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整蠱來賓和荒誕魔劍
『???』
颯洛芬不明所以,只覺得這具身體中有一股不受它控制的意識在亂竄,讓它下意識嫌惡的皺起眉頭。
但她卻只成功皺起了一邊眉頭,因為臉上的一半器官已經被卡林奪取,不受她控制了。
她並不了解靈魂和意識的聯繫,只是順著火魔法【死灰復燃】進行拓展,利用蟲群意志和蟲靈網絡提供六度異蟲的權利,將意志延伸到其他低級的寄生者身上。
它的認識和手法都很粗糙,對於自己的思維波動根本不加掩飾,也並不知曉此刻卡林正順著它的意識流,將它不斷傳導過來的各種想法完全洞悉。
它只把卡林當作是現在附身的這具五度燼天蛾的原生意志,用意識不斷對卡林發號施令。
『蟲子!服從命令!把你的身體交給我管理!』
「你誰呀你?」龍裔的嘴巴發出卡林的聲音。
『…我乃太倉死國蟲群七十二主其一,奧思町總屬【毐陽君】,燼天蛾之長!卑劣的窺視之徒,你將受我節制,放開你的意識抵抗!』
颯洛芬的聲音在龍裔腦海中迴蕩,兩人的意識相互碰撞,使得龍裔臉上的表情扭曲了起來。
颯洛芬此刻能接收到龍裔的視神經信息,但當颯洛芬想用眼睛視物,卡林立刻將一隻眼睛閉上,又與颯洛芬爭奪另一隻眼。
颯洛芬強硬搶過那隻眼睛的大半控制權,耷拉著眼皮掃視面前站著的幾人,卻發現他們成分複雜,既有活人又有寄生者,但都全無動作,只是袖手旁觀的看著。
「...卡林,你打算搞什麼么蛾子?」瑞秋抱著自己的蜻蜓薙刀,很有默契地擺出一臉困惑。
「就是在搞么蛾子來著。」卡林爭搶著嘴巴的控制權,龍裔抽空歪嘴,噴出一句饒舌。
儘管內心覺得眼前的場景異常,颯洛芬卻也不多管,只把意識更多投入到對這具身體的爭奪上,說到底它根本不在乎眼前的活人會不會攻擊這具身體。
『蟲群意志,重置這隻蟲子的控制受權。』
卡林捕捉到颯洛芬的意識在向外傳輸這樣的訊息。
龍裔體內的五枚蟲苞很快挨個落入颯洛芬的控制。
儘管五枚蟲苞所處的位置都在腹部,顯得有些奇怪,颯洛芬也只把龍裔當成是死靈法師之類的來歷,立即控制一顆蟲苞消耗大量魔力,在軀體裡伸出長長的注射肢,從腹部徑直往上鑽,直達龍裔的顱腦,吐出一粒蟲卵。
那顆蟲苞立刻開始消融,蟲苞內的大量營養液順著注射肢上涌,澆灌在龍裔腦內的這顆蟲卵上,試圖快速生成一顆新的蟲苞。
「休想!」
卡林讓龍裔的腦袋快速前後晃動,將腦漿搖勻,使得在內里被迫翻騰的蟲卵沒法安靜進食。
「嗯?這個?!」
無事可做的瑞秋似乎抓住了龍裔點頭的節奏,用拍掌為卡林配上節拍。
「嗒、嗒、咚!」
「嗒、嗒、咚!」
魔女們跟上瑞秋的節拍,也一齊為卡林的搖頭舞拍掌。
『...你們的腦子壞掉了?!你在用什麼思考?為什麼還能行動?』
颯洛芬越發覺得古怪,終於把更多注意力投入到了這邊,正視龍裔的狀況。
它掌控的右眼下意識挪向中間,想要觀察自身,卡林也將自己控制的左眼挪過來針鋒相對,形成一對誇張的鬥雞眼。
相互交叉的視線讓颯洛芬覺得一陣噁心,它心頭火起,控制著舌頭擠出口腔,向上長長伸刺,企圖刺破卡林控制的那隻左眼。
卡林卻將颯洛芬在龍裔體內的思維活動看得一清二楚,立即控制鼻翼鼓起,用鼻孔兜住刺上來的舌頭!
卡林又立即鼓起腮幫吸氣,用力「蹼」地猛噴一口氣,直接將還想亂動的舌頭震麻。
「哇喔?好酷。」瑞秋帶著魔女們連連鼓掌,就像在看罕見的顏藝表演節目。
颯洛芬卻覺得自己像是被無辜拉進了某種整蠱節目參演的路人,即便是自詡涵養十足,也難以感到一絲惱怒。
火魔法【五內俱焚】!
颯洛芬一口氣將蟲苞中的流動魔力揮霍乾淨,將原本的增益魔法當作破壞魔法使用,使龍裔的體溫瞬間提升到500多度。
龍血在龍裔的體內汩汩沸騰,口鼻冒出濃煙,然而龍裔的內臟卻沒能如颯洛芬預期的那樣融化,體表的龍鱗一齊倒立起來,隨著呼吸不斷起伏,將皮膚下方傳導的熱量極力散發出去。
裹在身上的布匹,和紙卷千足,也開始一同發揮作用,不斷吸收龍裔身上的火魔力。
即便颯洛芬對龍裔的火魔法資質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依舊沒料到龍裔的內臟能抗住這樣的高溫。
它繼續提升溫度,要將龍裔原本的器官全都破壞,讓蟲苞將它們全都重新塑造。同時左手也有了動作,嘗試止住龍裔晃動的頭顱。
卡林立即搶過右手的控制權,扳住左手手腕,兩隻手相互翻扳,最終被誰也動彈不得。
800度!
