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標題章節
精疲力竭,可算是熬到了一個短暫的假期。雖然欲望不允許,但能回到老家的小平屋就已經足夠了。
沿著寬敞的柏油路,聽著風在耳邊歡呼,經過「普善」的路標,當旁邊有騰龍超市時,丁字路口,一路向南,參差不齊的房子是我的熟人。喲,我隱約看到了我的自行車曾經留下的轍痕,或深或淺,千溝萬壑,留下了曾經喝著風,哼著歌,似鳥兒般自由的少年,我情不自禁地撫摸了起來。
我並沒有著急回家,而是拐了個彎,找到了一條以泥土為底的混凝土橋,果然,還是老樣子。河兩畔的田野還是種著小麥,剛剝處新芽不久,就要面臨冷冷的寒冬,真不知這小小的身軀是如何做到的?小孩子們若是蓋上一個冬天的雪,恐怕就不會繼續在雪地里嬉戲打鬧。
嘰嘰嘰,小麻雀打斷了我的遐思,它還是一如既往地小巧玲瓏,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遇到的那一隻,想伸手去抓,但放棄了,人有人的自由,鳥有鳥的自由。
雨順過葉子的手滑落到我額前,一滴兩滴……接著連綴成絲,想天空掛下鑽石做的簾幕,我撥開簾幕,踏著水窪做的鏡,向著家的方向。
嘻嘻哈哈,簾幕之後有一個只穿褲衩的孩童,沿著我所走的路盡情奔跑,盡情淋雨,盡情……一幕幕,將某人的童年放映出來,打開了一扇塵封在記憶中的大門。
我選擇放慢腳步,看看周圍的樹,看看腳下的路,看看錯落的房子,風景仍舊,好像什麼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瞬間悟了,變的原來是人。家門前的小路曾經被幼小的腳印占滿,而現在卻怎麼也印不出一個成熟的腳印。
我突然駐下步子,因為面前出現一個瓦屋,一座平房。此時,爺爺仍在牛屋鏟遮牛糞,老木門半敞著,就像時刻準備著。終於抑制不住臉上的水痕,有幾分熱,幾分寒,我喊了出來「俺爺!」爺爺連忙放下鐵鏟,細細端詳了我「小鵬啊,你咋回來了也不說一聲,快進來,快進來,別淋感冒了。」奶奶聽到了動靜,拿著炒飯的小鏟子就出來了「咋了。」「你孫回來了!」我對她喊了一聲。「喲,俺孫回來了。哎喲,沒有切肉,快快快……」奶奶有些手足無措。
「不用了,你抄啥都好吃。」我笑著對她說。
她感覺我身上的濕度,臉色變難看了「下個雨也不知道打傘,趕快進屋換衣服去,別感冒了。」
要想之前,我就像受驚的兔子,趕快跑回屋裡換衣服,畢竟她吼人的樣子還真像一隻老虎,不得不敬畏三分,但現在,我卻挺喜歡的。臉上保持笑容「知道了,我馬上就換。」
我的小臥室還是老樣子,是一直在等待我沒?那就跟我一樣了。
曾經寫字的茶几,曾經熬夜寫作業的少年,我拍了拍他的肩,他不耐煩地嚷嚷「別煩我,明天就要開學了,我還有一堆作業。」注意到了床邊桌子上伏案寫作的少年,他正用小小的腦子構建一個宏大的世界,尤其是與他相似的浪子,生活儘是不如意,命途也是多舛。我彎下腰問學生「寫的怎麼樣。」他把自豪寫在臉上「我特別喜歡他,他像我一樣是個廢物,但有著我嚮往的一種精神——勇氣。」「是嗎?我也喜歡。」我打斷了他。接著,把自己扔在床上「一起來刷劇嗎?」一個學生靠著枕頭櫃,對我打招呼,我回答「不了,我這回只想躺著。」
轉眼間,歲月的洪流沖刷了一切,他們如河床的沉沙隨波消散,浩渺。我依舊靜靜地躺著,讓背後生根紮根,吸收小屋下的點點滴滴。此刻,便是最好。
「小鵬,快出來吃飯。」奶奶也是一如既往地喊著我,這是小屋的規律,守衛著我的溫飽。
我當然放棄了年少時的叛逆勁,選擇去聽從,時間裡只有一個少年,也只有一隊爺奶,既然該走的已經走了,那就應該珍惜剩下的。
