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天機
一百三十五、天機
姜子牙說：「國君不要太多的憂慮，不光有四王子，臣下也派了很多人到殷商探聽動靜。第一次的時候，探人跟我說：『殷商大概要出亂子了，邪惡的人勝過了忠良的人。』我就跟他說，暫且不要稟報與大王。第二次，探人跟我說：『它的混亂程度加重了，賢德的人都出逃了。』我聽了說：『還不是稟報大王您的時候。』第三次，我的探人回來稟報說：『它的混亂很厲害了！老百姓都不敢講怨恨不滿的話了。』我今天就跟您說吧，邪惡的人勝過了忠良的人，叫做暴亂，賢德的人出逃，叫做崩潰，老百姓不敢講怨恨不滿的話，叫做刑法太苛刻。它的混亂達到極點了，已經無以復加了。三年之期恐怕有點長了，今天，就是今天，正是大王您作決斷的好時機啊！」
姜太公的一番話，說得姬旦連連點頭不止，他接著補充說：「太公所言極是，三年之中有太多的不測。臣也有一個線索，因為上次朝歌的內亂涉及到太子武庚，本來帝辛想要召回遠征東南的太子親兵，又被罰了一年，暗准武庚戴罪立功。有東南蠻夷的巴人和濮人跟我們報信說，太子武庚十分恐懼，攻打東南夷人十分賣力，並接連取得不少的勝仗。消息傳到朝歌，聽說帝辛十分高興，正在考慮是趁勝添兵，還是乘勝收兵。」
姬旦的消息，遠比姜子牙的話更有實際意義，姬發忍不住緊張起來：「那麼，他若收兵，我們怎麼可能打得贏商人！四弟，你說他會收兵還是添兵！」
姬旦說：「恭喜王兄，他一定是會添兵的，用兵東南諸夷，是帝辛一生自負的武功，也是他難以釋懷的心結。若武庚遇挫，他覺得敗得正常，必然收兵整飭；現在節節勝利，以帝辛的性格，一定會增兵以求更大的勝利的。況且經過七貴之亂，貴族沒人再敢反對帝辛了，一定會順著他的心意，鼓動他增兵再戰。」姜子牙連連點頭，讚許四王子分析得在理。
姬發點點頭，忙又搖搖頭：「能連連用兵東南而不停歇，殷人還是強悍無比啊！」
姬旦說：「內亂初定，又增兵東南，就算殷商有金山銀山，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勛貴和百姓一定困苦到了極致，也忍耐到了極致。剛才太公的那一番話，不正是最好的證明麼？況且，殷商人對東南用兵如此凌厲，南方的那些諸國之人，也苦於兵災到了最難捱的時候，正盼望著我們能起兵，在殷商背後攻擊，支援他們一下——不要猶豫了，王兄，我們不是要硬碰硬跟帝辛一戰，只是要把握好天機，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姬發被四弟一鼓舞，那股稍稍冷卻的熱血又有點沸騰了。
姜子牙說：「臣剛剛從岐山宗周故地回來，在山中見到有鳳凰飛來，鳴叫不休。鳳鳴岐山，正是上天向大王您報送天機啊！」
提及「天機」，姬發卻說：「前幾天，司馬魚辛與朕討論兵事，他說向我進諫說，近來，太歲星在北方出現，十分不利於行軍作戰。」
姜子牙很不以為然地說：「魚辛，不過一介武夫。他的話，可以不用聽。臣等與大王一心，同甘苦共患難，慷慨赴死也毫不猶疑，為先王，先王之先王報仇雪恨，不在他日，只在今朝，我們只要用兵，就一定能取勝！」
父王不在世，岳父如親父。姜子牙最後的一番話，讓姬發毫無推脫的餘地了。他用力地一掰手中殘損的青銅吳劍，竟然硬生生地被掰斷了：「就在今年！朕即刻來下令，通令全國，外聯諸侯！」
