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分部，假笑和畫像與保密性
與黑丘公會不同，揚波城公會，或者說揚波城公會北荒野分部，並不是一棟樓，而是一整片園區。
通過一片包圍整座建築寬闊的空地後，便來到了公會本體的圓環狀設計的三層建築，在圓環的中心是一座白色高塔。
各樣的人群聚集於此，往來的車馬絡繹不絕。
素衣平民是最多的，接著是從售賣各種商品的攤販，然後是時不時進出公會的攜帶著武器的士兵、傭兵、冒險者們，最後則是零零散散的像修普這樣遮掩身形面目的人。
順帶一提，北荒野分部的位置非常地靠近城門，和修普一行人進城後前進的方向剛好是完全相反的。
而修普離開教會後也是往南邊前進，如果不去問路，恐怕一天下來都到不了公會。
這樣看來，奧菲蒂絲的隨口一說倒也沒說錯，因為修普真的走錯路了。
但修普是不會感謝奧菲蒂絲的，如果要他因為這個事情去謝謝對方，除非他連問路的人都找不到，而他還不至於連找人問路都不會。
不過修普還是有些疑惑的。
他問奧菲蒂絲：「你認得路，你來過？」
視角餘光之下，修女眉目含笑（令人驚悚），保持著安靜文雅的姿態（有點可怕），明明表情沒有變化，但修普依稀感覺到自己被人白了一眼。
「我不來這裡我怎麼去黑丘鎮啊？」
「以現在這幅模樣？」
修普察覺到自己又被白了一眼。
「這次是特殊情況，上次是堂堂正正的。」
「沒有偽裝？」
奧菲蒂絲上凸的眉頭微微下皺：「我有頭有臉，為什麼要偽裝？」
「你，有頭有臉？」
「和你相比，我在這也算是個名人。」
修普稍微安心了一點，將餘光收回。看來奧菲蒂絲上一次待在城裡時沒有遭人算計，至少沒有明顯到讓她察覺。
而且修普大概也猜到了對方染髮的原因，多半是不想讓外人看到自己穿修女服這幅「嬌嫩」的樣子。
不過安心歸安心，修普還是順口嗆了一句：「那你現在偽裝什麼，現在就去把頭髮染回來吧。不丟臉的，大名人。」
奧菲蒂絲的眉頭下墜成勾狀，嘴角的微笑反而卻越加上揚，幾乎就要變成半個圓弧狀。
修女向前踏出一步。
噌——！
腳掌落地，身體重心偏移扭轉，下肢的行動帶動全身移動。
一瞬間，奧菲蒂絲幾乎就要與修普肩並肩。
寬大的斗篷和筆挺的修女服前後交錯，形成了一片外人觀察不到的死角。
而修普還沒反應過來，奧菲蒂絲已經迅速出手了。
五指併攏合為手刀，卻不是向下劈砍，而是用指尖向前連續猛戳。
好痛！側腰突如其來的刺痛嚇得修普幾乎就要叫出聲來。痛感如電流般在一瞬間貫穿身軀，修普的思想還沒反應過來，身體的反射動作先行一步。
擺腰扭胯全身發力，修普整個人如履冰面般朝身側滑開一小步。
等下等下等下！剛剛那是什麼？修普在內心大口喘氣，勉強反應過來。
儘管兩人之間僅僅只相差半個身位左右的距離，但是修普完全沒有辦法接受，他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對方拉近到幾乎貼身的距離。更是一瞬間被對方用五指併攏瘋狂地前戳自己的側腰。
如果是刀，那他就已經死了。
就連凱也出現在一旁，毫不吝嗇地給予誇獎：「好漂亮啊！」
「你幹什麼？」修普轉身面向奧菲蒂絲，同時目光迅速將四周掃視一遍。似乎沒什麼人注意到這邊。
奧菲蒂絲的手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收回去了，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她雙手合十擺在胸前，笑眯眯地說：「怎麼了嗎？」
修普愣住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實說，修普根本沒搞明白對方為什麼突然對自己下手。
