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四章 大隕石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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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極海。

  在這一片死亡世界之中,汩汩的鮮血從一道道空間裂痕之中滲出,為其填充上一層澹澹的血色。

  陰極海之中的血海體量雖然無比巨大,但先後經過九幽玄鏡的汲取與大戰,本身也損耗了不少,更別談魔山空間本身就是此方天地頂級靈脈的一部分,又承載了上古魔劫海量生靈的殞落,論其體量根本不是陰極海能夠相比的。

  因此在魔山空間那海量的血海湧入之下,此地再度化成了一片血色的世界。

  林辰就這麼佇在血海之上,看著自己的掌心,神色莫名。

  他這一具軀體,並不是降臨東海之時的那一枚六階靈胎,而是從這修羅血海之中轉生而來。

  先前林天航將因陰極海中的龐大血海轉化成九幽冥地,使他的軀體元神徹底被這無盡的死氣湮滅,甚至就連這百年以來所積累的堪比數條高階靈脈的靈氣,都被徹底對沖歸於無。

  在沒有靈氣的情況下,哪怕林辰領悟了再深奧的大道玄妙,掌控再多的神通術法,也宛若末法時代的修士那般,以個體的威力抵擋不了這天地大勢,最終沉淪。

  而林天航則趁著這一刻,將魔山空間無盡血海湧入,林辰為了逃脫那片類似於宇宙熱寂般的死亡世界,不得不藉助血海的魔氣進行轉生。

  可哪怕林辰對靈氣大道擁有著超越尋常的領悟,可以化魔入道,轉化成靈氣,但血海之中的魔氣實在太過龐大,任何的一點靈氣一誕生都會入魔,是以哪怕他成功活了過來,軀體跟元神都在轉生之中被污染成了魔物。

  簡而言之,林辰現在的身份,不再是人族修士,而是血海中的一位……血魔。

  「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你的性命都已經掌控在了我的手裡,你還不打算降嗎?」林天航在血海之上大步走來,神色冰冷,「就算本座沒辦法讓你徹底殺死,但將爾等封印,化為輪迴的基石,成為天地運轉的一部分無法超脫,永生永世地被困在虛無之中承受無盡的折磨……爾等難道就不怕嗎?」

  「你這話說的,好像這種事情我就沒經歷過那樣。」

  林辰笑了笑,神色沒有絲毫的在意。

  要知道,他穿越到此方宇宙,可不是眼一睜一閉就來到了此方世界,而是經歷了一片堪稱無邊無際的虛無。

  那是整個人仿佛墜入了永恆的深淵夢魘一般,經歷了聽覺被剝奪,視覺被抹去,進而陷入一種讓人五感喪失的崩潰,以及讓人完全喪失生存意志的虛無之際,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沒有一切,只剩下永恆的寂靜。

  他的意識與人格、記憶與感知,在其中不知經歷過了多少次的崩潰,重組,再崩潰,再重組……連這種無比殘酷的事情都經歷,成為一方天地輪迴的基石,倒還真不是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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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此方天地有著上古修士的傳承,關乎著前世之謎,他還真不會把眼光局限於這一時一界,混沌億萬恆沙世界,古往今來無盡歲月,他只要能夠抓住一點契機,隨時都可以登頂至高,兩界真靈與思維的差異,可以說是他成道的最大金手指。

  再說了,現在乾坤未定,言輸贏,也未免太早了點。

  林天航並不清楚他穿越時的記憶,倒是利用血海感知到林辰的情緒與言語不似作假,不由眉頭一皺,但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幽幽一嘆:

  「爾等心智很堅定,世之少有,但本座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爾等為什麼不贊同吾的道路?」

  「你也並非迂腐之輩,生死於對於你來說也似乎超之度外,那凡人修士所追求的長生你似乎也並不在乎……天下億萬生靈,畢生所求者,不過為私為公。」

  「既然不求長生私利,那為何又不求世間公道……是以你究竟所求為何?!」

  林辰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看向了這無邊血海,道:

