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上任
林陽從傅青柏的眼神里，仿佛看到了一個革命者的身影。
傅青柏擲地有聲的回答，不像是一種預言，更像是一種對即將發生的事實的陳述。
這種情緒，深深感染了林陽。
不知何時開始，林陽感覺到，身邊的這個青年人，正在發生著某種蛻變。
於是，二人決定回到清遠，回到那個出發的地方。
從石村出發，途中要經過寧安、青蓮，最後才能到達清遠。
就在二人打定主意，打算上路的時候，身後袁選三的隊伍，緊緊追了上來。
「難道袁選三要抓我們回去？」
林陽開始胡思亂想。
-----------------
還沒等二人反應過來，袁選三已經跑到了身邊。
「林陽兄弟，傅兄弟，能否再幫一個忙？」
林陽和傅青柏對視了一眼，
林陽正想用什麼理由搪塞袁選三，
袁選三鄭重其事的說道：
「我們要打縣城。」
林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又要打縣城？
林陽暗暗叫苦，農軍上次攻打海新縣城，天時地利人和，可以說運氣好到了極致，才在沒有重火力的條件下，靠著裡應外合，打下了縣城。
但這種案例，絕對不是可以複製的。
況且，現在反動派六個團的正規軍，正向這片區域圍剿而來，
上次占盡了先機，也就換得順利撤出縣城，現在即使打下了海新，又怎麼能守得住呢？
林陽忍不住勸道，
「袁大哥，不是我們不想幫你，只是海新……」
袁選三嘿嘿一笑，打斷了林陽的話：
「我們不是要打海新，我們是要打寧安。」
林陽鬆了一口氣，但瞬間又一臉愁容。
換個縣城，即便有賀聞在，面對重兵把守的寧安，結果也不會好到哪。
想到這裡，林陽嘆了口氣。
袁選三忙擺擺手，
「林兄弟，你不會以為，我憑著手下的人，加上賀兄弟的民軍，打算打下寧安吧……」
袁選三苦笑了幾聲，
「我還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
林陽疑惑，「那是？」
袁選三嘴角閃過一絲狡黠的微笑，
「寧安的新縣長鍾大年，正準備去寧安走馬上任。」
林陽立馬心領神會。
-----------------
寧安的新任縣長鍾大年，帶著一行二十餘人的衛隊，行走在縣道上。
鍾大年坐在馬車中，咒罵著炎熱的天氣和自己倒霉的運氣，被上面派到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鍾大年本是臨縣一名地主，靠著多年的鴉片種植售賣，從百姓手裡搜羅來眾多民脂民膏。
財富越來越多，鍾大年當官夢也愈發膨脹起來。
幾個月前，借著打麻將的由頭，他向省民政廳廳長老婆行賄了一大筆錢，才終於搭上了這個關係。
可是，答應的職位，遲遲沒了動靜。
就在鍾大年以為自己被騙了的時候，上面突然派發給他委任狀，說是寧安縣現在缺個縣長的肥缺，要他去補上。
接到委任，鍾大年是極不情願的。
寧安縣地處偏遠，處在楚南和洪都省交界處，革命黨到處煽風點火，自己去了撈不到肉吃，還有可能小命交待在那裡。
但轉念一想，畢竟自己是一縣之長，要是混個三五年，撈的油水比現在強多了。
而且縣長這個官，說出去也好聽。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鍾大年明知上任兇險，但貪念還是戰勝了他的理智。
臨出發前，鍾大年花了重金，才湊齊這二十多人的保鏢隊伍。
想到為了這個官，自己扔進去大把的積蓄，可是把鍾大年心疼了一陣，更讓他下定決心要狠狠地撈回來。
走到山坳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鍾大年聽著山上傳來的鳥叫聲，不禁更加心慌，忙令手下快點趕路。
由於走得匆忙，袁選三隻帶了十幾名農軍。
原本想著，縣長無非就帶幾個手下，算上師爺，最多也就十來個人。
自己隨便放幾槍，手下就跑沒了。
沒想到，今天這個縣長，帶了小一個排的衛隊，而且個個身背鋼槍，看著像是正規軍的部隊。
袁選三一行人，早早埋伏在小山坳上。
「怎麼樣，打不打？」
一名農軍詢問袁選三。
袁選三沒有回答，而是看向林陽，
林陽說道，
「咱這點隊伍，即使能打個出其不意，也很難攔住這夥人啊……」
袁選三無奈的嘆了口氣，暗自埋怨自己的失策。
林陽抬頭望了望天，話鋒一轉，
「不過，只要過一會，天一黑，解決縣長就沒問題了。」