龍裔體溫再次猛漲一截,皮膚像是脆脆的薄紙片,高熱的軀體透過皮膚向外散發紅光,周遭空氣像爆炸一樣震盪,在密閉的健身館裡捲起一股熱風。
颯洛芬又將腰身一扭,龍裔身體翻倒在地,雙腿像過電一樣猛地挺直。
除了向腦部轉移的的那顆蟲苞,剩餘四顆蟲苞不斷激發高熱和電流,向著全身進攻。趁卡林防守不備,颯洛芬相接搶下腰椎、尾椎、臀肌和大腿肌的控制權,將雙腿強硬甩向空中,連轉了十個大迴旋。
被高溫強化的肉體,動作早已突破了原本的極限,卡林還來不及阻止,這十個朝天甩腿的大迴旋就在一秒之內做完。
捲動著周圍的熱風,龍裔竟將雙腿變成了直升機的螺旋槳,倒立憑空起飛,將身體從地上拔高到了臨近屋頂的位置。
隨後軀體立即下墜,颯洛芬有意使身體呈現毫不設防的墜落姿態,卡林卻搶過左臂的部分控制權,從被颯洛芬意識凍結的手掌上彈出一根小指,頂向了地面。
颯洛芬對龍裔軀體的掌控正隨著高漲的火魔力全面提升,但卡林也並不貪多,將意識收束成針狀。
左手小指在觸地的瞬間被卡林控制著發力,當墜落的衝擊順著手指向身體傳導,卡林又挨個短暫奪來肘部、小臂肌、肱二頭肌、左肩肌和頸肌的控制權,使它們依次發力,將傳導上來的墜落衝擊一步步消解!
龍裔的身體最終像墜落的麵條一樣委頓在地,明明這具身體此刻已經像是易碎的琉璃,卻被卡林以一小部分肌體的損傷為代價,換得身體平穩落地。
『蟲靈網絡!支付貢獻,申請構築短時蟲洞!』
颯洛芬再次向未知的遠方傳輸消息。
龍裔的胸口猛地張開一個大洞,深邃的空間裂隙一閃而過,隨後一隻【化生蠱附·余炬星子】留在了龍裔的胸腔內。
蟲靈網絡居然也擁有空間傳送的魔法,颯洛芬從遠方投送而來的余炬星子立即與五枚蟲苞連接在一起,強硬兼容了蟲苞的流動魔力。
這枚來自燼天蛾的化生蠱附,就像一盞生有蛾翅的燈籠,透明的蟲軀形似稜角分明,此刻鑲嵌在龍裔胸口,一閃一閃發著紅光。
1000度!
以龍裔為原點,健身館的地板化作擴散的火圈,拍打在四周的牆面上!
但瑞秋和魔女們已經見勢不妙,早就扛著卡林沉睡的那一具龍裔軀體溜到了門外。
此刻龍裔的腦袋終於晃不動了,後腦勺咔咔作響,四枚異常尖銳的燒紅刀刃從後腦顱骨中穿透出來,將兩柄剪刀一樣展開,簌地抖動起來,將無數火星向四周拋散,將整個室內轉瞬點燃為火海。
颯洛芬索性將眼結膜燒化成了玻璃,把龍裔的雙眼拋棄不用,讓卡林也看不見東西。
而火焰成了它的觸角,讓它將周遭一切全都納入掌控。
火焰將外牆玻璃扎碎,它只看了「一眼」,便從窗外陽光的角度推算出了此刻在太倉星上身處的方位。
它也終於「看清」了站在門外的瑞秋和魔女們,看清了她們的魔法師等級。
「......」
颯洛芬將燒化的面龐對準站在她們,第一次控制著龍裔開口說話,喉嚨里冒出的灼熱聲音猶如怪嘯的風。
「你們,是幾天前入侵奧思町的蟲母?」
「不請自來的惡客,你們執意要插手奧思町內部的事務嗎?」
「將這具五度燼天蛾獻祭,將我吸引而來,你們以為能用如此低級的方式折辱我嗎?」
「這樣兒戲般的整蠱節目,只會顯得你們過於幼稚。」
龍裔的體表開始像燒裂的瓷器一樣生出裂紋,鎖骨肩背完全破碎,頭顱向上伸長拔高。余炬星子與四枚蟲苞相連,四支由注射肢異化而成的手撐著原來的肩膀,將一具更加纖細的軀體從原本龍裔的健壯身軀上「拔」了出來。
這具嶄新的纖細身軀已經難以辨識血肉的結構,更像是發紅髮亮的鋼水所匯聚成了流體,它將軀體從龍裔身體撐出來大半,就像將不合身的玩偶服脫了一半,直至肚臍從龍裔的胸口露了出來。
1200度!
