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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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祥答道:「向日葵。」...

  賈敏疑惑:「向日?」

  林祥解釋:「此花會隨太陽轉動方向。」

  賈敏、黛玉齊聲驚嘆:「好生神奇!」

  賈敏又問:「從何而來?」

  林祥答:「海外所得種子,莊上人種植而出。」

  賈敏不由笑道:「若數量頗豐,我欲辦一場賞花宴,向眾人介紹。」

  林祥也笑了,這不正是變相的宣傳嗎:「且待時日。」如今大部分尚未開花。

  隨後,林祥將帶來的那套琉璃首飾贈予黛玉,賈敏見狀失笑:「你開銷甚大,你妹妹尚幼,此等樣式待她長大便不合時宜了。」

  她雖不知兒子在忙些什麼,但她知曉兒子花錢如流水,琉璃首飾價值不菲,他時常送她一些,又送妹妹一些,賈敏都不知他手中是否還有餘錢,欲補貼於他,他卻婉拒。

  林祥道:「待妹妹長大,再換別樣款式戴,兄長屆時為你畫圖定製。」

  黛玉甜甜地笑了:「多謝兄長。」她並非因首飾而歡喜,而是因兄長的關懷而開心。

  賈敏無奈搖頭,眼中滿是笑意:「好好好,你們兄妹情深,我便不做那惡人了。」

  ?*

  ?數日之後,林海再度與林祥提及舊議:「關於呈上琉璃製法之事,你且暫緩,我新近得聞,皇上的一位才人有了身孕。」

  此事無疑彰顯了皇上龍體康健,寶刀未老。

  在林海看來,皇上春秋正盛之時,急於投靠的皇子們顯得尤為刺眼。即便他們送出技法後仍能保留股份或分得一杯羹,斂財之路也將大為受阻。「待到年終,我們再作計較。」

  此計不晚,林祥頷首應允:「父親,即便獻出,我亦有他途謀財。」

  他胸中丘壑萬千,而這一切的基石,皆是金銀。

  林海聞言,不悅地哼了一聲:「你須得收斂些。」真當他暗中的動作無人察覺嗎?

  他已料理了好幾撥探子。

  林祥自然明白,世事難掩眾人耳目,尤其當涉及眾多,秘密便難以保全,這也是他決定放手的原因之一。

  林家難以獨守此金礦,消息既已走漏,三品之上更有無數權貴虎視眈眈,不如主動獻給能帶來最大利益之人。

  「父親,我打算近日啟程南行。」

  林海對此並不驚訝,他深知兒子心性難安:「何故南去?莫非是要往南疆?」

  林祥答道:「正是,青松等人久尋無果,我親自前往,或許能有新發現,之後再赴海濱商埠。」

  他南行的藉口也頗為合理,探望三姨父,與表弟加深情誼。

  林海沉吟片刻,終是點頭應允:「你母親與妹妹那邊,需你自行說服。」

  顯然,賈敏與黛玉對此行頗為不滿,林祥剛歸家不久又要遠行,費盡唇舌方得二人首肯。此次南行,他隨行人數較赴京時倍增,青石亦隨行,否則賈敏斷不會答應:「南方民風剽悍,人手不足,難以安保。」

  她親筆書信兩封,一封予三姐夫錢大石,一封托予外甥女錢羽,囑其多加照應。

  錢羽已於一年前出嫁,錢大石之繼室亦於同期進門。

  錢大石念及林家恩情,對繼室多有約束,故錢羽出嫁順利,錢鵬雖體弱,仍安然為錢家少爺。

  林海因探尋瘋草之事,與錢大石書信頻繁,林祥此行可直接寄居錢家,或於其附近賃屋而居,以求清靜。

  林祥卻無意於錢家住下,恐行事不便。青松等人南疆數年,早有宅邸,他直接入住即可。

  錢大石對林祥的到來頗為困惑,不解這位少爺何故親臨邊陲小城。遊學?他心中暗自揣測,這些讀書人總有些令人費解的舉動,卻也不得不承認,心中有些許艷羨。

  十四歲便中秀才!

  十四歲的小三元!

  林家祖墳何在?

  想必是風水寶地,煙霧繚繞,可還有餘地?

  他祖上平民出身,不拘小節,能否將祖父墳塋遷往彼處?