「你什麼時候走。」爺爺就著一口摸,也不忘問著。
「就待明天一天,後天早上就走。」
他們表面沒有什麼變化,或許是習以為常了吧,但奶奶總往我碗裡夾菜,夾出了一個小山包,嘴裡說著「多吃點。」爺爺也說了兩句「看看有沒有缺的,到超市買一下。」他們就是這樣,就知道關心我。無論何時。
在這一隅小屋裡,最容易忘掉的就是時間了。早上雖有奶奶的喊叫讓我起床,但一賴床,她也那我沒辦法,無論何時醒,早飯一直保持溫度,只為等我吃上一口,再幫忙洗衣服,拎個水桶,給牛送飯,一下子就中午了,燒個鍋,圍在電視旁吃個午飯,聊幾句話,一頓飯就過去了。午休嘛。選擇看電視,也可以選擇睡上兩三個小時,不必在意時間,小屋本來就是用來放下心去享受的地方。可當這一天來到黑夜時,幾隻麻雀偶爾叫上兩聲,廚房的燈先被叫醒。
奶奶趕忙問我「你想吃什麼?」「你手擀的麵條。」我毫不猶豫地回答,接著又補充一句「我幫你燒鍋,只為吃上這碗面。」「好!」奶奶只用一句簡單的話。
添上麥秸,引火,再加上木條和玉頭棒助火,不一會鐵鍋就咕嚕咕嚕地冒泡,還吐了一口長久不散的白霧。看著奶奶擀麵的身影,想哭,但又怕被她抓住。真想把這一屋煙火帶走,鬧市缺的就是這個。
以前總覺得這小屋太小。當雛鷹變成雄鷹時,這裡裝不下了,要張開雙翼,翱翔於更廣闊的世界。可當那個世界很熙攘,且充滿著塵埃,這雙翼也就飛不動了,於是就傾向於尋一處安謐,避開萬人擾處;找一片心田,種下盛花枯樹;騎一匹天馬,遐游幻想國度。到頭來,答案還是這小屋。更羨慕做一隻麻雀,在自己的鳥巢附近徘徊著,不用遷徙,也不羨更廣的天空,也沒什麼不好。
當一碗麵盛好時,奶奶遞給了我,我跟她說「吃飽喝飽不想家。」這是奶奶每次送我上學跟我說的話,她笑了起來,但還是沒藏住眼角的淚花「對,吃飽喝飽不想家。」
我們在小屋下相聚,又在小屋下別離。即便真的吃飽喝飽,難道真的不會想家了嗎?
沿著寬敞的柏油路,聽著風在耳邊歡呼,經過「普善」的路標,當旁邊有騰龍超市時,丁字路口,一路向南,參差不齊的房子是我的熟人。喲,我隱約看到了我的自行車曾經留下的轍痕,或深或淺,千溝萬壑,留下了曾經喝著風,哼著歌,似鳥兒般自由的少年,我情不自禁地撫摸了起來。
我並沒有著急回家,而是拐了個彎,找到了一條以泥土為底的混凝土橋,果然,還是老樣子。河兩畔的田野還是種著小麥,剛剝處新芽不久,就要面臨冷冷的寒冬,真不知這小小的身軀是如何做到的?小孩子們若是蓋上一個冬天的雪,恐怕就不會繼續在雪地里嬉戲打鬧。
嘰嘰嘰,小麻雀打斷了我的遐思,它還是一如既往地小巧玲瓏,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遇到的那一隻,想伸手去抓,但放棄了,人有人的自由,鳥有鳥的自由。
雨順過葉子的手滑落到我額前,一滴兩滴……接著連綴成絲,想天空掛下鑽石做的簾幕,我撥開簾幕,踏著水窪做的鏡,向著家的方向。
嘻嘻哈哈,簾幕之後有一個只穿褲衩的孩童,沿著我所走的路盡情奔跑,盡情淋雨,盡情……一幕幕,將某人的童年放映出來,打開了一扇塵封在記憶中的大門。
我選擇放慢腳步,看看周圍的樹,看看腳下的路,看看錯落的房子,風景仍舊,好像什麼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瞬間悟了,變的原來是人。家門前的小路曾經被幼小的腳印占滿,而現在卻怎麼也印不出一個成熟的腳印。
