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秉公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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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冤枉啊!」

  「俺只敢殺豬,不敢殺人啊……」

  三人見張國維不去抓捕強盜,反而將罪名安到了自己的頭上,紛紛高聲喊冤。

  盧錦被嚇尿了褲子,王奎則是奮力掙扎,抓住他的士卒一時不慎,竟讓他脫了身。

  王奎一把抱住張國維的大腿,忙說此事和自己無關。

  他之前外出去買酒肉,和盧錦一起回來,回家後就發現主人周世臣已經重創身死,都有證人能夠證明。

  就算是以仆殺主,也是荷花一個人所殺!

  張國維一腳將王奎踢開,不耐煩道:「狗東西,髒污了爺爺的靴子,叫你好看!」

  針對王奎的辯解,他想了想,才大聲道:「故意外出買東西,好免去自己的嫌疑是吧……果然是串通好的,早有預謀!

  這種話騙不了你爺爺,現在讓你嘴硬,等去牢里,就知道了。」

  這時,陪同過來的副指揮李忠連忙走過來,問道:「指揮,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他們說的那伙強盜,難道就不追了?」

  「有個屁的強盜,都是他們為了洗脫自己的罪名,胡說的!」

  張國維聽罷,臉色一變,連忙大喊了一聲。

  隨後他連忙將李忠拽到牆角,貼耳小聲道:「老李你傻呀,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咱們本來就是奉了皇命,巡查京東,以免發生事端。現在發生這種大案,你我都脫不了干係……

  誰知道那伙強盜在哪,這種沒頭沒腦的事情,要怎麼查?大搜全城?總不能對上峰說,咱們來晚了,給強盜放跑了吧?不趕緊把這件事情辦成鐵案,立功贖罪,那不是等著吃瓜落嗎?咱們又不是成國公、定國公家的高門,真出了事,家裡都擔不起這個責。

  再說了,誰知道他們講的強盜是真是假,說不定真沒有強盜,全是他們編造的呢?反正沒有證據。趕緊把案子結了,睜隻眼閉隻眼過去就得了。」

  猶豫片刻後,李忠點了點頭,張國維又吩咐道:「等會你可得和下面的說清楚,大夥都別亂講。透露出去風聲,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李忠面色沉重的應了一聲,隨後不再開口。

  打發了下屬,張國維大手一揮:「把這三個賊人都帶回去,爺爺我今晚要當夜審問!」

  「得令!」

  士卒們接到命令,用隨身帶著的繩子,將三人的雙手捆住。一條長繩連著三人,被士卒拽著,踉蹌著走出大門。

  「你們幾個留下,等會有仵作過來。」

  臨走前,李忠吩咐了一聲。

  「瞎看什麼,去去去……」

  幾名士卒把守著街道,有好事的鄰居想要湊過來看看熱鬧,被士卒驅趕。

  發現三人被抓起來帶走後,鄰居們面色驚訝,紛紛議論起來。

  「怎麼回事,周員外死了?」

  「這傢伙死的好,咱早看他不順眼了。」

  「殺豬盧也被抓了?他前兩天不是才過來討帳被揍了嗎……」

  「街坊們,俺冤枉啊。」

  盧錦看到熟悉的鄰居,連忙求救:「俺過來時候,姓周的就已經死了,和俺一點關係都莫有。俺是純純的倒霉催的,告訴俺婆娘,快來救俺……」

  「小女也冤……」

  荷花、王奎再度呼救。

  看押他們的士卒見狀,沒等上官吩咐,直接掏出幾塊破布,塞進他們的嘴裡。又狠狠在肚子上砸了一拳,讓他們沒有叫嚷的力氣。

  「剛剛我隱約看到了一夥蒙面的強盜,怎麼把他們幾個給抓起來了?」

  「有強盜?媽呀好嚇人,怪不得剛才聽到了一陣叮叮噹噹的動靜……」

  「不要胡說!」

  張國維帶著人就要離開,聽到街坊鄰居們的議論聲後,連忙大聲呵斥。

  「諸位街坊不知道情況,不要胡說,某家來自東城兵馬司,剛剛簡單查問候,案情已經大致清楚了。」

  張國維朝著四周一抱拳,隨後一按腰間刀鞘,指向身後被捆住了手三人,「這三個狗男女,僕人不忠,鄰居貪財,謀財害命,害死了家主。卻推脫什麼強盜,這都是他們為了脫罪,胡亂攀咬的藉口!