他令侍從官姬何銜著密令通知宗族、厲兵秣馬，隨時準備隨王出兵；又叫來一位心腹宗族——姬利，即刻領密函出使諸外方聯絡諸侯，年終歲初，有事則應。姬利得令，深知責任重大，連忙拿起使節權杖，向國君告辭出發。
安排妥當內外諸事，姬發臉色突然一陣蒼白，有點氣虛短促，渾身冒冷汗。姜子牙和姬旦相視一眼，連忙禮拜一下，請辭出去。姬發也不挽留，直接往後宮退去。
姜太公和姬旦兩人由偏門走出大殿，來到廊上，兩人不約而同地向東方眺望，似乎都有話要對對方說，因此都沒有著急走。
片刻的沉默之後，還是姬旦先發話，謙卑地說：「三個不肖的犬子請太公費心教導，實在有勞您費心了！」
姬旦有三個兒子，老大叫姬禽，乃是姬旦在夢境混沌之中見一大鳥飛入日中而生，所以起名叫做「禽」，老二叫姬君陳、老三姬齡。這兄弟三人都被姬旦送到太公府上，跟隨姜尚學習文字、歷史和兵書戰策。姜子牙年紀老邁，雖位居三公之首，但出謀劃策多，並不過多過具體操勞國事政務，平素喜歡教教二兒子姜印和重要的王室子弟一併知書達理，「太師」二字，實在當得起整個姬家宗族對他的尊重。
姜太公說：「三個公子聰穎好學，猶如四王子你，不用擔心，一點不用擔心。」
客套話說完，姬旦說：「今日比劍實在是好。王上既然做此定奪，真是我周國大幸。姬利此番出使，我聽說太公已經早做了安排，首先要聯絡蜀王杜宇！」
姜子牙笑著說：「哈哈，鐵劍之利，是四王子準備已久的，你是早握勝券；我又聽說，杜宇乃是四王子的知交，他有一百個理由助我大周，我一點都不擔心！蜀兵強悍，雄冠西南之軍，他們能來，我們如虎添翼！」
姬旦笑說：「正是。我聽說太公閒來好作《乾坤萬年之歌》，言傳萬年之大勢，不知道能否示小侄一看。」
姜子牙搖搖頭，笑說：「天機麼，天機不可泄露——敢問四王子，除了那比劍的西域羌人，應該還有七位劍客在朝歌吧！」
姬旦點點頭。姜子牙突然話鋒一轉問：「那麼，姬幸小王子應該是找到了吧！」
姬旦一愣，少年幸的存在，除了父王和自己，周國之內，似乎並沒有其他人知道。但想來，這個神通廣大的太師、尚父，父王沒有不跟他說之理。他有點支吾地說：「是應該找到了，但生死尚不明。我的門客，都是西域高手，以一敵百，我定不負父王遺囑，勉力營救姬幸！」
姜子牙捋了捋長白鬍鬚說：「大亂將至，兵禍無眼，一個小小牧羊娃的生死，就交給天意去定奪吧——四王子似乎也不再去混沌世界了麼？」
姬旦又一驚，他知道太公不但看出了自己的「心結」，還看到了更多的東西，不禁對這個高深叵測的老頭兒，不僅僅敬佩，甚至產生了敬畏，忙說：「像夢術這樣的旁門左道，實在太傷元神，我聽說聖賢之人應該守衛正道而走一條坦途，小侄全力輔助國君，應該以國事為重，不敢再去碰這些旁門左道了！」
姜子牙點點說：「外修者，達到聖賢的境地，足以傳頌萬年；而內修者，達到精極的境界，應該是成仙之道。我夜夜靜觀那混沌世界，似乎也在醞釀著一場大戰。那是一個殺戮遍地的大魔境，絕非善界，或者成仙成魔，方能馳騁其中。其中的災難，似乎並非人間聖賢就能挽救的，我等凡人，不慎進入看見已經是禁忌，只有姬幸王子這樣的異數，才是屬於那個世界。」
姬旦終於確認這位智慧卓越的太師，也真是能通混沌之人，一股同道中人的默契與共鳴油然而生。
姜子牙又從袖中拿出一樣東西展示給姬旦看：「就在前天，有一個紅衣女子，自稱混沌來客蘇什麼鹿的，趁著我午寐之時，飛入我內室中，留下此物，是夢是真，我都無從確定，但留下這件東西卻是真的！」
姬旦接過那物一看，不由得嚇了一大跳，那竟然也是半截鐵劍，與安觜所折損的半截殘劍別無二致。只是那劍身上極其工整地刻著「泄露天機者罪」六個字。
「雙魚蘇非鹿！」姬旦一聲驚嘆，他似乎全能記起來了！