  當然,這也只是想想而已。

  錢鵬對林祥的到來則滿心歡喜,錢大石便命他全權陪伴:「你平日得空,便帶你表弟四處逛逛。」


  此地雖偏,卻非貧瘠之地,山水獨特,特產豐富,若非親臨,北邊之人難以領略。

  如荔枝,雖有人不惜重金以冰塊保鮮運至北方,但荔枝易壞,摘後迅速變質,北方所嘗與南方現摘,風味迥異。

  林祥此行恰逢荔枝季之末,錢鵬見他對此果情有獨鍾,便特意領他至荔枝園中,還贈予他諸多荔枝製品。

  他對林家心存感激,自己的地位穩固全賴姨媽一家的扶持。錢鵬深知自己體質因那次落水而受損,無法習武,亦不便苦讀,只能專注於家族產業的經營,為後代積累財富。至於未來子孫能否步入仕途,全看他們自身的造化了。提及經營,錢鵬自覺力不從心,而他的表弟卻頗為擅長。

  表弟三年前遣人在此開設特產店鋪,經營得風生水起,將本地特產銷往外地,同時引入外地特色,言語間滿是艷羨。...

  錢鵬的志向並不高遠,不奢求巨富,只希望能沾些光,分一杯羹便心滿意足。

  聽錢鵬如此說,林祥沉吟片刻,腦海中浮現出鋪中的帳本。

  這座邊疆小城雖地處偏遠,但人口眾多,且與兩個小國相鄰,常有外國商人往來,帶來異域特產。周邊山中還居住著未入戶籍的土著,他們常攜優質草藥交易。因此,此地富庶之家不少。如今聽聞錢鵬有意經商,林祥心中便有了盤算,遂命人備下一桌佳肴,邀錢鵬共賞。

  桌上菜餚多為北方與江南風味,有些錢鵬從未見過。林祥問道:「開設酒樓如何?」

  錢鵬聞言,當即拍板:「妙計!」若是他人開此酒樓,他定會去捧場。

  於是,兩人一拍即合。林祥提供菜譜,指導廚娘;錢鵬負責場地與人手。最終收益,兩人平分。

  所需資金並不算多,錢鵬已十六歲,親事已定,明年便將成婚。其父已將母親的嫁妝交予他,他手頭寬裕,欲以此酒樓為長遠之計,為家族增添財源。畢竟,除非他誕下健康男丁,否則家中能分得的財產有限。

  對林祥而言,此次合作初期或許需費些心力,但後續只需偶爾更新菜譜,定期收取分紅即可。

  合作事宜敲定後,錢大石的態度愈發熱情。

  他視此為加強與林家聯繫的良機,且林祥前程似錦,與其交好,未來或許能有所助益。

  錢大石的熱情讓繼室方氏頗為不滿,但她不敢造次。她雖潑辣,卻也知曉分寸,明白哪些人惹得起,哪些人惹不起。

  況且,她至今尚未為錢家誕下子嗣,更不敢輕舉妄動。

  林祥在此地還以物易物,用幾件琉璃製品換得一座玉佛像及一對半人高的象牙雕塑。

  至於其他收穫,則空空如也。

  他此行目的有二:一是「打草驚蛇」,引出背後謀害他之人;二是尋找未被廣泛知曉的外來物種,如良種與橡膠樹。

  前朝便有從南方小國引入的占城稻,因其耐旱、適應性強、生長期短而備受朝廷青睞,如今已在南方廣泛種植。但世間是否還有更優的糧種?

  不得而知。

  即便有,林祥也不認為自己會是首個發現者。

  畢竟,糧食的重要性世人皆知。

  而橡膠樹這種外來物種則不同,眾人對其一無所知,既不知其用,亦不知其價。

  只是林祥也不確定此時橡膠樹是否已傳入這片土地。

  他甚至連橡膠樹的模樣都不清楚,只知在其樹幹上劃幾刀,便會流出乳白色的汁液,最終凝結成有彈性的白色物體。

  林祥並未妄圖單憑個人之力推動科技飛躍,但橡膠確實是個寶!

