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走老賈的路，讓老賈無路可走！
賈樟柯對家鄉汾陽懷著很深的情感，尤其是離開家，去燕京上大學之後。
其實汾陽很小，它是一個明代的縣城，一直延續到他兒時。
當時汾陽的破壞不大，唯一的破壞，就是原來它有跟平遙一樣的城牆，1949年之後城牆拆掉了，但是整個街道、社區，完全是古代的樣子，非常有歷史。
而且還是中西結合，因為1900年以後，庚子事變之後，就開始有教會，縣城裡面有兩個教堂，有兩個西式的建築群落。
當地的醫院，中學也都是教會的，風格非常獨特。
現在說都要拆掉了，對賈樟科來說，就是小時候的記憶、經驗都沒有了，這給他帶來了一個很大的衝擊。
賈樟科擔心以後再也看不到這些地方了，就約了林根碩，明天一塊出去溜達。
第二天，清晨。
汾陽整個城市，在霧霾之下模糊不清，色彩被淡化。
吃過早餐後，林根碩跟著賈樟科，在窄街陋巷和低矮的板樓間穿行。
倆人走過汾陽城的街道，白天的城區像一副拙劣的印象派畫作，霧蒙蒙的前景，在極力掩飾古城牆的色彩。
看到眼前這一幕，賈樟柯突然停下腳步，不做言語，雙指夾著香菸，疲憊地吐著煙霧，他的神情有些迷失，像是再追憶往昔流逝的信念。
「這是我晚上跑步的地方，」
過了好一會兒，賈樟柯才回憶起這條街道的過往。
林根碩笑著打趣道:「沒看出來呀，你以前還是個運動男孩。」
賈樟科吐了口煙霧，苦笑著嘆了口氣:「唉，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
看到賈樟科故作深沉，林根碩忍不住笑罵道:「老賈，你咋那麼能裝呢，你也就比我大了四歲，離30歲還差幾年！」
「我覺得可能就是，」賈樟柯笑了笑，抬頭望著半空，停頓半響說:「我人還沒老，心卻老了。」
不等林根碩回答，賈樟科接著又道:「這個世界的變化，實在太快了，快到讓我感到時間飛逝……」
雖然林根碩嘴上不屑，但他完全能夠理解賈樟科的心情，因為在前世時，他也經歷過物是人非，世事變遷。
所以，看到賈樟科一直裝逼、扮深沉，訴說著自己的感慨。林根碩能忍的，基本上都忍下來了，沒有跟他抬槓。
除非實在忍不住，林根碩才會跟他掰扯幾句。
走走停停，賈樟柯又和林根碩，回憶起父親帶他爬城牆的時光。
聽著賈樟科說不完的感慨，林根碩也沒有了最初的耐心，開始頻繁走神，把心思都投向了別處。
這一路上，林根碩發現汾陽街上最時髦的女孩兒，穿著五年前廣崬流行的服裝；
這裡最豪華的建築，就是牆面上貼著白色瓷磚的房子；
幾條主要街道上車輛倒不少，但很少有四個輪子的……
下午。
林根碩又跟隨賈樟科，回到了他的母校，汾陽中學。
賈樟科得意的調侃起自己學生時代的頑皮，當時校長還強調過，他需要作為專才培養。
兩人漫步在青磚紅瓦的校園中，賈樟柯依舊能清晰地記起，自己當年看書和跳霹靂舞的地方。
賈樟科還不失興致地，和林根碩表演了幾個霹靂舞中「擦玻璃」的動作，仿佛瞬間又回到了那個叛逆、渴望理解外部世界的年紀……
晚上回到家，意猶未盡的賈樟科又開的一瓶汾酒，招待林根碩，想跟他繼續深入交流。
從早走到晚，習慣了睡午覺的林根碩，已經有些倦了，就跟賈樟科碩:「老賈，咱聊點別的吧，我都聽你說一天汾陽了。」
賈樟科琢磨了一下，回道:「這樣啊，我有一個故事，你看我們要不要一起做？」
隨後，賈樟科就給林根碩講了一個，他最近一直想拍的短片。
這個短片叫《夜色溫柔》，講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倆人相愛很久，但是都沒有相處過，因為沒房子，也沒機會。
有一天這個男孩子的朋友就出差了，有一個空房子能借給他們，這一對男女第一次相處，第一次過夜。
