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的我,消失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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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猶心的四歲生日會的十年後,我迎來了我的十四歲。別人的十四歲,也許是懷春的少女或是奮進的少年,不是努力玩耍著、就是努力學習著,抑或是情書滿天飛、開始了早戀。而我的十四歲,是告別了兒時歡快的童年,是叛逆,是逃課,是去網吧打遊戲,是暗戀,是單純天真,是天馬行空的想像,是容易上頭炸炸乎乎、容易發脾氣的年紀,是對世界、對身邊人充滿了敵意、是對外面的野生活嚮往的,是推翻束縛著的,是變成了離異家庭的孩子。

  2008年,公曆閏年,共366天,53周,農曆戊子年(鼠年)。這一年還是國際語言年、國際地球年、國際衛生年。發生了幾件國家大事有:中國成功舉辦2008年北京奧運會、2008年北京帕運會,神舟七號載人飛船成功發射,汶川大地震等。

  十四歲這一年發生了許多事情,依然記憶猶新,容我一件一件緩緩道來。

  2008年有許多耳熟能詳的歌單,其中最火熱的就是那一年北京奧運會的主題曲:迎接另一個晨曦,帶來全新空氣。氣息改變,情味不變,茶香飄滿情誼。我家大門常打開,開放懷抱等你。擁抱過就有了默契,你會愛上這裡。不管遠近都是客人,請不用客氣。相約好了在一起,我們歡迎你。

  當時在海中讀初一的我,正經歷著家裡的巨變。父母感情不和,吵架分居長達半年之久。九月份我剛升入初二,臨近開學之際。為了躲避家庭的低壓氛圍,我快速地前往學校,迫不及待的想要回歸校園生活。那時候的我已經開始意識到,「家已不再是港灣,父母已經貌合神離。」不出我所料,在我的強烈的第六感下,還是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當時,我已經有長達半年的時間沒有見過我的父親了,父親當然不是去外地、也不是忙工作,沒有任何正當的理由,就是有家不回。母親也已經不同以往那樣瘋狂的打電話和開著車到處尋了。從小就見慣他們爭吵不休、打架干架的我,卻感覺這次不同尋常的是,他們不吵也不鬧了,就是避而不見。雖然有不太好的預感,但是還是希望能撮合父母,讓他們見一面,沒準兒能冰釋前嫌,或者解開什麼誤會。於是,我那天在學校下午上完最後一節課,就給我從來不怎麼打電話的父親,鼓起勇氣撥過去一通電話。我本意也就是想要詢問一下我父親為什麼那麼長時間不回家?在忙些什麼?當我已經想好了各種說辭的時候,電話另一頭只聽見我父親的一聲:「阿弄啊,怎麼想起給爸爸打電話了,是在學校遇到什麼事情嗎?」我聽聞這聲兒,竟然已然忘記了想要說的話,就突然大哭起來。為什麼會哭?我說不明白,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就是聽到這聲兒,心裡特別委屈。父親聞聲兒更是著急,一邊說著,你現在在學校等著爸爸,爸爸一會就過來。」我帶著哭腔,回了句:「好的。」便掛斷了電話,直到我掛斷電話後,許久,我都沒反應過來剛剛發生的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當我回過神,我想起,今天也正是周三,家長探望日——這是我們寄宿學校的一種制度,大概是想要給寄宿學校的孩子有一天跟父母見面和聊感情的日子。每個星期的家長探望日,我母親是一如既往的會提著她在家精心準備的飯菜前來學校。所以,那天鬧這一出的結果就是:我那久未謀面的父母,在我「蓄意已久」的謀劃下,尷尬的見面了,然後不歡而散,我父親見上我後,看了沒啥事便匆匆離去。當時,父親是帶著他所謂的幾個兄弟朋友一齊過來的,我當時不知道哪兒來的敵意,望著我父親離去的背影,狠狠的瞪著那個一直回頭看我的父親的兄弟,他也很是不解無奈的沒有躲閃我的眼神。經過這次,我終於還是清醒了,我的父母這次應該是玩真的。他們很快就會鬧離異的。果然,沒到一個禮拜,我周末回家的時候,我母親跟我說,她已經跟我的父親在商談離婚的事宜了。從那天起,我便成為了「不愛回家的小孩」。

  在父母親鬧離異的這個期間,我真的受盡折磨,當然,他們雙方也瀕臨崩潰。他們的離異絕對沒辦法「好聚好散」,只能鬧的不歡而散、反目成仇。直到在這過去幾十年的光陰,每當提起對方都是咬牙切齒、破口大罵的。沒錯兒,我的雙親關係十分惡劣,而我就是在這樣一個高壓、甚至讓人抓狂、讓人處在崩潰邊緣的原生家庭中長大的。暫且不說父母輩的深仇大恨、愛恨情仇,只是作為他們的孩子,無疑是無辜的受害者。而從前那個天真浪漫、被愛包圍著的我,在霎那間變得開始仇恨這個世界,仇恨身邊的人,叛逆且一意孤行。我的不快樂、且一度有抑鬱症傾向的人生階段也即將開始了。那已然不止是叛逆的十四歲,甚至在後來長達十年的光陰,我的極端性格、狂躁激進的火爆脾氣,以及我的所作所為,都被潛移默化的影響著。

  父母分開後,我和我弟是跟著父親。母親獨自離開,安靜的開始一個人生活。

  在父母分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心裡的確特別的恨我父親。無論從那個角度上來說,一個家庭的決裂,分道揚鑣,父親和母親決定離異的那天起,就是他們選擇不再繼續這段婚姻關係,從而也就是他們親手把這個原本完整的家庭,親手毀掉,親手結束這段家庭關係。從社會層面分析,一個完整的家庭對於孩子的成長,對於一個人的整個發展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和深遠的意義,對於整個人生的走向,甚至個人的價值觀都有著巨大的影響。父母雙方,如果非要分出對錯,任何一方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絕對不是單方面某一個人的全部過錯,這是我自己在後來的人際交往和自己走向戀愛婚姻後,再重新去審視父母離異這件事,而自身感悟和領略的。

  一個孩子在未成年就要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至親撕破臉鬧的面目全非,對於這個孩子本身就是一件十分殘酷的事兒。我一直很認同一句話:「世界上只有不合格的父母,從來沒有不合格的孩子。」當然,這句話不是放在每個人身上都能成立,但是當時的我們,還是未滿十八歲的孩子,我們就要經歷至親分離,經歷各種不是我們的年齡所應該承受的灰暗時刻。又是憑什麼呢?

