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馭蟲槍手魔彈跗骨 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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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生者的進軍陣仗依舊有條不紊,倖存者們始終沒有找到獵殺五度異蟲的機會,因此並不著急讓魔女們立即進場。

  卡林決定由他當先參戰,儘可能將戰局攪渾。

  地藏龍像面前的空地本是和聲者的隕落之地,但如今已經空無一物,只在地面留下斑駁的血跡。

  但在暗影視界之中,仍有「觥籌交錯」的熱鬧聲音在迴蕩著。

  一張全新的靈感牌從這空蕩蕩的地面上浮現。

  牌面上描繪著和聲者匍匐於地,用百足撐作桌腳,鬼背作為長桌,奇形怪狀的寄生者們圍著長桌排列而坐、怪叫獰笑著,枯焰蠅和燼天蛾點火作燭光,照亮了一場光怪陸離的燭光晚宴。

  五度鬼背蜈蚣這由萬千枉死者所構築的長軀,就這麼作為宴會長桌一直延伸到背景深處。圍坐了成百上千的寄生者,但餐桌上空無一物,因為這張餐桌就是它們的晚餐。

  牌名為【百鬼宴】。

  天命之輪的註解是:[百鬼宴,百鬼啖。]

  卡林現在的智力不夠,他看不懂這神神叨叨的注釋。

  不管了,將靈感牌塞給天命之輪,卡林開始行動。

  幾隻浮游蠑螈的步卒龍偶正在附近活動,便由這些龍偶作為偵查眼線,

  這裡距離聚居地有一段距離,正好在喪屍出兵的通道附近,稍走幾步就能聽見雜亂的腳步聲。

  但一般的喪屍不在卡林的狩獵範疇,至少得是三度異蟲才值得卡林消耗子彈。

  痴纏稚指在卡林的左臂上用蛛絲層層纏繞,然後飛跳出去,輕盈的身體跨越幾十米的距離,攀到大樓表面趁手的凸起物上,牢牢抓住,讓卡林能像忒娜一樣吊著蛛絲飛檐走壁。

  他在不同的大樓間移動,無聲無息地越過喪屍隊伍的頭頂,挑選自己的獵物。

  不久後卡林選定了一位三度枯焰蠅。

  說是三度異蟲化,但也僅是讓浮游蠑螈潛行靠近,然後模模糊糊感應出來了。

  在影化潛行的狀態下,浮游蠑螈對物質界的觀察不甚清晰,只是堪堪能用。

  卡林在大樓中彎腰前進,挑選了一個角度不錯的空窗口,找了張桌子半蹲在上面用以抬高視角,瞄準了那隻三度枯焰蠅。

  他嘗試往椰蚤彈注入了一半的流動魔力,扣動扳機。

  幽禪小僧爬在卡林的肩膀上,吸食了卡林大約一成的流動魔力,為椰蚤彈套上了消除聲音的魔法氣罩。

  被瞬間加熱激活的椰蚤,輕盈脫膛而出,在從龍之力的刺激下振翅加速,在空氣中洞開一道灼熱的空洞。

  幽禪小僧的氣罩始終遙遙罩在椰蚤彈周圍,直到毫無聲息的子彈抵達目標,氣罩隨著子彈進入三度枯焰蠅的身體,才開始向外擴散,將四周空氣全都湧進創口,擠壓成大大的空氣腔,在結構強度達到極限後震盪破碎,激起如同梵鐘敲響般的巨大轟鳴。

  在這鐘聲之中,椰蚤彈也在三度枯焰蠅的身體裡炸成碎末,大塊的殘餘裹帶著從龍之力,沿著創口鑽突扭擰,將枯焰蠅殘餘的身子都擰成了麻花般的形狀。

  枯焰蠅當即摔飛出去,扭曲著想要爬行,但體內亂竄的從龍之力灌入了它裝滿死靈蟲魔力的蟲苞,兩種魔力相互衝突,使蟲苞錯亂過敏,一時竟無法抽調魔力修復身體。

  一旁的二度異蟲們被驚動,嘶吼著圍在三度異蟲周圍,想要為它提供人牆掩護。

  還有腦子相對清醒的,嘗試將其拖到建築中,但三度枯焰蠅只是在癱軟著抽搐了片刻,體內的蟲苞便徹底停擺,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

