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一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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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天還沒亮。

  客房門就被粗暴敲響。

  伴隨著敲門聲,還有客棧掌柜的叫喊:

  「快開門!趕快開門!」

  梁進將房門打開,只見掌柜就站在門外。

  此時的掌柜滿臉怒容,伸手指著門外叫道:

  「趕快從我店裡出去!」

  「早知道你殺的是一刀客的人,我就不該留你在這裡過夜!」

  「現在就給我立刻離開!」

  此時的掌柜,哪裡還有昨夜友好的模樣。

  顯然一刀客,是他真正不敢得罪的人。

  為此,他更寧願得罪梁進。

  梁進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後自顧開始房間裡洗漱起來。

  掌柜見狀急了:

  「趁著一刀客還沒來,你趕快給我走啊!」

  「只要離開我的店,你愛去哪去哪,別來禍害我啊!」

  「還賴著幹嘛?給我出去啊!」

  他說著,就伸手來拉扯梁進。

  梁進猛地扭頭,冷冷盯著掌柜。

  他的氣息稍稍沉重了一些,但是那強烈的壓迫感立刻襲來。

  掌柜動作一滯,渾身汗毛倒豎,只覺得猶如被猛獸盯上一般。

  真是著急則亂。

  剛才掌柜聽到一刀客的威名,嚇得都昏了頭。

  此時他才意識到,一刀客他雖然不敢惹,但眼前這位也不是善茬。

  要是一刀客還沒來,自己就被眼前這位給宰了,那才是死得冤枉。

  掌柜喉結一陣蠕動,伸出的手迅速縮回,嘴邊的話也立即變了:

  「那個……你洗漱好了,記得要走啊。」

  說完這句話之後,掌柜再也不敢停留,急忙匆匆逃也似地離開。

  梁進沒再管他,繼續斯條慢理洗漱。

  當他洗漱好之後,扛著鐵槍走出了房間。

  梁進來到客棧一樓,發現郜鴻哲已經在這裡等待,顯然他也一大早就被掌柜給趕出客房了。

  而不同的是,郜鴻哲身邊居然還有一個女人——柳鳶。

  梁進盯著柳鳶問道:

  「一刀客要來的消息,是你告訴掌柜的?」

  柳鳶當即否認:

  「這次真不是我,是龜公回來後散播的。」

  「他嘴巴漏風,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一刀客要帶人來殺你了。」

  「你們快帶著我一起跑吧,晚了就真來不及了。」

  梁進冷笑一聲,他就是為了等待一刀客,又怎麼會跑?

  一旁郜鴻哲見梁進面色不善,急忙說道:

  「孟兄,柳鳶姑娘其實身世可憐,她——」

  梁進抬手打斷,問道:

  「她是不是告訴你,她娘重病?」

  郜鴻哲急忙點頭。

  梁進又問:

  「她爹好賭,她弟年幼?」

  郜鴻哲詫異道:

  「孟兄,你怎麼知道?」

  「難道你也聽說過她的事跡?」

  梁進無奈搖搖頭:

  「蠢貨。」

  說罷,他扛著鐵槍就朝著客棧外走去。

  留下原地一愣迷惑的郜鴻哲,和略有尷尬的柳鳶。

  此時太陽還沒升起,天色微微發亮。

  放眼遠方,只能看到那連綿沙丘巨大且陰沉的輪廓。

  空地上的眾人卻都已經早起,準備著新一天的行程。

  當他們看到梁進之後,卻沒有了昨夜對他的尊敬,反而眼中充滿了嘲弄:

  「這小子闖下大麻煩了,誰能想到他昨天殺的竟然是一刀客的人。」

  「一刀客可是號稱第一快刀,他縱橫多年殺人從來沒出過第二刀,里子堡附近方圓百里內沒有敵手,這樣的高手誰不怕?」


  「若是這小子昨夜逃跑或許還來得及,但現在跑的話已經晚了。一刀客那群馬賊在沙漠裡來去如風,他逃不脫一刀客追殺的。」

  ……

  在眾人竊竊私語之中,只見梁進已經來到了空地的中間。

  他卻沒有如眾人預料那樣逃跑。

  而是將手中鐵槍筆直地插進了地里,隨後就地盤腿坐下。

  他閉目養神,整個人猶如那挺直的鐵槍一樣紋絲不動。

  這一幕,讓眾人微微驚詫:

  「這麼蠢的嗎?」

  這小子竟然不逃?

  是不怕死?

  還是已經料到根本逃不脫,所以乾脆等死?

  不遠處。

  龜公和一群妓女也在看著梁進。

  只見龜公面色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他向著幾名妓女招了招手,然後衝著她們低語了幾句。

  隨後。

  那幾名妓女笑嘻嘻地來到梁進身邊,開始妖嬈挑逗。

  她們或是掀起裙子捉弄,或是拉開衣服誘惑,看似是勾引人,實則充滿了揶揄戲弄的味道。

  這樣的場面,惹得周圍商販旅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是那龜公,想要羞辱梁進同時,徹底擾亂梁進心神。

  郜鴻哲從客棧中沖了出來,開始喝止驅趕那群妓女:

  「滾開!你們都從孟兄身邊滾開!」

  「孟兄是我的恩公,豈是你們這些倚門賣俏的煙花賤質所能折辱的?」

  「都給我快滾開!」

  然而郜鴻哲這種讀書人,豈是這些根本不要臉的妓女對手。

  只見五六個妓女一擁而上,竟然把郜鴻哲這個文弱書生給壓在了地上。

  「扒了這個書生的褲子!」

  妓女們嬉笑著,竟然去解郜鴻哲的腰帶。

  她們知曉怎麼對付各種不同的男人,書生這種男人,極為重視形象和尊嚴。

  那就讓他當眾斯文掃地!

