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進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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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緹雅握著她那把銀色短刀,向村門口慢慢走去。她從皮夾克的內兜里掏出一枚單片眼鏡,小心翼翼地將它夾在自己的眼眶裡。

  「晨曦女士,光明的主宰,日冕之冕,您的僕人祈求您的庇護。願你聖潔的光如利劍般斬斷一切污穢,守護我的靈魂不受侵蝕,以您無盡光輝照亮我的道路。」

  她的手指在單片眼鏡上輕輕描繪,勾勒出一個簡潔的符號。這個符號由一個無窮符號加一條豎線組成,它們在中心點相遇。

  樣式簡單,代表著純粹,這是「晨曦之印」,是晨曦女士信仰中的一個神聖標記,代表著光明與永恆——晨曦女士的光輝普照,無始無終。線條在中心點交匯,這個點是整個符號的焦點,象徵著光明的源泉。配合著對應的祈禱文,能給物品帶來短暫的附加效果。

  符號的中心點開始發出微弱的光芒,那光芒純淨而溫暖,仿佛是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穿透了夜的黑暗。光芒逐漸增強,直到整個單片眼鏡都被一層柔和的光暈所包圍,然後漸漸熄滅。

  不得不說晨曦女士力量的特效還是很好看的,不過要是能有個護眼效果就好了,半夜施展一些光明神術真的不會先刺瞎自己的眼睛嗎……安緹雅拍了拍自己的臉,停止大不敬的胡思亂想,在心裡默默地向女神懺悔了幾句。

  光芒雖然熄滅,安緹雅仍能感覺帶光明的力量籠罩在鏡片上。透過這副被晨曦之印加持的眼鏡,她的視野變得更加清晰,她能夠模糊的看到薄霧與微弱奇異的色彩,那是周圍環境中的魔力。

  魔力無處不在,於是污染和邪墮也如影隨行。

  拓寬你的視野前,先請封閉你的感官。如果你要說封閉感官了拓寬視野就沒意義了,那麼恭喜你,你已經明白了邪墮防治的第一步:沒事別拓寬你的視野。——來自四大正教聯合邪墮防治部門對民間的建議。

  安緹雅看向村內,破舊的小村莊被她一覽無餘。

  之前還看起來一片空白的村莊上空,此刻可以看到村頭村尾兩個小型魔力湧泉。

  彩色的,還有灰色的?

  沒有一個顏色是屬於四大教會的。四大教會教堂的魔力湧泉各有其獨特的色澤。晨曦女士的教堂上空,應有如太陽般耀眼的金色魔力湧泉溫暖人心。夜與月之主的教堂上空,則是如月光般銀色的魔力湧泉,清冷而神秘。鐵與火的工匠之神的教堂上空,會是如烈焰般熾熱的紅色魔力湧泉。萬法共主女士的教堂上空則是淡藍色的魔力湧泉,寧靜而深遠。

  工匠之神和萬法共主的教堂沒有可以理解,畢竟工藝的精湛與魔法的奧秘無不依賴於金幣的堆砌。小漁村養不起很正常。但是令人費解的是,另外兩位以救世濟人著稱的尊神的教會,按理在這樣的地方應設有據點,這樣才符合他們的宗旨。

  難道教堂已經失守?村子裡藏著兩個不可名狀的邪異存在?不排除是大法師或者聖職者把自己身上的力量用來當照明燈玩,斯德瑞國都城就曾經發生過這種事情,那天是四神的慶典,有幾位在酒精的驅使下將力量化作了絢爛的光輝。哦~朋友,那一天真是慘不忍睹,民眾們還以為敵國趁慶典發動襲擊了呢。

  灰色和彩色,安緹雅低頭思考,如果不是有人在刻意釋放自己的力量,那麼這種邪異多半是融進了某一地點本身。她抬起頭,目光在泥濘的小徑和破舊的屋檐間游移。

  安緹雅選擇去最近的彩色魔力源泉。她緩步走進村內,這裡的房屋都是用河邊常見的木材和蘆葦搭建的,排列的毫無章法,仿佛村民們只是隨意的在地上搭起簡陋的屋子,沒有任何規劃可言。

  她試著敲響了一扇飽經風霜的木門,在這死寂的夜晚,敲門聲顯得格外清晰,她等待著,卻只有回聲作答。又試了幾間,結果依舊,無人應門,也沒有跡象表明有人在家。

  不過她注意到一個細節,這些房子破敗不堪,卻沒有明顯的暴力破壞痕跡。門很完好,窗子也看不出什麼問題,沒有任何破門而入或慌忙逃竄的跡象,就像是村民都是自發的離開了自己的屋子。