然後兩個人一個夜晚，一個房子的故事，是一個關於相愛，關於信任這樣的一個主題。
賈樟科自己非常喜歡這個，按照他自己的預算和劇本，希望能拍一個40多分鐘的短片。
因為他的全部積蓄，還不到3萬塊，只夠支持一個短片的拍攝。
林根碩覺著沒什麼意思，便婉拒了賈樟科的邀約，還跟他說:「你別拍短片了，等我寫好劇本，咱倆一塊拍長片。」
賈樟科也覺著拍短片，不如拍長片有成就感，便點了點頭:「好吧，那這個短片，就先不拍了。」
看到林根碩興致缺缺，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賈樟科接著又問:「那你明天，還要跟我一塊出去耍嗎？」
林根碩搖了搖頭:「不去了，明早最好別叫我，我想睡到自然醒。」
「順便找下靈感，看能不能給劇本寫個開頭。」
賈樟科知道林根碩是來採風的，也沒有勉強，笑著回道:「行吧，那我明天就拋棄你，跟我同學他們聚聚。」
林根碩笑著回道:「我巴不得你去，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老賈這麼能說。」
「……」
兩天後，上午。
賈樟科又拉著林根碩，去參觀了汾陽經濟的增長點——一條三四百米長的小街、兩邊是整齊劃一的兩層小樓。
這裡的樓房，統一的設計是用三合板把門前死，再在三合板上開一小門，門上吊著種種和這座小城不相干的名字，什麼「維也娜」、「大上海」、「夜來香」……
二層的迴廊上，有姑娘在曬太陽，另有一些打扮入時的姑娘操著川或東北口音，三三兩兩地在街上招搖。
賈樟科收回目光，感慨道:「根碩，你可能不知道，這個市場以前是賣土特產的，賣核桃、紅棗……」
「現在全他媽變成了歌廳，而且歌廳都有一個外國名字，也開始有了很多歌廳的女郎。」
林根碩早就見怪不怪了，不以為然地道:「很正常，這些在珠三江早就有了，都是資本主義國家搞的鬼，給我們帶來的不良風氣。」
「……」
重活一世，已經脫離的低級趣味的林根碩，在誘惑面前，還是守住的本心，只和賈樟柯在附近逛了一圈，便打道回府了。
在回去的路上，賈樟科又把這兩天，聽到的很多故事，跟林根碩聊了下。
直到這時候，林根碩才發現，其實賈樟科這人挺八卦的。
因為賈樟科跟他聊的，很多都是關於婚變的問題，還聊的興高采烈，比如有誰誰誰跟歌廳女郎相愛了，他們怎麼私奔了。
還有就是，賈樟科很多初中同學，都已經有了小孩。
他們的生活也發生很多問題，比如說跟父母有矛盾了，夫妻之間有矛盾，還有好朋友之間有矛盾了。
賈樟科突然發現，整個人際關係也在變化，他就特別想拍一部關於變革的影片。
得知賈樟科的想法後，林根碩裝作興奮地跟他說:「老賈，我已經有靈感了，我準備寫一個關於變革的劇本。」
賈樟科並不是很好看，畢竟他才是土生土長的汾陽人。
他認為林根碩一個在燕京生活的廣東仔，很難體會到他一個汾陽人的那種心境轉變，和他想表達的意思。
但是目前為止，賈樟科只是光有想法和衝動，還沒有找到創作的突破口，不知道該從哪兒開始寫起。
賈樟科只能無奈地說:「那就你先寫劇本吧，要是不滿意，我再試著寫一個。」
林根碩自信滿滿地說:「那你太小瞧我了，我林根碩寫的劇本，絕對能讓你滿意。」
賈樟科不知道林根碩哪兒來的自信，嗤之以鼻地道:「根碩，不是我瞧不起你，要氣我寫小說，我承認你在行，我拍馬都追不上你。」
「可要論劇本的話，還是寫關於汾陽的劇本，你還真不一定比得上我，不信你先寫寫看，看咱倆誰寫得更好。」
「還有，你根本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汾陽，對汾陽沒有感情，不可能明白我內心的感受。」
