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意見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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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睿與眾臣一同騎馬入城,劉曄的位次緊隨在了司馬懿與滿寵的後面,尚在其他幾名侍中之前。

  對於劉曄此人,曹睿歷來的評價已經很透澈了,今日之舉不過進一步加深了對他的認知。

  劉曄智謀過人,朝堂策略與臨陣謀劃總有驚鴻一瞥般的見解,是個治國獻策的大才。

  但從性格上來說,劉曄的缺陷也很明顯:諂媚、邀寵。而這兩個缺點又能總結成一個,那就是意圖君王重視與專用於己,並且為此屢屢揣摩聖意。

  在這種世家大族盤根錯節的時代,劉曄這種不唯名、不唯親、只唯上的聰明人,正應該大用特用。

  身為皇帝,忠誠樸實的老實臣子要用,拼命追求『進步』的聰明臣子更要用。水清水濁不可偏廢,總有他們各自適合的用處。

  天下事不是皇帝一人做得完的,權力當然要分給別人。給劉曄這種寵臣能臣,總比先帝時的鮑勛、棧潛進言犯上之人要可愛多了。

  入了昌平城後,曹睿一刻未停,直接召眾臣一同議事。

  滿寵、司馬懿兩名閣臣,徐庶、裴潛、盧毓三名侍中,度遼將軍兼幽州刺史劉曄、護烏桓將軍田豫、安北將軍夏侯獻,共計八人在此。

  剩下一名侍中辛毗,早已被曹睿下令留在了漁陽郡東南的要害之地泉州,統籌負責內河漕運與海船運糧和物資之事。

  早在征蜀之時就在長安負責糧草後勤的辛毗,也任勞任怨的接下了自己這一新職,並且絲毫沒有怨言。

  辛毗忠謹盡心而又行事果決,最適合在後方為大軍統籌。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種關鍵的工作職能可不是隨便一個刺史就能替代的,曹睿當下還捨不得將辛毗外放。

  曹睿掃視一圈堂中眾人,沉聲說道:「朕年初從洛陽啟程,經許昌、鄴城、雁門、代郡而至燕郡,諸多分派諸多謀劃,皆是為了遼東一事。」

  「西閣,為諸卿陳說一番軍略。」

  滿寵聞言起身,朝著曹睿拱手一禮,而後轉向眾人朗聲說道:「諸位,遼東一地自公孫度之時,歷經公孫康、公孫恭二人,如今被公孫淵篡領。」

  「其地偏遠而民狹,公孫淵有妄圖割據之志卻無治理統轄之略。以樞密院總論,公孫淵不過是一個小一號的隗囂罷了。」

  曹睿微微點頭:「隗囂之事諸卿都很熟悉了。此前漢光武之世,隗囂據隴右而妄圖割據稱尊,終被漢光武率諸將所平。」

  滿寵接著皇帝的話頭說道:「隗囂歸順光武反覆又叛,憑藉位置偏遠屢次阻斷光武大軍。」

  「以漢光武征隗囂之功過來論,應當以迅雷之威催破敵軍,割其首級獻於太廟,一次而竟全功,切不可反覆征戰,被敵軍以偏遠之地消耗軍資。」

  曹睿道:「西閣之言,朕深以為然。遼東郡距離洛陽四千里,朕年後從洛陽出發,行近百日方到燕郡。」

  「這麼遠的路,朕來走一次也就夠了。」說著說著,曹睿笑道:「諸卿沒人想讓朕再走一次遠路吧?」

  眾人盡皆發聲大笑。

  司馬懿拱手道:「陛下聖明,遼東公孫淵並無軍略武略,篡居主位人神共憤,不識大略體統。」

  「他的死期到了。」

  曹睿也笑著應道:「我們君臣在昌平城裡說著公孫淵如何如何,說不得他在襄平城裡,還與遼東臣民說朕如何妄心呢。」

  「戰略上要樂觀,具體行軍作戰的戰術,卻是萬萬大意不得的。」

  滿寵拱手應道:「陛下所言極是。臣請以軍力、道路、後勤三個方面來論。」

  曹睿道:「滿將軍且說。」

  滿寵朝門外招了招手,和逌與夏侯惠兩人抬著一個隨軍帶著的架子,上面掛著的一張長長的白色絹帛,其上勾勒出了從薊縣到遼東的廣大地域。

  這種懸掛輿圖講解作戰方略的模式,自從上次征蜀之時就開始普遍採用了,更是在樞密院中成了議論軍略時的標準流程。

  和逌、夏侯惠二人將架子安放好了之後,立在堂中牆角中並不動彈。滿寵見皇帝沒有趕他們二人出去的意思,向前兩步走到輿圖前解說道:

  「以道路而論,攻遼東的道路共有兩條。」

  「其一為盧龍道。」

  「昔日武帝遠征烏桓之時,走的就是盧龍道。由本地士人田疇作為嚮導,出盧龍塞向北、經平岡而至柳城。」


  「其二為傍海道。」

  「傍海道臨近海濱,河流沼澤縱橫交錯,往往因水大而難行。武帝征烏桓之時,就因七月大雨而未能成行,轉而去走盧龍道。」

  曹睿點頭:「盧龍道與傍海道各有優劣,諸卿大都是國家老臣了,這些舊事也應清楚。」

  「盧龍道從陸地而行,道路蜿蜒而又苦寒。武帝當年雖然走盧龍道大破烏桓,可因寒冷少糧減員頗多,甚至常常思之而後怕。」

  「傍海道臨近海邊,路途更近、卻易因水害而遇危險。」

  曹睿輕咳一聲:「滿將軍先說吧,樞密院想走哪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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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寵拱手一禮:「臣與司空、樞密院共論,應走傍海道!」

  曹睿抬眼看向滿寵:「為何?」

  滿寵道:「臣等以為王師遠攻公孫淵,兵力、戰力皆強於敵,最需考慮的乃是糧草後勤。」

  「陛下從代郡來燕郡,隨行大軍共計步騎三萬九千。此前樞密院依照陛下詔令,發冀州各郡徵兵匯集薊縣。方才夏侯將軍已經與臣表明,薊縣可用軍力有外軍三千、州郡兵一萬四千人,共計一萬七千步卒。」

  「大軍共計五萬六千,若從盧龍道走,翻山越嶺水草難尋,屆時糧草無以為繼!如若走傍海道,糧草後勤可以有漕運、海運船隻為繼,並不擔憂後勤問題。」

  曹睿淡定問道:「所以你們都是從後勤來說的了?公孫淵兵力如何?」

  滿寵道:「此等消息臣是從劉將軍處得知。還請劉將軍為陛下分說。」

  劉曄這是第一次被人稱作劉將軍,起身朝著皇帝躬身一禮,又微微向滿寵拱手致意:

  「稟陛下,臣此前與中領軍毌丘仲恭通往遼東,曾經幾乎策動公孫恭歸順,後因公孫淵囚叔反叛而作罷。」

  「公孫恭此人素來對大魏恭順。以公孫恭之言,遼東公孫氏有兵三萬,其中騎兵五千、步卒兩萬五千。若臨戰事,臣預計還能再臨時增兵二到三萬。」

  曹睿問道:「都是公孫恭說的?」

  劉曄答道:「公孫恭只與臣說了彼時軍力,而可增兵二到三萬的說法,是臣因其百姓民力衡量得來。」

  曹睿微微頷首:「三萬步騎,倒也是可以同朕比劃一下了。」

  「諸卿都同意走傍海道嗎?」

  劉曄還未坐下,當即脫口而出:「陛下,臣以為也當選一部從盧龍道行進!」

  皇帝與帳中群臣倒還沒覺得如何,一旁的滿寵卻微微眯起了眼睛。

  方才軍議開始之前,滿寵就曾與劉曄通過氣。劉曄為幽州刺史、又是新任的度遼將軍,滿寵在將樞密院的安排分說一番後,劉曄當時盡皆表示贊同,並未提出任何其他意見。

  可當下,在陛下面前的軍議中,劉曄卻突然表示可以考慮盧龍道了。是他新想出來的,還是早就預謀、而沒有與自己分說?(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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