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劫來
「師叔，請您帶我去江邊。」
「去幹嘛？」
「去找死。」
「……」
活了這麼多，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的。
這才入門一個月，壓力有那麼大嗎？已經開始尋死覓活了？
狼師叔摸著下巴考慮了片刻，還是決定答應下來。
不管是真的要自尋短見，還是有別的原因，孩子嘛，在屋裡待悶了，出去走走也不無不可。
……
宗門以東，山脈連綿，一眼望不到盡頭，故而得了千山派之名。
西行數百里，則有一處玉龍城，平日裡喧囂繁華，常有商隊來往。
馮鈞的目標，正是那玉龍城外玉龍江。
傳聞乃是天上神龍死後，化做了此地江河山巒，庇護百姓，故此得名。
也是千山派周圍，距離最近的一條江河了，不管對不對，總要去試試的。
狼師叔也不含糊，帶著馮鈞，騎著一頭豬，就出發了。
「可為什麼，我們要騎著一頭豬呢？」
馮鈞百思不得其解，有些發愣的看著胯下坐騎。
油亮的黑色毛皮，三米的壯碩身軀，一對尖牙向外翹起，看起來威武不凡。
拍拍豬腦袋，還能得到大黑豬『噗噗~』的回應。
肥碩的豬蹄，更加撒歡的奔跑起來，看著倒是體力充沛，跑了一個時辰都沒在停的。
只是這實在太顛簸了。
幼小的身子，坐在一頭大肥豬的背上，這一路翻山越嶺的，誰受得了。
「師叔，咱們千山派里，就沒有正經一些的馬車嗎？」馮鈞有些無奈的問道。
哪怕人丁稀少，也不至於窮的出行靠豬吧？
狼師叔得意一笑：「馬車當然有，但卻比不上這頭豬有用，這個是我向後廚特意要來的。」
「哦？此豬有何特異之處？」
「耐力好，跑得快，能一口氣載我們到目的地，而且……」
「而且？」
「而且膘肥肉多，肉質上佳，到了江邊就地宰了燒烤，豈不美哉？」
「噗噗？」
大黑豬雙腿一軟，險些跪在了地上。
說好的跟隨大哥出征，建功立業，上桌吃飯的。
怎麼自己只上桌，不吃飯啊？
「啪！」
狼師叔給了黑豬一個腦瓜。
「給我穩著點，不然現在就吃了你。」
早死晚死都要死，難道豬生就那麼結束了嗎？
大黑豬悲痛的嗷嗷叫兩聲，卯足了勁往前沖，只希望這位狼長老，能少吃他二兩肥肉。
……
經過大黑豬奮力的奔跑，馮鈞總算是在月華高懸之時，趕到了玉龍江邊。
只要沒過子時，那麼今日的滿月就不算完，還有機會應劫。
從累趴下的黑豬背上翻落，邁著小短腿，二話不說就朝著江邊奔去。
「慢點，可別掉河裡了。」身後，狼師叔急忙叮囑了一句。
到現在為止，他都不明白馮鈞為何要來到此地，只是覺得孩子閒得慌，想出來透透氣？
說實話，馮鈞也不明白。
他只知道「滿月拋江」的提示，怎麼拋？在哪拋？一點頭緒都沒有。
二人所在的位置，僅是玉龍江的一處偏僻之地。
蜿蜒的江流，一眼望不到盡頭。
天知道那應劫之地在何處。
再看眼煙雲朦朧的江面，入夜之後，江上已是尋不到商船扁舟，兩岸只剩下了夜蟲低鳴，迎著濕冷的寒風，看不到半個人影。
馮鈞拿起一根長樹幹，小跑著來到江岸邊，戳了兩下水面。
水波輕輕蕩漾，很快又重新回歸奔流，看不出任何異樣。
再戳戳？
還是沒反應……
「奇怪了，怎麼沒危險呢？」
「危險？這周圍百丈的範圍，半點人氣都沒有，哪有什麼危險？」
狼師叔站在一旁，信心十足的回道。
他可是堂堂千山派的長老，狼鼻子靈光得很，這大半夜的，山賊也要睡覺啊！
有他在，常人根本無法近身，哪有什麼危險呢。
一把抱起馮鈞，把他安置在一處柔軟的江邊草地上，反手從大黑豬的背上，取下一個食盒。
「別想胡思亂想啦，今晚就當做散心賞月，看我帶了不少好吃的。」
狼師叔打開食盒，全是一些糕點軟糖。
哪怕馮鈞沒牙齒咬，含在嘴裡，也能嘗出一些滋味來。
馮鈞取了一塊吃下，甜而不膩、清爽可口，小屁孩可是最愛吃這種糖果了。
