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賭狗賭雞
「你確定邢文偉參與賭雞，半年就輸了三萬錢？」
上春宮空曠的大殿之中、李弘的聲音帶著憤怒與些許不舍轟然傳出。
或許是許圉師來的長安分擔了閻莊身上的壓力，就在第二天他順著不良帥魏昶提供的消息，很快就查到了邢文偉隱藏起來的真實面目。
在宣平坊大吉昌巷，隱匿著三家地下鬥雞場，專搞下賭鬥雞的營生。
來這兒的賭客，不是達官顯貴，就是商賈富豪。
不良人整日穿梭於長安城的大街小巷，又跟三教九流打交道，一直都知曉這地方的存在。
閻莊今日前去探望魏昶，跟對方聊起了鬥雞得知了有這麼一個地方，才讓他有此收穫。
「沒錯。」
閻莊站在李弘身前憤恨不平，咬牙切齒道：「真沒想到，長安城還藏有這種誘人錢財吸人骨髓的地兒。要不是魏昶提醒，臣還真查不到邢文偉竟然會是一個賭徒，將他得來的不明不白的錢輸在鬥雞場上。怪不得臣查了這麼多天，查不到他除俸祿之外有半個銅板入帳。」
「這麼說，他和妻子鬧矛盾、相互毆傷也是在演戲？為的就是找藉口去賭雞？」李弘自言自語道。
他似乎一下子抓到了重要的信息。
既然邢文偉以和妻子毆傷做掩飾，會跑去鬥雞場賭錢，平日裡是否也會以此做藉口在這裡跟景教徒和波斯人會面？
再想到這幾家鬥雞場藏得隱蔽，又有諸多達官顯貴來賭雞充當護身符。
李弘大膽猜測，這次策劃陰謀針對他的人，很有可能跟波斯人也在鬥雞場密謀過。
如此，今後他想要找到策劃這次陰謀的人似乎也不是很難了。
「拿髮妻做掩飾，臣倒是佩服他的手段。他這半年輸的錢，八成是從雍王府拿的。」閻莊臉色溫怒、語氣篤定道：「就憑他那點俸祿，根本攢不下這麼大一筆錢。況且他輸給鬥雞場的這三萬錢就跟憑空冒出來似的，根本沒法解釋錢從什麼地方而來。」
李弘深以為然。
若不是利益驅使，以邢文偉的精明，這次怎會輕易被人當棋子給利用了呢？
然後李弘像是想起什麼，向閻莊詢問道：「閻卿，你可還記乾封三年，名傳長安的那篇《檄英王雞》？」
「臣自然記得，此文當時轟動長安，內容寫的就是雍王與英王鬥雞過程。寫這篇文章的人叫王勃，是個神童，乾封元年被已故刑部尚書劉觀城向朝廷表薦過，於是在乾封三年他被雍王徵辟為侍讀。聖人得知他寫的文章後大怒，認為此舉是在挑撥雍王跟英王相爭，遂將他逐出了王府。」
閻莊點頭，又問道：「殿下突然提及此文…」
閻莊似是恍然大悟，神色大變，驚異地喊道：「這，殿下的意思是，莫非這三家鬥雞場就是雍王府的人開的？邢文偉之所以迷上賭雞，也是被這些人給設計了？」
「不無可能。」
李弘沉思片刻緩緩說道：「通過這次的陰謀，孤倒是看懂了策劃陰謀之人行事風格。此人深諳人心，且手段狠辣毫無人性，一定是經歷過人生大變心思深沉之人。這種人做事往往會用狠辣之人，會為達成目的而不擇手段。」
「如此，邢文偉近來與雍王親近倒也說得通了。」閻莊點頭，信誓旦旦地道：「請殿下不要為了這種人憂心，臣會想辦法找到他。」
之前李弘已經告誡過閻莊，讓他不要跟魏昶走動太頻繁。
閻莊今日還去找魏昶，目的就是他想讓魏昶調查隱藏在雍王府的這個策劃陰謀的人。
這樣的話李弘聽多了，也就免疫了，他收回思緒，轉頭望向殿外伺候的劉童，問道：「程處政那邊，狄仁傑查案可有消息傳來？」
「沒有。」
劉童聽到問詢疾步走進大殿，躬身回答道：「許是案子進展不順吧。不然程衛率不是不知輕重的人。」