  「天地本來是想欽定你為輪迴之主,執掌世間的生死輪迴,善惡有報,因果孽緣,消除這百萬載的怨恨罪惡,最終走向世界的晉升。」

  「但爾等覺得此世不僅需要輪迴來裁定善惡,還必須得絕天通地,使天地進入末法時代,繼絕一切長生超凡,以追求人人如龍……此法甚好,但很可惜,卻不適合此方混沌宇宙。」

  「爾等此話何意?」林天航眉頭一皺,問道,「此方宇宙有何問題?」

  「如果我告訴你我的猜測,你會改嗎?又或者說你會放棄你的計劃嗎?」林辰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這麼一句。


  「不會。」林天航的回答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那就行了。」林辰在這一刻笑了起來,「你不會改變你的計劃,我也不會放棄我的大道,是以這原因,這理由……重要嗎?」

  「我本來以為我們能成為……道友的。」林天航聞言輕輕一嘆。

  「不能成為也無妨,反正你本來就有備用的計劃,不是嗎?」

  林辰微微一笑,抬起了右手,只見其手臂上不知何時凸顯出了一個又一個疙瘩,轉化成一張又一張痛苦而又猙獰的人臉,密密麻麻,遍布全身,看起來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是的,本座可以看得出你在拖延時間,但你主動打開真靈,將記憶給吾等複製,其中更蘊含著靈氣、生死、輪迴等諸多大道玄妙……一位天地間頂尖強者,並且與輪迴有關的記憶,更別說被血海污染的你,如果得到了這些,完全可以再造出另外一個『林辰』來,如此之多的好處,吾等就不可能放棄……」

  林天航眼中透露出了一抹惋惜之色,但隨即又化成了冰冷漠然:

  「所以事到如今,既然你不答應合作,那本座就只能換一個『林辰』了!」

  剎那間,林辰只覺得眼前驀然一黑,身體傳來了一種莫名的失重感,仿佛在向下墜落,更夾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壓抑與窒息,好似在墜入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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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黑暗之中,不知何時,傳來了無數若有若無的呻吟、綿綿不斷的囈語和撕心裂肺的嘶吼……讓人聽到好不真切,但卻又帶著一種詭異至極的魔性。

  「穀神……不死……」

  「……是為……玄牝……」

  「天地……之根。」

  「綿綿若存……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道之母也!」

  那聲音仿佛久遠前留在黑暗中的回音,又仿佛近在咫尺,好似記憶中浮現的幻聽,可又帶著大道至理。

  只是這大道,似乎並不需要人去參悟,反而如同蠕動的寄生蟲一般,在拼命往林辰的腦海里鑽。

  最開始的時候,林辰感覺甚至有些窒息,好像被水淹沒,沉入深海一般。

  但漸漸的這種窒息變成了輕鬆,沉重的黑暗,也漸漸如魚得水……

  黑暗在這一刻消散開來,血海之中那蠢蠢欲動、蘊含不可名狀、難以言表的惡意的可怕混亂,不斷散發出瘋狂、墮落、絕望、腐化等等概念,不斷翻滾上涌,化作一道道模糊、扭曲、灰濛的氣息,瘋狂的湧入林辰的體內。

  他的氣息在這一刻層層撥高,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

  而他的肩膀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面若惡鬼,青面獠牙,嘴巴張開,露出無數尖牙利齒的魔首。

  它裂開那血盆大口,長著倒刺的舌頭一下一下舔著林辰正常的頭顱,將皮肉,鮮血,腦髓……一點一點的啃食進去。

  而伴隨著這個過程,林辰軀體的一邊不斷有著肉芽增生,仿佛要分裂成兩個身體。

  那具青面獠牙的魔頭軀體,則不斷掠奪林辰的一切,再一點點地融入血海。

  「你此世的真靈記憶……我收下了。」

  林天航那宛如惡鬼的修羅面孔上掀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林辰所有的大道領悟,他費盡心思所創造出的九幽雛形,那艘神秘莫測的幽靈之船……對方辛辛苦苦所積攢的一切,過了今日,都將歸他所有。

  雖然這是此方天地的算計,才讓他最終撿了這個便宜,不過那又如何,勝了就是勝了,方式怎樣,重要嗎?

  敗者食塵,勝者獲得全部,古往今來皆是如此,無一例外。

  「你將會成為輪迴的核心,成為本座成道的基石,而你所擁有的一切,吾等也收下了……」

  林天航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空靈浩渺,原本深沉邪惡的氣息,也在這一刻誕生出了一種說不出的神色。

  一朵又一朵的血蓮在這血海之上綻放,但孕育出來的,卻不是腐朽萬物的魔氣,而是帶著造化萬物生機的靈氣,轉瞬之間,這血色的魔蓮便被淨化成了純粹的靈氣!