  滿街的喪屍暴動起來,它們衝進四處的建築當中,開始搜尋襲擊者的蹤跡。

  卡林不慌不忙,在街道上又選中一個剛剛露面的三度枯焰蠅,送了它一發子彈。

  這位枯焰蠅也以同樣的方式倒斃,卡林找回了一些手感,對射擊的威力也大致心裡有底了。

  普通的椰蚤彈灌注了三成的流動之力,殺傷三度異蟲也綽綽有餘。不過,幽禪小僧的歌魔法雖然能掩蓋子彈飛行的聲音動靜,但並不能完全掩飾魔力的波動。

  魔導師階的魔力在為子彈賦予威力的同時,魔力波動自然也更明顯了。

  子彈在接近到三度異蟲五米內的距離時,對方已經開始有所察覺,只不過它的行動跟不上它的反應而已。

  如果是經驗更老道、感官更敏銳的四度異蟲,應該還是有機會做出規避動作,或者激活魔法減輕傷害的。


  所以每一發椰蚤彈的威力也要隨目標變化而精心定製才好,面對行動更迅速的四度異蟲時,需要在飛行速度和爆炸威力間做取捨,將魔力更多用於強化椰蚤的蟲翅上。

  喪屍們已經爬上樓了,卡林將紙卷千足也召喚了過來,對自己施展幻象魔法【光魔隱身】,使自己溶入周遭景色之中,這才通過痴纏稚指吊走。

  各種二度、三度鬼背蜈蚣從各個角落裡鑽了出來,爬滿了大樓表面,又經由窗戶和牆體的各種裂口穿梭,將大樓當作篩子一樣穿進穿出。

  由諸多單個鬼背蜈蚣融合、體型更龐大的四度鬼背蜈蚣,也爬了上來,巨大的鬼臂將其他如同小爬蟲的二、三度鬼背蜈蚣擠開,攀附在大樓表面。

  那些小鬼背蜈蚣便將它當作長橋,從它的鬼臂和鬼背身上靈活爬過。

  卡林像盪鞦韆一樣從毫無察覺的它身體上方掠過,通過螳刃公賦予的磁力平穩落地另一棟樓的一處陽台上,回身便衝著四度鬼背蜈蚣來了一槍。

  鬼背蜈蚣被椰蚤彈攔腰截斷,中段的一節鼓包就像腐爛的水果一樣脹裂爆開,長軀上鑲嵌的所有人面全都憤怒尖叫,立即發動了無差別的歌魔法。

  但卡林已經翻到了陽台底下,在幽禪小僧的保護下,音波衝擊沒對卡林造成任何傷害。

  他體表的光魔隱身罩和消音罩都產生了一陣蕩漾,幽禪小僧是第一次面對鬼背蜈蚣,卡林的手法也不太熟練。

  但這隻幽禪小僧畢竟繼承了艾爾莎的歌魔法天賦,在聲波及體的一瞬間,也很快反應過來,在卡林體表模擬出了牆體震動的聲紋。如此一來,鬼背蜈蚣在傾聽四周的迴響時,便也無法找到人體反射出來的「噪音」。

  斷成兩截的鬼背蜈蚣找不到目標,後半截長軀在樓外攀穩身體,數十支鬼臂驟然發力,便帶著斷體跳到前半截那邊,重新接續起來。

  這是一隻異蟲化方向明顯傾向於指揮角色的鬼背蜈蚣,它鬼臂像船槳划船一樣不斷起伏翻動,飛快爬到附近最高的大樓樓頂,每節鼓包上的三張人面全都張開嘴,伸出如粗壯長笛般的變異注射肢,齊聲發出地獄般的奏鳴。