整塊場地都變成了軟爛的海床,開始向下一層塌陷,將火海帶往下方。
鋼水流體抬起其中一隻注射肢異手,噴射出一條長長的火線,飛快向上方划動,讓蒸騰的空氣像流水一樣順著火線切割的軌跡淌開,造成猶如切割空間的恐怖效果,將忒娜原本布置在健身館天花板上的幾座連射弩台全都一線切開。
那由高熱聚攏而成的火線,或者說雷射,即是颯洛芬的「絲」。
「啊...那些備用作訓練的撬棍,也都被毀掉了。」嘉茜婭有些可惜。
卡林將一絲意識分到嘉茜婭扛著的龍裔身上,張開嘴道:
「你們陪它玩一玩吧。」
瑞秋問道:「需要拖延多久?」
雖然卡林沒有特意說明,但瑞秋也能明白他肯定是想做些什麼,總不可能真的只是無厘頭地向一位六度異蟲找茬。
卡林道:「當然是越久越好了~但十分鐘其實也就大致足夠了,我會在關鍵時刻管控那具軀體的。」
瑞秋又問:「你的本體不是在樓頂嗎?沒問題嗎?」
卡林:「樓上的地板特地讓芙蘭黛爾做了防火處理,除非颯洛芬燒穿整座大樓,否則威脅不到我。」
「好吧好吧。仔細想想,我們上次聯手對抗六度異蟲,好像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放輕鬆,雖然沒想到颯洛芬捨得投入一隻化生蠱附,但說到底此時此地它能施展的基底也只是五度燼天蛾的五枚蟲苞而已,而你已經是魔導師了。」
瑞秋表情輕鬆,但態度卻很端正:「雖然看起來的確難度不大,魔法師等級也沒法完全作數呀。五年前的六度君盔蟲又也照樣翻出了嗎?它又怎麼會想到,能被你這樣的魔法學徒斬殺。」
她攤開手掌,身體完全鍍染了一層黃金的輝煌光輝,手中的蜻蜓薙刀溶化成光芒,變形成了長著蜻蜓刀翅的光環刃輪。
嘉茜婭的體表也再次燃起黑焰,她握住自己的槍戟,將戟刃變形為類似撬棍的干戈形態,左手扶在戟柄中段,雖然只是剛剛研習了一陣撬棍劍術,但看架勢已經有模有樣了。
忒娜的體表完全被細膩的黑色絲襪包裹,流動的魔力形成了緻密的隔熱層。
彌菈雅背後的血蚊對翅微微嗡動,從翅脈中散發出一層血霧,將她的身體裹在霧氣之中,同時體表泛起一層隔熱的香油,使得整個人都看起來特別「油潤」。
芙蘭黛爾被彌菈雅施展了一記【存在剝奪】,躲到了樓上去,黃玉蟲球不斷順著她的腳踝爬進牆體之中。
熊熊火海正在大樓中形成一個不斷下陷的空洞。
從龍裔軀殼中破繭而出的鋼水流體,長出兩對剪刀翅膀的腦袋咔咔作響,額前增生出一對形似龍種的犄角,腦後顱骨徹底展開,伸展為一對巨大的蛾子圓翅,敞露出顱內的結構。
原本的腦組織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團如同岩漿的血肉渦洞,內里一顆金球旋轉不休,向外激發出熾烈的火焰。
那些深紅火焰像燃燒的長髮一樣在熱風中飄蕩,發梢碎散成無數焰花,又化作一隻只飛舞的火焰小蛾,在鋼水流體周邊一圈圈列隊環繞。
【聚變蟲心】,颯洛芬已經將龍裔的大腦轉化成了燼天蛾特有的蟲苞。
「炎風!」
鋼水流體的腦翅用力一鼓,大樓內紊亂的氣流裹上火焰小蛾,化成倒流的火焰瀑布向著上方激射。
嘉茜婭展開血肉之翼,背負甲殼惡魔,率先從上方躍入融化的大洞之中,狂暴的上升氣流正好充當她下墜的緩衝。
湍流中的火焰小蛾立即向嘉茜婭簇擁而來,在嘉茜婭體表炸成一朵朵火花,儘管它們的火焰燒不穿嘉茜婭的黑焰魔法盾,接連不斷的爆炸衝擊竟將嘉茜婭一節一節推回到了上空。
瑞秋與嘉茜婭擦肩而過,向著鋼水流體俯衝。
她將手中的光環刃輪拋出去,同時將手掌面向空洞中不停流淌的岩漿,一隻只發光蜻蜓從她身體中飛了出來。
「金石!」
那些原本屬於樓體的構件,如今融化在岩漿中的金屬,與穿梭在岩漿中的金石蜻蜓吸附在一起,被從岩漿中一股股抽了出來,匯聚在瑞秋面前,又向著下方的鋼水流體飛射過去。
鋼水流體揮動四隻注射肢異手,掌心不停噴吐蟲卵子彈,將鐵翼蜻蜓的光環刃輪一點點擊偏,同時搖頭一晃,【聚變蟲心】中散發出更多的火蛾,用爆炸擊偏那些金屬射流。
無窮無盡的金石蜻蜓從瑞秋身上透體而出,像辛勤的搬運工不斷將岩漿中的金屬掠奪過來,在瑞秋四周形成一個巨大的金屬球,落在了流淌的岩漿河中。
此刻大樓已經將近燒穿了一半,岩漿下沉了幾十層的高度。
依據卡林的要求,瑞秋不打算立刻解決颯洛芬的這具鋼水流體,而是慢慢消磨對方。
嘉茜婭也終究是落在下來,一腳踩在熔岩之中,剛剛用蟲絲生成的衣服再次報銷,但君盔鬼面已經端端正正的戴在了臉上。
鋼水流體抬頭仰望上方,忒娜和彌菈雅並未下降,它認為這那位四度異蟲化的蟲母應是此戰的突破口,但對方顯然不打算給它絲毫勝算。
可惜這具身體雖然資質絕佳,卻完全沒有任何異蟲器官,更別說化生蠱附和兵蟲翼裝,簡直是一具特意用來吸引它的空殼。
颯洛芬不明白對方這麼做的目的,難道對方覺得活人那些可笑的尊嚴觀念會適用於它嗎?
