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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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安有些後悔,他後悔的不是自己腦子一熱身犯險境,作為一個成年人,他必須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但身後的兩名孩子可不是穿越者,如果他們遭遇不測,那責任將是自己的。

  前方黑黢黢的升降機像是伺機而待的陷阱,身後吸血鬼一聲催過一聲的尖叫逐漸靠近。

  夏安閉起雙眼,心中默默清點了一遍三人包裹中的物資。

  片刻後,他雙眼睜開,堅決道:「走!我們下去。」

  蔚和克萊格聞言趕緊跑進了升降機,輕車熟路的找到啟動按鈕拍了下去。

  陳舊的電機發出一聲刺耳的雜音,安全柵欄開始緩緩合攏,但夏安的身影絲毫未動。

  急得蔚大喊道:「夏安,快進來啊!」

  夏安恍若未聞,緊盯著眼前的黑暗,雙手不停地在包裹里摸索著。

  嘎吱嘎吱,年久失修的柵欄不停地掉落著紅鏽,等到它艱難合攏到只夠一人進出的大小時,黑暗中的吸血鬼再也忍不住了。

  他猛地衝上前來,伸手就要抓住夏安。

  可是眼前的小傢伙根本沒有躲避的意思,只是將包裹當做武器扔了過來。

  天真!

  吸血鬼心中輕蔑一笑,揮手就將包裹打飛。

  然後,他就看到夏安此時右手上懸浮著一個籃球大小的液態球,左手則捏著一個打火機。

  怎麼回事,法師?祖安人用法師來當炮灰?這麼豪橫的嗎?

  他不由一愣,與此同時,他還聞到一股刺鼻的酒味,耳邊也傳來了對方的聲音。

  「你好,我是練習時長兩年半......「

  轟!!!

  爆燃的火焰打斷了聲音,兩人同時炸成了火人。

  得手了!

  夏安強忍著灼燒帶來的痛苦,發動了綠洲符文。

  無中生有的清水回應著他的願望,迅速在體表蔓延,瞬息間就澆滅了火焰。

  對於吸血鬼來說,火焰就是天敵,他哀號想要打滾撲滅。

  但是看到眼前的小男孩已經搶先一步恢復,他也顧不得許多了。

  如果任務不能完成,等待他的將會是被製成標本的絕望下場。

  「為了諾克薩斯,為了弗拉基米爾侯爵!」

  他大吼一聲,合身撲向夏安,抱著他一同撞進了升降梯。

  火焰裹挾著兩人撞了進來,蔚和克萊格都有些手足無措之時,夏安的吼聲響起。

  「快把酒都澆上來!」

  克萊格猶豫道:「可是你也燒著呢......」

  「快點!」回應他的是一聲怒吼。

  兩人趕緊從背包里取出各色酒瓶,不管三七二十一擰開就潑。

  人為助長的火勢很快就大了起來,吸血鬼的血肉燒的劈啪作響,煙塵開始在狹小的空間內四處瀰漫!

  夏安周身護著一層水膜,心中發狠:我就不信你能一直抱著我不撒手!

  果然,在劇烈的燃燒中,大口吸入幾口濃煙,嗆了幾聲後,吸血鬼再也忍不住了,開始翻滾著嘗試滅火。

  火光的映襯下,夏安才看清楚這吸血鬼的樣貌,竟然是個皮膚蒼白,年紀不大的女人。

  兩小隻的咳嗽聲不斷傳來,夏安可沒心情發呆,他手中凝出兩團水球,砸向了蔚和克萊格。

  「用濕衣服捂住口鼻!」

  被潑的全身濕透的兩人趕緊照做,夏安的命令又傳了過來:「克萊格,找酒往上潑,能燒的東西也都都扔上去!蔚,你的摺疊鏟呢,找出來砍他!」

  火焰熊熊燃燒,煙霧瀰漫,本該不能視物的環境中,陣陣清風徐徐拂過,三人的視覺竟然奇蹟般的沒有受損。

  蔚順利的翻出鏟子,豎起鏟刃,朝著吸血鬼猛地劈了過去。

  「啊!」

  一聲尖利的慘叫聲後,蔚竟是硬生生砍掉了對方一隻手,也不知道她這么小的年紀哪來這麼大的力氣。

  為了防止可能的斷肢重生,夏安衝上前去,撿起斷手直接扔進了火堆里。

  頓時,升降機內惡臭的爛肉味濃重了不少。


  痛失一手的吸血鬼猩紅的雙眼中滿是惡毒和憤怒。

  「你們,這群,雜碎!!!」

  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聲中,吸血鬼心臟處猛地一鼓,周身的血管也隨之漲粗。

  源源不斷的血液向僅剩的右手上匯集,竟然硬生生催化出10厘米長左右的黑色指甲。

  暗紅色的血氣在其中縈繞,看起來極為詭異。

  「快躲開!」

  夏安大吼一聲,趕緊將兩人撲開。

  錚鳴的金屬撕裂聲響起,等到殘影消失,柵欄已經碎成了幾段。

  一擊未中,吸血鬼活動了一下指頭,裂開一張鮮紅大嘴獰笑道:「我要先殺了你,在此之前,我要把你的皮剝下來,嚼碎你每一根骨頭!我要你這陰溝貨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說完,她直接直撲過來。

