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外城
蒼天白雲之下，無垠原野之中，一座巍峨巨城拔地而起。
城牆足有數十丈，如峭壁絕立。
宏偉城門頭上，幾個大字鐵畫金鉤，似深深鑿在人間——「太初城」
太初城，自昊蒼皇朝立國初發源，本是南域邊疆小小城寨。
自太初門崛起，橫壓大玄界千年之後，作為仙宗與俗世的接壤福地，名動昊蒼皇朝南域十九州，吸引了大半皇朝顯貴，繁華不下皇都盛京。
新年伊始，城門口便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商市交易往來熱鬧，一片人間煙火氣。
「李巡司，新春安泰。可是來拜會仙長？」
「宋老康泰，十年前得仙宗賜藥，益壽延年，特來拜謝。」
「哈哈哈……同去，同去。」
城內，更是滿地錦衣華服，談笑皆富貴，往來無白丁。
驀地。
幾個身影自煙雲從走出，徐徐行來。
紀源叼著甜草，老薑咕嚕著米酒，牛爺嚼著靈稻。
少年、老叟、牛車。
似與這滿城錦繡格格不入。
然而，剛剛還百業興隆，花團錦簇的外城主道，喧囂頓止。
滿城達官顯貴瞪著眼，狂熱地盯著粗衣徐步的一行人。
自他們踏著平整的青石大道緩步進城，所有豪馬車架瞬間分開兩旁，清開中央主路，不敢耽擱。
甚至，有許多身著紫衣的凡俗權貴，不知何時下的車，立在道旁恭敬地行著禮，望求得上一句半句仙言，那便是莫大榮光。
滿城朱紫貴，不及修仙人！
……
紀源見得往昔仰視的貴人如今眼巴巴地望著自己，更添幾分少年意氣。
老薑早已司空見慣，只是不時瞥過簇擁成群的凡俗家族，眼底閃過點點不明意味。
入了城，牛爺的步子提快不少，沒過多久就拖著滿載靈稻的車架，邁步走進城中心最大的一處閣樓宇落。
雜事堂統理著太初門凡俗交接事務，造冊轄管上百修行弟子，雖然不直接插手外城俗務，但城內外所有人都清楚，這才是真正一言九鼎的存在。
剛剛走進雜事堂，紀源就敏銳地感知到氣氛不對。
外城百姓還享受著新年喜慶之時，堂內卻是肅穆冷冽，就連空氣中都帶著絲絲蕭瑟意味。
紀源和老薑依例交付靈稻，只覺得收錄登記的同門面無表情，全無新年氣象，眉宇間還帶著些許哀傷。
任務完畢後，牛爺甩下車架，腳底生風，眨眼就消失在樓院間。
紀源二人則是轉過頭，前往管事院。
稍等了一小會兒，張涯便從內堂走出，常著黑袍的他，今日卻換了身縞素白衣。
紀源瞳孔一縮：
「張師兄，您這是……」
「昨夜莽荒林衝出十一頭凶獸，堂里鏖戰至天明，終於全數斬殺。」
張涯語氣不變，如同訴說尋常事：
「趙師弟獨戰三頭築基妖狼，最終燃劍與之同歸了。」
「這……趙師兄。」
紀源的眼眶瞬間通紅，不由自主地回憶起那張富態又和善的面容。
雖然沒有打過多少交道，但趙師兄在雜役弟子中的口碑屬實好評。
卻不想，那個毫無築基架子，端著碗同雜役弟子一起蹲牆角吃喝打鬧的身影；那位笑眯眯為自己解惑修行困境的師兄……
就這樣犧牲了？！
紀源早知道，身為正式弟子享受宗門資源優待的同時，也承擔著更兇險的除妖任務，只是沒想到堂堂築基，竟也會……
該說這世道，多少慘烈藏於太平之下。
整整十一頭築基凶獸！
難怪昨夜年獸膽敢直襲靈田莊，原來整個外城兇險至此！
老薑嘆息感慨許久，他於外城經歷甲子歲月，已多次經歷這番生離死別故事。
張涯擺了擺手，將話題拉回：
「今年靈禾種植任務照舊，你等司農之餘，也須勤加修煉……近年來莽荒林異動越發頻繁，妖獸出走橫行，你等切記小心，力有不逮，保命為先。」
布置完新年任務，張涯慣常勉勵一番，便遣退兩人，繼續處理事務。
紀源的心頭沉甸甸的，像落著巨石，鍊氣九層的喜悅在師兄殞命的噩耗中消失殆盡。
「還得更加勤勉，唯有一步步踏上巔峰，才能真正身心無拘！」
老薑看出紀源神色異樣，剛出院門就拉著他往百業院走去。
「別多想了，天塌了有高個頂著。咱哥倆還沒這抗事兒的胳膊腿。」
紀源扛著年獸殘軀，跟在老薑身後，徑直前往寄售院，先處理年獸皮毛。
如此完整的築基獸皮確實稀有，又憑著老薑多年曆練來的三寸不爛之舌，足足售出十枚下品靈石，在寸土寸金的外城都夠買下一座二進宅邸。