面對賈樟科的質疑，林根碩也不囉嗦，直接回道:「那咱走著瞧。」
其實汾陽很小，它是一個明代的縣城，一直延續到他兒時。
當時汾陽的破壞不大，唯一的破壞，就是原來它有跟平遙一樣的城牆，1949年之後城牆拆掉了，但是整個街道、社區，完全是古代的樣子，非常有歷史。
而且還是中西結合，因為1900年以後，庚子事變之後，就開始有教會，縣城裡面有兩個教堂，有兩個西式的建築群落。
當地的醫院，中學也都是教會的，風格非常獨特。
現在說都要拆掉了，對賈樟科來說，就是小時候的記憶、經驗都沒有了，這給他帶來了一個很大的衝擊。
賈樟科擔心以後再也看不到這些地方了，就約了林根碩，明天一塊出去溜達。
第二天，清晨。
汾陽整個城市，在霧霾之下模糊不清，色彩被淡化。
吃過早餐後，林根碩跟著賈樟科，在窄街陋巷和低矮的板樓間穿行。
倆人走過汾陽城的街道，白天的城區像一副拙劣的印象派畫作，霧蒙蒙的前景，在極力掩飾古城牆的色彩。
看到眼前這一幕，賈樟柯突然停下腳步，不做言語，雙指夾著香菸，疲憊地吐著煙霧，他的神情有些迷失，像是再追憶往昔流逝的信念。
「這是我晚上跑步的地方，」
過了好一會兒，賈樟柯才回憶起這條街道的過往。
林根碩笑著打趣道:「沒看出來呀，你以前還是個運動男孩。」
賈樟科吐了口煙霧，苦笑著嘆了口氣:「唉，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
看到賈樟科故作深沉，林根碩忍不住笑罵道:「老賈，你咋那麼能裝呢，你也就比我大了四歲，離30歲還差幾年！」
「我覺得可能就是，」賈樟柯笑了笑，抬頭望著半空，停頓半響說:「我人還沒老，心卻老了。」
不等林根碩回答，賈樟科接著又道:「這個世界的變化，實在太快了，快到讓我感到時間飛逝……」
雖然林根碩嘴上不屑，但他完全能夠理解賈樟科的心情，因為在前世時，他也經歷過物是人非，世事變遷。
所以，看到賈樟科一直裝逼、扮深沉，訴說著自己的感慨。林根碩能忍的，基本上都忍下來了，沒有跟他抬槓。
除非實在忍不住，林根碩才會跟他掰扯幾句。
走走停停，賈樟柯又和林根碩，回憶起父親帶他爬城牆的時光。
聽著賈樟科說不完的感慨，林根碩也沒有了最初的耐心，開始頻繁走神，把心思都投向了別處。
這一路上，林根碩發現汾陽街上最時髦的女孩兒，穿著五年前廣崬流行的服裝；
這裡最豪華的建築，就是牆面上貼著白色瓷磚的房子；
幾條主要街道上車輛倒不少，但很少有四個輪子的……
下午。
林根碩又跟隨賈樟科，回到了他的母校，汾陽中學。
賈樟科得意的調侃起自己學生時代的頑皮，當時校長還強調過，他需要作為專才培養。
兩人漫步在青磚紅瓦的校園中，賈樟柯依舊能清晰地記起，自己當年看書和跳霹靂舞的地方。
賈樟科還不失興致地，和林根碩表演了幾個霹靂舞中「擦玻璃」的動作，仿佛瞬間又回到了那個叛逆、渴望理解外部世界的年紀……
晚上回到家，意猶未盡的賈樟科又開的一瓶汾酒，招待林根碩，想跟他繼續深入交流。
從早走到晚，習慣了睡午覺的林根碩，已經有些倦了，就跟賈樟科碩:「老賈，咱聊點別的吧，我都聽你說一天汾陽了。」
賈樟科琢磨了一下，回道:「這樣啊，我有一個故事，你看我們要不要一起做？」
隨後，賈樟科就給林根碩講了一個，他最近一直想拍的短片。
這個短片叫《夜色溫柔》，講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倆人相愛很久，但是都沒有相處過，因為沒房子，也沒機會。
有一天這個男孩子的朋友就出差了，有一個空房子能借給他們，這一對男女第一次相處，第一次過夜。
然後兩個人一個夜晚，一個房子的故事，是一個關於相愛，關於信任這樣的一個主題。