自己只是想稍稍調侃一下穿上修女服的害羞的奧菲蒂絲而已，就像調侃穿上裙子的害羞的假小子一樣。
更何況自己還沒開始呢。
奧菲蒂絲只是溫柔地笑著（因為太溫柔了修普反而感覺特別驚悚）重複了一遍：「修普先生，怎麼了嗎？」
修普吐出一口氣，理直氣壯地說：「沒事。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進去吧。」
在正門入口充當門衛的似乎是某個傭兵團的成員。儘管進出的人不少，但對方似乎根本沒有好好工作的意思，歪歪扭扭地靠在牆邊，眼睛都不知道在看哪裡。修普經過他們時，對方看都沒看一眼。
進入公會，寬敞的空間，密集的人群，擺上一排排椅子的擁擠大廳，大廳兩側向上的樓梯，以及抬頭就能看見的第二層，讓修普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他最後一個暑假。
在車站等待高鐵，在醫院等待取藥，在銀行等待叫號。
沒有給修普愣神的機會，奧菲蒂絲直接把他拉走。
「上樓。」她輕聲說道，似乎並不想讓其他人聽到。
冒險者管理部門在二樓占據了一個不大的平台，四個櫃檯只有兩個開放，除了修普二人外更是只有一名冒險者打扮的人在櫃檯前。
和黑丘公會不一樣。修普回想著一樓的情景，那些在大廳等待的人也幾乎都是手無寸鐵的平民。
「人有點少，不過不用等挺好的。」奧菲蒂絲依然是用著只有修普能聽清的音量說話，不了解她的人怕是會以為她是個害羞的女生。
不對，按照修女形態下過於大手大腳的動作來看，恐怕會被人認為是什麼既開朗又溫柔的傢伙。
奧菲蒂絲伸出一隻腳，修普立刻向反方向走出一步。
「你幹嘛？」
「我怕你不懷好意。」
「……」
修普並不怕對方故技重施，他雖不是聖鬥士，但同樣的招數也別想輕易奏效。
如果不是側腰還有些麻麻的，他連這防範的一步都不需要走出。修普如此確信。
奧菲蒂絲掃視了一遍四周，然後朝修普丟出了什麼東西。
「接著。」
修普將那件東西拿在手上，是一塊圓形金屬徽章。
「這是什麼？」修普看著徽章，上面雕刻著細節精細但特徵突出的複雜花紋。
奧菲蒂絲說道：「這我的冒險者徽章，你拿著這個幫我把錢領了。我去給家裡寫封信。」
修普看了一眼對方，似乎沒有說謊的樣子。想到作為交通樞紐的驛站也是公會管理的，有信件傳遞的業務也不奇怪。
只是，這傢伙這麼隨便就把這個徽章給了我？這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嗎？看著奧菲蒂絲下樓的背影，修普如此想道。
來到櫃檯亮明身份後，櫃檯的工作人員讓修普等一下，似乎有專門的人員來和修普交接。
來交接的是一個穿著潔白長袖和皮革背帶長褲的男生，他帶著修普進了一個小隔間。
那身衣服跟黑丘公會的冒險者指導員根本一模一樣啊，這個人是這裡的冒險者指導員嗎？修普胡思亂想著。難道他們的制服就是這樣的嗎？
在修普將奧菲蒂絲的冒險者徽章拿出來後，對方只是匆匆掃過一眼，就直接將兩份報酬都交到了修普手上。
修普也弄不清對方究竟是態度不認真，還是對此這個情況早有預想。
護送的貨物全部丟失，車隊是只保留一輛馬車，隨行的傭兵一個也不見，這樣完全稱得上是委託失敗了，對方卻照例支付了報酬，更是沒有詢問修普委託過程的任何事情，就好像護送商隊的委託從一開始就不是重點。
當修普將手中的信件交上去後，對方僅僅只是將文件抽出來看了一眼就放了回去。
然後，對方開始提問。
但與其說是提問，不如說是將修普在黑丘公會匯報時曾說過的話用問句向著本人重複了一遍，其中也夾雜著一些修普不知道的事情，以及一些半真半假的細節。