「不順利才正常，太順利反倒會遭人算計。」
李弘心中有數，語氣平淡道：「他們想借這案子針對東宮，又怎會輕易讓孤派去的人插手調查真兇？」
「要不，再派些人手過去？」閻莊忍不住插話道。
說是太子選擇了這個叫狄仁傑，還一直力挺對方，可閻莊還是不太相信狄仁傑有這麼大的能耐。
李弘搖頭，語氣堅定說道：「此案若連狄仁傑都破不了，再多派人手也是徒勞。」
閻莊面露憂色，說道：「可是明日聖人鑾駕便至長安，殿下若面見聖人和娘娘，該如何解釋邢文偉之死？」
李弘拿起閻莊查獲的邢文偉賭雞證據，沉聲道：「有這些證據，孤也不需要解釋太多。」
閻莊意有所指地說：「就怕有人故意找茬，刁難殿下。」
啪！
李弘將證據摔在地上，冷笑一聲道：「昨日，右諭德說陰謀詭計者乃是小道，孤身為太子當以雷霆手段，堂而皇之的擊敗他們。」
頓了一下，李弘語氣嚴肅地說道：「昨夜思索良久，孤卻不這麼看了。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他們想玩陰謀詭計，我們就奉陪到底。這回若不給他們個狠狠教訓，往後豈不得日日提防他們的下作手段？」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
不借鑑歷史，怎能精於謀身？
不說歷朝歷代太子是如何遭小人算計含冤而死。
單論大唐，有十三位皇帝共立過二十位太子，其中僅有十人順利登基。
未即位的太子就有：李建成、李承乾、李忠、李弘、李賢、李重俊、李瑛、李寧、李永、李裕。
他們或因政變殞命，或遭廢黜，終究與皇位無緣。
難道這些血淋淋的教訓還不夠李弘吸取嗎？
就拿李賢來說，他被武后罷黜太子之位的理由簡單至極，只派人揭發他，說在東宮私藏盔甲，是要意圖謀反，就被貶為庶人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還有太子李瑛，被人設計說宮禁有盜賊讓他們披甲入宮，為此唐玄宗聽信讒言，將他們兄弟三人貶為庶民，而後賜死了。
這些手段上得了台面嗎？還不是照樣能將一國儲君置於死地！
李弘並非聖賢，若對方想用陰謀詭計對付他，他也會用相同的手段以十倍還之。
至於手段是否下作，上不了台面？
死人可沒資格評判。
「臣明白殿下的意思。」閻莊心領神會地說道：「這次一定會徹查鬥雞場，絕不會心慈手軟放過一個敵人。」
「不，不止是鬥雞場，波斯人、景教徒、尚藥局的內鬼、躲在雍王府的陰人，此次孤會全部將他們剷除。」
李弘字字冷峻，態度強硬地說道：「蠹眾而木折，隙大而牆壞。善除害者察其本，善理疾者絕其源。婦人之仁要不得，不可古茗學霸王。」
閻莊受到感染，一時鬥志昂揚，大聲說道：「臣願為殿下衝鋒陷陣。」、
李弘點頭，他相信閻莊不止是嘴上說說。
恰在此時，楊恩滿臉興奮，匆匆入殿稟報導：「殿下，程衛率回來了。」
李弘霍然起身，求證道：「可是程處政？」
「正是。」楊恩點頭道：「還有大理寺丞狄仁傑。」
「傳令下去，讓大家去崇教殿。」李弘喜出望外，大步跨出上春宮，直奔崇教殿而去。
狄仁傑這麼快就回長安，說明邢文偉的案子已有眉目了。
如此一來，這場針對他的陰謀缺失的關鍵一環就補上了。明日面見高宗李治與武后，他便能更加從容不迫，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利益了。