白白耗費它的短暫時間?又或許認為它會垂涎這具身軀,吸引它投入更多的化生蠱附和魔力,從而削弱它在奧思町的儲備?
「....你們也太小瞧我了。」
它在思維活動中暗自嗤笑,卻沒有意識到它在這具身軀中的每一次思考,都落入了卡林的眼中。
颯洛芬並不明白,卡林需要的正是思考本身,需要它不斷思考,讓意識的流動變得更快更頻繁。
「很遺憾,我不可能踏入如此低級的圈套。」
「高等的死靈蟲寄生者,足以掌控自身從肉體到心靈的每一寸角落,我們完全貪婪,卻也完全理性。」
颯洛芬看著逐步靠近的嘉茜婭,面不改色。
「稍微有些可惜,這本是一柄十分上乘的魔劍。」
龍裔軀殼的表皮已經完全凝固成了黯黑色的陶土,颯洛芬發動了火魔法【死灰復燃】,軀殼立即重新冒出火焰,咔咔作響動了起來,伸起健碩的雙臂,握住鋼水流體的細腰。
「我便將它留給你們,若是有勇氣,你們便握上這柄魔劍,來與我戰鬥吧。」
鋼水流體將四隻注射肢異手敞開,左側的外臂扣住內臂的手掌,向著外側拉直到了極限,右側如法炮製,一齊擺成了十字架般的姿勢。
流體的細腰也在近一步收細,被死灰復燃的龍裔軀殼從胸膛里一寸寸拔了出來,鋼水流體的下半身沒有臀腿,而是徹底收窄為鋒利的劍刃。
無頭的龍裔軀殼抓住鋼水流體的脖頸,或者說是抓住了這柄魔劍的劍柄。
嘉茜婭不給颯洛芬擺正姿態的機會,踏開岩漿河浪,揮動君盔槍戟劈到颯洛芬面前。
颯洛芬將魔劍堪堪舉到頭頂,劍刃上爆發的炎浪將兩人一同吞沒。這時盤旋在上空的光環刃輪再次飛來,蜻蜓刀翅使光環飛出詭異的弧線,繞到龍裔軀殼的背後。
嘉茜婭將君盔槍戟的戟刃卡在魔劍上,別過戟刃向回一挑,便將龍裔軀殼的架勢直接扯開!
撬棍劍術的訣竅很簡單,找到支點,然後以弱制強。
颯洛芬卻不管不顧,任由光環刃輪切開龍裔軀殼毫無防備的後背,伸手用力一挑。
一道火線從它指尖延伸,以極快的速度向著瑞秋揮甩,落在保護瑞秋的金屬圓球上,接觸面立即泛起大量的毒霧,將金屬殼沖開裂縫,完全灌入其中,最後整個爆炸開來!
這一戰沒有勝算,所以颯洛芬從一開始就將目標瞄準了在場唯一的活人。
即便是魔導師階的魔劍士,也不具備寄生者那樣的恢復能力,只要稍微造成一些殺傷,就足以讓對方休養許多。
失去彈性的線就此落在熔岩之中,將岩漿也切割出一道溝壑,大量的怨魂從高度凝聚的線上分解出來,瀰漫成一條長長的毒霧通道。
即便只是颯洛芬隨手製作的線,卻也不是單純的雷射,而是運用了【魔劍術·鬼霞斬】的技巧製作,壓縮了大量的死靈毒素。
但卡林將颯洛芬的思維活動看得一清二楚,瑞秋自然也不可能被颯洛芬偷襲得手。
爆開的金屬球中空無一物,瑞秋在體表裹上了一層薄薄金屬,已經先行一步游到了岩漿的另一頭。
「燙死了!燙死了!」
她一拳擊塌大樓的外牆,從鼓譟的熱風全都從牆壁缺口灌了出去。
「哼...」颯洛芬雖然計劃失敗,卻並不掃興,在腰部斷開的龍裔軀殼徹底倒下之前,留下了最後的話語。
「拿著魔劍,到奧思町來找我吧。」
此時颯洛芬從容不迫地想將意識從龍裔軀殼上退出,卻發現無論怎麼做都無法成功。
『....蟲靈網絡,退出意識連接!』
『蟲靈網絡!』
它在意識中發出的呼喚,全都像落入了無底的深潭,被天命之輪吞噬乾淨。
颯洛芬立即意識不妙,從奧思町的源頭本體直接切斷了連接。
但卡林的靈感也已經多到爆棚。
將潛藏的意圖掩蓋在看似荒誕無謂的戰鬥中,從颯洛芬的意識波動中激活了足夠多的靈感,卡林發動了最深層的占卜之夢。
颯洛芬不明所以,只覺得這具身體中有一股不受它控制的意識在亂竄,讓它下意識嫌惡的皺起眉頭。
但她卻只成功皺起了一邊眉頭,因為臉上的一半器官已經被卡林奪取,不受她控制了。
她並不了解靈魂和意識的聯繫,只是順著火魔法【死灰復燃】進行拓展,利用蟲群意志和蟲靈網絡提供六度異蟲的權利,將意志延伸到其他低級的寄生者身上。