  我對城堡里最後的記憶。

  是次年的寒假,那個年,那一年。

  那年的寒假特別的寒冷,阿公阿嬤很是心疼的抱著我,我們像往常一樣在二層的電視機前看著電視。可是,不同往常的是我心裡帶有很多傷痛、怨恨、不爽還有一千八百種情緒,覺得全世界都欠我的。那一年,我開始對我最疼愛的、也最疼愛我的阿公阿嬤有了各種叛逆的頂撞,說讓他們傷心的話語,不曾考慮他們的感受,不尊重他們,當時的我確實十分的一意孤行,對任何人,對任何事。

  「你兒子就很對嗎?離婚是我媽媽一個人的錯嗎?」我對著阿嬤大喊大叫著,阿嬤正在為我收洗著我的衣服,我將她堵在門外,讓她吃了個閉門羹。阿嬤邊回應著說:「我兒子那是你爸啊,他們離婚是大人之間的事兒,也不是我的錯呀,我才希望你們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呢!」話語間,略顯生氣,生氣地又有些難過。阿公勸我阿嬤不要生氣了,消消氣,不要跟孫女兒置氣了。阿嬤聽了阿公的勸,往樓下走去,邊走嘴裡還嘟囔著:「怎麼能這樣說自己的爸爸,都搞不清楚大人間發生的什麼事兒!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事兒,你媽媽就一點兒錯也沒有?」這時候隱隱約約聽到阿公對阿嬤說:「好了,別說了,咱這兒子又是啥脾氣,沒少欺負人家,分開不要被繼續欺負也沒什麼不好。兩個人成天打打鬧鬧的,沒過安生。」我當時啥也聽不進去,也不接受任何人的靠近。對任何人充滿了敵意。

  城堡的這一年,這個暑假,我開始每天自顧自的開始在網上衝浪,看一些言情劇,甚至一些小電影。我開始沒日沒夜地玩著網遊,我認識了一個比我年紀大幾歲的男生,認他為哥哥,沒日沒夜的和他聊天,從他那裡尋求安慰和慰藉,然後悄悄地喜歡上了他,開啟了我單方面的懵懂的暗戀。我的mp3里放著莫文蔚的「電台情人」,張韶涵的「親愛的,那不是愛情。」周杰倫的「浪漫手機」、「爺爺泡的茶」、「稻香」「龍捲風」「簡單愛」。那一年,我肆意揮霍著的青春,常常熬夜到通宵,黑白顛倒的作息,一起床就跑出去浪,各種去蹲點只為見到暗戀的大哥哥。當時,我的父親察覺到我的異常,瘋了一樣,再加上他身邊女人的教唆,七嘴八舌的不明來歷的傳言,我父親嚴重懷疑我早戀了。在查詢了我的手機通話記錄後,列印出來了幾十頁長條紙的通話記錄。沒讓所有人「失望」的是,在這厚厚一紮的通訊記錄裡面,確實有一個號碼出現了上千上百次,幾乎全是這個號碼。但確實只是單純的喜歡,並沒有別的歪心思,畢竟當時的我,只是需要一個陪我聊聊心事的陌生人。不需要見面,不需要摻雜任何情感。情急之下,我也氣急敗壞,對著我父親大吼道:「就是這個號碼,我的網戀對象,我暗戀的對像,我就是喜歡他!」我父親被氣發瘋後,一邊對我破口大罵,一邊用特別厭惡的眼神看著我,指著我大聲的罵道:「行!那就說說你們發展到什麼程度了?上床了沒有?女孩子家家的沒羞沒臊。」罵聲停不下來,我死命的嚎啕大哭,我阿公阿嬤見狀,一直在那兒罵我父親,勸阻父親不要這樣對我,不要折磨自己的孩子,要相信自己的孩子。那個場面一度混亂。後來,我哭到累了,困了,就在阿嬤的懷裡睡著了。睡著後,迷迷糊糊之中感覺到,阿嬤將我抱起來輕輕的放在床上,為我蓋好被子,捋了捋我的頭髮,輕聲兒的說道:「可憐的仔啊,哭得聲音都啞了。」隨後是一聲兒嘆息,然後靜悄悄的在我身旁的被窩裡躺下,陪我一起入睡。

  後來,在不知不覺中,時間過去了,當時我和那個哥哥也沒有斷了聯繫,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上了大學出社會後,我也不需要這樣一個傾訴對象了,就很默契的不再聯繫。那晚以後,這件事兒,沒人再提。我阿公阿嬤百分百的相信和維護著自己的孫女兒,也沒人再敢說什麼。那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十四五歲、花兒一樣的年紀的少女懷春罷了。

  記憶中,已經記不大清楚是哪一個很準確的時間點,是在城堡的最後時光。那一年過後,再回到那座城市的時候,城堡也已經消失兒了。至於怎麼消失的,也只是聽說,是父親炸了「城堡」,這塊土地後來建起了新的高樓住宅小區。城堡消失了,徹底的消失了。只剩下那些回憶,還在我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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