「看不出來，師叔也挺會照顧小孩的嘛。」
真是狼不可貌相，沒想這三打五粗的模樣，竟也會有如此細心的一面。
受到讚譽，狼師叔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灰毛。
「我還在努力學習你們人類的習性，能把你照顧好就行，算是我融入宗門的一大步了。」
「咦？師叔一直無法融入宗門？」
「是啊！誰讓我是妖呢，總歸有些隔閡的。」
狼師叔無奈的嘆了口氣，看向頭頂的月亮，心中充滿了惆悵。
他為自己嘆息，也為跟隨他的一眾小妖們嘆息。
「我是個失敗者，因為一些原因，從領地里被趕了出來，無家可歸。」
「幸好掌門師兄收留了我們，才有了容身之處。」
「可惜人與妖，終究在習性上差異極大。」
「我希望證明自己的善意，所以才會自告奮勇的，選擇來照顧你。」
狼師叔撫摸著馮鈞的腦袋，總算把心底的緣由，說了出來。
非我一族，其心必異。
本是食物鏈對立的兩族，想要互相信任，攤開心扉，談何容易。
特別是馮鈞這般，身上帶有異香的，讓宗門內多少妖獸，眼巴巴的盯著他流口水。
也正是因此，狼師叔才會主動攬下護嬰的任務。
只要能把馮鈞撫養長大，便是證明了妖族可以自控，沒有食人的危險，那麼宗門內的一切隔閡與偏見，就都能消除了。
此舉，可謂是用心良苦。
「好！那就讓我們倆一起加油吧。」
馮鈞舉起了自己的奶葫蘆，向著狼師叔敬上一壺。
狼師叔心中一樂，捏起水酒，與他碰了個杯。
一狼一嬰，月下對飲，真有一種說不出的悠哉與灑脫。
只是在這份悠哉灑脫之下，馮鈞總感覺心中莫名悸動，讓他有些不安。
抬頭看向天空，剛才還明亮的皓月，不知何時被飄來的一朵黑雲遮住。
昏暗的月色下，一股陰冷漸漸地襲上心頭。
「噗噗。」
身後，累趴下的大黑豬，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掙扎著站起身來。
「去幹嘛？」
「去找死。」
「……」
活了這麼多，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的。
這才入門一個月，壓力有那麼大嗎？已經開始尋死覓活了？
狼師叔摸著下巴考慮了片刻，還是決定答應下來。
不管是真的要自尋短見，還是有別的原因，孩子嘛，在屋裡待悶了，出去走走也不無不可。
……
宗門以東，山脈連綿，一眼望不到盡頭，故而得了千山派之名。
西行數百里，則有一處玉龍城，平日裡喧囂繁華，常有商隊來往。
馮鈞的目標，正是那玉龍城外玉龍江。
傳聞乃是天上神龍死後，化做了此地江河山巒，庇護百姓，故此得名。
也是千山派周圍，距離最近的一條江河了，不管對不對，總要去試試的。
狼師叔也不含糊，帶著馮鈞，騎著一頭豬，就出發了。
「可為什麼，我們要騎著一頭豬呢？」
馮鈞百思不得其解，有些發愣的看著胯下坐騎。
油亮的黑色毛皮，三米的壯碩身軀，一對尖牙向外翹起，看起來威武不凡。
拍拍豬腦袋，還能得到大黑豬『噗噗~』的回應。
肥碩的豬蹄，更加撒歡的奔跑起來，看著倒是體力充沛，跑了一個時辰都沒在停的。
只是這實在太顛簸了。
幼小的身子，坐在一頭大肥豬的背上，這一路翻山越嶺的，誰受得了。
「師叔，咱們千山派里，就沒有正經一些的馬車嗎？」馮鈞有些無奈的問道。
哪怕人丁稀少，也不至於窮的出行靠豬吧？
狼師叔得意一笑：「馬車當然有，但卻比不上這頭豬有用，這個是我向後廚特意要來的。」
「哦？此豬有何特異之處？」
「耐力好，跑得快，能一口氣載我們到目的地，而且……」
「而且？」
「而且膘肥肉多，肉質上佳，到了江邊就地宰了燒烤，豈不美哉？」
「噗噗？」
大黑豬雙腿一軟，險些跪在了地上。
說好的跟隨大哥出征，建功立業，上桌吃飯的。
怎麼自己只上桌，不吃飯啊？
「啪！」
狼師叔給了黑豬一個腦瓜。