  就這個殺豬的盧錦,你們猜他躲到哪裡去了?他見到官兵後,躲到了床底下,被人搜到。要是心裡沒鬼,為何要躲到那個位置!」


  有個鄰居的院子緊挨這裡,之前的聲音都聽的清楚,他不服氣,小聲嘀咕道:「剛才明明動靜那麼大……」

  「有個屁的動靜!」

  張國維耳朵一動,大跨步走到那個鄰居身前。

  一發狠,用力給這鄰居揣了個窩心腳,直將他揣倒在地。隨後,左右開弓,在他的臉上連扇了幾個巴掌。

  「嗯,比爺爺還清楚案情,是不是他們和你勾結了?」

  張國維雙手叉腰,低下頭,惡狠狠的盯著那鄰居:「你說有強盜,你去把強盜抓來啊?還是說,你就是強盜!」

  那鄰居被這幾下揍得腦子嗡嗡的,他眼冒金星,緩了半天,才恢復知覺。他蜷縮起身子,滿是哭腔的求饒:「嗚嗚嗚,小的不是強盜,小的聽錯了……」

  「把嘴巴閉嚴實了,記住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是是是,都怪小的多嘴胡說……」

  又威脅似的揮了揮拳頭,張國維才帶著人,大步離開。

  周圍的鄰居好奇詢問,結果那挨揍的果真不敢多嘴,直說是自己聽錯了,沒有強盜。

  眾人悻悻,見士卒還在這裡把守,不敢深究。

  在士卒的呵斥驅趕下,終於散了回家。

  當夜,張國維不敢耽擱,就在東城兵馬司的班房裡審問起了三人。

  沒想到這三人堅持說辭,推說周世臣之死,都是強盜所為,與自己無關。

  審過一遍,張國維便不耐煩,當即宣布用刑。

  先來一套殺威棒熱身,扒了三人上衣後,他發現荷花瘦小的身軀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顏色深淺不一,顯然不是今日才有的。

  經過詢問後方知,這都是周世臣留下的痕跡。

  他平日賭錢虧了、不順心了、或是在外面受了氣,便要回家打人泄憤。

  王奎是家生子,身兼男僕與管家、門房等職,時常外出露面,不好動手,便只欺負荷花一個。

  張國維沉默片刻,拍案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都怪你這賤婢!

  平日不好好伺候老爺,受一點責罰,就懷恨在心,勾引了王奎、盧錦二人,讓他們替你動手……是也不是?」

  這個年代,僕人地位極低,主人殺仆都不算事,更別說打幾下了。

  反過來,以仆殺主,就是大逆不道,萬人唾棄。哪怕新皇登極,大赦天下,都屬於十惡不赦,無法減免的。

  不顧荷花、王奎幾人的連聲否認,張國維下令繼續用刑。

  一陣棍棒之後,幾人的氣息變得虛弱,依舊沒有承認。

  怕一下子把他們都打死,張國維想想,先從荷花開始攻克。

  「上拶刑!」

  幾個小卒抬起荷花的手,將她的手指套入小木棍中,用繩子慢慢收緊。

  手指被夾棍夾得生疼,荷花忍受不住痛苦,不住的哀聲求饒。

  張國維見狀,揮揮手,讓士卒暫時鬆開夾棍。他拿出一份已經寫好的供狀,露出微笑:「你只要認了這上面的供詞,爺爺做主,免了你的刑罰。」

  荷花還不傻,知道認了這罪後,自己將死無葬身之地。

  就算今天能逃過一劫,可是明天呢?

  她不住的求饒,就是不肯認下罪狀。

  張國維不耐煩,生氣的下令繼續,士卒們重新開始用力拉緊夾棍,而且還在張國維的命令下,拿出尖細的木刺,從指甲縫,深深刺了進去!

