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銅錢盛世
何燦是一名玩家，這裡所有人都是NPC。他一早知道。
他在一直重開這局遊戲。
一個女人拎著飯盒走進這昏暗的房間，隨手將飯盒一摔，那飯盒落在床上，微彈起一下，蓋子按得很嚴。
她走到窗邊，猛一拉窗戶，陽光刷一下擠滿了屋。
「姐。」
何燦笑著喊了一聲。
「砰！」
回應他的是一聲響亮的摔門聲。
右手用力猛地按下自己的左手大拇指，隨著一聲「咔噠」脆響，何燦猛地將自己的左手從麻繩里扯出。
快速卸下捆綁在身上的麻繩，何燦將脫臼的大拇指正位，掰下手腕上新冒出的芽。
沒去管隨之帶出的綠色汁液，何燦走到窗邊，窗開著，這是二十四樓，樓下是車水馬龍。
無論多少次已隔著防盜窗朝地下看過多少次，都能教人自心底生出凜然寒意。
防盜窗堅固的很，格也密，堪堪夠何燦將手側著伸出。
他左手握著冷硬的鋼，朝外頭伸出整隻右手。
那手握成拳，鬆開，從手心處開出一朵素白的花。
古人稱奇蹟，稱短暫，皆為曇花一現。
無端風一吹，一朵曇花伴著枝葉，婷婷裊裊而下。
那窗前已是空無一人。
那花快砸在地上時，枝葉猛地卷了一旁居民樓外突的空調機，眼看著要盪著砸上牆，又成了人，腳一蹬，順勢在地上滾了一圈卸力。
那人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順著街道拼命跑著，全然不顧四周驚呼著拍照的人群。
有人認出那張臉，是何燦。
。
銅錢盛世。
這裡的賭局很特別。
除了字花、猜大小、葉子牌這些古時常見的種類，還有擂台，這也是人最多的場地。
另外一提這座賭坊的設計，有些像客家土樓，外一圈，內里是空地，不過此處是擂台。
很常見的擂台。
中心一快場地，四周圍了高聳的牆似的觀眾席，若是人們坐在上頭，向下望，只瞧得見模糊幾個黑點在動。
看客，賭徒，似乎是相互重疊的。
可是，郁疏看向飛旋在空中的攝影裝置，他想，這是播給誰看的呢？
他之前順走銅錢的手法很粗糙，而且刻意將動作暴露在這些裝置之下，可它們並未給出任何反應。
他也試過出去，試過打聽如今所處的時間。
一無所獲。
郁疏已粗略走了一遍，這賭坊無窗無門。
這賭坊一共十八層，一層層上去，其實陳設都大差不差。
每層都設有住宿區、餐飲區、娛樂區。
不過越往上，人越少，縱使沒有任何限制。
很奇怪。
郁疏忽然想起所謂的生態位，這裡頭的人在裡面住著，似是早已形成了穩定的生態。
捕食者，生產者，消費者，在這一個微縮世界般的地域中生存著。
通過這裡和當今大差不差的科技，郁疏大抵能圈定這賭場存在的時間範圍——往前推個一百年左右。
不過，一百五十年前左右一位女性生物學家登上政壇，個人崇拜盛行，歷史進程倒退回獨裁時期。
那位科學家甚至可以稱得上如今全星際最臭名昭著的人物。
最近風評有所迴轉，但只要一提到她的名字——蒂森泊·克里門汀——仍舊是罵聲一片。
那位女生物學家當權時期，實行基因監控，每個人只要年滿十四周歲，都會強制安裝上一枚晶片，這枚晶片有著定位，檢測血細胞基因狀態等的功能——這項政策延續至今，但做法沒有當年過激。
這座星球可是那位當權時的首都星，管的極嚴，可郁疏並未觀察到這裡的人身上的信息晶片。
話說回來，他也沒有那鬼玩意，怪研所特批。但在當時，如此大規模的黑戶是幾近不可能存在的。
這代表著這段時空存在於一百五十年以前。但科技樹的異常郁疏並未找到合理的解釋。
但不論如何，有一點是可以明晰的：這裡，是獨立於塵世的微型社會。
「咚咚咚。」
一陣敲擊聲突兀地響起。
隨後，整座賭坊的屏幕同時亮起。
畫面中是一堵乾淨的白牆，中心站了個男子，穿著燕麥色衛衣，搭了件略灰的牛仔褲，笑得陽光。
「嗨嘍，大家好。」畫面中的人開口，郁疏慢了一拍才認出來這是何燦，
「今天呢，給大家看個東西，」他拎起手上的包裹，「我帶來了兩個人。」
「一個是他，賀朗。你們應該很熟悉他的名字吧，畢竟天天見呢。」
他說著，將包裹上的布掀開，漏出一張人臉，後頭鼓鼓囊囊的，應是不止一個。
郁疏眸子轉動一下，那兩行字又重浮現出來：
【隸屬：紙心舟】
【當前：墳（1/2）】
……
在一片死寂的安靜中，何燦鬆開幾根手指，屬於賀朗的頭顱落下，碰上地板，發出悶悶幾聲。
何燦右手攥緊，手腕緩緩轉過，使那頭顱的臉正衝著屏幕，他再度開口，「還有一個，是你們這座賭坊的老闆娘——華燕平。」
郁疏思維猛地卡住——
已知，何燦並未入過墳（B面）。
再已知，老闆娘是生活在過去的人。
那這頭顱……？
不排除有視頻造假的可能。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正此時，何燦隨手將東西扔在地上，走出了拍攝範圍。大概兩三秒後，屏幕一卡一跳，又恢復了原樣。
過了似乎只兩秒，那兩行字第不知幾次跳出，只有第二行的數字跳動一下。