「給我穩著點，不然現在就吃了你。」
早死晚死都要死，難道豬生就那麼結束了嗎？
大黑豬悲痛的嗷嗷叫兩聲，卯足了勁往前沖，只希望這位狼長老，能少吃他二兩肥肉。
……
經過大黑豬奮力的奔跑，馮鈞總算是在月華高懸之時，趕到了玉龍江邊。
只要沒過子時，那麼今日的滿月就不算完，還有機會應劫。
從累趴下的黑豬背上翻落，邁著小短腿，二話不說就朝著江邊奔去。
「慢點，可別掉河裡了。」身後，狼師叔急忙叮囑了一句。
到現在為止，他都不明白馮鈞為何要來到此地，只是覺得孩子閒得慌，想出來透透氣？
說實話，馮鈞也不明白。
他只知道「滿月拋江」的提示，怎麼拋？在哪拋？一點頭緒都沒有。
二人所在的位置，僅是玉龍江的一處偏僻之地。
蜿蜒的江流，一眼望不到盡頭。
天知道那應劫之地在何處。
再看眼煙雲朦朧的江面，入夜之後，江上已是尋不到商船扁舟，兩岸只剩下了夜蟲低鳴，迎著濕冷的寒風，看不到半個人影。
馮鈞拿起一根長樹幹，小跑著來到江岸邊，戳了兩下水面。
水波輕輕蕩漾，很快又重新回歸奔流，看不出任何異樣。
再戳戳？
還是沒反應……
「奇怪了，怎麼沒危險呢？」
「危險？這周圍百丈的範圍，半點人氣都沒有，哪有什麼危險？」
狼師叔站在一旁，信心十足的回道。
他可是堂堂千山派的長老，狼鼻子靈光得很，這大半夜的，山賊也要睡覺啊！
有他在，常人根本無法近身，哪有什麼危險呢。
一把抱起馮鈞，把他安置在一處柔軟的江邊草地上，反手從大黑豬的背上，取下一個食盒。
「別想胡思亂想啦，今晚就當做散心賞月，看我帶了不少好吃的。」
狼師叔打開食盒，全是一些糕點軟糖。
哪怕馮鈞沒牙齒咬，含在嘴裡，也能嘗出一些滋味來。
馮鈞取了一塊吃下，甜而不膩、清爽可口，小屁孩可是最愛吃這種糖果了。
「看不出來，師叔也挺會照顧小孩的嘛。」
真是狼不可貌相，沒想這三打五粗的模樣，竟也會有如此細心的一面。
受到讚譽，狼師叔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灰毛。
「我還在努力學習你們人類的習性，能把你照顧好就行，算是我融入宗門的一大步了。」
「咦？師叔一直無法融入宗門？」
「是啊！誰讓我是妖呢，總歸有些隔閡的。」
狼師叔無奈的嘆了口氣，看向頭頂的月亮，心中充滿了惆悵。
他為自己嘆息，也為跟隨他的一眾小妖們嘆息。
「我是個失敗者，因為一些原因，從領地里被趕了出來，無家可歸。」
「幸好掌門師兄收留了我們，才有了容身之處。」
「可惜人與妖，終究在習性上差異極大。」
「我希望證明自己的善意，所以才會自告奮勇的，選擇來照顧你。」
狼師叔撫摸著馮鈞的腦袋，總算把心底的緣由，說了出來。
非我一族，其心必異。
本是食物鏈對立的兩族，想要互相信任，攤開心扉，談何容易。
特別是馮鈞這般，身上帶有異香的，讓宗門內多少妖獸，眼巴巴的盯著他流口水。
也正是因此，狼師叔才會主動攬下護嬰的任務。
只要能把馮鈞撫養長大，便是證明了妖族可以自控，沒有食人的危險，那麼宗門內的一切隔閡與偏見，就都能消除了。
此舉，可謂是用心良苦。
「好！那就讓我們倆一起加油吧。」
馮鈞舉起了自己的奶葫蘆，向著狼師叔敬上一壺。
狼師叔心中一樂，捏起水酒，與他碰了個杯。
一狼一嬰，月下對飲，真有一種說不出的悠哉與灑脫。
只是在這份悠哉灑脫之下，馮鈞總感覺心中莫名悸動，讓他有些不安。
抬頭看向天空，剛才還明亮的皓月，不知何時被飄來的一朵黑雲遮住。
昏暗的月色下，一股陰冷漸漸地襲上心頭。
「噗噗。」
身後，累趴下的大黑豬，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掙扎著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