  郜鴻哲氣得滿臉漲紅,不停掙扎叫罵,可竟然拿這些妓女沒有辦法。

  其中一個妓女視線回到了梁進身上,她站在梁進面前,捉摸著怎麼羞辱梁進。

  閉目養神的梁進卻已漠然開口。

  「大姐,你走吧,我不殺女人的。」

  這名妓女原本還有些緊張,此時一聽梁進這話不由眼睛一亮,越發肆無忌憚。

  不殺女人?

  豈不更好!

  她竟掀起自己的裙子,就想要朝著梁進頭上罩下。

  侮辱一個人,沒有直接侮辱他的頭最為直接!

  下一刻——

  一柄長槍猛地刺出!

  槍頭從她的下顎刺入,頭頂穿出,穿出的同時連她的天靈蓋都被掀飛。

  鮮血和腦漿四處飛濺。

  場面瞬時一寂。

  妓女們回過神來,驚恐尖叫著四散而逃。

  梁進當然從不殺女人!!!

  但……想要害他的女人,在他眼中就不是女人,甚至連人都不是。

  所以他解決的只是一個不算是人的東西。

  郜鴻哲也終於得以脫困,他急忙匆匆整理好衣物。

  隨後他來到梁進身旁蹲下:

  「孟兄,我也聽說那一刀客很厲害,我們要不要……暫避鋒芒?」

  梁進已經盤腿坐著,眼睛也不睜地回答:

  「探花郎,實不相瞞,我並沒有必勝的把握。」

  「我不怕死,但建議你最好趁早離開,免得我敗了你遭受牽連。」

  梁進此時只是一具分身,自然不怕死。

  但郜鴻哲此人雖然是個迂腐的書呆子,但人並不壞。

  這種人死在這裡可惜了,所以梁進也好言相勸。

  郜鴻哲咬了咬牙,正色說道:


  「孟兄對我有救命之恩,又一路幫持,我若此時拋棄孟兄不顧,那豈不是枉讀聖賢書?」

  「若是孟兄死而我活,我定為孟兄收屍,日後必為孟兄報仇。」

  「若是孟兄死而我也亡,那便……當我捨生取義,也不負聖人教誨。」

  梁進終於微微睜開眼睛,充滿意外地看向郜鴻哲。

  這傢伙,竟然真不怕死?

  梁進也不知該說郜鴻哲是勇敢高尚,還是愚蠢魯鈍。

  但他自問做不到郜鴻哲如此程度。

  不過,這倒是讓梁進對他高看一眼。

  「有意思。」

  梁進笑了笑,重新閉目養神。

  在兩人身後,柳鳶見狀無語到了極點。

  她糾結一番,還是來到梁進身邊耳語道:

  「沒想到那書呆子蠢,你也一樣蠢!」

  「算了,我告訴你一點我昨夜打聽到的消息。」

  「一刀客一會來了,你一定沉住氣不要急著動手,有人也想要對付他。」

  「等他們兩敗俱傷之後,你再坐收漁翁之利。」

  「甚至不用動手,就可以白撿便宜。」

  柳鳶身為流鶯一員,在男人之中獲取情報自然要容易很多。

  但梁進並不信任她,對她的話也沒當真。

  倒是不遠處的龜公見到這一幕,忍不住起身走了過來。

  隨著龜公到來,柳鳶急忙起身遠離梁進,臉上露出討好笑容。

  龜公冷冷問道:

  「你在那小子耳邊說了什麼?」

  柳鳶陪笑道:

  「張爺,我在故意折辱他玩呢。」

  「咱們都身為一刀仙的人,自然不會對這些敵人客氣。」

  可龜公的職業素養,就註定他不會輕易被女人欺騙,更不會憐香惜玉。

  只聽龜公冷哼一聲,然後揪住柳鳶的頭髮,幾個大耳巴子就抽了過去。

  抽完之後,柳鳶那美麗的臉頰已經紅腫起來,頭髮也有些散亂。

  可她卻優雅卻不失微笑地捋順秀髮,仿佛龜公的兇惡根本嚇不到她。

  「滾回去!」

  龜公一指流鶯團的營地。

  柳鳶朝著梁進和郜鴻哲看了一眼,隨後才轉身離開。

  龜公回過頭,盯著梁進,猶如一條毒蛇在謀算如何害人。

  但他看到梁進身邊的鐵槍之後,眼中閃過忌憚。

  梁進眼睛依然閉著,但是卻似乎能察覺到龜公的目光一樣,只聽他說道:

  「別看了,過一會就輪到你了。」

  龜公臉上又驚又怒,但他看了一眼地上妓女的死屍之後,最終還是一言不發默默折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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