  它周身的骷髏念甲全都分散到天空四方,充當擴音的音響,將蘊含大量指令和魔法的地獄奏鳴向四周傳遞。

  面對善於隱匿的馭蟲使槍手,寄生者們也總結出了自己的應對方法。

  所有喪屍在調度中逐漸形成秩序,開始穿街走巷式的地毯搜索,充當肉盾的鬼背蜈蚣一馬當先,劍士類型的劫命蛛和枯焰蠅隨後跟上,能夠施放遠程攻擊的寄生者則四散藏匿、暫時都躲了起來。

  卡林的悲號童子也開始起作用。

  這種有著蒼白骷髏頭罩的大蒼蠅,眼中燃著秋色火焰,枯葉般的薄翅微微扇動,順從卡林的意志,伸出細長的喇叭型口器,向著對面樓房施放了死靈魔法【奴役靈體】,召喚出了幾團鬼火。

  趁著鬼火四處亂竄,在對面吸引注意,卡林連著幾槍將天空中的骷髏念甲一一點爆。

  每一次槍擊皆如喪鐘轟鳴,將鬼背蜈蚣的地獄奏鳴打亂。

  只來得及打掉三顆,四度鬼背蜈蚣便又慌忙將骷髏念甲都收了回去,哪怕不如五度異蟲的化生蠱附那麼珍貴,這些骷髏念甲也生成不易。

  鬼背蜈蚣一時指揮不暇,喪屍們的秩序又被亂鑽的鬼火們吸引,卡林便又藉機移動,從陽台翻身出去,飛盪向遠處。

  落在看起來相對安全的另一處陽台上,卡林舉槍瞄準比劃了一下,可惜,那隻四度鬼背蜈蚣跑到最高的大樓樓頂上,趴伏在那上面,沒辦法直接打中了。

  於是他繼續移動,找准了附近另一座更高的大樓,一邊在各個建築上吊盪,一路上將相中的獵物全都順手槍斃。

  卡林特意挑選了那些離自己有一段距離的目標。

  指揮型的鬼背蜈蚣並不傻,畢竟它身上有那麼多的「腦子」,就算找不到槍手本人的位置,也能根據被槍擊的目標大致計算出槍手活動的軌跡。

  即便存在被刻意誤導的可能,但鬼背蜈蚣也會大規模調動屍潮,不斷排除錯誤選項,才能將槍手的活動空間持續壓縮。

  與奧思町的馭蟲使槍手們交手了八年,它們也總結出了很多經驗。

  但它們目前還預想不到會有卡林這樣的槍手,身上滿滿當當,不僅有翡翠靈蟲相助,還攜帶著三種化生蠱附,將自身的行跡掩藏得嚴嚴實實。

  卡林在城市遺蹟力不斷移動,不時開槍調戲屍潮,有時鬼背蜈蚣就從他的頭頂上爬過,卻無法發現他。


  上一次這麼刺激的體驗,還是在成為龍偶師以前。

  那時是他獨自一人在舊津山市執行學堡外派任務的日子,他只有學徒階的微薄魔力,不會獨自去挑戰過於強大的寄生者,只一個人逮著一些普通喪屍放冷槍,在城市遺蹟中單獨跋涉和作息,每天只會睡在通風管道或者床底下。

  孤獨和危機感就像生硬的石枕,即便是睡著了,依舊讓腦後感覺一陣冰冷。

  很刺人,但卻又讓他有一種獨自旅行的愜意感。

  但現在奧思町寄生者們的心情,可能就不像卡林這麼美妙。

  如喪鐘般的槍聲在此響徹了近半小時。

  這片地區敢於冒頭的三度、四度異蟲被子彈挨個點名擊倒,而低等級喪屍們連地皮都快要掀開了,仍找不到卡林的身影。

  這片區域原本的兵力運輸被卡林徹底攪亂,前線也因此產生了潰退的跡象,遠處又湧來了一大批喪屍。

  卡林已經移動到了附近最高的大樓上,80層高的大樓樓頂天台上趴滿了喪屍,喪屍們在天台邊緣不斷向四方探頭張望,企圖用一百個腦袋幾百隻眼的人眼優勢,從這最高處尋找槍手的蹤跡。