我突然駐下步子,因為面前出現一個瓦屋,一座平房。此時,爺爺仍在牛屋鏟遮牛糞,老木門半敞著,就像時刻準備著。終於抑制不住臉上的水痕,有幾分熱,幾分寒,我喊了出來「俺爺!」爺爺連忙放下鐵鏟,細細端詳了我「小鵬啊,你咋回來了也不說一聲,快進來,快進來,別淋感冒了。」奶奶聽到了動靜,拿著炒飯的小鏟子就出來了「咋了。」「你孫回來了!」我對她喊了一聲。「喲,俺孫回來了。哎喲,沒有切肉,快快快……」奶奶有些手足無措。
「不用了,你抄啥都好吃。」我笑著對她說。
她感覺我身上的濕度,臉色變難看了「下個雨也不知道打傘,趕快進屋換衣服去,別感冒了。」
要想之前,我就像受驚的兔子,趕快跑回屋裡換衣服,畢竟她吼人的樣子還真像一隻老虎,不得不敬畏三分,但現在,我卻挺喜歡的。臉上保持笑容「知道了,我馬上就換。」
我的小臥室還是老樣子,是一直在等待我沒?那就跟我一樣了。
曾經寫字的茶几,曾經熬夜寫作業的少年,我拍了拍他的肩,他不耐煩地嚷嚷「別煩我,明天就要開學了,我還有一堆作業。」注意到了床邊桌子上伏案寫作的少年,他正用小小的腦子構建一個宏大的世界,尤其是與他相似的浪子,生活儘是不如意,命途也是多舛。我彎下腰問學生「寫的怎麼樣。」他把自豪寫在臉上「我特別喜歡他,他像我一樣是個廢物,但有著我嚮往的一種精神——勇氣。」「是嗎?我也喜歡。」我打斷了他。接著,把自己扔在床上「一起來刷劇嗎?」一個學生靠著枕頭櫃,對我打招呼,我回答「不了,我這回只想躺著。」
轉眼間,歲月的洪流沖刷了一切,他們如河床的沉沙隨波消散,浩渺。我依舊靜靜地躺著,讓背後生根紮根,吸收小屋下的點點滴滴。此刻,便是最好。
「小鵬,快出來吃飯。」奶奶也是一如既往地喊著我,這是小屋的規律,守衛著我的溫飽。
我當然放棄了年少時的叛逆勁,選擇去聽從,時間裡只有一個少年,也只有一隊爺奶,既然該走的已經走了,那就應該珍惜剩下的。
「你什麼時候走。」爺爺就著一口摸,也不忘問著。
「就待明天一天,後天早上就走。」
他們表面沒有什麼變化,或許是習以為常了吧,但奶奶總往我碗裡夾菜,夾出了一個小山包,嘴裡說著「多吃點。」爺爺也說了兩句「看看有沒有缺的,到超市買一下。」他們就是這樣,就知道關心我。無論何時。
在這一隅小屋裡,最容易忘掉的就是時間了。早上雖有奶奶的喊叫讓我起床,但一賴床,她也那我沒辦法,無論何時醒,早飯一直保持溫度,只為等我吃上一口,再幫忙洗衣服,拎個水桶,給牛送飯,一下子就中午了,燒個鍋,圍在電視旁吃個午飯,聊幾句話,一頓飯就過去了。午休嘛。選擇看電視,也可以選擇睡上兩三個小時,不必在意時間,小屋本來就是用來放下心去享受的地方。可當這一天來到黑夜時,幾隻麻雀偶爾叫上兩聲,廚房的燈先被叫醒。
奶奶趕忙問我「你想吃什麼?」「你手擀的麵條。」我毫不猶豫地回答,接著又補充一句「我幫你燒鍋,只為吃上這碗面。」「好!」奶奶只用一句簡單的話。
添上麥秸,引火,再加上木條和玉頭棒助火,不一會鐵鍋就咕嚕咕嚕地冒泡,還吐了一口長久不散的白霧。看著奶奶擀麵的身影,想哭,但又怕被她抓住。真想把這一屋煙火帶走,鬧市缺的就是這個。
以前總覺得這小屋太小。當雛鷹變成雄鷹時,這裡裝不下了,要張開雙翼,翱翔於更廣闊的世界。可當那個世界很熙攘,且充滿著塵埃,這雙翼也就飛不動了,於是就傾向於尋一處安謐,避開萬人擾處;找一片心田,種下盛花枯樹;騎一匹天馬,遐游幻想國度。到頭來,答案還是這小屋。更羨慕做一隻麻雀,在自己的鳥巢附近徘徊著,不用遷徙,也不羨更廣的天空,也沒什麼不好。
當一碗麵盛好時,奶奶遞給了我,我跟她說「吃飽喝飽不想家。」這是奶奶每次送我上學跟我說的話,她笑了起來,但還是沒藏住眼角的淚花「對,吃飽喝飽不想家。」
我們在小屋下相聚,又在小屋下別離。即便真的吃飽喝飽,難道真的不會想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