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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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廣琛下了城牆,能夠當上江陵長史,在親王不在的掌管整個都督府,他的資歷自然也非同一般——開元年間進士及第,投身軍旅,在西北從軍多年,之後才有了他江陵長史的官職。

  但這不是本該遙領的江陵大都督李璘親來赴任了嘛!季廣琛只能退居之後。

  論起來,季廣琛並不算是李璘的心腹,李璘真正的謀主乃是薛鏐、韋子春等人,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是太上皇時代的失意者。

  原本在季廣琛看來,若是永王真的能成事,那他未嘗不可順水推舟。畢竟太上皇都丟下長安逃到蜀地了,高仙芝和封常清就那麼輕易地被冤枉死了,同在西北從軍過,季廣琛難免物傷其類。

  可就在剛才,只是看到了江對岸不到三萬大軍擺開陣勢而已,永王父子卻露出那般畏懼驚慌之態,甚至都沒瞞過周邊駐守城牆上的士卒!季廣琛也是殺伐果斷之人,只這一刻,他就判斷出永王父子絕非明主。

  他須得尋找脫身之策了。

  ……

  「達夫,你說永王現在會不會就在當塗的城牆上看著我們?」

  聞聽此言,高適答道:「這麼久了,永王就算沒親眼看到,應也聽人匯報了吧?對面派來探聽消息的小船,大王,要不要派人出擊,留下他們?」

  沒錯,在當塗對岸的歷陽排兵布陣的,自然是李倓和高適了。除了他們聚攏的二萬餘兵馬外,在軍陣的後方,還有附近郡縣派來支援的民夫,新年已至,正是農閒之時。

  「我軍倉促聚集,大都是未經戰事的新兵,江陵水軍籌備日久,若無把握,不必與之水戰,以免損傷士氣。挑些善射的弓弩手去岸邊,別讓探子靠的太近即可……達夫以為如何?」李倓問高適道。

  這一路走來,高適自也感覺到李倓絕非剛愎自用之人,但他沒覺得李倓的決策有何問題,便答道:「大王安排甚是妥當。」

  此時兩人正在巡視軍陣,正在作陪的淮西節度判官劉展聞言主動開口道:「末將願挑選軍中善射,定不讓敵探船靠近!」

  李倓看向請戰的劉展,後者曾為陳留郡參軍,在陳留早早失陷之後,逃到潁川來瑱帳下效力。此前在安陸,來瑱雖然人走了,但最終在得知李璘出兵的消息後還是派了劉展領兵相助,且其軍容一看就比淮南本地的要好,頗有點口嫌體正直的味道。

  面對劉展之請,李倓自無不許之理,當即令他在軍中挑選兩隊善射者,合計百人前去。

  劉展興奮地離開了。

  隨後李倓又對高適說道:「就是不知我這位叔父知道我在此處,會不會想著發兵來攻。」

  「叛軍新得兩勝,不可不防!」高適提醒道。

  李倓自不會大意,一江之隔,李璘又握有大小船隻,說來就來了。

  不過——「昔日朝廷雖有言永王有反狀,然終究未有作亂之舉,江淮各地防備不深,以致於面對永王突如其來不講武德的偷襲,措不及防。」

  「不過眼下永王叛軍雖有小勝,但已經失了先機,其部分守大江兩岸,更是自尋死地!我倒是希望他能發兵來攻,不然有江陵水軍游弋江中,很難過江相助江東……」說到這裡,李倓心頭一動,「達夫覺得我送一封信給我那位叔父如何?」

  高適會意,立時答道:「待到營寨、壕溝等修建完畢,自待大王施為!」

  其間劉展復命自是不提。

  次日午時,就在李倓打算派人朝對岸的當塗送信之際,忽然得報,說是有來自廣陵的使者前來,隨行的還有一支千餘兵馬。

  從雙方遠距離驗明身份到最後相見,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李倓也知道了來人的身份——原來早在最初得到永王李璘有意謀反的消息時,聖人李亨就派了宦官啖廷瑤、段喬福等人意圖說服李璘老老實實地返回蜀地,很顯然,這些人的任務失敗了。

  後來,按照李倓的腦補,啖廷瑤等人不敢回去復命,便去了廣陵淮南採訪使李成式處意圖另尋他法。但這不是淮南的天變了嗎,李倓來此之後,曾經淮南道的最高領導人李成式只能和季廣琛一樣屈居人下。

  而這千餘兵馬嚴格來說是一支客軍,還是自河北而來的,其中還包含了一百八十甲騎,放在缺少騎兵的淮南絕對值得讓人高看一眼。

  領軍之人乃是河北招討判官、司虞郎中李銑,雙方結隊而來,關係自也不一般,李銑與宦官啖廷瑤乾脆結了兄弟。

  這時候,一向低調的監軍駱奉先卻主動向李倓請求接過了接待啖廷瑤等人的相關事宜,倒是把李銑和李成式的使者趙侃留給了李倓,倒讓李倓省了不少心。

  「如此說來,君並不知顏公動向。」營帳之內,李倓正在招待來人。

  李銑顧不得吃飯,趕緊答道:「不敢欺瞞大王,自從郭、李兩位節帥撤出河北之後,河北各郡面對史思明大軍,幾無抵擋之力,其中不乏有聞訊而降者。」

  「顏公離開平原之時,我不在平原,後來得到顏公派人傳來的消息,才率軍找到過河的機會……不過原本三千人只剩下如今這麼多了。」

  李倓口中的顏公不是旁人,正是顏真卿,在數月前讓河北光復的首倡者。那時候局勢一片大好,但凡哥舒翰沒被逼著出潼關,顏真卿大概率能配合郭子儀和李光弼拿下叛軍的老巢。

  只可惜在河北再度淪陷後,河北招討使也即李銑的上司顏真卿不知所蹤。

  略微岔了一下話題後,李倓又對使者趙侃說道:「且回去告訴李觀察,他之意我已知曉,且先對峙,尋找戰機,再論一同出兵之事……此外,戰場之上固然刀劍無言,可若是永王願降,須得護得他性命。」

  搞定了這個小插曲,李倓才有時間繼續他的計劃。

  傍晚,永王李璘忽然得到通報,說是江對岸有人坐著小船射來好些信件,看署名,應是建寧王、淮南節度使寫給他的。

  李璘拆開一看,第一眼就把信撕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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