  它能製成鞋靴、雨衣、車輪、密封件……

  每當雨天出行,馬車顛簸之中,林祥總會懷念起那些橡膠製品的好。

  一旦尋得並大規模栽培,除了自用享樂,這無疑是座活生生的金山。

  目前尚無線索,林祥並不焦急,他囑咐錢鵬一同關注相關信息,隨後便啟程前往府城。

  與他之前的順暢旅途相比,這次卻遭遇了山賊的阻撓。

  南疆並非完全安寧,時常有零星匪患四處流竄,官府難以徹底清除,因這裡山巒重疊,土著居民眾多,誰若生活無以為繼,下山抄起鐮刀便成「俠盜」,遇官兵或風聲緊,便遁入山林,重歸「平民」身份。

  他們地形熟稔,行動迅捷,官兵往往難以追捕。


  這些山賊亦非愚笨之輩,不敢輕易招惹官府,主幹道與要害之地從不涉足,官宦子弟更不觸碰,專挑商賈這類軟目標下手。

  若真激怒官府,引來圍剿,他們必將損失慘重。

  為確保安全,林祥一行總是儘量行走官道,並與商隊結伴,人多勢眾,亦不怕迷路。

  此番前往府城,他們便與一支小型商隊同行,或許正因商隊人數不多,竟被視為易於得手的目標,在一條必經的山谷中遭遇了山賊的埋伏。

  「老大,獵物來了,正往山谷里鑽。」

  一個瘦小男子敏捷地攀上半山腰,向巨石上小憩的劉大刀稟報。

  聞此,劉大刀猛然提起他的標誌性大刀,振臂一呼,低聲命令:「兄弟們,打起精神,幹完這票大的,咱們幾年都不用出山了!」

  周圍二十餘人眼中閃爍著興奮:「老大,我們跟你混到底!」

  劉大刀咧嘴一笑:「按計劃行事,走!」

  他們在路上設下陷阱,表面看似平坦,實則暗藏玄機,以他們三四十人的力量,拿下這隊人輕而易舉。

  原以為勝券在握,卻不料看走了眼,踢到了硬茬。

  那十幾個商隊成員確是軟柿子,可隨行的卻個個是高手!手持武器,不知何時已察覺異樣,根本未踏入陷阱,反倒是他們被對方的箭雨打了個措手不及。...

  劉大刀先前的豪情萬丈瞬間消散,臉上多了一道箭矢擦傷的血痕,他狼狽不堪地轉身,連滾帶爬地向山林逃竄。

  「撤!」

  「快撤!」

  他嘶吼連連,卻鮮有人能跟隨他一同撤退,耳邊儘是手下的慘叫與哀嚎,他雙目赤紅。

  這些人真是普通的商隊?

  若是的話,他願以項上人頭作賭!

  即便是官兵,也未必有如此戰鬥力!

  「嗖——」

  「嗖——」

  敵人顯然認出了劉大刀是首領,箭矢如雨點般向他襲來,他借著樹木掩護勉強躲避,但運氣不佳,為躲一支背後的箭,向前一撲,雖避開了,但緊接著的另一箭卻未能倖免——「啊!」

  他的大腿,中箭了!

  他深知,大勢已去。

  因傷在身,劉大刀未能逃遠,便被擒獲。

  被緊緊捆綁著,劉大刀被帶到了一位年少公子的面前。

  他如同一條僵硬的死魚般被綁著,唯有頭部能微微抬起,嘴巴還能勉強活動,全身其他部位皆無法動彈。

  目光落在少年腳上的靴子,劉大刀的心頓時涼了大半截。

  他眼光毒辣,否則也無法在江湖上混得風生水起,那靴面上的布料,絕非尋常商戶敢於穿戴的!

  這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且絕非等閒之輩!

  他竟被耍了!

  林祥審視著這位山賊頭目,將一支箭緊貼著他的臉頰插入地面:「你們來自哪個山頭?為何在此地行兇?」

  臉頰感受到箭矢的寒意,劉大刀的心更是涼到了極點,他涕淚橫流:「公子饒命、公子饒命,我們是被誆騙來的。」

  為了保命,劉大刀毫無保留地吐露了實情,「我們平時在牛尾山一帶活動,此番是有人給我們通風報信,說你們是外地的肥羊,我們才動了心思。我們真的被騙了,否則絕不敢在此地撒野,這裡常有官兵巡邏,求公子寬宏大量,我們以往在牛尾山只是小打小鬧,收點買路錢,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大事啊!」

  他說得淒悽慘慘,「我們家中都有老小,實在是生活所迫才走上這條不歸路,我們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林祥聽著,面無表情,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他們一露面,林祥便看出他們手上沾過血,絕非善茬。

  林祥用箭在他的脖頸上劃出一道血痕,又將箭尖對準他的要害,厲聲問道:「是誰給你們傳遞的消息?人在何處?」

  劉大刀嚇得冷汗直流,脖頸的疼痛和冰冷讓他不敢再有絲毫僥倖心理:「是石老二,前兩日他給我送的信,他不是我們的人,是個行商的,我曾賣過他搶來的貨,他願意高價收購你們的東西,我這才被騙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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