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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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達翻閱著新到手的《文昌帝君陰騭文》,此乃近代道家著書,雖然表面上玩的是勸人學善那套。

  但字裡行間,有紀昕城隍的親筆批閱,寫有他對修行、把守本心的些許感悟,偶爾翻閱,倒還算不錯。

  「大人,已經到了。」

  此刻魯達聽到轎外傳來聲音,有些耳熟,也就收好書籍。

  出得轎來,跳下地面。

  便見魯達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西郊地壇。

  只是白雲觀的道士們,不知為何匆匆離去了,只剩下一地打翻了個供台。

  而此時,之前還為難魯達,獅子大開口索賄的包打聽,卻一臉謙卑,彎腰鞠躬,恨不得跪在地上,親吻魯達鞋背,

  「小的剛才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魯大人,還請大人把小的當個屁,給放了!」

  說著,包打聽從懷裡取出一張巴掌大,筆走龍蛇,三兩筆便勾勒成符的青色符篆。

  討好道:「此符喚作『太上秘法鎮宅靈符』,乃小的機緣巧合所得。可化凶宅為吉宅,活絡風水。」

  魯達沒有接過,目光冷漠的俯視著包打聽。

  目光如劍,帶著深沉的鋒芒。

  包打聽瞬間腿抖如篩,死死低著頭,不敢直視魯達的目光。

  柳文判突然快速飄來,朝魯達拱手後,面帶歉意道,

  「還請魯都監原諒則個,在下平日忙於陰司雜事,這才無暇他顧,教弟無方……但包打聽此人,有小錯,但無大過……」

  「罷了。」

  魯達也非抓住小事不放之人。

  他雙目圓睜,喝聲道,

  「我敬令姐生前披甲執銳,慷慨赴死,一介女流也比鬚眉,便不同你計較!

  休得讓洒家得知你日後作惡!何需拿這甚卵子符篆索賄?凶宅?洒家睡過,就不是凶宅!滾!」

  「是!」

  包打聽不敢含糊,抱腿圓潤而滾,直到了看不見的地方才猛地散為鬼影陰氣,慌忙逃竄去了。

  柳文判對魯達自然又是一陣感謝。

  魯達揮揮手,不欲多說。

  只是稍稍有些遺憾,自己空置已久的【目擊】,又錯失對象了。

  ……

  與柳文判分別,魯達朝城裡趕去。

  此刻已是丑時末,若是腳程放快點,還能趕到卯時沐浴的時辰,降服法力,穩定道行。

  魯達雖然修行進展迅猛,更有白降丹相助。

  但修行之事,本就是集腋成裘,一針一線的縫掖功夫,一日都不能鬆懈。

  尤其是如今春風得意,又升官、又煉得游蠱術,還入手了趁手兵刃。

  便得越發注意,不可掉入『得少為足,閉門稱王』的自大陷阱。

  如今渭州城亂象已現,連紀昕城隍都不得不親自現身『請外援』,足以說明此中兇險。

  更不消說,官府馬陸等人,雖然似乎迫於某種原因,按捺住針對自己的惡意,但也只是隱而不發罷了。

  不過有道是破帽遮顏過鬧市,漏船載酒泛中流。

  危機同樣伴隨著機遇。

  天書奇談志怪圖,本就需要接觸、了結各種妖鬼的恩怨。

  而且說不得,那些妖鬼身上,說不定就攜帶著魯達急需的陰氣煞氣死氣。

  魯達斬妖除魔,得此好處,也是應有之舉。

  「如今已獲城隍准許,可引渡福德公進藥鋪,斂聚香火,那積攢足夠的香火,重繹《三陰吐納法》,只是早晚的事。」

  「也不知重譯後的吐納法,又是何種光景?」

  心中思索間。

  魯達已離開西郊地壇,沿著寬闊的官道朝城門而去。

  疏星淡月,斷雲微度。

  路上趕夜路的本不少,不時有牽馬挑擔的鄉民,要搶第一波進城的良機,找個好叫賣的位置。

  所以魯達倒也並不孤單,人氣也足。

  只是不知為何,走著走著,身邊人就越少。

  月光晃晃,照得人心慌慌。


  到最後,只剩下腳步沙沙的聲音。

  不對!