姜子牙說：「國君不要太多的憂慮，不光有四王子，臣下也派了很多人到殷商探聽動靜。第一次的時候，探人跟我說：『殷商大概要出亂子了，邪惡的人勝過了忠良的人。』我就跟他說，暫且不要稟報與大王。第二次，探人跟我說：『它的混亂程度加重了，賢德的人都出逃了。』我聽了說：『還不是稟報大王您的時候。』第三次，我的探人回來稟報說：『它的混亂很厲害了！老百姓都不敢講怨恨不滿的話了。』我今天就跟您說吧，邪惡的人勝過了忠良的人，叫做暴亂，賢德的人出逃，叫做崩潰，老百姓不敢講怨恨不滿的話，叫做刑法太苛刻。它的混亂達到極點了，已經無以復加了。三年之期恐怕有點長了，今天，就是今天，正是大王您作決斷的好時機啊！」
姜太公的一番話，說得姬旦連連點頭不止，他接著補充說：「太公所言極是，三年之中有太多的不測。臣也有一個線索，因為上次朝歌的內亂涉及到太子武庚，本來帝辛想要召回遠征東南的太子親兵，又被罰了一年，暗准武庚戴罪立功。有東南蠻夷的巴人和濮人跟我們報信說，太子武庚十分恐懼，攻打東南夷人十分賣力，並接連取得不少的勝仗。消息傳到朝歌，聽說帝辛十分高興，正在考慮是趁勝添兵，還是乘勝收兵。」
姬旦的消息，遠比姜子牙的話更有實際意義，姬發忍不住緊張起來：「那麼，他若收兵，我們怎麼可能打得贏商人！四弟，你說他會收兵還是添兵！」
姬旦說：「恭喜王兄，他一定是會添兵的，用兵東南諸夷，是帝辛一生自負的武功，也是他難以釋懷的心結。若武庚遇挫，他覺得敗得正常，必然收兵整飭；現在節節勝利，以帝辛的性格，一定會增兵以求更大的勝利的。況且經過七貴之亂，貴族沒人再敢反對帝辛了，一定會順著他的心意，鼓動他增兵再戰。」姜子牙連連點頭，讚許四王子分析得在理。
姬發點點頭，忙又搖搖頭：「能連連用兵東南而不停歇，殷人還是強悍無比啊！」
姬旦說：「內亂初定，又增兵東南，就算殷商有金山銀山，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勛貴和百姓一定困苦到了極致，也忍耐到了極致。剛才太公的那一番話，不正是最好的證明麼？況且，殷商人對東南用兵如此凌厲，南方的那些諸國之人，也苦於兵災到了最難捱的時候，正盼望著我們能起兵，在殷商背後攻擊，支援他們一下——不要猶豫了，王兄，我們不是要硬碰硬跟帝辛一戰，只是要把握好天機，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姬發被四弟一鼓舞，那股稍稍冷卻的熱血又有點沸騰了。
姜子牙說：「臣剛剛從岐山宗周故地回來，在山中見到有鳳凰飛來，鳴叫不休。鳳鳴岐山，正是上天向大王您報送天機啊！」
提及「天機」，姬發卻說：「前幾天，司馬魚辛與朕討論兵事，他說向我進諫說，近來，太歲星在北方出現，十分不利於行軍作戰。」
姜子牙很不以為然地說：「魚辛，不過一介武夫。他的話，可以不用聽。臣等與大王一心，同甘苦共患難，慷慨赴死也毫不猶疑，為先王，先王之先王報仇雪恨，不在他日，只在今朝，我們只要用兵，就一定能取勝！」
父王不在世，岳父如親父。姜子牙最後的一番話，讓姬發毫無推脫的餘地了。他用力地一掰手中殘損的青銅吳劍，竟然硬生生地被掰斷了：「就在今年！朕即刻來下令，通令全國，外聯諸侯！」
他令侍從官姬何銜著密令通知宗族、厲兵秣馬，隨時準備隨王出兵；又叫來一位心腹宗族——姬利，即刻領密函出使諸外方聯絡諸侯，年終歲初，有事則應。姬利得令，深知責任重大，連忙拿起使節權杖，向國君告辭出發。