它的認識和手法都很粗糙,對於自己的思維波動根本不加掩飾,也並不知曉此刻卡林正順著它的意識流,將它不斷傳導過來的各種想法完全洞悉。
它只把卡林當作是現在附身的這具五度燼天蛾的原生意志,用意識不斷對卡林發號施令。
『蟲子!服從命令!把你的身體交給我管理!』
「你誰呀你?」龍裔的嘴巴發出卡林的聲音。
『…我乃太倉死國蟲群七十二主其一,奧思町總屬【毐陽君】,燼天蛾之長!卑劣的窺視之徒,你將受我節制,放開你的意識抵抗!』
颯洛芬的聲音在龍裔腦海中迴蕩,兩人的意識相互碰撞,使得龍裔臉上的表情扭曲了起來。
颯洛芬此刻能接收到龍裔的視神經信息,但當颯洛芬想用眼睛視物,卡林立刻將一隻眼睛閉上,又與颯洛芬爭奪另一隻眼。
颯洛芬強硬搶過那隻眼睛的大半控制權,耷拉著眼皮掃視面前站著的幾人,卻發現他們成分複雜,既有活人又有寄生者,但都全無動作,只是袖手旁觀的看著。
「...卡林,你打算搞什麼么蛾子?」瑞秋抱著自己的蜻蜓薙刀,很有默契地擺出一臉困惑。
「就是在搞么蛾子來著。」卡林爭搶著嘴巴的控制權,龍裔抽空歪嘴,噴出一句饒舌。
儘管內心覺得眼前的場景異常,颯洛芬卻也不多管,只把意識更多投入到對這具身體的爭奪上,說到底它根本不在乎眼前的活人會不會攻擊這具身體。
『蟲群意志,重置這隻蟲子的控制受權。』
卡林捕捉到颯洛芬的意識在向外傳輸這樣的訊息。
龍裔體內的五枚蟲苞很快挨個落入颯洛芬的控制。
儘管五枚蟲苞所處的位置都在腹部,顯得有些奇怪,颯洛芬也只把龍裔當成是死靈法師之類的來歷,立即控制一顆蟲苞消耗大量魔力,在軀體裡伸出長長的注射肢,從腹部徑直往上鑽,直達龍裔的顱腦,吐出一粒蟲卵。
那顆蟲苞立刻開始消融,蟲苞內的大量營養液順著注射肢上涌,澆灌在龍裔腦內的這顆蟲卵上,試圖快速生成一顆新的蟲苞。
「休想!」
卡林讓龍裔的腦袋快速前後晃動,將腦漿搖勻,使得在內里被迫翻騰的蟲卵沒法安靜進食。
「嗯?這個?!」
無事可做的瑞秋似乎抓住了龍裔點頭的節奏,用拍掌為卡林配上節拍。
「嗒、嗒、咚!」
「嗒、嗒、咚!」
魔女們跟上瑞秋的節拍,也一齊為卡林的搖頭舞拍掌。
『...你們的腦子壞掉了?!你在用什麼思考?為什麼還能行動?』
颯洛芬越發覺得古怪,終於把更多注意力投入到了這邊,正視龍裔的狀況。
它掌控的右眼下意識挪向中間,想要觀察自身,卡林也將自己控制的左眼挪過來針鋒相對,形成一對誇張的鬥雞眼。
相互交叉的視線讓颯洛芬覺得一陣噁心,它心頭火起,控制著舌頭擠出口腔,向上長長伸刺,企圖刺破卡林控制的那隻左眼。
卡林卻將颯洛芬在龍裔體內的思維活動看得一清二楚,立即控制鼻翼鼓起,用鼻孔兜住刺上來的舌頭!
卡林又立即鼓起腮幫吸氣,用力「蹼」地猛噴一口氣,直接將還想亂動的舌頭震麻。
「哇喔?好酷。」瑞秋帶著魔女們連連鼓掌,就像在看罕見的顏藝表演節目。
颯洛芬卻覺得自己像是被無辜拉進了某種整蠱節目參演的路人,即便是自詡涵養十足,也難以感到一絲惱怒。
火魔法【五內俱焚】!
颯洛芬一口氣將蟲苞中的流動魔力揮霍乾淨,將原本的增益魔法當作破壞魔法使用,使龍裔的體溫瞬間提升到500多度。
龍血在龍裔的體內汩汩沸騰,口鼻冒出濃煙,然而龍裔的內臟卻沒能如颯洛芬預期的那樣融化,體表的龍鱗一齊倒立起來,隨著呼吸不斷起伏,將皮膚下方傳導的熱量極力散發出去。
裹在身上的布匹,和紙卷千足,也開始一同發揮作用,不斷吸收龍裔身上的火魔力。
即便颯洛芬對龍裔的火魔法資質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依舊沒料到龍裔的內臟能抗住這樣的高溫。
它繼續提升溫度,要將龍裔原本的器官全都破壞,讓蟲苞將它們全都重新塑造。同時左手也有了動作,嘗試止住龍裔晃動的頭顱。
卡林立即搶過右手的控制權,扳住左手手腕,兩隻手相互翻扳,最終被誰也動彈不得。
800度!