毫無疑問，黑丘公會和揚波城公會進行了不少信息的交流，估計當時的報告都被上交到了這裡。
看來私人公會和官方公會之間的關係還不錯，還是說，因為涉及到某些可怕的古代秘聞所以也不敢藏私？
和指導員之間的問答持續了近二十分鐘，但老實說，比修普想像的短，有用的額外信息也沒有預想中的多，僅僅只是知道了圍繞在人造魔獸34號身邊的迷霧並不屬於它本身，那大概是迷蹤獸的能力。
一種魔獸獲得了另一種魔獸的能力。
來到這個世界並沒有多久的修普對於魔獸的生態並不了解，而從勇者補正的知識和凱的記憶中得到的也只有與魔獸搏鬥的經驗，所以他並不清楚這份能力在這個世界上稱不稱得上危險。
考慮到指導員特意將這件事放在提問的問題里，修普估摸著這也不是什麼可以忽視的能力。
而通過這輪問答，修普意識到自己對於那隻魔獸的了解遠不如人家公會，恐怕自己所擔憂的事對方怕也是早就考慮到了，自己有點自作多情了。
但就算真是如此，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
正當修普打算開始開口時，指導員拿出了幾張畫像遞給修普。
僅是粗略掃過一眼，修普就認出了其中數張是根據口頭報告繪製出來的人造魔獸34號的畫像。
不需要對方多說什麼，修普立即將其中與實物相差不大的幾張去掉，再將其他畫像交給對方。但老實說，這種舉動在修普把東西交上去後已變得意義不大，文件上球狀觸手的簡筆畫比公會讓人繪製的畫像都要更加接近實物。
然後，修普再將目光轉移到剩下的畫像上。
大致上可以分為三種，修普能認出來的是他在大地裂谷中看到的獅頭猿身的魔獸。
剩下兩種之一是某種扭曲長條物互相纏繞成的長柄狀物體，每一長條上都畫著代表眼睛的圖案。而長柄的形態也頗為眼熟，如同一把大劍。修普下意識地將其與奧菲蒂絲的大劍拿來對比，發現二者的形狀相當接近。
最後一種畫像修普則沒有辨認出來，如竹傘般扁平寬大的頭部下是一具被塗成漆黑一片的細長身影，紛亂繁多的線條從竹傘頭下和細長身影上向外延伸。可以說，除了外形的輪廓外什麼信息都沒有。
修普突然想起了剛剛的問答中那些「錯誤」的信息。那些信息放在34號上簡直是胡說八道，但如果放在畫像上的這些…
注意到修普已經將畫像都看了一遍，指導員告訴修普畫像上的究竟是何物。
冒險者在荒野異常地質變動後發現的疑似新種魔獸。天空異變後出現在內城造成多次破壞的寄生型血肉魔物。以及最近幾天在外城區之間開始流傳的不明生物。
介紹完畫像，指導員接著說道：「修普先生，如果遇到以上魔獸，希望你能以保全自身的前提下儘可能地收集情報、限制其活動或是當場擊殺也是沒有問題的。公會這邊會給予相應的報酬。另外，希望您可以將這件事轉告給奧菲蒂絲小姐。」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嗯，我的工作之一就是向冒險者們發布公會的委託，尤其是這種不面向公眾只面向冒險者的半公開性質的委託。如果能和冒險者進行有效溝通，事件的進行也會更加順利吧。」
修普搖了搖頭，說道：「不，我的意思是，這些並不是對每一位冒險者都會說的吧。為什麼告訴我…和奧菲蒂絲？」
聽到修普的問題，指導員沉默了一會，尷尬地笑著。
「嗯，這些委託的確不該面向一個新人冒險者。但不要灰心，既然公會指派我發出委託，那一定是非常看好你的。」
哈。看到對方的反應，修普無奈地想著：看來，勇者身份是有好好地保密住。至少在地牢里見到的沉默的冒險者是有好好考慮一個帶著惡魔的勇者一旦暴露，在這座城裡這個時期會讓情況變得多複雜。
只要不太引人注目，應該也不會給諾雅惹上什麼大麻煩。
