隨手揮動間，殿門洞開。
內殿門開啟，外堂處幾名長老見狀，紛紛入內殿，躬身道：「坊主出關了。」
陳敬亭便嗯了一聲，道：「讓莫寒天來見我。」
「是！」
片刻後，一名老者來到殿中，正是浮生島如今地位最高的一位築基修士，叫莫寒天。
陳敬亭道：「我聽說，浮生門以前都是在城市中的？」
莫寒天便笑道：「那是三千年前的事了，後來也去了山里。」
陳敬亭便問：「去了哪座山頭？」
莫寒天無奈苦笑：「這都隔了三千年了，我也不知道啊。」
陳敬亭無奈：「浮生門入世修行，為何後來又放棄入世了？」
莫寒天便道：「這個到是知道些，好像是三千年前，本門得罪了一位大能存在，遭遇了滅頂之災，後來被迫轉移。但是具體就不清楚了，您知道的，這種得罪大能的事也屬於糗事，不會記在史書中，多是口口相傳，時間長了也變了味，所以具體如何誰也不清楚。」
陳敬亭便沒再說話，只是靜靜思考著。
好一會兒，他起身向殿外走去，卻是直接往浮生島而去。
浮生島雖然破落，但是島嶼面積倒是不小，山體最高處高約百丈，其核心不在山腹，而在山下的一處山洞中，且只有此一處峰頭，再無其他。
這讓浮生島整體顯得有些長。
陳敬亭這刻到了浮生島上，看著那片山柱。
三千年滄海桑田，要說這是哪座山的山峰，他也不可能看的出來，心中也是一陣無奈。
心中又有些訝異，口中則道：「仙遊門當年好歹也是大派，所以保留了三座峰頭。浮生門不過小派，後來又幾乎經歷滅門之禍，竟然還能保留如此大一個峰頭，倒也難得。」
莫寒天便笑：「可不是嘛，有時候我們也奇怪，當時那種情況，浮生門都應該算滅門了，怎麼竟然還能起出空島來。只能說先輩為我後輩存亡，也是盡足了心力的。」
陳敬亭便道：「那為何你們不削山？這山峰太長了，沒有足夠的基座，其實不合適。」
別家都是十公里方圓，百米山頭，你們倒好。
七公里方圓，百丈山頭。
瘦長條！
莫寒天便道：「好像是因為此山有些特殊，本身就是一體，不合大動。」
這樣麼？
陳敬亭便向著核心山洞走去。
此地他來過數次，因為要藏寶的緣故，對各島各峰的形體也爛熟於心，只可惜因為水行紀浮生門不在山中，所以也無參照。
這刻正要入洞，忽然心中一震。
他轉頭看去，便見那山下山洞旁，赫然有五個淺淺的洞痕。
這是……
陳敬亭忙走到那山洞旁的山壁上，仔細看著那五個洞，更將手也探了過去，五指伸開，卻無法全部按入。
莫寒天便走過來，笑道：「這應該是某個妖獸留下的爪印，很大的手，而且利爪鋒利，適合開鑿，就不知道是哪種妖獸了。」
陳敬亭喃喃道：「搬山獸。」
「什麼？」莫寒天一怔。
陳敬亭卻沒有說話，只是退後幾步，看著眼前的山峰。
在有了對照後，陳敬亭終於隱約看出來了。
是這裡！
靈礦所在的古寂山那處無名峰頭！
眼前的這個山洞，就是當年自己開鑿靈玉的山洞。
只不過它後來又經浮生門的開鑿，進一步變大了，再加周圍景況變化，自己也沒有認出來。
「哈！」陳敬亭樂了。
他大步走入洞中，看著那碩大的山洞，內中布滿的散星燈，法陣光暈，腦海中浮現出曾經的種種光景。
他走向一處空地，站在那裡，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舊日時空，不遠處就是白無念的位置。
那時的她還以為自己會殺了她，正滿面驚恐。
微微伸出手，陳敬亭抓向空處，卻最終什麼也沒有。
他便是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莫寒天莫名的看他，想不通坊主這是怎麼了。
陳敬亭便走向山壁處，將手放在山壁間，仔細感受著。
良久，他說：「此山沒感到有什麼特殊之處。」
莫寒天便愕然：「但當初製作空島的前輩們是如此說的。」
陳敬亭已收回手：「也許他們沒說錯。」
莫寒天便無語。
您是不是有些自相矛盾了啊！
陳敬亭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獨自回了仙遊宮。
回到那墨玉蓮花椅上，便這般呆呆的發愣。
便此時，江未兒走了進來。
見到陳敬亭，未兒清淨顏面上現出笑容：「他們說你回來了，我便來看看。」
陳敬亭便一把將未兒拉入懷中，緊緊的抱住她。
未兒微微怔然：「怎麼了？」
陳敬亭輕輕嘆了口氣：「發生了些事，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未兒便坐在他腿上：「說說。」
陳敬亭便輕輕說了起來。
聽到白無念之事，江未兒也是表情怔然：「你覺得她會是我祖母白無想嗎？」
陳敬亭便搖頭：「我不知道。」