然而巨款還未捂熱，轉手就到了屠解院和靈藥院的同門手上，用來炮製肉脯，培育獸血靈禾。
本來照著常例，老薑多少會留點靈石壓箱底，今次卻花的如此乾淨，全數作為修行資糧。
看來，老薑也並沒有面上表露得那麼淡然。
回城路上，紀源尋了個話頭，終於問起當前最關心的事情：築基法門。
「築基？你小子剛剛鍊氣，想這幾十年後的事情作甚。」
老薑調笑幾句，也還是解釋道：
「仙道有雲『法不可輕傳』。宗門篩選求道種子，傳授鍊氣功法。而後續仙路，就得咱自己去爭去拼。」
「功法、術式、靈藥……全部都可以貢獻點換取，築基仙籙就在其中。」
紀源皺著眉頭，盤算起貢獻點數：
「咱們耕作一年，交付靈稻可得百餘貢獻點。兌換築基功法需要多少？」
「最少兩千。」
「嗯……什麼？！」
紀源猛地倒吸口涼氣，兩千貢獻點，若是單憑司農任務，豈不得二三十年才能湊齊。
老薑回首往昔，語氣也有些幽然飄忽：
「宗門攤派的雜務大同小異，要想靠普通任務攢夠升階功法，左右都是幾十年的水磨功夫。」
「不過，就我等資質根骨，修行至需要築基篇的關口，積攢的貢獻點怎麼也夠數了。」
「而那些進展飛速的天才，也不會尋求這條平庸路，早去搏殺妖獸了……」
紀源默默點頭，似老薑這般，才是絕大多數雜役弟子的道路。
雜事任務繁瑣庸碌，卻也安穩可靠。
天驕路，或烈日當空，或流星隕落，確如臨淵行走，向死而生。
只是，瞧老薑這戚戚然的樣子，當真是怕死嗎？
紀源落回己身道途，如今自己卡在鍊氣九層的瓶頸，無築基功法破關。
苦熬二十年這是絕不可能的，難不成自己也得去冒險試試？
不成！
且不說自己未經實戰，能否成功狩獵妖魔，單是這修行進展，便解釋不清。
長生證道須有凌雲志，卻也不可魯莽行事。
他眉頭緊鎖，苦苦思索破局之法，渾然不覺已經回到靈田莊院內。
莊口的【命田】等待著新一輪耕種，淡淡靈光落進眼眸，讓紀源茅塞頓開。
「【神農道途】，這才是我的登仙階梯！」
「氣海丹田可做種，《土元功》亦可做種，只要攢齊壽元，培育一篇契合我之道途的功法，不比兌換宗門普修法門更有利！」
城牆足有數十丈，如峭壁絕立。
宏偉城門頭上，幾個大字鐵畫金鉤，似深深鑿在人間——「太初城」
太初城，自昊蒼皇朝立國初發源，本是南域邊疆小小城寨。
自太初門崛起，橫壓大玄界千年之後，作為仙宗與俗世的接壤福地，名動昊蒼皇朝南域十九州，吸引了大半皇朝顯貴，繁華不下皇都盛京。
新年伊始，城門口便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商市交易往來熱鬧，一片人間煙火氣。
「李巡司，新春安泰。可是來拜會仙長？」
「宋老康泰，十年前得仙宗賜藥，益壽延年，特來拜謝。」
「哈哈哈……同去，同去。」
城內，更是滿地錦衣華服，談笑皆富貴，往來無白丁。
驀地。
幾個身影自煙雲從走出，徐徐行來。
紀源叼著甜草，老薑咕嚕著米酒，牛爺嚼著靈稻。
少年、老叟、牛車。
似與這滿城錦繡格格不入。
然而，剛剛還百業興隆，花團錦簇的外城主道，喧囂頓止。
滿城達官顯貴瞪著眼，狂熱地盯著粗衣徐步的一行人。
自他們踏著平整的青石大道緩步進城，所有豪馬車架瞬間分開兩旁，清開中央主路，不敢耽擱。
甚至，有許多身著紫衣的凡俗權貴，不知何時下的車，立在道旁恭敬地行著禮，望求得上一句半句仙言，那便是莫大榮光。
滿城朱紫貴，不及修仙人！
……
紀源見得往昔仰視的貴人如今眼巴巴地望著自己，更添幾分少年意氣。
老薑早已司空見慣，只是不時瞥過簇擁成群的凡俗家族，眼底閃過點點不明意味。
入了城，牛爺的步子提快不少，沒過多久就拖著滿載靈稻的車架，邁步走進城中心最大的一處閣樓宇落。
雜事堂統理著太初門凡俗交接事務，造冊轄管上百修行弟子，雖然不直接插手外城俗務，但城內外所有人都清楚，這才是真正一言九鼎的存在。
剛剛走進雜事堂，紀源就敏銳地感知到氣氛不對。
外城百姓還享受著新年喜慶之時，堂內卻是肅穆冷冽，就連空氣中都帶著絲絲蕭瑟意味。
