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後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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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軍四月五日行至薊縣,曹睿匆匆接見並校閱了一番停在此處的一萬七千步卒。

  四月七日,繼續出發東行,四月十七日下午方才到達右北平郡的土垠城。

  臨近傍晚,二十餘騎匆匆從西南方向到了土垠城外。

  此時已經算是戰時,任何進入城內的軍隊或者臣子,都必須得到中領軍毌丘儉、侍中徐庶、前將軍滿寵這三人之一的允許。

  負責城池防守的毌丘儉驚訝的看到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此地的人物:「辛公不是在泉州嗎?如何輕身來了土垠城?」

  辛毗翻身下馬,湊到毌丘儉的耳邊說道:「仲恭,我領後勤監督之事本不該來此。但眼下有一緊要之事需急稟陛下。」

  「速帶我去,莫要被他人看見行蹤!」

  毌丘儉心頭警鐘大作,本能的壓低聲音問道:「何事如此之急?辛公竟然這般急切?」

  辛毗小聲道:「洛陽與關西兩件事情。我不能多言,該仲恭知道之時、仲恭自會知道!」

  毌丘儉應道:「辛公隨我馬後,其餘人等留在此處等候。」

  「善!還請速行!」辛毗點頭。

  毌丘儉再不多言,翻身上馬,將辛毗直直領入了皇帝所居的右北平太守府內。

  曹睿正在與滿寵、司馬懿二人共用晚膳,看到毌丘儉從堂外直直的領著辛毗進來,驚訝的放下了手中的木箸。

  辛毗這時候應該在泉州統籌後勤物資的,如何到了土垠來?

  定是有什麼要事,非辛毗本人來此不能闡明的要事!

  可從毌丘儉的角度看來,皇帝倒像是在熱情迎接辛毗一般。

  「是辛卿啊!」曹睿放下木箸,起身後笑著說道:「朕與辛卿半年未見,莫非辛卿對朕思念,要親身來見了嗎?」

  辛毗躬身一禮:「臣侍中辛毗拜見陛下!」

  直起腰來後,辛毗左右看了眼司馬懿與滿寵,而後直言道:「臣從泉州來此,有兩件要事要稟報陛下。」

  曹睿都起身了,司馬懿、滿寵二人也同時起身朝辛毗拱手示意。

  曹睿笑道:「已經入夜,天大的事情又能如何?辛卿可曾用過晚飯?」

  辛毗繃著臉,搖頭道:「未曾用過,臣騎馬三日急行四百里至此。」

  「來人!」曹睿朝著門口侍立著的虎衛招呼道:「讓人為辛侍中增宴一份!」

  虎衛出門去尋軍中太官,辛毗拱手欲言,腦子裡卻想著陛下方才說法,忍住不言。

  曹睿問了幾件後勤調度之事,辛毗也一一作答。

  不多時虎衛將飯菜帶上,辛毗謝恩後也不顧形狀,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全程未發一言。

  曹睿也只與司馬懿、滿寵、毌丘儉三人閒聊,並未發問。

  辛毗從泉州來土垠,路上奔波三日,疲憊飢餓乃是常理。不到半炷香的時間,辛毗咽下了最後一口飯食,又用熱湯漱了漱口,將手中端著的陶碗放下,抹了抹嘴,而後起身走到了堂中。

  見辛毗已經用過了餐,曹睿臉上的笑意隨著辛毗走出的腳步,漸漸收斂不見。

  「辛卿,到底出了何事?」

  曹睿並沒有半點躲著滿寵、司馬懿、毌丘儉三人的意思。無論何等軍國大事,皇帝也總是要與人談論謀畫的,哪能一個人擔下全部呢?

  辛毗拱手一禮,肅容說道:「稟陛下,自二月下旬,關中、河東三十日不雨。三月二十一日,鐘太傅薨於洛陽。」

  曹睿聞言倒吸了口冷氣。

  關中、河東不下雨,鍾繇薨逝,這兩個壞消息還真說不好孰重孰輕。

  在農業社會,風調雨順是國家治理的最大前提,超出一切的前提。

  歷來大魏在關西征戰,仰仗的就是河東、平陽兩郡提供的糧草後勤。當年曹操將杜畿放在河東太守的位子十餘年,就是為了讓素有執政才能的杜畿保障後勤。

  關中、河東三十日不雨,基本代表著今年關西的糧草收成受到極大影響,軍糧供給說不定都會困難。

  再加上兩年前又歸化了這麼多羌人……

  而當下冀州的糧食都向北供給大軍征伐遼東所用,無力向河南各郡支援,糧草又是天下軍事的根本。

  這種牽一髮而動全身之事,著實有些讓曹睿難為。


  而另一則消息,八旬老臣太傅鍾繇的薨逝,對朝廷的影響也是極大的。

  大魏三公為太尉華歆、司徒陳群、司空司馬懿,而鍾繇的太傅可以算得上屬於『上公』之列了。

  按理來說,鍾繇去世,皇帝本人最好也是要親往祭奠的。更別說,鍾繇作為出身潁川的年高老臣,一直以他堅定支持皇帝的態度,震懾朝中更年輕些的士人們。

  陳群、司馬懿……這些都算是鍾繇的晚輩。曹睿即位之後的第一次走訪,就是前往鍾繇家中贈玉。

  鍾繇去世之後,天下士人又會如何呢?

