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無盡的孤獨
看著李天野手中的瓶子，那如同瘋狗一般狂奔的白鄉紳登時頓住了腳步。
他的嘴角在抽搐，長年累月積攢下的脂肪像是波浪一樣的抖動著。
「你...」白鄉紳氣的幾乎吐血。
若是以前，李天野哪敢如此造次？就算他是再混，畢竟還有家人。
家人那可就是軟肋啊！
現在不一樣了，白鄉紳都要跑路了，根本不想另起禍端，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好好好，我服了，李天野，老子服了你了，你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白鄉紳幾乎是咆哮著喊出的這句話。
李天野笑眯眯的說道：「白老爺，這些年你從鄉親們身上沒少搜刮油水，現在你人都要走了，多少吐出來點。」
白鄉紳最看重的就是錢。
儘管他異常富有，卻異常的摳門。
據說當年他為了省下一兩銀子，愣是拒絕了接生婆的接生服務，轉而駕著馬車，載著姨太太去了偏僻的山路狂奔。
其目的，居然是為了把孩子給「顛」出來。
現如今李天野張口要錢，白鄉紳當然是不願意。
「不給也行，要不把你姨太太留下送給我？」李天野舔著嘴唇，笑眯眯的說道。
白鄉紳確有此意，畢竟他姨太太那麼多。
只可惜姨太太們不同意。
李天野雖然身強力壯，長得也挺精神，可他畢竟是個種地的勞苦村民，沒有哪個女人願意過種著地卻吃不飽的生活。
於是，白鄉紳咬緊了牙關：
「你說吧，你想要多少錢。」
李天野摸了摸下巴，隨即他伸出五指，說出了一個天文數字：「五兩，少一分都不行！」
「好，成交，誰反悔誰孫子！」白鄉紳急忙答應了下來。
李天野小臉一黑。
壞了！
要少了！
自幼是貧農的李天野，以為五兩就是天文數字了，至少能讓白鄉紳出出血，誰知道貧富差距這麼大！
「錢我給你，你趕緊給我滾蛋。」白鄉紳掏出了五兩銀子，扔在了李天野的腳下。
李天野摸了摸下巴，試探性的說道：「要不你再多...」
「去你大爺的，李天野，我告訴你別以為我真怕你！雖然我要離開大流村，但不代表我沒辦法收拾你！」白鄉紳瞪著眼睛怒斥道。
李天野嘆了口氣。
真是賤命！白白錯過了發財的機會。
不過...五兩也足夠一家生活大半年了。
恰逢此時，白鄉紳的下人們也把東西裝上了馬車。
白鄉紳把姨太太們送上了轎子，自己則是坐在了最後面的馬車上。
「小子，這次暫且饒了你，下次再碰見你，我非弄死你不可！」臨走前，鐵蛋指著李天野的鼻子，撂下了一句狠話。
他快步走到了白鄉紳面前，準備跟著馬車一同離去。
可鐵蛋剛一靠近，白鄉紳便罵罵咧咧的說道：「滾犢子！要不是因為你，老子的瓶子也不會碎！你還想跟我一起走？做夢！當你的農民去吧！」
一旁轎車上的姨太太也掀開了門帘，陰陽怪氣的說道：「就是，你一個鄉野村夫，還想跟我們去大城市？」
「pia！」
「駕！」
大馬車揚起了陣陣塵土，向著遠方揚長而去，留下了呆呆地鐵蛋。
當鐵蛋回過了神後，立馬邁著他沉重的步伐，在身後拼命地追，一邊追一邊大喊道：「老爺，你帶我走吧，老爺，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啊！」
可跑的再快，也追不上一顆想要離去的心。
鐵蛋追了十餘米，最後噗通一聲半跪在地上，嗚嗚大哭了起來。
一個一米八幾的糙漢子，此刻哭的卻像個女人一樣，讓人看了不由得唏噓。
李天野不知道從哪兒掰了一根黃瓜，他啃著黃瓜，慢悠悠的走到了鐵蛋身旁。
「嘖嘖，虧你長了一米八幾的大個子，怎麼一點血性都沒有。」李天野白眼道。
「嗚嗚嗚...」鐵蛋把頭埋進了雙腿之間，哭的撕心裂肺，根本聽不進去。
李天野嘆了口氣，他把手中的黃瓜遞給了鐵蛋，隨即仰頭，如同一位人生導師：
「鐵蛋，你記住了，這是個吃人的社會，或許今天你站在了吃人的一方，但隨時也可能淪為被吃的那一位。」
鐵蛋茫然地抬起頭，他看著李天野，眼神中似乎綻放出了智慧的光芒。
李天野詫異的說道：「你聽懂了？」