龍裔體溫再次猛漲一截,皮膚像是脆脆的薄紙片,高熱的軀體透過皮膚向外散發紅光,周遭空氣像爆炸一樣震盪,在密閉的健身館裡捲起一股熱風。
颯洛芬又將腰身一扭,龍裔身體翻倒在地,雙腿像過電一樣猛地挺直。
除了向腦部轉移的的那顆蟲苞,剩餘四顆蟲苞不斷激發高熱和電流,向著全身進攻。趁卡林防守不備,颯洛芬相接搶下腰椎、尾椎、臀肌和大腿肌的控制權,將雙腿強硬甩向空中,連轉了十個大迴旋。
被高溫強化的肉體,動作早已突破了原本的極限,卡林還來不及阻止,這十個朝天甩腿的大迴旋就在一秒之內做完。
捲動著周圍的熱風,龍裔竟將雙腿變成了直升機的螺旋槳,倒立憑空起飛,將身體從地上拔高到了臨近屋頂的位置。
隨後軀體立即下墜,颯洛芬有意使身體呈現毫不設防的墜落姿態,卡林卻搶過左臂的部分控制權,從被颯洛芬意識凍結的手掌上彈出一根小指,頂向了地面。
颯洛芬對龍裔軀體的掌控正隨著高漲的火魔力全面提升,但卡林也並不貪多,將意識收束成針狀。
左手小指在觸地的瞬間被卡林控制著發力,當墜落的衝擊順著手指向身體傳導,卡林又挨個短暫奪來肘部、小臂肌、肱二頭肌、左肩肌和頸肌的控制權,使它們依次發力,將傳導上來的墜落衝擊一步步消解!
龍裔的身體最終像墜落的麵條一樣委頓在地,明明這具身體此刻已經像是易碎的琉璃,卻被卡林以一小部分肌體的損傷為代價,換得身體平穩落地。
『蟲靈網絡!支付貢獻,申請構築短時蟲洞!』
颯洛芬再次向未知的遠方傳輸消息。
龍裔的胸口猛地張開一個大洞,深邃的空間裂隙一閃而過,隨後一隻【化生蠱附·余炬星子】留在了龍裔的胸腔內。
蟲靈網絡居然也擁有空間傳送的魔法,颯洛芬從遠方投送而來的余炬星子立即與五枚蟲苞連接在一起,強硬兼容了蟲苞的流動魔力。
這枚來自燼天蛾的化生蠱附,就像一盞生有蛾翅的燈籠,透明的蟲軀形似稜角分明,此刻鑲嵌在龍裔胸口,一閃一閃發著紅光。
1000度!
以龍裔為原點,健身館的地板化作擴散的火圈,拍打在四周的牆面上!
但瑞秋和魔女們已經見勢不妙,早就扛著卡林沉睡的那一具龍裔軀體溜到了門外。
此刻龍裔的腦袋終於晃不動了,後腦勺咔咔作響,四枚異常尖銳的燒紅刀刃從後腦顱骨中穿透出來,將兩柄剪刀一樣展開,簌地抖動起來,將無數火星向四周拋散,將整個室內轉瞬點燃為火海。
颯洛芬索性將眼結膜燒化成了玻璃,把龍裔的雙眼拋棄不用,讓卡林也看不見東西。
而火焰成了它的觸角,讓它將周遭一切全都納入掌控。
火焰將外牆玻璃扎碎,它只看了「一眼」,便從窗外陽光的角度推算出了此刻在太倉星上身處的方位。
它也終於「看清」了站在門外的瑞秋和魔女們,看清了她們的魔法師等級。
「......」
颯洛芬將燒化的面龐對準站在她們,第一次控制著龍裔開口說話,喉嚨里冒出的灼熱聲音猶如怪嘯的風。
「你們,是幾天前入侵奧思町的蟲母?」
「不請自來的惡客,你們執意要插手奧思町內部的事務嗎?」
「將這具五度燼天蛾獻祭,將我吸引而來,你們以為能用如此低級的方式折辱我嗎?」
「這樣兒戲般的整蠱節目,只會顯得你們過於幼稚。」
龍裔的體表開始像燒裂的瓷器一樣生出裂紋,鎖骨肩背完全破碎,頭顱向上伸長拔高。余炬星子與四枚蟲苞相連,四支由注射肢異化而成的手撐著原來的肩膀,將一具更加纖細的軀體從原本龍裔的健壯身軀上「拔」了出來。
這具嶄新的纖細身軀已經難以辨識血肉的結構,更像是發紅髮亮的鋼水所匯聚成了流體,它將軀體從龍裔身體撐出來大半,就像將不合身的玩偶服脫了一半,直至肚臍從龍裔的胸口露了出來。
1200度!