但那樣的話就不要把這些事委託給一個剛剛成為正式冒險者的傢伙啊。
通過一片包圍整座建築寬闊的空地後，便來到了公會本體的圓環狀設計的三層建築，在圓環的中心是一座白色高塔。
各樣的人群聚集於此，往來的車馬絡繹不絕。
素衣平民是最多的，接著是從售賣各種商品的攤販，然後是時不時進出公會的攜帶著武器的士兵、傭兵、冒險者們，最後則是零零散散的像修普這樣遮掩身形面目的人。
順帶一提，北荒野分部的位置非常地靠近城門，和修普一行人進城後前進的方向剛好是完全相反的。
而修普離開教會後也是往南邊前進，如果不去問路，恐怕一天下來都到不了公會。
這樣看來，奧菲蒂絲的隨口一說倒也沒說錯，因為修普真的走錯路了。
但修普是不會感謝奧菲蒂絲的，如果要他因為這個事情去謝謝對方，除非他連問路的人都找不到，而他還不至於連找人問路都不會。
不過修普還是有些疑惑的。
他問奧菲蒂絲：「你認得路，你來過？」
視角餘光之下，修女眉目含笑（令人驚悚），保持著安靜文雅的姿態（有點可怕），明明表情沒有變化，但修普依稀感覺到自己被人白了一眼。
「我不來這裡我怎麼去黑丘鎮啊？」
「以現在這幅模樣？」
修普察覺到自己又被白了一眼。
「這次是特殊情況，上次是堂堂正正的。」
「沒有偽裝？」
奧菲蒂絲上凸的眉頭微微下皺：「我有頭有臉，為什麼要偽裝？」
「你，有頭有臉？」
「和你相比，我在這也算是個名人。」
修普稍微安心了一點，將餘光收回。看來奧菲蒂絲上一次待在城裡時沒有遭人算計，至少沒有明顯到讓她察覺。
而且修普大概也猜到了對方染髮的原因，多半是不想讓外人看到自己穿修女服這幅「嬌嫩」的樣子。
不過安心歸安心，修普還是順口嗆了一句：「那你現在偽裝什麼，現在就去把頭髮染回來吧。不丟臉的，大名人。」
奧菲蒂絲的眉頭下墜成勾狀，嘴角的微笑反而卻越加上揚，幾乎就要變成半個圓弧狀。
修女向前踏出一步。
噌——！
腳掌落地，身體重心偏移扭轉，下肢的行動帶動全身移動。
一瞬間，奧菲蒂絲幾乎就要與修普肩並肩。
寬大的斗篷和筆挺的修女服前後交錯，形成了一片外人觀察不到的死角。
而修普還沒反應過來，奧菲蒂絲已經迅速出手了。
五指併攏合為手刀，卻不是向下劈砍，而是用指尖向前連續猛戳。
好痛！側腰突如其來的刺痛嚇得修普幾乎就要叫出聲來。痛感如電流般在一瞬間貫穿身軀，修普的思想還沒反應過來，身體的反射動作先行一步。
擺腰扭胯全身發力，修普整個人如履冰面般朝身側滑開一小步。
等下等下等下！剛剛那是什麼？修普在內心大口喘氣，勉強反應過來。
儘管兩人之間僅僅只相差半個身位左右的距離，但是修普完全沒有辦法接受，他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對方拉近到幾乎貼身的距離。更是一瞬間被對方用五指併攏瘋狂地前戳自己的側腰。
如果是刀，那他就已經死了。
就連凱也出現在一旁，毫不吝嗇地給予誇獎：「好漂亮啊！」
「你幹什麼？」修普轉身面向奧菲蒂絲，同時目光迅速將四周掃視一遍。似乎沒什麼人注意到這邊。
奧菲蒂絲的手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收回去了，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她雙手合十擺在胸前，笑眯眯地說：「怎麼了嗎？」
修普愣住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實說，修普根本沒搞明白對方為什麼突然對自己下手。
自己只是想稍稍調侃一下穿上修女服的害羞的奧菲蒂絲而已，就像調侃穿上裙子的害羞的假小子一樣。