鐵蛋抹了抹眼淚，突然大哭道：「都是因為你，要不是因為你打碎了瓶子，老爺不會拋下我，嗚嗚嗚...」
「哎，果然是個白痴...」
李天野扶著額頭，他拍了拍鐵蛋的肩膀，說道：「以後跟著你野哥混吧。」
「去你大爺的，你一個貧農，我跟你混個屁！」鐵蛋從地上爬起來。
他轉身就走了，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李天野看著鐵蛋的背影，心中更加的感慨。
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社會？每一個人為了活下去，都在不斷地捨棄著與生俱來的自由、尊嚴，可即便他們再怎麼努力，也只是隨時會被拋棄的牛馬。
李天野很早便悟到了這個道理。
當所有人都在為了一家溫飽努力種地的時候，李天野卻從不下田，寧當懶漢。
因為他知道，種地越多，被剝削的就越慘，看似是在為自己努力，實則是在為地主努力。
我們都在用力的活著。
...
夜晚時分。
李天野躺在野草堆里，仰面看著滿天的星光。
那慘白的月色，將黑夜映的猶如白晝，也將李天野那看似清秀的面龐，勾勒的略帶狂野。
「沙沙沙...」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沒一會兒，二胖便蹲在了李天野的身旁。
「諾，這是給你帶的燒土豆，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家裡偷出來。」二胖從懷裡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隻有些發糊的土豆，一股股熱氣在黑夜裡不斷地跳動，就像李天野那顆躁動的心。
李天野接過土豆啃了一口，隨後拍了拍二胖的肩膀，說道：「做兄弟，在心中，下次還帶你去看娘們！」
二胖聳了聳肩，小聲嘀咕道：「我可不去了，上次差點讓我爹打斷我的腿，他還讓我離你遠點呢...」
對此李天野早就習慣了，他隨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兩銀子塞給了二胖：
「拿回去孝敬你爹娘。」
二胖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識的把手往回一縮，有些驚恐地說道：「我靠，李天野你又幹什麼了！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李天野略顯得意的說道：「這算什麼，小爺自有生錢道！」
二胖頭搖的像個撥浪鼓：「我可不敢收，鬼知道這錢從哪兒來的。」
「窩囊廢，給你錢都不敢要！這點錢算什麼？以後你野哥帶你賺大錢！」
「趕緊收下，就當我花錢買你的土豆，不然小心我揍你！」
在李天野的威逼利誘下，二胖勉強收下了這一兩銀子。
氣氛陷入了短暫的寧靜，除了初秋的寒風吹動著樹木發出的「唰唰」聲外，便再無其他聲響。
李天野怔怔的看著天空，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二胖就這麼蹲在一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拉屎。
「二胖，你說為什麼他們什麼都不用干，卻能吃香喝辣，而我們即便拼了命的幹活，卻依然吃不飽飯？」李天野望著天空，有些突兀的說道。
對此二胖好像早就習慣了，他嘟囔道：「人家有地啊，再說了，你也沒幹什麼活。」
「不公平。」李天野低聲呢喃，不知道這話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和二胖說的。
二胖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道：「得嘞，又開始胡叨叨了，我得回家了，不然我爹又要揍我了，你也早點回去，別著涼了。」
又是一陣窸窸窣窣，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