整塊場地都變成了軟爛的海床,開始向下一層塌陷,將火海帶往下方。
鋼水流體抬起其中一隻注射肢異手,噴射出一條長長的火線,飛快向上方划動,讓蒸騰的空氣像流水一樣順著火線切割的軌跡淌開,造成猶如切割空間的恐怖效果,將忒娜原本布置在健身館天花板上的幾座連射弩台全都一線切開。
那由高熱聚攏而成的火線,或者說雷射,即是颯洛芬的「絲」。
「啊...那些備用作訓練的撬棍,也都被毀掉了。」嘉茜婭有些可惜。
卡林將一絲意識分到嘉茜婭扛著的龍裔身上,張開嘴道:
「你們陪它玩一玩吧。」
瑞秋問道:「需要拖延多久?」
雖然卡林沒有特意說明,但瑞秋也能明白他肯定是想做些什麼,總不可能真的只是無厘頭地向一位六度異蟲找茬。
卡林道:「當然是越久越好了~但十分鐘其實也就大致足夠了,我會在關鍵時刻管控那具軀體的。」
瑞秋又問:「你的本體不是在樓頂嗎?沒問題嗎?」
卡林:「樓上的地板特地讓芙蘭黛爾做了防火處理,除非颯洛芬燒穿整座大樓,否則威脅不到我。」
「好吧好吧。仔細想想,我們上次聯手對抗六度異蟲,好像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放輕鬆,雖然沒想到颯洛芬捨得投入一隻化生蠱附,但說到底此時此地它能施展的基底也只是五度燼天蛾的五枚蟲苞而已,而你已經是魔導師了。」
瑞秋表情輕鬆,但態度卻很端正:「雖然看起來的確難度不大,魔法師等級也沒法完全作數呀。五年前的六度君盔蟲又也照樣翻出了嗎?它又怎麼會想到,能被你這樣的魔法學徒斬殺。」
她攤開手掌,身體完全鍍染了一層黃金的輝煌光輝,手中的蜻蜓薙刀溶化成光芒,變形成了長著蜻蜓刀翅的光環刃輪。
嘉茜婭的體表也再次燃起黑焰,她握住自己的槍戟,將戟刃變形為類似撬棍的干戈形態,左手扶在戟柄中段,雖然只是剛剛研習了一陣撬棍劍術,但看架勢已經有模有樣了。
忒娜的體表完全被細膩的黑色絲襪包裹,流動的魔力形成了緻密的隔熱層。
彌菈雅背後的血蚊對翅微微嗡動,從翅脈中散發出一層血霧,將她的身體裹在霧氣之中,同時體表泛起一層隔熱的香油,使得整個人都看起來特別「油潤」。
芙蘭黛爾被彌菈雅施展了一記【存在剝奪】,躲到了樓上去,黃玉蟲球不斷順著她的腳踝爬進牆體之中。
熊熊火海正在大樓中形成一個不斷下陷的空洞。
從龍裔軀殼中破繭而出的鋼水流體,長出兩對剪刀翅膀的腦袋咔咔作響,額前增生出一對形似龍種的犄角,腦後顱骨徹底展開,伸展為一對巨大的蛾子圓翅,敞露出顱內的結構。
原本的腦組織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團如同岩漿的血肉渦洞,內里一顆金球旋轉不休,向外激發出熾烈的火焰。
那些深紅火焰像燃燒的長髮一樣在熱風中飄蕩,發梢碎散成無數焰花,又化作一隻只飛舞的火焰小蛾,在鋼水流體周邊一圈圈列隊環繞。
【聚變蟲心】,颯洛芬已經將龍裔的大腦轉化成了燼天蛾特有的蟲苞。
「炎風!」
鋼水流體的腦翅用力一鼓,大樓內紊亂的氣流裹上火焰小蛾,化成倒流的火焰瀑布向著上方激射。
嘉茜婭展開血肉之翼,背負甲殼惡魔,率先從上方躍入融化的大洞之中,狂暴的上升氣流正好充當她下墜的緩衝。
湍流中的火焰小蛾立即向嘉茜婭簇擁而來,在嘉茜婭體表炸成一朵朵火花,儘管它們的火焰燒不穿嘉茜婭的黑焰魔法盾,接連不斷的爆炸衝擊竟將嘉茜婭一節一節推回到了上空。
瑞秋與嘉茜婭擦肩而過,向著鋼水流體俯衝。
她將手中的光環刃輪拋出去,同時將手掌面向空洞中不停流淌的岩漿,一隻只發光蜻蜓從她身體中飛了出來。
「金石!」
那些原本屬於樓體的構件,如今融化在岩漿中的金屬,與穿梭在岩漿中的金石蜻蜓吸附在一起,被從岩漿中一股股抽了出來,匯聚在瑞秋面前,又向著下方的鋼水流體飛射過去。
鋼水流體揮動四隻注射肢異手,掌心不停噴吐蟲卵子彈,將鐵翼蜻蜓的光環刃輪一點點擊偏,同時搖頭一晃,【聚變蟲心】中散發出更多的火蛾,用爆炸擊偏那些金屬射流。
無窮無盡的金石蜻蜓從瑞秋身上透體而出,像辛勤的搬運工不斷將岩漿中的金屬掠奪過來,在瑞秋四周形成一個巨大的金屬球,落在了流淌的岩漿河中。
此刻大樓已經將近燒穿了一半,岩漿下沉了幾十層的高度。
依據卡林的要求,瑞秋不打算立刻解決颯洛芬的這具鋼水流體,而是慢慢消磨對方。
嘉茜婭也終究是落在下來,一腳踩在熔岩之中,剛剛用蟲絲生成的衣服再次報銷,但君盔鬼面已經端端正正的戴在了臉上。
鋼水流體抬頭仰望上方,忒娜和彌菈雅並未下降,它認為這那位四度異蟲化的蟲母應是此戰的突破口,但對方顯然不打算給它絲毫勝算。
可惜這具身體雖然資質絕佳,卻完全沒有任何異蟲器官,更別說化生蠱附和兵蟲翼裝,簡直是一具特意用來吸引它的空殼。
颯洛芬不明白對方這麼做的目的,難道對方覺得活人那些可笑的尊嚴觀念會適用於它嗎?