上春宮空曠的大殿之中、李弘的聲音帶著憤怒與些許不舍轟然傳出。
或許是許圉師來的長安分擔了閻莊身上的壓力，就在第二天他順著不良帥魏昶提供的消息，很快就查到了邢文偉隱藏起來的真實面目。
在宣平坊大吉昌巷，隱匿著三家地下鬥雞場，專搞下賭鬥雞的營生。
來這兒的賭客，不是達官顯貴，就是商賈富豪。
不良人整日穿梭於長安城的大街小巷，又跟三教九流打交道，一直都知曉這地方的存在。
閻莊今日前去探望魏昶，跟對方聊起了鬥雞得知了有這麼一個地方，才讓他有此收穫。
「沒錯。」
閻莊站在李弘身前憤恨不平，咬牙切齒道：「真沒想到，長安城還藏有這種誘人錢財吸人骨髓的地兒。要不是魏昶提醒，臣還真查不到邢文偉竟然會是一個賭徒，將他得來的不明不白的錢輸在鬥雞場上。怪不得臣查了這麼多天，查不到他除俸祿之外有半個銅板入帳。」
「這麼說，他和妻子鬧矛盾、相互毆傷也是在演戲？為的就是找藉口去賭雞？」李弘自言自語道。
他似乎一下子抓到了重要的信息。
既然邢文偉以和妻子毆傷做掩飾，會跑去鬥雞場賭錢，平日裡是否也會以此做藉口在這裡跟景教徒和波斯人會面？
再想到這幾家鬥雞場藏得隱蔽，又有諸多達官顯貴來賭雞充當護身符。
李弘大膽猜測，這次策劃陰謀針對他的人，很有可能跟波斯人也在鬥雞場密謀過。
如此，今後他想要找到策劃這次陰謀的人似乎也不是很難了。
「拿髮妻做掩飾，臣倒是佩服他的手段。他這半年輸的錢，八成是從雍王府拿的。」閻莊臉色溫怒、語氣篤定道：「就憑他那點俸祿，根本攢不下這麼大一筆錢。況且他輸給鬥雞場的這三萬錢就跟憑空冒出來似的，根本沒法解釋錢從什麼地方而來。」
李弘深以為然。
若不是利益驅使，以邢文偉的精明，這次怎會輕易被人當棋子給利用了呢？
然後李弘像是想起什麼，向閻莊詢問道：「閻卿，你可還記乾封三年，名傳長安的那篇《檄英王雞》？」
「臣自然記得，此文當時轟動長安，內容寫的就是雍王與英王鬥雞過程。寫這篇文章的人叫王勃，是個神童，乾封元年被已故刑部尚書劉觀城向朝廷表薦過，於是在乾封三年他被雍王徵辟為侍讀。聖人得知他寫的文章後大怒，認為此舉是在挑撥雍王跟英王相爭，遂將他逐出了王府。」
閻莊點頭，又問道：「殿下突然提及此文…」
閻莊似是恍然大悟，神色大變，驚異地喊道：「這，殿下的意思是，莫非這三家鬥雞場就是雍王府的人開的？邢文偉之所以迷上賭雞，也是被這些人給設計了？」
「不無可能。」
李弘沉思片刻緩緩說道：「通過這次的陰謀，孤倒是看懂了策劃陰謀之人行事風格。此人深諳人心，且手段狠辣毫無人性，一定是經歷過人生大變心思深沉之人。這種人做事往往會用狠辣之人，會為達成目的而不擇手段。」
「如此，邢文偉近來與雍王親近倒也說得通了。」閻莊點頭，信誓旦旦地道：「請殿下不要為了這種人憂心，臣會想辦法找到他。」
之前李弘已經告誡過閻莊，讓他不要跟魏昶走動太頻繁。
閻莊今日還去找魏昶，目的就是他想讓魏昶調查隱藏在雍王府的這個策劃陰謀的人。
這樣的話李弘聽多了，也就免疫了，他收回思緒，轉頭望向殿外伺候的劉童，問道：「程處政那邊，狄仁傑查案可有消息傳來？」
「沒有。」
劉童聽到問詢疾步走進大殿，躬身回答道：「許是案子進展不順吧。不然程衛率不是不知輕重的人。」
「不順利才正常，太順利反倒會遭人算計。」
李弘心中有數，語氣平淡道：「他們想借這案子針對東宮，又怎會輕易讓孤派去的人插手調查真兇？」