  誕生,造化,衰變,泯滅,萬物有生有死,輪迴往復……生死之差,正魔之變,靈氣轉化,無窮無盡的奧秘,皆在林天航腦海之中湧現。

  對於林天航而言,林辰身上最重要的,就是其對靈氣大道的領悟。


  他對魔氣的毀滅沉淪一道已經領悟的夠深,缺少的是對靈氣造化萬物的玄奧,而林辰被天地引導欺騙,使他成為輪迴基石,就是為了其真靈記憶中對大道的感悟,而這亦是他證就天尊之位的關鍵!

  剎那間,林天航的氣息開始無限拔高,最終超越了元神所在的層次,向這更高境界躍遷。

  可即便他超越了元神,但實力卻死死的卡在五階層次,無法再更進一步。

  天地位格降落以來,此世就不允許在人為的開闢洞天福地,這就導致煉虛修士遲遲無法誕生。

  而沒有了洞天福地,乃至於一個小世界的差距,在沒有足夠的能源情況下,此界修士就永遠無法到達六階層次。

  但環境束縛的不過是庸才,卻從來束縛不住那些妖孽天驕。

  林天航在這一刻伸出了手掌,仿佛跨越這無邊血海,魔山空間,直到世界之外,進入了那一片幽暗混沌,承載著無數世界生滅的……混沌海!

  那可以湮滅世間萬物的混沌風暴,卻對林天航造成不了任何的傷害,反而那混沌之氣,在他的手中,卻變成了一抹殷紅的血色!

  如果說煉虛修士必須得要天地容納許可才能開闢洞天福地,晉升六階,那麼天尊就完全不一樣。

  祂們並不需要天地的容納,也不需要法則的認可,甚至也不需要什麼世界的本源支撐,因為祂們真正的力量來源,不在於天地,而在於混沌海!

  每一位天尊都可以在混沌之海中航行,甚至可以將混沌之氣轉化成他們自身的力量,這就代表著天地根本束縛不了祂們。

  哪怕此世進入了末法時代,甚至世界毀滅,煉虛修士的洞天福地都在與世沉淪,但天尊卻可以超脫而出,暢遊周天星海,不因一世一界而沉淪……這就是天尊的偉力所在!

  是以在這上百萬載年間,固然有著不願離開此世而被天地消磨而亡的天尊所在,但更多的,不是戰死,就是出走天外天,否則想讓他們隕落,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此時此刻,林天航融匯了正魔兩道之長,即將證就這個時代第三位魔道天尊之主!

  這一刻,不僅這無邊的血海,就連這天地間都為之所感,異象紛呈,甚至日夜開始顛倒轉換,降落滔天血雨,驚得無數鬼神哭!

  「你以為……你贏定了嗎?」

  但就在林天航即將證就天尊之際,突然一個聲音,從他耳旁響起。

  「你現在連軀體,乃至於元神都沒了,連真靈的記憶都被我掠奪,你覺得……本座會傻到給你翻身的可能?」

  林天航面無表情的將林辰最後的真靈封印,不給他任何意思一絲一毫翻盤的可能,可後者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在此刻轟然大笑道:

  「哈哈,你這話在我的故鄉,數千年前也有一位疑似穿越者的人對一朝中興之祖隔空說過,為了以防萬一,斬絕後患,他派了整整接近四十多萬大軍,圍殺不到上萬的兵馬,那位中興之祖的絕境,亦如我此刻,可結果如何,你知道嗎?」

  一些零碎的記憶在林天航腦海內出現,讓後者神色一凝:

  「不可能,在集眾之道,沒有任何超凡之力的凡間王朝,不到上萬人的兵馬,是如何擊潰得了四十萬的大軍?!」

  「那自然是因為有著天降正義之法……」

  哪怕身處幾乎無法翻盤的絕境,但林辰的聲音卻帶著輕笑,他的眼神更是仿佛透過了無盡的血海,看到了那在漫漫長夜之中,那帶著長長的尾巴,象徵著一切災禍與不祥的慧星,正在此刻降世……

  「大隕石術!!!」(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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