更何況自己還沒開始呢。
奧菲蒂絲只是溫柔地笑著（因為太溫柔了修普反而感覺特別驚悚）重複了一遍：「修普先生，怎麼了嗎？」
修普吐出一口氣，理直氣壯地說：「沒事。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進去吧。」
在正門入口充當門衛的似乎是某個傭兵團的成員。儘管進出的人不少，但對方似乎根本沒有好好工作的意思，歪歪扭扭地靠在牆邊，眼睛都不知道在看哪裡。修普經過他們時，對方看都沒看一眼。
進入公會，寬敞的空間，密集的人群，擺上一排排椅子的擁擠大廳，大廳兩側向上的樓梯，以及抬頭就能看見的第二層，讓修普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他最後一個暑假。
在車站等待高鐵，在醫院等待取藥，在銀行等待叫號。
沒有給修普愣神的機會，奧菲蒂絲直接把他拉走。
「上樓。」她輕聲說道，似乎並不想讓其他人聽到。
冒險者管理部門在二樓占據了一個不大的平台，四個櫃檯只有兩個開放，除了修普二人外更是只有一名冒險者打扮的人在櫃檯前。
和黑丘公會不一樣。修普回想著一樓的情景，那些在大廳等待的人也幾乎都是手無寸鐵的平民。
「人有點少，不過不用等挺好的。」奧菲蒂絲依然是用著只有修普能聽清的音量說話，不了解她的人怕是會以為她是個害羞的女生。
不對，按照修女形態下過於大手大腳的動作來看，恐怕會被人認為是什麼既開朗又溫柔的傢伙。
奧菲蒂絲伸出一隻腳，修普立刻向反方向走出一步。
「你幹嘛？」
「我怕你不懷好意。」
「……」
修普並不怕對方故技重施，他雖不是聖鬥士，但同樣的招數也別想輕易奏效。
如果不是側腰還有些麻麻的，他連這防範的一步都不需要走出。修普如此確信。
奧菲蒂絲掃視了一遍四周，然後朝修普丟出了什麼東西。
「接著。」
修普將那件東西拿在手上，是一塊圓形金屬徽章。
「這是什麼？」修普看著徽章，上面雕刻著細節精細但特徵突出的複雜花紋。
奧菲蒂絲說道：「這我的冒險者徽章，你拿著這個幫我把錢領了。我去給家裡寫封信。」
修普看了一眼對方，似乎沒有說謊的樣子。想到作為交通樞紐的驛站也是公會管理的，有信件傳遞的業務也不奇怪。
只是，這傢伙這麼隨便就把這個徽章給了我？這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嗎？看著奧菲蒂絲下樓的背影，修普如此想道。
來到櫃檯亮明身份後，櫃檯的工作人員讓修普等一下，似乎有專門的人員來和修普交接。
來交接的是一個穿著潔白長袖和皮革背帶長褲的男生，他帶著修普進了一個小隔間。
那身衣服跟黑丘公會的冒險者指導員根本一模一樣啊，這個人是這裡的冒險者指導員嗎？修普胡思亂想著。難道他們的制服就是這樣的嗎？
在修普將奧菲蒂絲的冒險者徽章拿出來後，對方只是匆匆掃過一眼，就直接將兩份報酬都交到了修普手上。
修普也弄不清對方究竟是態度不認真，還是對此這個情況早有預想。
護送的貨物全部丟失，車隊是只保留一輛馬車，隨行的傭兵一個也不見，這樣完全稱得上是委託失敗了，對方卻照例支付了報酬，更是沒有詢問修普委託過程的任何事情，就好像護送商隊的委託從一開始就不是重點。
當修普將手中的信件交上去後，對方僅僅只是將文件抽出來看了一眼就放了回去。
然後，對方開始提問。
但與其說是提問，不如說是將修普在黑丘公會匯報時曾說過的話用問句向著本人重複了一遍，其中也夾雜著一些修普不知道的事情，以及一些半真半假的細節。
毫無疑問，黑丘公會和揚波城公會進行了不少信息的交流，估計當時的報告都被上交到了這裡。