【墳：2/2】
他在一直重開這局遊戲。
一個女人拎著飯盒走進這昏暗的房間，隨手將飯盒一摔，那飯盒落在床上，微彈起一下，蓋子按得很嚴。
她走到窗邊，猛一拉窗戶，陽光刷一下擠滿了屋。
「姐。」
何燦笑著喊了一聲。
「砰！」
回應他的是一聲響亮的摔門聲。
右手用力猛地按下自己的左手大拇指，隨著一聲「咔噠」脆響，何燦猛地將自己的左手從麻繩里扯出。
快速卸下捆綁在身上的麻繩，何燦將脫臼的大拇指正位，掰下手腕上新冒出的芽。
沒去管隨之帶出的綠色汁液，何燦走到窗邊，窗開著，這是二十四樓，樓下是車水馬龍。
無論多少次已隔著防盜窗朝地下看過多少次，都能教人自心底生出凜然寒意。
防盜窗堅固的很，格也密，堪堪夠何燦將手側著伸出。
他左手握著冷硬的鋼，朝外頭伸出整隻右手。
那手握成拳，鬆開，從手心處開出一朵素白的花。
古人稱奇蹟，稱短暫，皆為曇花一現。
無端風一吹，一朵曇花伴著枝葉，婷婷裊裊而下。
那窗前已是空無一人。
那花快砸在地上時，枝葉猛地卷了一旁居民樓外突的空調機，眼看著要盪著砸上牆，又成了人，腳一蹬，順勢在地上滾了一圈卸力。
那人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順著街道拼命跑著，全然不顧四周驚呼著拍照的人群。
有人認出那張臉，是何燦。
。
銅錢盛世。
這裡的賭局很特別。
除了字花、猜大小、葉子牌這些古時常見的種類，還有擂台，這也是人最多的場地。
另外一提這座賭坊的設計，有些像客家土樓，外一圈，內里是空地，不過此處是擂台。
很常見的擂台。
中心一快場地，四周圍了高聳的牆似的觀眾席，若是人們坐在上頭，向下望，只瞧得見模糊幾個黑點在動。
看客，賭徒，似乎是相互重疊的。
可是，郁疏看向飛旋在空中的攝影裝置，他想，這是播給誰看的呢？
他之前順走銅錢的手法很粗糙，而且刻意將動作暴露在這些裝置之下，可它們並未給出任何反應。
他也試過出去，試過打聽如今所處的時間。
一無所獲。
郁疏已粗略走了一遍，這賭坊無窗無門。
這賭坊一共十八層，一層層上去，其實陳設都大差不差。
每層都設有住宿區、餐飲區、娛樂區。
不過越往上，人越少，縱使沒有任何限制。
很奇怪。
郁疏忽然想起所謂的生態位，這裡頭的人在裡面住著，似是早已形成了穩定的生態。
捕食者，生產者，消費者，在這一個微縮世界般的地域中生存著。
通過這裡和當今大差不差的科技，郁疏大抵能圈定這賭場存在的時間範圍——往前推個一百年左右。
不過，一百五十年前左右一位女性生物學家登上政壇，個人崇拜盛行，歷史進程倒退回獨裁時期。
那位科學家甚至可以稱得上如今全星際最臭名昭著的人物。
最近風評有所迴轉，但只要一提到她的名字——蒂森泊·克里門汀——仍舊是罵聲一片。
那位女生物學家當權時期，實行基因監控，每個人只要年滿十四周歲，都會強制安裝上一枚晶片，這枚晶片有著定位，檢測血細胞基因狀態等的功能——這項政策延續至今，但做法沒有當年過激。
這座星球可是那位當權時的首都星，管的極嚴，可郁疏並未觀察到這裡的人身上的信息晶片。
話說回來，他也沒有那鬼玩意，怪研所特批。但在當時，如此大規模的黑戶是幾近不可能存在的。
這代表著這段時空存在於一百五十年以前。但科技樹的異常郁疏並未找到合理的解釋。
但不論如何，有一點是可以明晰的：這裡，是獨立於塵世的微型社會。
「咚咚咚。」
一陣敲擊聲突兀地響起。
隨後，整座賭坊的屏幕同時亮起。
畫面中是一堵乾淨的白牆，中心站了個男子，穿著燕麥色衛衣，搭了件略灰的牛仔褲，笑得陽光。
「嗨嘍，大家好。」畫面中的人開口，郁疏慢了一拍才認出來這是何燦，
「今天呢，給大家看個東西，」他拎起手上的包裹，「我帶來了兩個人。」
「一個是他，賀朗。你們應該很熟悉他的名字吧，畢竟天天見呢。」
他說著，將包裹上的布掀開，漏出一張人臉，後頭鼓鼓囊囊的，應是不止一個。
郁疏眸子轉動一下，那兩行字又重浮現出來：
【隸屬：紙心舟】
【當前：墳（1/2）】
……
在一片死寂的安靜中，何燦鬆開幾根手指，屬於賀朗的頭顱落下，碰上地板，發出悶悶幾聲。
何燦右手攥緊，手腕緩緩轉過，使那頭顱的臉正衝著屏幕，他再度開口，「還有一個，是你們這座賭坊的老闆娘——華燕平。」
郁疏思維猛地卡住——
已知，何燦並未入過墳（B面）。
再已知，老闆娘是生活在過去的人。
那這頭顱……？
不排除有視頻造假的可能。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正此時，何燦隨手將東西扔在地上，走出了拍攝範圍。大概兩三秒後，屏幕一卡一跳，又恢復了原樣。
過了似乎只兩秒，那兩行字第不知幾次跳出，只有第二行的數字跳動一下。
【墳：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