賈樟科自己非常喜歡這個，按照他自己的預算和劇本，希望能拍一個40多分鐘的短片。
因為他的全部積蓄，還不到3萬塊，只夠支持一個短片的拍攝。
林根碩覺著沒什麼意思，便婉拒了賈樟科的邀約，還跟他說:「你別拍短片了，等我寫好劇本，咱倆一塊拍長片。」
賈樟科也覺著拍短片，不如拍長片有成就感，便點了點頭:「好吧，那這個短片，就先不拍了。」
看到林根碩興致缺缺，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賈樟科接著又問:「那你明天，還要跟我一塊出去耍嗎？」
林根碩搖了搖頭:「不去了，明早最好別叫我，我想睡到自然醒。」
「順便找下靈感，看能不能給劇本寫個開頭。」
賈樟科知道林根碩是來採風的，也沒有勉強，笑著回道:「行吧，那我明天就拋棄你，跟我同學他們聚聚。」
林根碩笑著回道:「我巴不得你去，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老賈這麼能說。」
「……」
兩天後，上午。
賈樟科又拉著林根碩，去參觀了汾陽經濟的增長點——一條三四百米長的小街、兩邊是整齊劃一的兩層小樓。
這裡的樓房，統一的設計是用三合板把門前死，再在三合板上開一小門，門上吊著種種和這座小城不相干的名字，什麼「維也娜」、「大上海」、「夜來香」……
二層的迴廊上，有姑娘在曬太陽，另有一些打扮入時的姑娘操著川或東北口音，三三兩兩地在街上招搖。
賈樟科收回目光，感慨道:「根碩，你可能不知道，這個市場以前是賣土特產的，賣核桃、紅棗……」
「現在全他媽變成了歌廳，而且歌廳都有一個外國名字，也開始有了很多歌廳的女郎。」
林根碩早就見怪不怪了，不以為然地道:「很正常，這些在珠三江早就有了，都是資本主義國家搞的鬼，給我們帶來的不良風氣。」
「……」
重活一世，已經脫離的低級趣味的林根碩，在誘惑面前，還是守住的本心，只和賈樟柯在附近逛了一圈，便打道回府了。
在回去的路上，賈樟科又把這兩天，聽到的很多故事，跟林根碩聊了下。
直到這時候，林根碩才發現，其實賈樟科這人挺八卦的。
因為賈樟科跟他聊的，很多都是關於婚變的問題，還聊的興高采烈，比如有誰誰誰跟歌廳女郎相愛了，他們怎麼私奔了。
還有就是，賈樟科很多初中同學，都已經有了小孩。
他們的生活也發生很多問題，比如說跟父母有矛盾了，夫妻之間有矛盾，還有好朋友之間有矛盾了。
賈樟科突然發現，整個人際關係也在變化，他就特別想拍一部關於變革的影片。
得知賈樟科的想法後，林根碩裝作興奮地跟他說:「老賈，我已經有靈感了，我準備寫一個關於變革的劇本。」
賈樟科並不是很好看，畢竟他才是土生土長的汾陽人。
他認為林根碩一個在燕京生活的廣東仔，很難體會到他一個汾陽人的那種心境轉變，和他想表達的意思。
但是目前為止，賈樟科只是光有想法和衝動，還沒有找到創作的突破口，不知道該從哪兒開始寫起。
賈樟科只能無奈地說:「那就你先寫劇本吧，要是不滿意，我再試著寫一個。」
林根碩自信滿滿地說:「那你太小瞧我了，我林根碩寫的劇本，絕對能讓你滿意。」
賈樟科不知道林根碩哪兒來的自信，嗤之以鼻地道:「根碩，不是我瞧不起你，要氣我寫小說，我承認你在行，我拍馬都追不上你。」
「可要論劇本的話，還是寫關於汾陽的劇本，你還真不一定比得上我，不信你先寫寫看，看咱倆誰寫得更好。」
「還有，你根本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汾陽，對汾陽沒有感情，不可能明白我內心的感受。」
面對賈樟科的質疑，林根碩也不囉嗦，直接回道:「那咱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