他認真的看著未兒：「你知道最麻煩的問題就在這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牽一髮而動全身。白無念很顯然正處在某種奇怪的危險中，我或許可以救她。但我若救了她……」
他沒有說下去，只是輕撫著未兒的臉。
未兒明白了。
她輕輕環住陳敬亭的腰：「也可能本來就需要你的拯救呢？按你所說，如果沒有你，勵成子祖師早就死了，白無念也死了，那些事情就不會發生。正因為有了你，才有了那些歷史，你只是歷史遺落的那部分存在。你創造歷史，而歷史不會記錄你。」
陳敬亭便道：「問題是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我可能會做過火，也可能會做不夠。」
江未兒回答：「那便順著自己的心意去做，上天自會調和。」
陳敬亭卻搖頭：「不，若是一切都有上天安排，那我又何需努力？」
江未兒便無言了。
是啊！
若一切都有天意，陳敬亭又何必去拼？
而他若不拼，又怎會有那些事？
這是個註定的矛盾，你一方面想要順應天意，一方面又想有自己的安排，然天意又豈是由你揉圓搓扁的橡皮泥？
未兒便只能道：「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一切都註定好的。」
陳敬亭的面色卻微微猙獰：「不！若如此，璃兒就該回來！我是源頭，璃兒沒回來，只是因為我還沒有去做！」
未兒沒說話，只是悲苦的看著陳敬亭。
那一瞬間，一個兩人都不願面對的事實就這般血淋淋的呈現在眼前。
也許……此時的陳敬亭不是源頭。
正因為他不是，所以才有那種種歷史的記錄。
陳敬亭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迎合歷史，也就是說……可能存在另一個陳敬亭，早就做好了這一切，書寫了歷史的進程。
這個不願面對的事實產生的另一個分析就是：如果早就存在另一個陳敬亭，那你就無法解釋為何璃兒沒有被救回來。
陳敬亭一直在迴避這點，但這刻他突然發現自己無法迴避了。
我不是源頭……所以璃兒的死亡是註定的，無法改變的。
「不！」陳敬亭猛然大叫起來。
他猛然向著遠方衝去。
陳敬亭的身形緩緩出現，坐在那張墨玉蓮花椅上，目光陰鬱著，隨手揮動間，殿門洞開。
內殿門開啟，外堂處幾名長老見狀，紛紛入內殿，躬身道：「坊主出關了。」
陳敬亭便嗯了一聲，道：「讓莫寒天來見我。」
「是！」
片刻後，一名老者來到殿中，正是浮生島如今地位最高的一位築基修士，叫莫寒天。
陳敬亭道：「我聽說，浮生門以前都是在城市中的？」
莫寒天便笑道：「那是三千年前的事了，後來也去了山里。」
陳敬亭便問：「去了哪座山頭？」
莫寒天無奈苦笑：「這都隔了三千年了，我也不知道啊。」
陳敬亭無奈：「浮生門入世修行，為何後來又放棄入世了？」
莫寒天便道：「這個到是知道些，好像是三千年前，本門得罪了一位大能存在，遭遇了滅頂之災，後來被迫轉移。但是具體就不清楚了，您知道的，這種得罪大能的事也屬於糗事，不會記在史書中，多是口口相傳，時間長了也變了味，所以具體如何誰也不清楚。」
陳敬亭便沒再說話，只是靜靜思考著。
好一會兒，他起身向殿外走去，卻是直接往浮生島而去。
浮生島雖然破落，但是島嶼面積倒是不小，山體最高處高約百丈，其核心不在山腹，而在山下的一處山洞中，且只有此一處峰頭，再無其他。
這讓浮生島整體顯得有些長。
陳敬亭這刻到了浮生島上，看著那片山柱。
三千年滄海桑田，要說這是哪座山的山峰，他也不可能看的出來，心中也是一陣無奈。
心中又有些訝異，口中則道：「仙遊門當年好歹也是大派，所以保留了三座峰頭。浮生門不過小派，後來又幾乎經歷滅門之禍，竟然還能保留如此大一個峰頭，倒也難得。」
莫寒天便笑：「可不是嘛，有時候我們也奇怪，當時那種情況，浮生門都應該算滅門了，怎麼竟然還能起出空島來。只能說先輩為我後輩存亡，也是盡足了心力的。」
陳敬亭便道：「那為何你們不削山？這山峰太長了，沒有足夠的基座，其實不合適。」
別家都是十公里方圓，百米山頭，你們倒好。
七公里方圓，百丈山頭。
瘦長條！
莫寒天便道：「好像是因為此山有些特殊，本身就是一體，不合大動。」
這樣麼？
陳敬亭便向著核心山洞走去。
此地他來過數次，因為要藏寶的緣故，對各島各峰的形體也爛熟於心，只可惜因為水行紀浮生門不在山中，所以也無參照。
這刻正要入洞，忽然心中一震。
他轉頭看去，便見那山下山洞旁，赫然有五個淺淺的洞痕。
這是……
陳敬亭忙走到那山洞旁的山壁上，仔細看著那五個洞，更將手也探了過去，五指伸開，卻無法全部按入。
