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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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間故事總得有個開端。

  你打算讓這個故事該怎麼開端呢?」

  砰!

  一聲槍響。

  何燦瞧見念著開場白的NPC猛地收聲,嘴角笑意更盛,左手端著的槍管前攏了一團霧。

  他甩了甩左手,嘟囔了句,「天天念這幾句,不煩吶。」

  心念微動,他眼前浮現出兩行字,他瞧了眼第二行:

  【當前:墳】

  。

  「來人啊——死人啦——」

  一聲尖銳的叫喊聲劃破清晨的霧。

  廁所隔間的郁疏面無表情地抓著兩隻帶血的兔耳朵。

  思考了一會,郁疏用力拿刀在自己胳膊上劃下一道長痕,接著穿戴上了放在一旁的黑色鴨舌帽與黑色外套。

  聽著外面雜亂的腳步聲漸息,他張嘴,尖銳的齒將那兩隻兔耳朵撕碎,接著,吞咽下肚。

  打開公共廁所隔間的門,郁疏在外頭的洗手池裡接了一捧水,就著手全喝了下去。

  而後他接水抹了把臉,對著洗手池前的鏡子,抽出口袋的紙巾,仔仔細細把臉上的血跡與水擦去。

  噠、噠、噠……

  吱——

  門開了。

  一隻槍直直指著他。

  郁疏轉頭,瞧了一眼那黑洞洞的槍口一眼,瞧見灰黑的制服,兩手舉高,抱頭蹲下。

  「嗬——嗬——」他嘴裡喃喃出兩聲無意識的嘶吼,似忘了如何說話般。

  就在來人以為他是個啞巴時,郁疏終於說出了一句話,「警察同志,怎麼了?」

  聲音很啞,低低沉著,揉進風裡,尾音拖沓,叫人聽不真切。

  他生得有些凶,丹鳳眼,略有些四白,內雙,斷眉,顴骨、眉弓有些高,唇也薄。

  眉目間又攏著層病氣,雜亂的長髮發梢搭在肩上。

  連著那頂帶歪的黑色鴨舌帽,看起來活脫一殺人犯。

  就是太瘦了。

  「跟我們走一趟吧,傳喚。」

  打頭的警察上前,手銬咔噠一聲叩在了郁疏手上。

  「同志,」郁疏的聲音總算正常了一些,雖還是啞,但至少聽得清,「怎麼了?」他又重複了一遍他的問題。

  打頭那警察保持著沉默,後頭跟著的倒是接了話,就是語氣挺凶:「呵,還怎麼了呢?自己幹了什麼自己清楚。」

  郁疏笑了下,眉目間的病氣被一股痞氣沖淡,正要說什麼,語氣挺凶那警察瞪他一眼,他也覺著這笑似乎有些不合時宜,就扯平了嘴角,默然一路。

  安靜地跟著兩人,上車,坐著警車進了警局。

  後頭那位年輕警察一雙警惕的眼一動不動盯著郁疏,一直跟到了審訊室門口。

  郁疏進去了,他還守在外面。

  郁疏在裡頭等了會,進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

  問話的是女警,扎著高馬尾,沒化妝,眉心處皺紋很深,眼神銳利,一開場就直入主題,「今晨八點四十七分你進入公共廁所隔間,在其內滯留到九點半,你在幹什麼?」

  「便秘。」郁疏自然地倚著後頭的椅背,疊著腳,整個人呈現出一种放松的姿態。

  「黎隊,他這不扯淡麼!」

  審訊室外帶著耳機的那位年輕警察喊了一聲,義憤填膺。

  也挺年輕的打頭警察,黎隊,黎瀾瞧了他一眼,微微笑了下,年輕警察立刻噤聲。

  審訊室內的女警,韓禮秋眉梢抽動一下,波瀾不驚接著問道,「在你待過的隔間有血跡,為什麼?」

  「痔瘡。」郁疏終於扶正了帽子,外頭那年輕警察的敵意立時消減些許,不再緊盯著他,「以現在的技術,DNA鑑定在來時路上就出了吧,你們應該知道那裡的血是我的。」

  「是你的不假,可不能確定都是。」韓禮秋身子微微前傾,知道從這裡問不出再多信息,索性換了個話頭,「你知道死了人吧。」

  「是。」郁疏依舊是那副閒散放鬆的姿態。

  「為什麼知道死了人還停在那?」


  「個人原因,不太方便。」

  「具體些。」

  「個人隱私。」郁疏習慣性扯了下嘴角,挑眉,瞧著就不是個正經人,「姐姐和我交個朋友,我就告訴姐姐。」

  「他!」外頭那年輕警官盧謙沖咋咋呼呼的,剛開口卻又閉了嘴,不過這回盯人盯得更凶了。

  「嗯,朋友。」韓禮秋隨意應了一句,「說吧。」

  郁疏直起身,抬手,手銬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他拉開外套拉鏈,將外套捋下一邊,露出裡頭的大紅碎花T恤。

  可能是因為這種單品比較少見,韓禮秋愣了下神,而後才注意到他露出的右臂上猙獰著還有些滲血的傷口。

  「PTSD,創後應激障礙,今天突然有了感覺,回過神來時外頭的人就已經走光了。」將外套囫圇攏起,郁疏又笑了下,將這件事一筆帶過,「本命年,挺好看的,對吧,姐姐。」

  「哦,哦。」韓禮秋敷衍一下,反正這案子他的嫌疑也不大,就沒揪著這件事不放,換了個方向繼續問,「韋朗認識麼?」

  「不知道,」郁疏很誠懇看著她,「我記性不好。」

  「……」

  那名男警拿著紙筆唰唰寫著記錄。

  郁疏見韓禮秋沒再問話,就自顧自調整了下姿勢,整個人窩在審訊室的椅子上,相當愜意。

  韓禮秋拿出兩張照片,擺在郁疏面前,「這兩人,認識麼?」

  郁疏慢騰騰直起身,接過照片瞧了半晌,一個後仰,又倚在了椅子上,手銬叮叮噹噹的,他掏出一本小本子慢慢翻,「不記得,我找找。」

  「你這是……?」

  「日記本。」郁疏一頁頁看過去,整理著腦中雜亂的記憶,「記性不好嘛,老忘事,就喜歡記點日記……喲,找到了。」

  「嗯,說吧。」韓禮秋將身子坐直,面色重新板起來。

  「韋朗不就兩年前死的那個男的嘛。」

  韓禮秋頓了下,接著道,「另一個呢?」

  「是槍殺韋朗的人,叫何燦。」

  郁疏抬眸看向韓禮秋,收起了那本小本子,伸出左手,手指夾著那兩張照片,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拿回去。

  他微微彎起眼,那雙丹鳳眼攜著情,「姐姐,這事你們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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