紀源和老薑依例交付靈稻，只覺得收錄登記的同門面無表情，全無新年氣象，眉宇間還帶著些許哀傷。
任務完畢後，牛爺甩下車架，腳底生風，眨眼就消失在樓院間。
紀源二人則是轉過頭，前往管事院。
稍等了一小會兒，張涯便從內堂走出，常著黑袍的他，今日卻換了身縞素白衣。
紀源瞳孔一縮：
「張師兄，您這是……」
「昨夜莽荒林衝出十一頭凶獸，堂里鏖戰至天明，終於全數斬殺。」
張涯語氣不變，如同訴說尋常事：
「趙師弟獨戰三頭築基妖狼，最終燃劍與之同歸了。」
「這……趙師兄。」
紀源的眼眶瞬間通紅，不由自主地回憶起那張富態又和善的面容。
雖然沒有打過多少交道，但趙師兄在雜役弟子中的口碑屬實好評。
卻不想，那個毫無築基架子，端著碗同雜役弟子一起蹲牆角吃喝打鬧的身影；那位笑眯眯為自己解惑修行困境的師兄……
就這樣犧牲了？！
紀源早知道，身為正式弟子享受宗門資源優待的同時，也承擔著更兇險的除妖任務，只是沒想到堂堂築基，竟也會……
該說這世道，多少慘烈藏於太平之下。
整整十一頭築基凶獸！
難怪昨夜年獸膽敢直襲靈田莊，原來整個外城兇險至此！
老薑嘆息感慨許久，他於外城經歷甲子歲月，已多次經歷這番生離死別故事。
張涯擺了擺手，將話題拉回：
「今年靈禾種植任務照舊，你等司農之餘，也須勤加修煉……近年來莽荒林異動越發頻繁，妖獸出走橫行，你等切記小心，力有不逮，保命為先。」
布置完新年任務，張涯慣常勉勵一番，便遣退兩人，繼續處理事務。
紀源的心頭沉甸甸的，像落著巨石，鍊氣九層的喜悅在師兄殞命的噩耗中消失殆盡。
「還得更加勤勉，唯有一步步踏上巔峰，才能真正身心無拘！」
老薑看出紀源神色異樣，剛出院門就拉著他往百業院走去。
「別多想了，天塌了有高個頂著。咱哥倆還沒這抗事兒的胳膊腿。」
紀源扛著年獸殘軀，跟在老薑身後，徑直前往寄售院，先處理年獸皮毛。
如此完整的築基獸皮確實稀有，又憑著老薑多年曆練來的三寸不爛之舌，足足售出十枚下品靈石，在寸土寸金的外城都夠買下一座二進宅邸。
然而巨款還未捂熱，轉手就到了屠解院和靈藥院的同門手上，用來炮製肉脯，培育獸血靈禾。
本來照著常例，老薑多少會留點靈石壓箱底，今次卻花的如此乾淨，全數作為修行資糧。
看來，老薑也並沒有面上表露得那麼淡然。
回城路上，紀源尋了個話頭，終於問起當前最關心的事情：築基法門。
「築基？你小子剛剛鍊氣，想這幾十年後的事情作甚。」
老薑調笑幾句，也還是解釋道：
「仙道有雲『法不可輕傳』。宗門篩選求道種子，傳授鍊氣功法。而後續仙路，就得咱自己去爭去拼。」
「功法、術式、靈藥……全部都可以貢獻點換取，築基仙籙就在其中。」
紀源皺著眉頭，盤算起貢獻點數：
「咱們耕作一年，交付靈稻可得百餘貢獻點。兌換築基功法需要多少？」
「最少兩千。」
「嗯……什麼？！」
紀源猛地倒吸口涼氣，兩千貢獻點，若是單憑司農任務，豈不得二三十年才能湊齊。
老薑回首往昔，語氣也有些幽然飄忽：
「宗門攤派的雜務大同小異，要想靠普通任務攢夠升階功法，左右都是幾十年的水磨功夫。」
「不過，就我等資質根骨，修行至需要築基篇的關口，積攢的貢獻點怎麼也夠數了。」
「而那些進展飛速的天才，也不會尋求這條平庸路，早去搏殺妖獸了……」
紀源默默點頭，似老薑這般，才是絕大多數雜役弟子的道路。
雜事任務繁瑣庸碌，卻也安穩可靠。
天驕路，或烈日當空，或流星隕落，確如臨淵行走，向死而生。
只是，瞧老薑這戚戚然的樣子，當真是怕死嗎？
紀源落回己身道途，如今自己卡在鍊氣九層的瓶頸，無築基功法破關。
苦熬二十年這是絕不可能的，難不成自己也得去冒險試試？
不成！
且不說自己未經實戰，能否成功狩獵妖魔，單是這修行進展，便解釋不清。
長生證道須有凌雲志，卻也不可魯莽行事。
他眉頭緊鎖，苦苦思索破局之法，渾然不覺已經回到靈田莊院內。
莊口的【命田】等待著新一輪耕種，淡淡靈光落進眼眸，讓紀源茅塞頓開。
「【神農道途】，這才是我的登仙階梯！」
「氣海丹田可做種，《土元功》亦可做種，只要攢齊壽元，培育一篇契合我之道途的功法，不比兌換宗門普修法門更有利！」