林陽交待了袁選三幾句，如此這般，袁選三頓時喜笑顏開，揮舞著明晃晃的柴刀，立馬吩咐手下準備起來。
鍾大年車外，騎馬的衛隊長下令停下，旋即轉向車內，
「縣長，天色已晚，今天到不了縣城了，能否就地休息？」
鍾大年想了下，隊伍行進了一路，都沒遇到什麼意外，
況且現在已經走出了山坳，
鍾大年猜測，農軍應該沒有得到他上任的具體日子，所以不會來了。
謹慎起見，鍾大年吩咐道，
「休息半個小時，準備好火把，一會上路。」
鍾大年沒有想到，僅僅就是這半個小時，就會要了自己的命。
袁選三等人，跑到林中，搜集了大量樹脂、乾草、新鮮的樹葉、牛羊等動物糞便。
大家把砍下的竹子做成一節一節的竹筒，一端挖個孔，把樹脂等收集到的材料放到竹筒中，這樣就做成了簡易的煙霧彈。
趕了大半天的路，此刻，鍾大年和他的衛隊疲勞不堪，正在火堆旁打著盹。
火堆發出的火光，給袁選三等人照亮了目標。
一聲令下，燃燒著的竹筒仿佛從天而降，瞬間落在了鍾大年休息的區域。
頓時，乾草和樹脂劇烈燃燒著新鮮樹葉和動物糞便，冒出了濃濃的煙霧。
鍾大年的衛隊瞬間慌了神。
農軍開始用手中的槍給哥幾個點名。
鍾大年僱傭的這些「保鏢」，雖然都有些戰鬥經驗，但在漆黑的夜裡，完全看不到敵人的蹤影。
倒是自己的人，一舉一動都被升起的篝火照了個亮堂，只能像無頭蒼蠅一般，本能的朝著四周黑暗中開火。
受驚的馬四散奔逃，混亂中，有的衛兵被馬結結實實的撞到了地上，又被狠狠地踩踏上去。
不一會的功夫，地上就留下了十幾名衛兵的屍體，剩下的人借著夜色，不知所蹤了。
鍾大年坐的馬車，一側車輪滾了幾丈遠，馬車斜斜的倒在路邊的石頭旁，馬已經掙脫了韁繩，沒了蹤影。
袁選三一伙人走向前，掀開馬車，鍾大年已經被子彈打成了篩子。
他的懷裡，還緊緊抱著一箱銀元珠寶，上面的委任狀沾滿了自己的鮮血。
這位滿腦子當官發財夢的地主，寧安的偽縣長，如同他的前任一樣，在觸碰到了自己夢想的一刻，也走向了死亡。
傅青柏擲地有聲的回答，不像是一種預言，更像是一種對即將發生的事實的陳述。
這種情緒，深深感染了林陽。
不知何時開始，林陽感覺到，身邊的這個青年人，正在發生著某種蛻變。
於是，二人決定回到清遠，回到那個出發的地方。
從石村出發，途中要經過寧安、青蓮，最後才能到達清遠。
就在二人打定主意，打算上路的時候，身後袁選三的隊伍，緊緊追了上來。
「難道袁選三要抓我們回去？」
林陽開始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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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二人反應過來，袁選三已經跑到了身邊。
「林陽兄弟，傅兄弟，能否再幫一個忙？」
林陽和傅青柏對視了一眼，
林陽正想用什麼理由搪塞袁選三，
袁選三鄭重其事的說道：
「我們要打縣城。」
林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又要打縣城？
林陽暗暗叫苦，農軍上次攻打海新縣城，天時地利人和，可以說運氣好到了極致，才在沒有重火力的條件下，靠著裡應外合，打下了縣城。
但這種案例，絕對不是可以複製的。
況且，現在反動派六個團的正規軍，正向這片區域圍剿而來，
上次占盡了先機，也就換得順利撤出縣城，現在即使打下了海新，又怎麼能守得住呢？
林陽忍不住勸道，
「袁大哥，不是我們不想幫你，只是海新……」
袁選三嘿嘿一笑，打斷了林陽的話：
「我們不是要打海新，我們是要打寧安。」
林陽鬆了一口氣，但瞬間又一臉愁容。
換個縣城，即便有賀聞在，面對重兵把守的寧安，結果也不會好到哪。
想到這裡，林陽嘆了口氣。
袁選三忙擺擺手，
「林兄弟，你不會以為，我憑著手下的人，加上賀兄弟的民軍，打算打下寧安吧……」
袁選三苦笑了幾聲，
「我還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
林陽疑惑，「那是？」
袁選三嘴角閃過一絲狡黠的微笑，
「寧安的新縣長鍾大年，正準備去寧安走馬上任。」