如墨般的夜晚，無窮盡的曠野。
李天野的孤獨不言而喻。
他的嘴角在抽搐，長年累月積攢下的脂肪像是波浪一樣的抖動著。
「你...」白鄉紳氣的幾乎吐血。
若是以前，李天野哪敢如此造次？就算他是再混，畢竟還有家人。
家人那可就是軟肋啊！
現在不一樣了，白鄉紳都要跑路了，根本不想另起禍端，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好好好，我服了，李天野，老子服了你了，你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白鄉紳幾乎是咆哮著喊出的這句話。
李天野笑眯眯的說道：「白老爺，這些年你從鄉親們身上沒少搜刮油水，現在你人都要走了，多少吐出來點。」
白鄉紳最看重的就是錢。
儘管他異常富有，卻異常的摳門。
據說當年他為了省下一兩銀子，愣是拒絕了接生婆的接生服務，轉而駕著馬車，載著姨太太去了偏僻的山路狂奔。
其目的，居然是為了把孩子給「顛」出來。
現如今李天野張口要錢，白鄉紳當然是不願意。
「不給也行，要不把你姨太太留下送給我？」李天野舔著嘴唇，笑眯眯的說道。
白鄉紳確有此意，畢竟他姨太太那麼多。
只可惜姨太太們不同意。
李天野雖然身強力壯，長得也挺精神，可他畢竟是個種地的勞苦村民，沒有哪個女人願意過種著地卻吃不飽的生活。
於是，白鄉紳咬緊了牙關：
「你說吧，你想要多少錢。」
李天野摸了摸下巴，隨即他伸出五指，說出了一個天文數字：「五兩，少一分都不行！」
「好，成交，誰反悔誰孫子！」白鄉紳急忙答應了下來。
李天野小臉一黑。
壞了！
要少了！
自幼是貧農的李天野，以為五兩就是天文數字了，至少能讓白鄉紳出出血，誰知道貧富差距這麼大！
「錢我給你，你趕緊給我滾蛋。」白鄉紳掏出了五兩銀子，扔在了李天野的腳下。
李天野摸了摸下巴，試探性的說道：「要不你再多...」
「去你大爺的，李天野，我告訴你別以為我真怕你！雖然我要離開大流村，但不代表我沒辦法收拾你！」白鄉紳瞪著眼睛怒斥道。
李天野嘆了口氣。
真是賤命！白白錯過了發財的機會。
不過...五兩也足夠一家生活大半年了。
恰逢此時，白鄉紳的下人們也把東西裝上了馬車。
白鄉紳把姨太太們送上了轎子，自己則是坐在了最後面的馬車上。
「小子，這次暫且饒了你，下次再碰見你，我非弄死你不可！」臨走前，鐵蛋指著李天野的鼻子，撂下了一句狠話。
他快步走到了白鄉紳面前，準備跟著馬車一同離去。
可鐵蛋剛一靠近，白鄉紳便罵罵咧咧的說道：「滾犢子！要不是因為你，老子的瓶子也不會碎！你還想跟我一起走？做夢！當你的農民去吧！」
一旁轎車上的姨太太也掀開了門帘，陰陽怪氣的說道：「就是，你一個鄉野村夫，還想跟我們去大城市？」
「pia！」
「駕！」
大馬車揚起了陣陣塵土，向著遠方揚長而去，留下了呆呆地鐵蛋。
當鐵蛋回過了神後，立馬邁著他沉重的步伐，在身後拼命地追，一邊追一邊大喊道：「老爺，你帶我走吧，老爺，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啊！」
可跑的再快，也追不上一顆想要離去的心。
鐵蛋追了十餘米，最後噗通一聲半跪在地上，嗚嗚大哭了起來。
一個一米八幾的糙漢子，此刻哭的卻像個女人一樣，讓人看了不由得唏噓。
李天野不知道從哪兒掰了一根黃瓜，他啃著黃瓜，慢悠悠的走到了鐵蛋身旁。
「嘖嘖，虧你長了一米八幾的大個子，怎麼一點血性都沒有。」李天野白眼道。
「嗚嗚嗚...」鐵蛋把頭埋進了雙腿之間，哭的撕心裂肺，根本聽不進去。
李天野嘆了口氣，他把手中的黃瓜遞給了鐵蛋，隨即仰頭，如同一位人生導師：
「鐵蛋，你記住了，這是個吃人的社會，或許今天你站在了吃人的一方，但隨時也可能淪為被吃的那一位。」
鐵蛋茫然地抬起頭，他看著李天野，眼神中似乎綻放出了智慧的光芒。
李天野詫異的說道：「你聽懂了？」
鐵蛋抹了抹眼淚，突然大哭道：「都是因為你，要不是因為你打碎了瓶子，老爺不會拋下我，嗚嗚嗚...」
「哎，果然是個白痴...」
李天野扶著額頭，他拍了拍鐵蛋的肩膀，說道：「以後跟著你野哥混吧。」