  一根一根,慢慢刺進手指。

  「額啊……!」

  荷花痛呼慘叫,止不住的痛楚,令她整個身體都開始扭曲蜷動。

  張國維恨聲道:「按住她,這個死硬不鬆口的賤婢,給我狠狠的用刑!」

  旁邊的王奎和盧錦,只是側目看了一眼,就被嚇的閉上了眼睛,渾身發抖個不停。

  過了一陣,荷花終於承受不住,昏倒在地,才被放過。

  士卒們又拿起一套夾棍,走向王奎。

  張國維趁機大喝道:「你們倆已經看到了她的下場,這供詞,是簽還是不簽?」

  ……

  「呼,他奶奶的。早點招供,就不用爺爺熬大半宿了。」


  折騰了大半夜,張國維終於拿到了想要的供詞。

  雖然很累,但他終於鬆了口氣。

  有這份供詞在,就足以證明他抓到了殺害周世臣的真正兇手。

  隨後,只需要按照規矩,將他們送到刑部大牢就行了。

  之後刑部再按照流程進行覆核,就和自己沒有關係了。

  雖然在這個全城戒嚴的特殊時間,在自己的治下,發生了這種大案。

  但是這一起案子是「以仆弒主」,屬於人家宅院內發生的事情,他們巡街的東城兵馬司,完全無法預見。

  而且他能夠迅速抓住真兇,審問結案,給上面一個交代,相信不會有太重的責罰。

  就在張國維審問荷花三人的時候,李忠帶著仵作回到了案發現場。

  一名仵作行人帶著徒弟,走到周世臣的屍體身前,攤開隨身帶著的一包用具。

  他蹲下身,用竹棒在血跡上蹭來蹭去,查看血液的凝固程度。

  隨後又小心翼翼的扒開周世臣的頭髮、打開他的衣服,檢查起身上的傷口……

  按《大明律》,若是忽略了重要的線索,影響到辦案,是要以罪論處的。

  仵作一邊檢查,一邊口述,旁邊自有衙役提筆記錄,書寫屍傷供報。

  檢查到了最後,他重新收拾好屍體身上的衣物。在徒弟的服侍下,他洗了洗手,恭敬的走到李忠身前。

  「怎麼樣,能看出來這人具體的身亡時間嗎?」

  李忠回想王奎、盧錦等人的說法,他已經讓人查過,發現王奎確實曾經外出,到附近的街鋪中購買吃食。這並不足以洗清他的嫌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只是此事牽扯到皇親,相關卷宗不敢不做仔細。

  要不然,命案發生後,仵作雖然必須來,但他可以回家休息的。

  仵作的身上,總是伴隨著一股散不去的屍臭味,這是被世人鄙視的低賤行當。

  因此仵作常被人指指點點,很難找到媳婦娶妻生子。只能托人找個孤兒,半子半徒,給自己養老送終。

  李忠皺著眉頭,用手掩鼻,倒退幾步,遠遠的問道。

  仵作只是個小吏,被李忠嫌棄,也不敢顯露一絲不滿。

  他賠笑解釋道:「李老爺,小的又不是神仙。在屍傷供報上,只能寫個大概時辰。倒是他身上的這個刀傷……」

  「刀傷怎麼了?」李忠心裡一緊。

  「沒什麼,」仵作搖搖頭,「小的就是覺得,這幾刀捅的通透,十分瓷實。拿刀的,顯然是個角色。剛才聽說有個屠戶參與進來了?他定是殺慣了豬,怪不得下手如此狠辣。」

  李忠鬆了口氣,連忙點頭,給這事定性:「很明顯,就是那個屠戶動手捅人的!」

  隨後他露出笑容,摸出幾錢碎銀子,賞給仵作,稱讚道:「都說過去有個厲害的仵作叫宋慈,我看你的眼光不比他差。」

  宋慈可不是普通仵作,乃是宋時直學士,地位遠比李忠高。不過李忠只是隱隱知道這個名字,不清楚這些細節。

  「哎呦,可不敢當李老爺誇讚,那是小的祖師爺。」

  得了賞錢,仵作又驚又喜。

  他點頭哈腰的陪著李忠,兩人互相吹捧,帶著被抬走的屍體,離開小院。

  「什麼!昨天晚上,有皇親被害?」

  第二天一早,刑部官員得到急報。

  大驚之下,忙將犯人接來,升堂審問。

  他們要趕快將這個案子辦妥,以免上面責罰。

  不過,就在刑部的大堂上,荷花、王奎、盧錦三人當堂翻供,大喊冤枉。

  拿著供詞,小官趕緊上報,一路報到了刑部郎中潘志伊,請他主持審理。

  潘志伊仔細閱覽卷宗,發現這三份證詞有互相矛盾之處。

  三人之前已經認罪,如果真的是三人串通好了,聯手作案,供詞不會如此。

  此案疑點重重,何況這份供詞是兵馬司審出來的。潘志伊信不過那幫兵痞,不敢用這樣的供詞定案。

  隨後,他發下文書,令人重新查驗。

  還沒到中午,左侍郎翁大立就推開房門,前來問罪。

  「潘郎中,你還在磨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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