林陽立馬心領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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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安的新任縣長鍾大年，帶著一行二十餘人的衛隊，行走在縣道上。
鍾大年坐在馬車中，咒罵著炎熱的天氣和自己倒霉的運氣，被上面派到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鍾大年本是臨縣一名地主，靠著多年的鴉片種植售賣，從百姓手裡搜羅來眾多民脂民膏。
財富越來越多，鍾大年當官夢也愈發膨脹起來。
幾個月前，借著打麻將的由頭，他向省民政廳廳長老婆行賄了一大筆錢，才終於搭上了這個關係。
可是，答應的職位，遲遲沒了動靜。
就在鍾大年以為自己被騙了的時候，上面突然派發給他委任狀，說是寧安縣現在缺個縣長的肥缺，要他去補上。
接到委任，鍾大年是極不情願的。
寧安縣地處偏遠，處在楚南和洪都省交界處，革命黨到處煽風點火，自己去了撈不到肉吃，還有可能小命交待在那裡。
但轉念一想，畢竟自己是一縣之長，要是混個三五年，撈的油水比現在強多了。
而且縣長這個官，說出去也好聽。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鍾大年明知上任兇險，但貪念還是戰勝了他的理智。
臨出發前，鍾大年花了重金，才湊齊這二十多人的保鏢隊伍。
想到為了這個官，自己扔進去大把的積蓄，可是把鍾大年心疼了一陣，更讓他下定決心要狠狠地撈回來。
走到山坳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鍾大年聽著山上傳來的鳥叫聲，不禁更加心慌，忙令手下快點趕路。
由於走得匆忙，袁選三隻帶了十幾名農軍。
原本想著，縣長無非就帶幾個手下，算上師爺，最多也就十來個人。
自己隨便放幾槍，手下就跑沒了。
沒想到，今天這個縣長，帶了小一個排的衛隊，而且個個身背鋼槍，看著像是正規軍的部隊。
袁選三一行人，早早埋伏在小山坳上。
「怎麼樣，打不打？」
一名農軍詢問袁選三。
袁選三沒有回答，而是看向林陽，
林陽說道，
「咱這點隊伍，即使能打個出其不意，也很難攔住這夥人啊……」
袁選三無奈的嘆了口氣，暗自埋怨自己的失策。
林陽抬頭望了望天，話鋒一轉，
「不過，只要過一會，天一黑，解決縣長就沒問題了。」
林陽交待了袁選三幾句，如此這般，袁選三頓時喜笑顏開，揮舞著明晃晃的柴刀，立馬吩咐手下準備起來。
鍾大年車外，騎馬的衛隊長下令停下，旋即轉向車內，
「縣長，天色已晚，今天到不了縣城了，能否就地休息？」
鍾大年想了下，隊伍行進了一路，都沒遇到什麼意外，
況且現在已經走出了山坳，
鍾大年猜測，農軍應該沒有得到他上任的具體日子，所以不會來了。
謹慎起見，鍾大年吩咐道，
「休息半個小時，準備好火把，一會上路。」
鍾大年沒有想到，僅僅就是這半個小時，就會要了自己的命。
袁選三等人，跑到林中，搜集了大量樹脂、乾草、新鮮的樹葉、牛羊等動物糞便。
大家把砍下的竹子做成一節一節的竹筒，一端挖個孔，把樹脂等收集到的材料放到竹筒中，這樣就做成了簡易的煙霧彈。
趕了大半天的路，此刻，鍾大年和他的衛隊疲勞不堪，正在火堆旁打著盹。
火堆發出的火光，給袁選三等人照亮了目標。
一聲令下，燃燒著的竹筒仿佛從天而降，瞬間落在了鍾大年休息的區域。
頓時，乾草和樹脂劇烈燃燒著新鮮樹葉和動物糞便，冒出了濃濃的煙霧。
鍾大年的衛隊瞬間慌了神。
農軍開始用手中的槍給哥幾個點名。
鍾大年僱傭的這些「保鏢」，雖然都有些戰鬥經驗，但在漆黑的夜裡，完全看不到敵人的蹤影。
倒是自己的人，一舉一動都被升起的篝火照了個亮堂，只能像無頭蒼蠅一般，本能的朝著四周黑暗中開火。
受驚的馬四散奔逃，混亂中，有的衛兵被馬結結實實的撞到了地上，又被狠狠地踩踏上去。
不一會的功夫，地上就留下了十幾名衛兵的屍體，剩下的人借著夜色，不知所蹤了。
鍾大年坐的馬車，一側車輪滾了幾丈遠，馬車斜斜的倒在路邊的石頭旁，馬已經掙脫了韁繩，沒了蹤影。
袁選三一伙人走向前，掀開馬車，鍾大年已經被子彈打成了篩子。
他的懷裡，還緊緊抱著一箱銀元珠寶，上面的委任狀沾滿了自己的鮮血。
這位滿腦子當官發財夢的地主，寧安的偽縣長，如同他的前任一樣，在觸碰到了自己夢想的一刻，也走向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