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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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愛的蝸牛小姐

  Il

  黑洞

  五歲的時期的夏庭薇,發質很好的長髮閃落在肩,常常穿著那一件質地柔軟,價格不菲的兒童連衣裙,大大的眼睛裡是同年小朋友沒有的憂鬱色彩,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她的膚質很好,嫩而有彈性,如同陪伴她的那一個芭比娃娃她叫那一個芭比娃娃為小芙,她很安靜,安靜的看書,安靜的彈鋼琴,夏父將所有的疼愛都給予了夏庭薇,她是不幸的,夏媽沒有像其他的母親一樣疼愛自己的孩子,但同時,夏庭薇也是幸運的,因為夏父夏母已經很努力的在保持家庭的和諧,不至於讓夏庭薇有灰色的家庭經歷,雖然,那對夫婦常常很莫名其妙的吵起來,同時,她也是幸運的,因為夏庭薇有他何煜澤這樣的玩伴,所以她不是孤單的。

  十幾歲時期的夏庭薇,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女生,常常會有男生送她回家,或是給她寫情書,當然,夏庭薇的愛慕者隊伍裡面怎麼可能少了何煜澤這個人,夏父和家中的老爸何方海常常和他何煜澤說,你是一個男生,要保護好夏庭薇,不要讓她遇人不淑,他也確實有保護她,可是保護是一回事,喜歡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常常在她的身後保護著她,不讓她受到傷害,越是保護越是對她的喜歡多一分,如果說一個人會代表另一人的青春,那麼夏庭薇就是代表了他何煜澤的青春,他們一起看書,一起討論功課,放學一起回家,他喜歡她,卻只是暗戀,說到此不得不提另一人,李絮影,她是他何煜澤和夏庭薇從小就認識的玩伴,童年時期的夏庭薇常常將心裡的秘密告訴李絮影,他只是當作李絮影是家人般的關係,這種關係是不可能發展為情侶,可是有一天,李絮影和他說,誒,何煜澤我喜歡你,說實話,他有些不知道該怎樣回應李絮影,李絮影和夏庭薇一樣,從不缺乏追求者,永遠是最耀眼的那兩個人,可是他真的想不通了,為什麼,是什麼時候開始,李絮影對他有了不一樣的情感?「你不用等我了,我喜歡夏庭薇。」他將實話告之李絮影,「為什麼?她哪裡又比較好了?」「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辦法接受你。」他知道,這一天,李絮影被傷的很深。

  李絮影的學習成績還不錯,他考入醫學系,李絮影也緊跟其後,

  醫學系的功課出了名的難搞,可是好像李絮影也將醫學系適應的很好,她的人緣真的不輸夏庭薇,可是感情的事就是沒有辦法勉強,他也不可以欺騙自己說可以接受除了夏庭薇之外的女生再住進去他的心裡。