  這種情況下,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安緹雅踮起腳,小心翼翼地靠近一間屋子的窗口,她的視線穿過那些裂縫和缺口。屋內空無一人,只有一張破破爛爛的草蓆孤零零地躺在角落。

  她目光又轉向了屋內的一處。那裡堆放著一堆柴火,看起來已經熄滅了很久。空無一人的漁村,這種場景並不常見,通常漁民們會將船隻卸在岸邊,每天清晨去捕魚,傍晚才回來,夜間更是不出門,畢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

  她繼續在村子中穿行,注意到每間屋子的門都緊閉著,沒有一絲光亮從縫隙中透出。一些屋子外,漁網隨意的散落在地上,上面還掛著未來得及清理的魚鱗。


  一間屋子後面,安提亞發現一片小菜地,作物排列整齊,土壤濕潤,明顯是上午還有人在打理。

  怪異的割裂感讓她十分不安,她深吸一口氣。她的腳步在村子的末尾停了下來,她站在一座墓園門口。

  在這樣一個貧窮的小漁村,村民通常不會有財力單獨修建墓園。死者往往被安葬在教堂後面的簡陋墓地中,但是這裡卻有一座單獨的墓園。

  歪斜的木樁勉強支撐著一道破敗的籬笆,它們在月光下投下狹長的影子。一排排簡陋的十字架和石碑,在昏暗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可憎。

  目光在墓園中游移,突然她瞥見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動靜,在墓碑間似乎有模糊的身影在移動,似乎是一個比安緹雅小几歲的女孩兒,她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瘦弱。她的動作緩慢而謹慎,在墓碑間摸索著前行。

  同時,安緹雅注意到地面上散落著兩具屍體。是的,屍體,雖然看起來他們是跪在那裡,手上還拿著鏟子。但是畢竟它們脖子向上空空如也,腦漿和鮮血灑在周圍的土地上,形成一幅令人作嘔的場景。

  幸運的是安緹雅在她的旅途中已經見多了屍體,否則眼前這兩具頭部炸裂,腦漿四濺的屍體,足以令一個未經世事的靈魂陷入深深的恐慌。意識的防線在恐懼的侵蝕下會變得脆弱,從而更容易被那些潛伏在暗處的邪異污穢力量所入侵。

  她鼓起勇氣邁進了這座陰森的墓園,這裡便是彩色魔力湧泉所在地。那兩具屍體在她眼中逐漸放大,她的目光無法從其上移開。她注意到地上那令人作嘔的混合著血液和腦漿的穢跡不是外部暴力的結果,而是從內爆發的恐怖跡象。

  兩具屍體的正前方地上,則是一個大洞,黑洞洞的口子似乎是深淵的嘴巴。嗯~說嘴巴對這個洞來講似乎太大了,應該說是深淵的鼻孔。

  適當的玩笑有益放鬆心情,過度的緊張更容易導致精神的崩潰,我真是天才。安緹雅施展了一下自己的獨家小妙招。

  安緹雅的心在胸膛中猛烈的跳動。,她站在洞的邊緣,借著月亮與提燈的光亮,向洞內望去。

  提燈無法照的這麼遠,月光勉強照亮了底部的景象,起初她只能看到一個空著的石棺靜靜躺在那裡。就在她的目光適應了洞內的黑暗後,突然一雙眼睛出現了,這雙眼睛在月光下顯得異常清晰,好像它本來就在發光一樣。

  明明只是普通的眼睛,普通的黑色瞳孔被普通的白色眼白環繞,但就在此刻這給安緹雅的震撼不亞於在自家的大床上睡醒,然後眨眼看到身邊躺了一個食屍鬼正揉著自己脖子打呼嚕。

  安緹雅的心臟猛地一縮,她的呼吸幾乎停止,一瞬間她從那雙眼睛裡面看出一種超乎尋常的惡意與瘋狂。

  她下意識的想念出祈禱文,但是有一個聲音比她搶先一步,那聲音從洞底傳來,嘶啞的如同鏽蝕的鉸鏈在風中摩擦,每個音節都是那麼不自然,就像是聲音的主人並不會說話,只是單純在模仿人聲。

  「終於有人聽到我在喊救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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