  夏安根本剛從地上爬起來,歪歪斜斜還未站穩,就被吸血鬼按倒在地。

  幸好在黑紫的指甲離他臉頰只剩下分毫時,被克萊格用一把撬棍套在了吸血鬼脖子上,硬生生將人拉住了。

  蔚一個翻滾爬了起來,揮舞著鋼鏟進行攻擊,但造成的傷口轉瞬便已癒合。

  逃嗎?

  自己這副身體能逃到哪去?

  蔚和克萊格正在拼命,自己必須完完整整的帶他們回去!

  生死關頭,夏安反而越發平靜了下來。

  他回想起歷史片段中,娜迦卡波洛絲操控洋流,翻卷大海的手段。

  操控水體......

  血液中水分的含量可是高達百分之85左右,這難道不是一種水體嗎?

  心思一動,手中的符文再次亮起。

  【符文:水lv.2(娜迦卡波洛絲):操控任意水體,強度視等級法強提高。】

  伸手,按在吸血鬼的斷臂處,屬於半神的權能發動!

  只見從斷臂處開始,吸血鬼幾乎三分之一個身子都瞬間萎縮了下來,其中的血液被盡數抽乾!

  一瞬間的脫水,讓她的部分身軀像是風乾了一樣只剩下纖維狀的肉類組織,卻還維持著詭異鮮紅的顏色。

  原本占盡優勢的吸血鬼只感覺到身子一涼,然後就是小半個身軀失去了知覺。

  她徒勞的張開大嘴,卻發不出完整的聲音,因為她的左肺已經徹底乾癟。

  攻守已然易形!

  果然有用!

  夏安精神亢奮,手中符文變換,又換成了弗雷爾卓德的臻冰。

  【符文:水lv.3(艾維尼亞):凝聚臻冰,強度視等級法強提高。】

  從吸血鬼體內抽出的鮮血在他的命令下約束在一起,又在臻冰符文的作用下凝結成一柄纖細的血刃。

  沒有絲毫猶豫,他將血刃遞出,刃口與皮膚接觸,只是輕輕一划,沒有絲毫阻力的在吸血鬼肋間劃開一道口子。

  另一隻手則是探過去,按在新開的傷口上,第二次發動了娜迦卡波洛絲權能。

  不出所料,吸血鬼的身軀又一次肉眼可見的乾癟了一大塊,內臟全面衰竭,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但是強大的生命力還是吊著她的命,垂死掙扎著發出嘶嘶哀鳴。

  脫離了生死危機的夏安,看著近在咫尺,油盡燈枯的吸血鬼神智有些恍惚。

  這就是符文的力量嗎......

  烈火映襯下,刀刃處閃耀著璀璨又詭異的火彩,將他的的瞳孔都染上了一片血色。

  恍惚之後,夏安開口:「蔚,克萊格,把她架起來,我要用自己辦法弄死她。」

  那不容置喙的語氣像是渴求著什麼一樣,在烈火縱橫的陰暗礦井中,讓兩人都生出些畏懼和壓抑。

  蔚和克萊格對視了一眼,默默將將吸血鬼架起。

  夏安深吸一口氣,伸手提起血刃,對準她的腹部刨開,然後閃水體操控符文的手貼了上去。

  符文亮起,枯萎從吸血鬼腹部開始蔓延,抽乾了她體內的最後一絲血液,將其化成了一具乾屍。

  伸手,握拳,再伸手,再握拳。


  符文在手心閃動,就是它輕而易舉幹掉了吸血鬼。

  夏安看著自己的手,又一次陷入了恍惚。

  原來這就是符文,原來這才是符文!

  只要接觸到傷口就能瞬間抽乾體液,這種對活物堪稱必死的秒殺,也不過是第二級符文的小小化用罷了。

  往後屬於艾歐尼亞之魂與龍王的權能又不知道得有多強大!

  不過符文帶來的巨大消耗也是事實。

  綠洲符文他尚且能隨意使用,操控水體也能勉強支撐。

  但是到了第三階符文,只是稍稍動用了臻冰魔法凝聚了一柄血刃,體內的魔力就幾乎被抽乾。

  力量就在自己手心,卻無法隨意使用。

  這種巨大的落差感讓夏安心底燃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渴望。

  變強!變強!變強!