  魯達猛地反應過來,手腕一轉,雪花鑌鐵棍挽了個棍花,持在自己身後,大喝道,

  「何方妖邪,敢來逗你爺爺?!」

  官道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繼而,接連數道身影划過枝丫,從梗道上走下,緩緩朝魯達而來。

  一個是扎著對沖天辮,手挽紅綾的小姑娘;

  一個是隱隱比魯達還高上幾分,凶神惡煞,生得一隻皺巴巴的拱鼻,一對獠牙地包天,分明是野豬精化形的大漢。

  還有一個,則是杵著拐杖的年邁老婦人,面容枯槁,皮膚乾癟如枯草,雙眼深陷間,閃爍綠油油的光芒,宛若……一隻老狐狸。

  「三隻妖精?!」

  魯達面色逐漸凝重起來,從對方三妖,尤其是那個老婦人身上,察覺到一股極致的危險氣息。

  看似平平無奇,卻有種精氣神三關俱通,不再外漏本源的韻味。

  築基期的老妖怪?!

  魯達頓時反應過來。

  那老婦人言笑晏晏,眼睛眯成了一條線,臉上褶皺幾乎可以把蒼蠅夾死。

  她慢悠悠朝魯達做了個道揖,

  「老身天狐院教習,黃秋茹,見過魯都監。」

  天狐院?

  魯達神色微凜:「爾等,可是來報那隻野狐狸之仇的?」

  「非也!」

  黃秋茹搖頭晃腦道:「那小狐狸不過是院中的預備生員,還是偷偷跑出來的,哪裡值當冒著得罪魯都監的風險,替它報仇呢?」

  很好,光速切割了。

  魯達神色不變,道:「那爾等此番,意欲何為?」

  黃秋茹一對狹長的眼睛,溜溜的轉,似乎是在魯達身上尋找什麼,

  「卻是想問問,當日魯都監打殺那小狐狸時,是否撿到了一隻骷髏頭?此物乃我天狐院重寶,可否物歸原主?」

  魯達聞言,大笑兩聲,譏諷的說了句,

  「區區偷跑的小狐狸,是如何拿走貴院重寶的呢?」

  「這……」

  黃秋茹有些猶豫,目光閃爍,在快速思考如何狡辯。

  魯達忍不住大喝一聲:「休來誆你爺爺!明眼人不說假話,若你真想拿回頭顱,便好生交代個中來歷、用途,若是討得洒家歡喜,還給你又有何妨?!

  洒家乃渭州駐泊兵馬都監,料爾等狐魅也不敢欺瞞洒家!」

  話中若帶霹靂聲,無形的赤紅官氣,更是隨著魯達的橫眉冷怒,如一片雲蓋升起。

  黃秋茹本編織的謊話,頓時就說不出口了。

  狐狸精自古以來,便有朝人類討封的說法。

  就是因為人類乃萬靈之長,生來頭頂天,腳履地,生而智慧,自帶一股乾坤清氣,所說之話,往往帶著潛移默化的『祈願』。

  所以有時候,前腳剛提了一嘴,後腳莫名其妙便應驗了,便是如此。

  而魯達身為大宋官員,出身軍旅,所帶的祈願便更重。

  重到,哪怕黃秋茹乃只築基期的老狐狸,也不敢在魯達面前說謊話。

  哪怕現在,大宋頹微,暮氣已生,也不是黃秋茹可以冒犯的。

  黃秋茹心中猶豫。

  她自然不敢明說,那骷髏頭,乃一位讀了三百年聖賢書的文人頭骨,乃上好的『文鼎』,可溫養、承載文曲珠。

  而文曲珠,更是它們這些狐狸精偷偷從渭州各個書院、貢場的讀書人、科舉人身上抽取的。

  對它們的修行大有好處,更可精通文理,盡學四海九州之鳥語,古往今來之獸形。

  對通過太山娘娘的考試,考編上岸,大有裨益。

  這種行為,大概,相當於考試作弊?

  思來想去,最終,黃秋茹長嘆一口氣,無奈道,

  「看來,你今天得死在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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