看來私人公會和官方公會之間的關係還不錯，還是說，因為涉及到某些可怕的古代秘聞所以也不敢藏私？
和指導員之間的問答持續了近二十分鐘，但老實說，比修普想像的短，有用的額外信息也沒有預想中的多，僅僅只是知道了圍繞在人造魔獸34號身邊的迷霧並不屬於它本身，那大概是迷蹤獸的能力。
一種魔獸獲得了另一種魔獸的能力。
來到這個世界並沒有多久的修普對於魔獸的生態並不了解，而從勇者補正的知識和凱的記憶中得到的也只有與魔獸搏鬥的經驗，所以他並不清楚這份能力在這個世界上稱不稱得上危險。
考慮到指導員特意將這件事放在提問的問題里，修普估摸著這也不是什麼可以忽視的能力。
而通過這輪問答，修普意識到自己對於那隻魔獸的了解遠不如人家公會，恐怕自己所擔憂的事對方怕也是早就考慮到了，自己有點自作多情了。
但就算真是如此，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
正當修普打算開始開口時，指導員拿出了幾張畫像遞給修普。
僅是粗略掃過一眼，修普就認出了其中數張是根據口頭報告繪製出來的人造魔獸34號的畫像。
不需要對方多說什麼，修普立即將其中與實物相差不大的幾張去掉，再將其他畫像交給對方。但老實說，這種舉動在修普把東西交上去後已變得意義不大，文件上球狀觸手的簡筆畫比公會讓人繪製的畫像都要更加接近實物。
然後，修普再將目光轉移到剩下的畫像上。
大致上可以分為三種，修普能認出來的是他在大地裂谷中看到的獅頭猿身的魔獸。
剩下兩種之一是某種扭曲長條物互相纏繞成的長柄狀物體，每一長條上都畫著代表眼睛的圖案。而長柄的形態也頗為眼熟，如同一把大劍。修普下意識地將其與奧菲蒂絲的大劍拿來對比，發現二者的形狀相當接近。
最後一種畫像修普則沒有辨認出來，如竹傘般扁平寬大的頭部下是一具被塗成漆黑一片的細長身影，紛亂繁多的線條從竹傘頭下和細長身影上向外延伸。可以說，除了外形的輪廓外什麼信息都沒有。
修普突然想起了剛剛的問答中那些「錯誤」的信息。那些信息放在34號上簡直是胡說八道，但如果放在畫像上的這些…
注意到修普已經將畫像都看了一遍，指導員告訴修普畫像上的究竟是何物。
冒險者在荒野異常地質變動後發現的疑似新種魔獸。天空異變後出現在內城造成多次破壞的寄生型血肉魔物。以及最近幾天在外城區之間開始流傳的不明生物。
介紹完畫像，指導員接著說道：「修普先生，如果遇到以上魔獸，希望你能以保全自身的前提下儘可能地收集情報、限制其活動或是當場擊殺也是沒有問題的。公會這邊會給予相應的報酬。另外，希望您可以將這件事轉告給奧菲蒂絲小姐。」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嗯，我的工作之一就是向冒險者們發布公會的委託，尤其是這種不面向公眾只面向冒險者的半公開性質的委託。如果能和冒險者進行有效溝通，事件的進行也會更加順利吧。」
修普搖了搖頭，說道：「不，我的意思是，這些並不是對每一位冒險者都會說的吧。為什麼告訴我…和奧菲蒂絲？」
聽到修普的問題，指導員沉默了一會，尷尬地笑著。
「嗯，這些委託的確不該面向一個新人冒險者。但不要灰心，既然公會指派我發出委託，那一定是非常看好你的。」
哈。看到對方的反應，修普無奈地想著：看來，勇者身份是有好好地保密住。至少在地牢里見到的沉默的冒險者是有好好考慮一個帶著惡魔的勇者一旦暴露，在這座城裡這個時期會讓情況變得多複雜。
只要不太引人注目，應該也不會給諾雅惹上什麼大麻煩。
但那樣的話就不要把這些事委託給一個剛剛成為正式冒險者的傢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