白白耗費它的短暫時間?又或許認為它會垂涎這具身軀,吸引它投入更多的化生蠱附和魔力,從而削弱它在奧思町的儲備?
「....你們也太小瞧我了。」
它在思維活動中暗自嗤笑,卻沒有意識到它在這具身軀中的每一次思考,都落入了卡林的眼中。
颯洛芬並不明白,卡林需要的正是思考本身,需要它不斷思考,讓意識的流動變得更快更頻繁。
「很遺憾,我不可能踏入如此低級的圈套。」
「高等的死靈蟲寄生者,足以掌控自身從肉體到心靈的每一寸角落,我們完全貪婪,卻也完全理性。」
颯洛芬看著逐步靠近的嘉茜婭,面不改色。
「稍微有些可惜,這本是一柄十分上乘的魔劍。」
龍裔軀殼的表皮已經完全凝固成了黯黑色的陶土,颯洛芬發動了火魔法【死灰復燃】,軀殼立即重新冒出火焰,咔咔作響動了起來,伸起健碩的雙臂,握住鋼水流體的細腰。
「我便將它留給你們,若是有勇氣,你們便握上這柄魔劍,來與我戰鬥吧。」
鋼水流體將四隻注射肢異手敞開,左側的外臂扣住內臂的手掌,向著外側拉直到了極限,右側如法炮製,一齊擺成了十字架般的姿勢。
流體的細腰也在近一步收細,被死灰復燃的龍裔軀殼從胸膛里一寸寸拔了出來,鋼水流體的下半身沒有臀腿,而是徹底收窄為鋒利的劍刃。
無頭的龍裔軀殼抓住鋼水流體的脖頸,或者說是抓住了這柄魔劍的劍柄。
嘉茜婭不給颯洛芬擺正姿態的機會,踏開岩漿河浪,揮動君盔槍戟劈到颯洛芬面前。
颯洛芬將魔劍堪堪舉到頭頂,劍刃上爆發的炎浪將兩人一同吞沒。這時盤旋在上空的光環刃輪再次飛來,蜻蜓刀翅使光環飛出詭異的弧線,繞到龍裔軀殼的背後。
嘉茜婭將君盔槍戟的戟刃卡在魔劍上,別過戟刃向回一挑,便將龍裔軀殼的架勢直接扯開!
撬棍劍術的訣竅很簡單,找到支點,然後以弱制強。
颯洛芬卻不管不顧,任由光環刃輪切開龍裔軀殼毫無防備的後背,伸手用力一挑。
一道火線從它指尖延伸,以極快的速度向著瑞秋揮甩,落在保護瑞秋的金屬圓球上,接觸面立即泛起大量的毒霧,將金屬殼沖開裂縫,完全灌入其中,最後整個爆炸開來!
這一戰沒有勝算,所以颯洛芬從一開始就將目標瞄準了在場唯一的活人。
即便是魔導師階的魔劍士,也不具備寄生者那樣的恢復能力,只要稍微造成一些殺傷,就足以讓對方休養許多。
失去彈性的線就此落在熔岩之中,將岩漿也切割出一道溝壑,大量的怨魂從高度凝聚的線上分解出來,瀰漫成一條長長的毒霧通道。
即便只是颯洛芬隨手製作的線,卻也不是單純的雷射,而是運用了【魔劍術·鬼霞斬】的技巧製作,壓縮了大量的死靈毒素。
但卡林將颯洛芬的思維活動看得一清二楚,瑞秋自然也不可能被颯洛芬偷襲得手。
爆開的金屬球中空無一物,瑞秋在體表裹上了一層薄薄金屬,已經先行一步游到了岩漿的另一頭。
「燙死了!燙死了!」
她一拳擊塌大樓的外牆,從鼓譟的熱風全都從牆壁缺口灌了出去。
「哼...」颯洛芬雖然計劃失敗,卻並不掃興,在腰部斷開的龍裔軀殼徹底倒下之前,留下了最後的話語。
「拿著魔劍,到奧思町來找我吧。」
此時颯洛芬從容不迫地想將意識從龍裔軀殼上退出,卻發現無論怎麼做都無法成功。
『....蟲靈網絡,退出意識連接!』
『蟲靈網絡!』
它在意識中發出的呼喚,全都像落入了無底的深潭,被天命之輪吞噬乾淨。
颯洛芬立即意識不妙,從奧思町的源頭本體直接切斷了連接。
但卡林的靈感也已經多到爆棚。
將潛藏的意圖掩蓋在看似荒誕無謂的戰鬥中,從颯洛芬的意識波動中激活了足夠多的靈感,卡林發動了最深層的占卜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