莫寒天便走過來，笑道：「這應該是某個妖獸留下的爪印，很大的手，而且利爪鋒利，適合開鑿，就不知道是哪種妖獸了。」
陳敬亭喃喃道：「搬山獸。」
「什麼？」莫寒天一怔。
陳敬亭卻沒有說話，只是退後幾步，看著眼前的山峰。
在有了對照後，陳敬亭終於隱約看出來了。
是這裡！
靈礦所在的古寂山那處無名峰頭！
眼前的這個山洞，就是當年自己開鑿靈玉的山洞。
只不過它後來又經浮生門的開鑿，進一步變大了，再加周圍景況變化，自己也沒有認出來。
「哈！」陳敬亭樂了。
他大步走入洞中，看著那碩大的山洞，內中布滿的散星燈，法陣光暈，腦海中浮現出曾經的種種光景。
他走向一處空地，站在那裡，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舊日時空，不遠處就是白無念的位置。
那時的她還以為自己會殺了她，正滿面驚恐。
微微伸出手，陳敬亭抓向空處，卻最終什麼也沒有。
他便是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莫寒天莫名的看他，想不通坊主這是怎麼了。
陳敬亭便走向山壁處，將手放在山壁間，仔細感受著。
良久，他說：「此山沒感到有什麼特殊之處。」
莫寒天便愕然：「但當初製作空島的前輩們是如此說的。」
陳敬亭已收回手：「也許他們沒說錯。」
莫寒天便無語。
您是不是有些自相矛盾了啊！
陳敬亭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獨自回了仙遊宮。
回到那墨玉蓮花椅上，便這般呆呆的發愣。
便此時，江未兒走了進來。
見到陳敬亭，未兒清淨顏面上現出笑容：「他們說你回來了，我便來看看。」
陳敬亭便一把將未兒拉入懷中，緊緊的抱住她。
未兒微微怔然：「怎麼了？」
陳敬亭輕輕嘆了口氣：「發生了些事，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未兒便坐在他腿上：「說說。」
陳敬亭便輕輕說了起來。
聽到白無念之事，江未兒也是表情怔然：「你覺得她會是我祖母白無想嗎？」
陳敬亭便搖頭：「我不知道。」
他認真的看著未兒：「你知道最麻煩的問題就在這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牽一髮而動全身。白無念很顯然正處在某種奇怪的危險中，我或許可以救她。但我若救了她……」
他沒有說下去，只是輕撫著未兒的臉。
未兒明白了。
她輕輕環住陳敬亭的腰：「也可能本來就需要你的拯救呢？按你所說，如果沒有你，勵成子祖師早就死了，白無念也死了，那些事情就不會發生。正因為有了你，才有了那些歷史，你只是歷史遺落的那部分存在。你創造歷史，而歷史不會記錄你。」
陳敬亭便道：「問題是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我可能會做過火，也可能會做不夠。」
江未兒回答：「那便順著自己的心意去做，上天自會調和。」
陳敬亭卻搖頭：「不，若是一切都有上天安排，那我又何需努力？」
江未兒便無言了。
是啊！
若一切都有天意，陳敬亭又何必去拼？
而他若不拼，又怎會有那些事？
這是個註定的矛盾，你一方面想要順應天意，一方面又想有自己的安排，然天意又豈是由你揉圓搓扁的橡皮泥？
未兒便只能道：「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一切都註定好的。」
陳敬亭的面色卻微微猙獰：「不！若如此，璃兒就該回來！我是源頭，璃兒沒回來，只是因為我還沒有去做！」
未兒沒說話，只是悲苦的看著陳敬亭。
那一瞬間，一個兩人都不願面對的事實就這般血淋淋的呈現在眼前。
也許……此時的陳敬亭不是源頭。
正因為他不是，所以才有那種種歷史的記錄。
陳敬亭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迎合歷史，也就是說……可能存在另一個陳敬亭，早就做好了這一切，書寫了歷史的進程。
這個不願面對的事實產生的另一個分析就是：如果早就存在另一個陳敬亭，那你就無法解釋為何璃兒沒有被救回來。
陳敬亭一直在迴避這點，但這刻他突然發現自己無法迴避了。
我不是源頭……所以璃兒的死亡是註定的，無法改變的。
「不！」陳敬亭猛然大叫起來。
他猛然向著遠方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