  兩件大事直愣愣的砸到了曹睿面前,讓曹睿一時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司馬懿素有急智,見到皇帝愣在原地、並不言語,當即拱手高聲說道:

  「陛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現在退軍,非但士氣潰散,烏桓、鮮卑、匈奴各部也恐生異心!恐怕公孫淵就真在遼東割據成了。」

  滿寵聽聞司馬懿所言,也毫不猶豫的接話說道:「臣附議!此番征遼東不過動用兩萬中軍騎兵,於天下軍事並無大礙,萬萬不可撤兵!」

  曹睿看了兩人一眼,又看了看束手沉默站在堂中的辛毗,靜靜的揮手示意幾人坐下。

  緊接著又是沉默不語。

  司馬懿可以謀劃、滿寵可以建議,可是天下之事說到底,都是要由自己這個大魏皇帝來決定的。

  關中、河東大旱,今年關西缺糧已成定局。蜀漢在太和三年北侵兩次,按照這種頻率,太和四年恐怕也是不會消停的。

  而進攻遼東,就算公孫淵本人一擊即潰,再回到洛陽恐怕也要年底或者明年年初了。

  如果荊州再出事呢?揚州再出事呢?

  撤軍,當然是最穩妥的解決辦法。可司馬懿方才話中提到的諸事,也並非空穴來風!

  不論英雄豪傑或者街頭混混,人能聚眾成事,靠的就是別人聽你信你。

  無一錯一首一發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作為政治實體的國家,同樣也面臨著取信於人的問題。

  皇帝都巡邊幽并了,軍隊校閱過了,甚至都到了遼西郡的邊上了。

  這時候你說不打了,為了朝中安危回軍,誰會相信?

  草原上的胡人們是真會叛亂離心的。

  如果公孫淵聽聞此事,不僅氣焰會進一步囂張起來,內部的凝聚力也會再度提高,甚至某種程度上還會增加一些法理性。

  若不能決,不如抽刀砍向亂麻,直指事情本源!

  曹睿再不猶豫,沉聲說道:「朕來幽州就是為了攻伐遼東的,豈能半途而廢、遺禍於將來!」

  「若今年關中、河東因旱情收成大減,朝廷應該如何應對?」

  司馬懿輕咳一聲:「稟陛下,臣以為這不僅是糧草上的事情,更是一些制度上的問題。」

  曹睿道:「司空說來!」

  司馬懿拱手:「即便關中大旱,三十日不雨水量銳減,總也不至於關中諸水都斷流了的。」

  「依舊會有些產量。」

  「加上往年存糧,河南再稍微接濟一些,整個關西的糧草應是能捱過去的。」

  曹睿皺眉道:「與制度有什麼干係?」

  司馬懿道:「關西一共雍、涼、秦、益四州。」

  「張郃在武都之糧、郭淮在漢中之糧,素來都是由關中供應的。若關中乏糧,或可改為從隴右調集。」

  「涼州路遠無以供應,但本地之糧換成牲畜,倒也能接濟一下隴右。」

  「而且關中軍隊、屯田、羌人屯田眾多,大將軍府、雍州刺史互不統屬,軍民難以協調之下,糧食供應將最為艱難。」

  曹睿眨了眨眼,問道:「按照司空的意思,朝廷應該將關西糧草之事,選一個官署或者主體統管起來?」

  「征糧、配給、調度,皆由一處負責?」

  滿寵在一旁插話道:「陛下,此事只能由駐在陳倉的大將軍府來為!」

  曹睿並不遲疑:「仲恭,來為朕擬詔!」

  毌丘儉難得撿起了這個許久未做的工作,熟門熟路的找到筆墨紙硯,開始準備動筆。

  曹睿沉聲道:「詔大將軍府統管關西四州糧草之事,各州刺史需鼎力協助,不得以任何方式推諉延誤!」

  說罷,曹睿腦海里浮現出一個身影來,緊接著補上一句:「詔大將軍府參軍鄧士載為關西四州督糧御史,協助大將軍統管糧草之事!」

  司馬懿拱手說道:「陛下聖明!關西雖然大旱,調度從一,雖會過些苦日子,但忍一忍總會熬過去的。」

  曹睿點頭:「關西事做了分派,鐘太傅薨逝朕當然也要表態。」

  「如故司徒王景興之例,詔散騎侍郎鍾毓為天子使者,回返洛陽吊喑。命洛陽公卿大臣一齊為鐘太傅發喪,不得缺少一人。」

  「朕在土垠停留三日,素服為鐘太傅遙設祭奠!」

  堂中眾人紛紛躬身行禮應下。

  曹睿看向毌丘儉,沉默幾瞬後開口說道:「詔夏侯太初來幽州隨軍,增補為散騎侍郎!」(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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