  然而卡林就蹲在66層樓外的一台空調外機上,他讓痴纏稚指用蛛網加固了外機支架和大樓外牆的連接處,頭頂的大陽台正好灑下大片陰影,正好將他的身影掩藏。

  他像對待工藝品般仔細溫煨每一顆按入槍膛的椰蚤彈,將射擊的魔力波動收斂到了極致。

  痴纏稚指在卡林腰間編織了一個子彈袋。

  每次射擊後彈殼從槍膛中彈出,還未開始掉落,痴纏稚指便射出一根蛛絲,黏住彈殼拽過來抱住,並將其落入子彈袋,頻頻觸碰滾燙的彈殼,讓這隻跳蛛不停搓手手。

  三度異蟲已經不敢隨便出現了,四度異蟲們還有概率擋住卡林的射擊,就算受傷也不至於是蟲苞損毀的重傷,因此還在四處晃蕩。

  它們開始漸漸認定這片區域存在一個隱形的槍手,低等級的鬼背蜈蚣們仗著不會被攻擊所以四處亂爬,用繁多的鬼臂摸索它們能看見的每一個角落。

  但並不是每一位出現在視野內的四度異蟲,卡林都會攻擊。

  四度異蟲們在刻意晃蕩,為的就是測試卡林的射擊死角,估算卡林的視野範圍、並藉此推測出卡林所在的方位。

  所以卡林只憑心情選擇目標,專挑長得比較丑的、看起來不像人的寄生者來攻擊,看起來就像隨機射擊一樣難以捉摸,寄生者們短期無法洞悉卡林挑選目標的標準。

  從前線逐步撤退過來的隊伍使得這片區域變得更加擁擠了,倖存者們似乎正追擊過來,喪屍們開始兼顧兩頭,在四度鬼背蜈蚣的調度下開始重整陣型,重新將部分兵力往前調動。

  追擊過來的似乎是倖存者的槍兵團,卡林在這麼遠的距離聽不見輕微的槍聲,但有隻浮游蠑螈已經摸到了那邊,只要把意識分過去,便可以觀察到街道盡頭漸漸瀰漫過來的凍霧。

  那是鍊金手雷或者鍊金燧發步槍發射的冰結彈所造成的效果,激起的這些凍霧和冰花能夠延緩被擊中者的行動。

  如果想要靠冰結彈達成一擊凍斃敵人的效果,需要往子彈加注大量的魔力。

  桑女族大多是沒有冰魔法天賦的,所以他們選擇以量取勝。幾名槍手為一組,先通過鍊金手雷或者連續射擊來製造凍霧場地,延緩敵人部隊行動,再對目標挨個集火,這種攻擊模式對鬼背蜈蚣尤為奏效。

  如果喪屍已經處在凍霧瀰漫的環境中,再次被擊中時,子彈生成的冰魔法會以著彈點為圓心迅速蔓延,不斷抽取掠奪身體內的水分,並連同四周冰霧在體表凝聚成結冰層,使身體渴死和凍死在冰棺之中。

  在槍兵團的構成中,使用冰結彈和椰蚤彈的槍手基本上人數對半,還有少量的擲彈兵。因為鍊金手雷和迫擊炮過於緊缺,他們配置了手法更精準的擲彈兵來專門使用這些彈藥。

  如今正與槍兵團交戰的,正是寄生者中相對應的一支遠程部隊。

  相較之下,寄生者的兵種配置比槍兵團更齊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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