「要不，再派些人手過去？」閻莊忍不住插話道。
說是太子選擇了這個叫狄仁傑，還一直力挺對方，可閻莊還是不太相信狄仁傑有這麼大的能耐。
李弘搖頭，語氣堅定說道：「此案若連狄仁傑都破不了，再多派人手也是徒勞。」
閻莊面露憂色，說道：「可是明日聖人鑾駕便至長安，殿下若面見聖人和娘娘，該如何解釋邢文偉之死？」
李弘拿起閻莊查獲的邢文偉賭雞證據，沉聲道：「有這些證據，孤也不需要解釋太多。」
閻莊意有所指地說：「就怕有人故意找茬，刁難殿下。」
啪！
李弘將證據摔在地上，冷笑一聲道：「昨日，右諭德說陰謀詭計者乃是小道，孤身為太子當以雷霆手段，堂而皇之的擊敗他們。」
頓了一下，李弘語氣嚴肅地說道：「昨夜思索良久，孤卻不這麼看了。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他們想玩陰謀詭計，我們就奉陪到底。這回若不給他們個狠狠教訓，往後豈不得日日提防他們的下作手段？」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
不借鑑歷史，怎能精於謀身？
不說歷朝歷代太子是如何遭小人算計含冤而死。
單論大唐，有十三位皇帝共立過二十位太子，其中僅有十人順利登基。
未即位的太子就有：李建成、李承乾、李忠、李弘、李賢、李重俊、李瑛、李寧、李永、李裕。
他們或因政變殞命，或遭廢黜，終究與皇位無緣。
難道這些血淋淋的教訓還不夠李弘吸取嗎？
就拿李賢來說，他被武后罷黜太子之位的理由簡單至極，只派人揭發他，說在東宮私藏盔甲，是要意圖謀反，就被貶為庶人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還有太子李瑛，被人設計說宮禁有盜賊讓他們披甲入宮，為此唐玄宗聽信讒言，將他們兄弟三人貶為庶民，而後賜死了。
這些手段上得了台面嗎？還不是照樣能將一國儲君置於死地！
李弘並非聖賢，若對方想用陰謀詭計對付他，他也會用相同的手段以十倍還之。
至於手段是否下作，上不了台面？
死人可沒資格評判。
「臣明白殿下的意思。」閻莊心領神會地說道：「這次一定會徹查鬥雞場，絕不會心慈手軟放過一個敵人。」
「不，不止是鬥雞場，波斯人、景教徒、尚藥局的內鬼、躲在雍王府的陰人，此次孤會全部將他們剷除。」
李弘字字冷峻，態度強硬地說道：「蠹眾而木折，隙大而牆壞。善除害者察其本，善理疾者絕其源。婦人之仁要不得，不可古茗學霸王。」
閻莊受到感染，一時鬥志昂揚，大聲說道：「臣願為殿下衝鋒陷陣。」、
李弘點頭，他相信閻莊不止是嘴上說說。
恰在此時，楊恩滿臉興奮，匆匆入殿稟報導：「殿下，程衛率回來了。」
李弘霍然起身，求證道：「可是程處政？」
「正是。」楊恩點頭道：「還有大理寺丞狄仁傑。」
「傳令下去，讓大家去崇教殿。」李弘喜出望外，大步跨出上春宮，直奔崇教殿而去。
狄仁傑這麼快就回長安，說明邢文偉的案子已有眉目了。
如此一來，這場針對他的陰謀缺失的關鍵一環就補上了。明日面見高宗李治與武后，他便能更加從容不迫，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利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