「去你大爺的，你一個貧農，我跟你混個屁！」鐵蛋從地上爬起來。
他轉身就走了，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李天野看著鐵蛋的背影，心中更加的感慨。
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社會？每一個人為了活下去，都在不斷地捨棄著與生俱來的自由、尊嚴，可即便他們再怎麼努力，也只是隨時會被拋棄的牛馬。
李天野很早便悟到了這個道理。
當所有人都在為了一家溫飽努力種地的時候，李天野卻從不下田，寧當懶漢。
因為他知道，種地越多，被剝削的就越慘，看似是在為自己努力，實則是在為地主努力。
我們都在用力的活著。
...
夜晚時分。
李天野躺在野草堆里，仰面看著滿天的星光。
那慘白的月色，將黑夜映的猶如白晝，也將李天野那看似清秀的面龐，勾勒的略帶狂野。
「沙沙沙...」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沒一會兒，二胖便蹲在了李天野的身旁。
「諾，這是給你帶的燒土豆，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家裡偷出來。」二胖從懷裡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隻有些發糊的土豆，一股股熱氣在黑夜裡不斷地跳動，就像李天野那顆躁動的心。
李天野接過土豆啃了一口，隨後拍了拍二胖的肩膀，說道：「做兄弟，在心中，下次還帶你去看娘們！」
二胖聳了聳肩，小聲嘀咕道：「我可不去了，上次差點讓我爹打斷我的腿，他還讓我離你遠點呢...」
對此李天野早就習慣了，他隨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兩銀子塞給了二胖：
「拿回去孝敬你爹娘。」
二胖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識的把手往回一縮，有些驚恐地說道：「我靠，李天野你又幹什麼了！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李天野略顯得意的說道：「這算什麼，小爺自有生錢道！」
二胖頭搖的像個撥浪鼓：「我可不敢收，鬼知道這錢從哪兒來的。」
「窩囊廢，給你錢都不敢要！這點錢算什麼？以後你野哥帶你賺大錢！」
「趕緊收下，就當我花錢買你的土豆，不然小心我揍你！」
在李天野的威逼利誘下，二胖勉強收下了這一兩銀子。
氣氛陷入了短暫的寧靜，除了初秋的寒風吹動著樹木發出的「唰唰」聲外，便再無其他聲響。
李天野怔怔的看著天空，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二胖就這麼蹲在一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拉屎。
「二胖，你說為什麼他們什麼都不用干，卻能吃香喝辣，而我們即便拼了命的幹活，卻依然吃不飽飯？」李天野望著天空，有些突兀的說道。
對此二胖好像早就習慣了，他嘟囔道：「人家有地啊，再說了，你也沒幹什麼活。」
「不公平。」李天野低聲呢喃，不知道這話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和二胖說的。
二胖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道：「得嘞，又開始胡叨叨了，我得回家了，不然我爹又要揍我了，你也早點回去，別著涼了。」
又是一陣窸窸窣窣，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
如墨般的夜晚，無窮盡的曠野。
李天野的孤獨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