安排妥當內外諸事，姬發臉色突然一陣蒼白，有點氣虛短促，渾身冒冷汗。姜子牙和姬旦相視一眼，連忙禮拜一下，請辭出去。姬發也不挽留，直接往後宮退去。
姜太公和姬旦兩人由偏門走出大殿，來到廊上，兩人不約而同地向東方眺望，似乎都有話要對對方說，因此都沒有著急走。
片刻的沉默之後，還是姬旦先發話，謙卑地說：「三個不肖的犬子請太公費心教導，實在有勞您費心了！」
姬旦有三個兒子，老大叫姬禽，乃是姬旦在夢境混沌之中見一大鳥飛入日中而生，所以起名叫做「禽」，老二叫姬君陳、老三姬齡。這兄弟三人都被姬旦送到太公府上，跟隨姜尚學習文字、歷史和兵書戰策。姜子牙年紀老邁，雖位居三公之首，但出謀劃策多，並不過多過具體操勞國事政務，平素喜歡教教二兒子姜印和重要的王室子弟一併知書達理，「太師」二字，實在當得起整個姬家宗族對他的尊重。
姜太公說：「三個公子聰穎好學，猶如四王子你，不用擔心，一點不用擔心。」
客套話說完，姬旦說：「今日比劍實在是好。王上既然做此定奪，真是我周國大幸。姬利此番出使，我聽說太公已經早做了安排，首先要聯絡蜀王杜宇！」
姜子牙笑著說：「哈哈，鐵劍之利，是四王子準備已久的，你是早握勝券；我又聽說，杜宇乃是四王子的知交，他有一百個理由助我大周，我一點都不擔心！蜀兵強悍，雄冠西南之軍，他們能來，我們如虎添翼！」
姬旦笑說：「正是。我聽說太公閒來好作《乾坤萬年之歌》，言傳萬年之大勢，不知道能否示小侄一看。」
姜子牙搖搖頭，笑說：「天機麼，天機不可泄露——敢問四王子，除了那比劍的西域羌人，應該還有七位劍客在朝歌吧！」
姬旦點點頭。姜子牙突然話鋒一轉問：「那麼，姬幸小王子應該是找到了吧！」
姬旦一愣，少年幸的存在，除了父王和自己，周國之內，似乎並沒有其他人知道。但想來，這個神通廣大的太師、尚父，父王沒有不跟他說之理。他有點支吾地說：「是應該找到了，但生死尚不明。我的門客，都是西域高手，以一敵百，我定不負父王遺囑，勉力營救姬幸！」
姜子牙捋了捋長白鬍鬚說：「大亂將至，兵禍無眼，一個小小牧羊娃的生死，就交給天意去定奪吧——四王子似乎也不再去混沌世界了麼？」
姬旦又一驚，他知道太公不但看出了自己的「心結」，還看到了更多的東西，不禁對這個高深叵測的老頭兒，不僅僅敬佩，甚至產生了敬畏，忙說：「像夢術這樣的旁門左道，實在太傷元神，我聽說聖賢之人應該守衛正道而走一條坦途，小侄全力輔助國君，應該以國事為重，不敢再去碰這些旁門左道了！」
姜子牙點點說：「外修者，達到聖賢的境地，足以傳頌萬年；而內修者，達到精極的境界，應該是成仙之道。我夜夜靜觀那混沌世界，似乎也在醞釀著一場大戰。那是一個殺戮遍地的大魔境，絕非善界，或者成仙成魔，方能馳騁其中。其中的災難，似乎並非人間聖賢就能挽救的，我等凡人，不慎進入看見已經是禁忌，只有姬幸王子這樣的異數，才是屬於那個世界。」
姬旦終於確認這位智慧卓越的太師，也真是能通混沌之人，一股同道中人的默契與共鳴油然而生。
姜子牙又從袖中拿出一樣東西展示給姬旦看：「就在前天，有一個紅衣女子，自稱混沌來客蘇什麼鹿的，趁著我午寐之時，飛入我內室中，留下此物，是夢是真，我都無從確定，但留下這件東西卻是真的！」
姬旦接過那物一看，不由得嚇了一大跳，那竟然也是半截鐵劍，與安觜所折損的半截殘劍別無二致。只是那劍身上極其工整地刻著「泄露天機者罪」六個字。
「雙魚蘇非鹿！」姬旦一聲驚嘆，他似乎全能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