  躍動的火光映襯著他的側臉,將面龐一分為二,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初現東方風情的少年面孔上,流露出一種前所未有凌厲。

  手中的符文像是黑洞一般,散發出屬於力量的巨大引力,吸引了他眼中所有的光,無法逃逸。

  「夏安,夏安?」蔚的呼喊聲從耳邊傳來,將他拉回現實,「我怎麼感覺你有點不對勁?你看起來好可怕。」

  小夥伴的呼喚將夏安驚醒,他扶了扶額頭,回了一個微笑:「我沒事,就是有點...沉迷在那種感覺里了。」

  看著那熟悉的,像是大人寵溺孩子的微笑,蔚頓時鬆了一口氣。

  她不喜歡剛才那個陌生又陰暗的夏安。

  不知何時起,她已經有些依賴眼前這個男孩,對方臉上的笑容她視若珍寶,不願失去。

  「嘎吱,嘎吱,嘎吱!」

  隨著三聲艱澀的鏈條轉動聲,升降機終於平穩落地。

  被切斷的安全柵欄發出哐哐聲想要收起,卻始終卡在一半動彈不得。

  三道光束從中打出,照亮了這陰森黑暗的過道。

  屍體,屍體,還是屍體......

  升降機過道兩側,整整齊齊,像是迎賓花籃一樣倒吊著兩排祖安人和皮城執法官的死屍。

  這些生前經歷過殘虐的可憐人,遍體都是傷痕,倒流的血跡從身軀各處的傷口一直蔓延到發末,頭髮都被乾涸的鮮血鞣製的黑紫粘稠。

  血液滴成一串,勾連出紅色軌跡,延伸至黑暗深處。

  蔚,和克萊格忍耐不住當場吐了出來。

  夏安強忍著胃部的翻湧,臉色慘白,心中一陣冰冷。

  所有人都...死了?

  自己來晚了?

  .......

  與此同時,錯綜複雜的礦井深處,一條被廢棄的礦道內,狼狽不堪的希爾科靠在牆面上,清點著在場人數。

  「還能動都舉下手。」

  希爾科眼神掃過,只有三隻手臂。

  也就是說,他帶來的手下現在活下來就只有三個。

  地面上還躺著不少虛弱的祖安人,他們都是在日之門上被抓的,關押起來餓了好幾天,連爬起來的力量都沒有。

  「疼......」

  女人虛弱的聲音響起,希爾科轉頭看去,是一名瘦得幾乎脫形的孕婦。

  她的面容已經看不清楚,被治安官打斷的鼻樑附近滿是血痂。

  微微隆起的小腹並沒有讓她看起來像是健康孕婦那般豐腴,在骨瘦如柴的身材襯托下,反而透露出一股油盡燈枯的味道。

  希爾科快步上前,摘下濾氣口罩套在女人臉上。

  「荏妮,再堅持一會兒,相信我,你和孩子都能平安回到祖安。」

  說完,他不顧身體的疲憊,從地面上強撐身子,指揮道。

  「你們三個跟我來,我們再沖一次!「

  希爾科拎著一把手槍在前,三個手下人手一支從屍體上繳獲的皮城精製治安步槍在後。

  四個人小心翼翼的走出礦道,向前移動。

  空蕩的空間內腳步聲迴響,還有腳下時不時觸碰到的屍體,讓黑暗中的每一步都顯得如此沉重。


  「哼。」

  一聲輕笑突然響起,希爾科毫不猶豫地拔出手槍朝著聲音來源射了過去。

  槍口的火光,照出來的是一個身穿長袍的蒼白男子。

  「開槍!」

  三支步槍緊隨其後,齊齊開火,但彈丸還未射出槍膛,那蒼白的男子就化成一灘紅影融入地面,朝著四人所在的方向迅速流了過來。

  「散開,快散開!「

  希爾科對著血影連連扣動扳機,卻無法取得絲毫效果,三名幫眾也驚慌失措的不停射擊。

  手槍子彈被迅速清空,窮途末路的希爾科從腰帶中拔出匕首,屏息凝神,等待著對敵人發動最後一擊。

  就算是死,他也要給對方留道疤來!

  叫喊聲,槍聲,還有詭異的液體流動聲充斥在狹小的礦道內。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槍聲逐漸稀廖。

  原本的慘叫聲也被斷斷續續的呻吟聲所替代,散發著令人絕望的僵硬感。

  不知過了多久,槍聲歸寂,呻吟消失,黑暗重歸寧靜。

  我活下來了?

  希爾科緊握著匕首,大氣都不敢多出一口。

  但耳邊傳來的輕笑聲打破了他的僥倖。

  「你好啊,希爾科,我可是盯著你很久了。」

  那蒼白的人影臉上浮現出貓捉老鼠般的嘲弄笑容,道。

  「雖然我們已經玩了一夜,但是...好像還沒進行過交流。」

  說著,他整了整自己代表著諾克薩斯的紅黑兩色長袍,優雅的行了一禮。

  「在下克里琴斯·萊安,謹代表弗拉基米爾侯爵閣下向您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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