  大學的時候,某一天,他衝動之下告白了,而且很成功,對方就是夏庭薇,她真的是一個除了偶爾鬧一鬧脾氣,其他都非常好的女朋友,他是太陽,將她封閉的內心打開了,然後,他們開始同居,開始某些最親密觸碰,比如接吻,所以成功的告白是需要衝動的,這在何煜澤看來一點錯都沒有,他很用心的在照顧她,細微至有規定不可以碰啤酒,或是聯誼聚餐很晚的話必須電話聯繫,不管在做什麼,他都會立刻去將她帶回家,只要是她說過的話他都會記得,也很習慣性的在每天下班之後,在診室外面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的笑,她頭髮里殘留的洗髮水香味,他們每一次的爭吵,他都會記得,譬如說,第一次的爭吵,他就真的很委屈,因為他買錯了她最喜歡喝的那種白桃烏龍茶,當他滿心歡喜的買到那一瓶茉莉綠茶的時候,那個女朋友就生氣了,「何煜澤,我是要說幾遍?我不要喝茉莉綠茶,我不管,你拿回去退,那不是我喜歡的味道。」「可是這裡離便利店很遠,我也離店了,應該不可以退,你將就喝一次不可以嗎?」「我不要將就。」於是這是他們之間正式的第一次爭吵,事後他才反應慢半拍的想起來,茉莉綠茶的味道就是夏庭薇最討厭最排斥的味道,不過她的脾氣真的很奇怪,來的快去的更快,隔兩天哄一哄就沒事了,那第二次吵架是因為什麼?那一天剛好社團有聯誼,就有個別小男生在夏庭薇身邊嘰嘰咋咋的,讓他這個有名有份的男朋友非常不爽,重點是還有男生當著他的面遞給她粉紅色信封,他當然知道信封裡面的內容,「那個男生是誰?他幹嘛給你情書?」「就別系的小男生,剛好同一個社團,他們人其實都還不錯。」心裡的火再也壓制不在,拿過她手中的粉紅色信封,直接往垃圾桶丟,「何煜澤,你真的很過分,幹嘛丟我的信?」「想要嗎?那就去撿回來,現在撿還來得及。」夏庭薇,你敢回去撿回來粉色信封就試試看,在他的威脅之下,她確實沒有把那個粉色信封撿回來,可是他們也捱了好多天的冷戰,第三次爭吵,他買錯了電影票,本來想去看那一部很感人的關於愛的電影,哪曾想,卻買到了科學紀錄片,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不全是爭吵,也有過很甜很甜的片段,譬如,她在那個冬季,像玉嫂請教了一下打圍巾的過程,為他親手編織了一條圍巾,雖然圍巾的顏色與他真的不搭,又譬如,她好喜歡這樣搖晃他的手臂已示撒嬌,每一次她這樣搖晃他的手臂,再搭配柔柔的喚他一聲煜澤,他就徹底投降了,於是她開始予取予求,他開始樂於她的予取予求,至少這在他看來並不糟糕,她真的一直都住在他的心裡,被他偶爾拿出來回憶,那一年他服兵役,當他知道她也在有想他,而且努力抑制著暈船帶來的不適,努力的來到他的身邊的時候,他就一整個感動了,雖然,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給他回信了,不知道是信被寄錯了地址,還是她忘記了要給他回信,至於那個莫名其妙被他拉出來擋的女生就真的是他一時生氣,找出來故意和她生氣之用,並不存在任何感情,要說最甜最甜的片段,當屬他與她婚後的日常,她和他結婚了,雖然那只是一個小到確實有委屈她的婚禮,但他真的覺得,那就是他對她的承諾,他會負責她的人生,無論貧富或是疾病與健康,不離不棄,鍾愛一生,可是為什麼一直到最後,需要他在那一張手術單上簽字的時候,他才知道,夏庭薇懷孕了,他們有了第一個孩子,可是好可惜,他不能用她的生命去豪賭,他要她好好活著,只要是活著就有希望,那一天,夏庭薇哭著求他不要簽字,最後他還是心痛的畫上了何煜澤三個字,再然後她就被推進去了手術室,如果可以,他也希望那個孩子是健康的,結束掉那個孩子之後,夏庭薇又變成了童年的模樣,將自己縮在那個殼裡面,不與任何人交流,他知道她有多恨他,可是失去孩子,他也很難過,更何況他剛剛才經歷過痛失雙親這件事,是夏庭薇的爸爸夏柏川親手終結了他的雙親,雖然有一段時間他真的好恨夏庭薇,恨為什麼會是她的父親結束了本該幸福的那個家庭,當他把恨收起來的時候,她給了他一紙離婚協議,她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那一紙離婚協議與失落的他,他尋找她的蹤跡,卻發現她徹底消失在了台北,她去了遙遠的大陸,海的另一邊。

  她離開之後,他常常陷入與回憶的拉扯之中,習慣了她的存在,習慣了那一邊被填滿的衣櫃,習慣了她沉睡時淺淺的呼吸聲,習慣了她偶爾的壞脾氣,突然間安靜下來,他是真的不適應,他留不住她,也留不住她想要離開的決心,所以,當李絮影將飛往大陸上海的機票擺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真的不知道是否應該飛過去大陸尋找夏庭薇,即使找到了,即使見了面,也不知該如何說出那句,好久不見,亦或者,她早就忘記了他,身邊說不定也有了別人的陪伴,他就是膽小,不敢面對她和別人在一起的畫面。

  一直到學術研究,他被派遣至上海,曾經的同事大力推薦那一間台北甜品店,這是他與她首次的擦肩而過,他在樓下餐廳吃飯,她剛好送來他的點餐,當酒店接待員把那個外送餐盒交到他手中的時候,他依然沒有想到,他錯過了一次見面,那一間甜品店的蘋果派有一點點熟悉的味道,那種感覺絕不是任何台北小吃店可以代替的熟悉感,第二次,他又點了那一間台北甜品店的外送,同樣,還是蘋果派,聽說台北甜品店老闆有一位很漂亮的女兒,常常有很多愛慕者前來打聽,老闆的女兒是否單身,好可惜,老闆的女兒已經有了一位男朋友,而且正在穩定交往,所以,他沒有錯過第二次見面這個機會,她有了一個英文名Vivianne,他是怎樣都沒有辦法把Vivianne這個名字同夏庭薇聯繫在一起,他緩緩說出,好久不見,她生疏的稱呼他何先生,下一秒她就把外送包裝袋掛在門把手上,轉身離開了,對話還來不及正式開啟,她就離開了,他追出來,她已經消失在了人海,不甘心的找到台北小吃店,央求夏媽,求到了夏庭薇的住址與電話號碼,看得出來,夏媽相當為難,當他期待著與她再一次見面的時候,卻換來了一個事實,她身邊有了新面孔,在徐家匯教堂前,她緩緩說每一次見到他,她的心就會很痛,因為她已經放了手,還給了他自由,帶著遺憾,他回到了台北,帶著遺憾,他與往昔告別,夏庭薇,你知道你錯過的台北,變化有多大嗎?你知道玉嫂的滷味攤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嗎?你知道玉嫂在臨終之際,依舊叫著你的名字離去嗎?你會不會真的對台北沒有了念想?不然為何遲遲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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